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 初入南疆

第一章 初入南疆

刺痛的寒风，如刀般划过了少年的脸颊。

“叶，落了。”有人轻声道，一个身着灰蓝色布衣的中年人正带着少年混迹在人群中。

“叔叔，我们这是去哪里？”

第一次离开家乡的少年问道。

中年人望着那颗枯树，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随着人群继续走。

少年连忙跟上，这时才飘来中年人淡淡的一句。

“去见一个人。”

这是通往南疆的官道，少年名叫洛青，中年人则叫无名，来自中州的一个偏远小镇。

两人一路无话，但对于从未走出小镇的洛青来说，一切都是从未见到的。

只见他不断的打量着周围，南疆比起中州显得荒芜与破败。随处可见的荒山与沟壑，还有这里居民流露出的凶悍。

一路上洛青跟着叔叔白天赶路，晚上便在野外露宿。一直到了南疆，无名从怀中拿出一个红丝香囊，看了许久，轻叹了一声便转身扔给了洛青，说道：“这个贴身带着。”。

洛青拿着香囊嗅了嗅，只有一股很淡的烟香，好奇道：“叔叔这个干什么的啊？”

无名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便打算在这过夜，听到侄子的疑问，他只是回答道：“南疆不干净。”。

夜色渐浓，洛青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打量着叔叔给的香囊，身边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借着火光，他突然看见一道黑影从树后面闪过。

“什么东西”洛青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

“赤蟒，南疆很常见的一种毒物，毒性属火。”只听见无名慢慢说道，他拿起几根树枝扔到火堆中，看着一脸惊慌的洛青又说道：“你身上有碧玺囊，它不敢过来的。”

“这个原来叫碧玺囊。”

洛青拿这香囊又仔细打量一番，想起刚刚的赤蟒，又连忙把香囊贴身放好。

看着洛青对碧玺囊的好奇，无名解答道：“碧玺囊里面是风干的碧玺草，南疆一般的毒物都比较讨厌碧玺草的味道。”

“原来如此。”洛青这才放松下来，有了这个香囊就不用怕那些毒物了。

洛青躺在火堆旁的枯草上，望着满天的繁星不禁想起了往事，从前的一切似乎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个很小的山村，不过十来口人。洛青打记事起便跟着无名叔叔生活，他从没问过自己的父母是谁，对于洛青来说叔叔就是他的亲人，虽然无名叔叔总是一脸冷漠，话也很少。

洛青虽然也偶尔对自己的身世好奇，但也从未向叔叔打听，只是听村里的婶婶说他是十四年前和无名叔叔一同被村里人从河中救出来的，那时候还是个不足月的小孩。

想着想着，洛青的双眼渐渐闭上。无名看着这个坠入梦乡的少年，嘴角不禁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迷惘的看着天空，又变成了往日的淡然。

第二天，洛青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句“该走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无名早已经准备好了出发，洛青连忙爬起来，接过无名递过来的馒头，又要开始新的一天的赶路。

走过这一片荒地，洛青渐渐看到远处的一丝炊烟，那是从一个寨子中飘出来的，看着这些跟中州全然不同的建筑，洛青心中满是好奇，从叔叔口中他才知道南疆的毒虫凶兽很多，唯有修筑寨子共同抵御这么外敌，才能在南疆生存下来。

看着洛青希冀的眼神，无名想了想说道：“正好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了，今天就到这个寨子里休息吧。”

看着一旁高兴的洛青，无名喃喃道：“但愿这个寨子不是蛮人的。”

两人走近了寨子，寨子比较简陋，大门是两根高大的铁木柱子，有一人环抱般大小，因为一条小河绕着寨子盘了一圈，所以看上去也算易守难攻。

这个寨子或许离中州比较近，来往的人不少，吊桥早已被放下，当洛青和无名走过大门时，两边守卫的寨民也并未阻拦，只是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仔细的洛青看到这些寨民腰间都系着几个蓝青色袋子，似乎是某种麻草做的。那几个袋子里还隐约有活物在跳动。

