《我真不是托》：第1章 摊上事了

第1章 摊上事了

“你好好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张帆皱着眉，目光粗略地扫了几眼，便粗暴地把财务报表揉成团，不偏不倚的砸向了郑友龙的胸口。

“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近期的营收下滑的这么厉害，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吹嘘的吗？流水过亿？呵呵，现在都快到年末了，连八千万的槛能不能达到都是个大问题。”

项目总监郑友龙战兢兢地站着，身子微微弯曲，揉成团的财务报表还攥在手里，半天没敢摊开。

望着面色铁青的张总，郑友龙抿着嘴，一时半会儿憋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两手哆嗦着，找不到往哪搁。

张帆不耐烦道：“说话啊，你是不是抽烟抽多了，把舌头给烫坏了。”

郑友龙提了提嗓子眼，强忍着平静说：“张总，《爱玩传奇》遭遇滑铁卢，这是我们项目组全都没有预料到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达成考核指标的。”

张帆斜着眼，玩味的问道：“哦？那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应对之策咯？”

“额…暂时还没有。”

“一群饭桶！”

张帆拍案起身，负手背对着郑友龙，饶有趣味的欣赏起了窗外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离考核期还有二十天，如果到时候达不到既定业绩，你们爱玩项目组也别保留了，统统解散合并到其他游戏组去吧。”

“张总，你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考核指标。”郑友龙慌了，赶紧立下军令状稳定一下情绪。

张总甩手说：“行了，出去吧，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

郑友龙人还没走，张帆已经招呼秘书安排起了下一个项目的汇报。

“啊，真是舒坦，啧啧啧。”

周泽宇叼着烟，人躲在安全通道里，公司里禁止吸烟，这可难受死了周泽宇，有时烟瘾一犯，他就会跑到这个拐角的隐蔽处蜷缩起来解解馋，释放下压力。

“什么鸡煲公司，天天制作些劣质游戏，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周泽宇猛吸了两口，差点没呛着，一时无聊下，又点起了一根烟，即兴表演起了双手花式抽烟。

周泽宇的目光注视着门外的过道，紧闭的房门外晃过一道人影，听这清脆的脚步声，应该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皮鞋的质量很好。

周泽宇也没在意，毕竟走廊的尽头就是厕所，往常这里时不时都会有人经过，他已经习惯了，自然是有恃无恐。

宁静不过三秒钟，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谢顶发福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半个头。

周泽宇瞬间反应了过来，他麻溜的将烟掐灭，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绿化盆栽，一地的烟灰则被踢到了身后。

等到郑友龙注意到他的时候，周泽宇整个人已经站得笔挺笔挺的了，就跟走秀的男模一般。

“公司禁止吸烟，你不知道吗？你是哪个部门的。”

郑友龙刚被张帆骂过，心里很不爽，好不容易逮着个倒霉蛋，可得使劲骂一通。

周泽宇死不认账道：“啥？我没吸烟啊？”

“那你在这干嘛？”

“我…”周泽宇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猛然间发现了地上的喷壶，连忙提起来说：“我在给盆栽淋水呢。”

“净给我忽悠。”

郑友龙轻蔑了笑了笑，他径直走上前，揪住周泽宇的衣服，嗅了嗅，撒开手说：“抽的红塔山，对不对，还给我装？”

周泽宇绷不住了，讨饶说：“大哥，我错了，放我一马吧。”

“不行，必须严格执行公司的规章制度，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找你们负责人谈谈。”郑友龙没打算放过周泽宇，总裁室里受的憋屈，这下可得好好撒出去。

周泽宇好声商量道：“我才转正没几天呐，工资禁不起扣，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回头年终评优，我号召我们办公室的人都投你一票。”

老练的郑友龙一下子猜了出来，“这么说来，你是运营组的人咯，快点说，你具体是在谁手下做事的，不然我直接去查了。”

周泽宇觉得对方来头不小，硬撑不得，便和盘托出道：“别别别，我说，我叫周泽宇，在老潘手下做事的，运营二组，负责《爱玩传奇》游戏的。”

郑友龙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斥道：“就是你们这帮渣渣运营，害得《爱玩传奇》这么好的一个游戏被毁了。”

“好游戏？哪里好了？”

周泽宇愣住了，平心而论，他宁愿去把扫雷贪吃蛇俄罗斯方块玩个遍，也不愿意去碰这个乐色游戏。

郑友龙一瞪眼，呵斥道：“看看，这就是你们对待工作的态度，《爱玩传奇》之所以会失败，都是因为你们。”

“啊？关我啥事，不是项目的锅么，游戏设计成什么样，负责人心里一点AC平均数都没有吗？”