感受到了洛青的眼神，那个负责检查的寨民，拿起腰间的一个袋子，用手托着将袋口打了一点，只见冒出一个墨绿色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洛青还隐隐看着有几只蜈蚣绕着蛇身爬来爬去。看到这一幕的洛青不禁有些慌了神，一旁的无名拍了拍洛青的肩说：“没事，只是一些蛊。”。

那个寨民看着被吓呆了的洛青，哈哈一笑，然后便放他们进去了。只有洛青一路还回想着刚刚的一幕。

无名带着洛青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也就只有靠近中州的寨子才会与外界有些沟通，到了南疆深处，那些蛮子和寨民们就不好相处了。

无名让洛青呆在客栈里，自己去趟集市。只见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麻袋，对着正想凑过来看看的洛青说：“离远点，这个有毒。”，无名拿来一个土黄色的陶罐，将麻袋里的东西抖到了陶罐中。

洛青一看原来麻袋中的东西是一些蝎子、蜈蚣、毒蜂、老鼠和蜥蜴。

“原来叔叔也会炼蛊啊。”洛青说道。此时无名正将麻袋中一条显得颇为粗壮浑身绕着金色条纹的蛇放入罐中，然后将灌口封上，这才回答说：“只会一点，但是没它找不到那个人。”

洛青一边看着无名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倒入罐子，一边问道：“叔叔你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难得这次无名回答了他：“去找一个老朋友，让他当你的师父。”

“师父？”虽然不解，但洛青也没有问为什么。

“你在他那后，我会出去一趟，可能会有几年。”做完最后一步工作的无名说道，一向冷漠的他脸上有了一丝波动。

了解无名的洛青并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无名叔叔不想告诉他的，他也没必要知道。

洛青正好奇的打量着罐子，无名看着这个少年，摸了摸他的头说：“将十数种毒物放到容器中再放一些药粉刺激它们，让它们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是什么便是什么蛊。”

洛青一下子知道了，马上就说道：“那叔叔一定是想炼蛇蛊吧，那条大蛇这么壮，肯定能活到最后。”。

无名笑了笑说：“恩，这条是金线蛇。”随后望着窗外，想了想说道：“也就只有蛇蛊能找到他。”

第二章 阴风洞

一大早，无名便带着洛青出了寨子。

随着一路深入南疆，渐渐四周多出了许多山林，被白雾般的瘴气所笼罩，数丈高的箭毒木，低矮但遍布四周的红背草，地上爬满了不知名的毒虫，还有草丛中随处可见的白骨，无不彰显出南疆的神秘与血腥。

无名拿出了昨天所炼的蛊，打开灌口，只看到一条缠满黑纹的金线蛇，罐内的血迹和残留的碎骨说明了厮杀的惨烈。

“看样子蛇蛊成了，那么只剩最后一步了。”无名看了看这条明显撑大了几分的金线蛇对着洛青说道：“把手伸出来。”

洛青虽然不解，还但是乖乖照做，将手伸到了无名身前。只见一道风刃划过，洛青的手上出现一道血痕，“嗞，哎。”洛青痛得叫了出来，无名在洛青手上挤出来几滴血喂入了蛇蛊口中，然后拿出一块布巾将洛青伤口包扎好。

“叔叔，这是干什么啊？”洛青不解的问道。

无名将洛青伤口包扎好后说道：“这是养蛊，现在你已经是这条蛇蛊的主人了。”

“我是它的主人了？”洛青试探的摸了摸金线蛇的尾巴，发现它并没有攻击自己，只是拿尾巴蹭了蹭自己的手背。

看着洛青的小动作，无名一脸无奈说道：“不过你每过一段日子就得用自己的血和一些毒物喂养它，不然会被反噬的。”

“知道了，叔叔。”洛青看着属于自己金线蛇说道。

“你把金线蛇放出来。”无名对着洛青说，随后解释道：“那个人炼制了一件名叫百毒瘴的法宝，他身处的地方，瘴气会重一些，而且其中有一种桃花瘴，最受金线蛇蛊喜爱，取自中州桃花岭，南疆是没有的。”