周泽宇口直心快，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之中乱入了轰炸区。

“你叫周泽宇是吧，你知道你现在再跟谁说话吗？”

郑友龙提了提衣领，用他那为所欲为的小眼神直视着周泽宇。

周泽宇笑嘿嘿道：“你是项目组的吧，游戏不好是大家的责任，我们是一路人，自己人就别下狠手了，放我一马吧。”

郑友龙冷笑一声，说：“哼哼，我就是《爱玩传奇》项目组的负责人，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心里没有AC平均数的家伙。”

“哈哈，你是《爱玩传奇》项目组的….负责人？！”周泽宇笑不出来了，外露的牙齿也被赶紧藏了回去。

“不瞒你说，《爱玩传奇》还有20来天就要考核了，如果成绩不达标的话呢，整个项目将会被毙掉，而你呢，则会失业。”

郑友龙吓唬起了周泽宇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项目被毙，损失最大的肯定是他这个负责人，别人跑腿打杂的，换个地方依旧是跑腿打杂，唯独他落差最大。

“真的假的？现在业绩差多少？”周泽宇惊住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熬过了艰难的试用期，可得稳住了。

“不多，也就2500万。”

“卧槽，2…500….万还不多呐，照这个速度，得一天100多万才能达标啊。”

周泽宇对过万的数目基本没有概念，越往上走，只能用多，很多，卧槽来形容。

郑友龙语重心长道：“嗯，趁现在年末，我们打算推出一系列的充值活动，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数据。”

周泽宇随口抱怨道：“你们的充值界面做的跟个智障一样，旁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标太特么多了，找起来真费劲，都不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你懂什么，这体现了对称的色彩美。”

周泽宇摇头说：“弄充值界面的家伙是学抽象派出身的吗？就那配色，还不如让小学生提着油漆桶往地上倒。”

郑友龙不满道：“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周泽宇客气地顶撞说：“我只是在合理的提出我的建议，我每天给你们项目组反馈了那么多优化意见，可你们一条都没有听进去。”

“这些我都不知情，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游戏在短期内快速吸金。”

郑友龙感觉这家伙有点墨水，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冲了，老实说自己项目组给出的方案都不太靠谱，郑友龙心里没底，眼下面前这个貌似是个明白人，或许会有办法。

“没办法。”周泽宇耸耸肩，无奈的摊了摊手。

第2章 就决定是你了

“没办法呐，啧啧啧….”

郑友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幽幽道：“你在公司吸烟这件事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嘛，可操作空间很大。”

“等等，你….你等等哦，我想想办法。”

周泽宇连忙叫住郑友龙继续往下说，思绪在脑海中飞速的打转，他在寻求着任何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郑友龙见周泽宇有些心动，补充道：“如果能按期完成业绩，项目组的年终奖金预你一份。”

“奖金？那是有多少？”周泽宇有些心动了。

郑友龙故作平静地摇摇头，“不多，一般也就一两年的工资，最多有人拿过五年的。”

“一年的工资啊…我去，有快5万啦，好啊好啊。”周泽宇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越算人笑得越傻。

“前提是你得有办法啊，现在脑子里有点画面了吗？”郑友龙伸手指了指太阳穴，一声呵斥，叫醒了美梦中的周泽宇。

“有有有，大概有了吧…”

周泽宇心里慌得不行，毕竟自己是网管出身，九年义务教育还差点肄业，以前耳边听过最多词就是包夜和加钱了，肚子里是一点墨水都没有。

可眼下形势迫在眉睫，也只能随便试试了….

周泽宇锤了锤胸脯，表面自信说：“弄几个游戏托吧，刺激玩家消费。”

郑友龙蹙着眉，忍住没往周泽宇脸上盖一巴掌，“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你这想法我们项目组一直都有在做，可你也看到了，效果并不好。”

“你们的游戏托都太低级了，开服进去就乱怼人，没有把握好度，而且从来不跟玩家拉近关系，一点也不真实，纯粹就是在自娱自乐。”

“哎哟，听起来有点道理，你懂这些？”

郑友龙似乎是豁然开朗了，简单几句交流下来，他就认定周泽宇有两把刷子。

周泽宇解释道：“以前当网管的时候有人教过皮毛，不过我算是门外汉，连业余的也称不上。”

“听你聊得有点意思，来，先抽跟雪茄压压惊。”郑友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雪茄盒，自己没有抽，单单只给周泽宇递了一根。

“我去，这味道有点猛啊，牌子货就是不一样。”周泽宇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光闻这味就知道不简单。

“抽完烟，你就准备开始工作吧，10点钟开新区，你需要什么资源，尽管跟我开口。”

郑友龙笑眯眯地掏出手机，拍下了周泽宇抽烟的照片，又默不作声的收回口袋里。

“哇，你这家伙故意套路我。”

白烟入脑，周泽宇瞬间清醒了过来，自己这下被人抓住把柄了。

郑友龙不以为然道：“只是单纯的留个纪念，没别的意思，现在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好好干，年轻人。”

事已至此，周泽宇尽兴地抽着烟，正经道：“我需要一个无限元宝的初始账号，能办到不？”

“这个太简单了，我等下就给你一个，记住了，凡事讲究业绩第一。”郑友龙拍了拍肩膀，勉励了几句。

“明白。”周泽宇回了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事情办完，郑友龙才觉得自己的下身不受控制了，他夹着腿说：“哎哟，可憋死我了，你赶紧回去做事吧，我看好你。”

“嗯，谢谢大佬。”周泽宇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好称呼。

“以后就叫我郑总监吧，或者郑总也可以，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打电话联系我。”郑友龙递完名片，稍显狼狈地离开了安全通道。

“奶奶的，抽根烟就摊上事了，也不知道上的是不是贼船。”

周泽宇望着手中燃尽的雪茄，若有所思。

其实周泽宇的本职工作跟玩游戏也没什么区别，身为《爱玩传奇》运营组的一员，GM周泽宇每天都在游戏里为入坑的萌新们提供各种教学指导，顺便怂恿他们充钱。

“达假吼，我系渣渣辉，哎挽船七，介四里没有挽过的船新版本，挤需体验三番钟，里造会干我一样，爱象节款游戏。”

周泽宇望着满屏的蓝绿炫光，费劲地将鼠标移到登陆界面，输入完自己的GM账号，进入到了最新开的服务器——125区金戈铁马。

好奇的周泽宇还多瞄了两眼，服务器的颜色还是绿色的，毕竟刚开服不久，加上不是周末，人数不多也是正常。

不过回想起游戏杀青那几天的盛况，现在这游戏算是凉了大半了，好歹当初是服服爆满，一天得增开四个服来分流，哪像现在，一天开一个都塞不满。

画质跟十年前一样不说，连剧情玩法也是老套的打怪升级刷BOSS，周泽宇是真没兴趣玩，可出于工作需要，他又不得不把游戏深入了解一番。

所有运营组里面，当属《爱玩传奇》的离职率最高了，周泽宇身边的同事基本都换过一茬，试用生最长的没撑过一个月，最短的当天就滚蛋了。

也就周泽宇承受力强，坚持到了现在，每天靠着眼药水和劣质香烟熬了过来。

“都是生活所迫呐，妈耶，怀念以前当网管的日子，多舒坦。”周泽宇望着满屏的花花绿绿，热心回答着萌新的问题。

“您好，请问周泽宇先生在这里吗？”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亲昵的问候。

周泽宇急忙起身招呼说：“我就是，请问你是….”

肖雨丽抿了抿红唇，将散乱的发尾撩到耳后，不急不慢的从办公夹里抽出一份资料。

“我是郑总监的秘书肖雨丽，这是你要的东西，总监说，如果有需要，可是随时来找他，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好的，谢谢，麻烦了。”

周泽宇接过特殊账号，眼神不停地在对方身上打转，肖雨丽妩媚地抛了个媚眼，转过身，扭动起了妖娆的体态。

“领导都喜欢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么？”周泽宇将目光收了回来，坐回到位置上。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游戏里的大佬，哈哈哈。”

郑友龙出手还真是阔绰，周泽宇原先只是想先要一个练练手，没想到对方一次性给足了连号的无限元宝账号，一天几个都管够，可惜这都是游戏里的虚拟数据，变不了现。

托号分很多种，最低级的托号只能比例返钱，别人充多少，你的账号内会相应返还多少，这限制了托的能力，但有利于控制。

还有的托号则是定期送物资装备，这种一般适用于可玩性较高的游戏，但像爱玩传奇这种热度不超过一个月的，基本是不存在的。

周泽宇手里的号就比较高级了，直接是无限元宝，相当于破解版植入，玩起来贼有感觉。

以前周泽宇也听人说过，有的游戏托玩起劲了，真以为自己是神豪，李鬼赶走了李逵，害得游戏公司利益受损，人直接被开了，胳膊都被卸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泽宇啊，你是什么人，心里得有数，不然到时候玩飘了，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周泽宇咽了口口水，两眼有些昏花，连密码都输错几次，好不容易按对了数字，网页又卡死了。

“达假吼，我系渣渣辉….”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周泽宇咧嘴一笑道：“小渣渣们，是土豪就来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