听到无名的话，洛青将金线蛇蛊从罐中掏了出来，只有两指粗，三寸长的蛇蛊分量却是不轻。

洛青将蛇蛊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头，说道：“去吧，小金。”

只见蛇蛊吐着信子在地上绕了个圈，似乎在感受着哪里的瘴气。大概绕了两圈，突然挺起了蛇头对着西边，回身对洛青他们晃了晃尾巴。

“百蛮山么...他还是没走。”无名望着那片被紫雾所笼盖的山峰轻喃道。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周围的山雾也更加厚重，洛青捂着鼻子，他很不喜欢这种味道，不同于其他山林间的白雾给人潮湿的感觉，这里的紫雾让人发慌，浓的发指的血腥味更是叫人作呕。

洛青掏出一直放在怀中的香囊，用力的嗅了几口，那沁人心脾的碧玺草香冲淡几分血腥味，也让洛青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无名放慢了脚步，对身后的洛青说道：“把小蛇收起来吧。”

洛青闻言，将早有些疲惫不堪的小金放到了麻袋中，已经是蛇蛊的金线蛇不适合再放回陶罐里了。

踩在泥泞的湿土上，偶尔露出的几根枯骨，洛青也早已经习惯，毕竟这可是南疆，是一片穷山恶水。

到了山脚的一个山谷中，两边是陡峭的崖壁，透过山雾可以依稀看见在谷口盘踞的毒虫。

“到了，你先在这等一下，等等会有人带你进来。”无名对洛青说道，然后转身走向了山谷。

洛青只看见无名走了几步，身子一晃，人竟出现在了百步远，隐约的身影被雾包围后，忽的一下便消失了。

从未见过如此画面的洛青一脸惊讶。

阴风洞大殿中

一个黑袍中年人坐在殿中，一袭长发披散肩上，脸色淡然，但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让人不怒自威。此时他正看着身前那个佝偻的老人。

老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手执一根通体碧绿五尺来长的拐杖，恭敬的站在中年人面前。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老人看着面前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中年人打断了他的话“以为我死了是吧。”

见老人不敢接话，中年人又自顾自的扫视了一遍大殿，对老人讥笑道：“怎么，阴风洞毁了，你们就又在山脚挖了个洞喽。”

老人沉默一会，原来佝偻的背又沉重了几分，低头说：“自从万竹峰一役之后，阴风洞实力大损，宗主与少主又不知去向......”说着他看了看座上的中年人，见他面无表情，又继续说道：“百蛮寨连同周围的蛮寨一同偷袭了我们，百蛮寨主阿扎诘实力不弱，老奴不敌，只是不想老宗主创下的基业被蛮子占去，就毁了阴风洞，在这里.......”说着说着，老人不禁捏着手哽咽起来。

“罢了，占去就占去，那老不死跑哪去都不知道，哪还会在意这些基业。”中年人挥了挥手打断了老人。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这大殿中沉默，只有墙上挂着的油灯燃烧发出的吱吱声，那淡绿色的火光，昏暗的大殿，将两人笼罩在一片不知名的气氛中。

“对了，青凝呢？”中年人说道。

“当时少主坠崖之后，老宗主便发了疯，青凝也不知去向，当时正道高手众多，老奴也不敢去寻。”老人回答道，随后想了想又补充到“后来也没有传闻说谁拿到了青凝，想来是遗漏在了万竹峰。”

中年人听到万竹峰，眉头一皱，随即放松说道：“丢在万竹峰就万竹峰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那群人还争着抢，就让青凝祸害他们去吧。”

黑袍中年人想了想，又对老人说道：“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他站起了身，看着眼前恭敬站着的老人，也不禁有些失神，想起来曾经的记忆，但还是很快回过了神，说道：“我把他带回来了，你就当他的师父，帮我照顾他吧。”

“他？难道是......”老人似乎想到了是谁，刚要说出口。

“好了，不用说了。”中年人又打断了他，“他现在就在谷外，你找个人将他带进来吧。”

闻言，老人伸出一只干枯苍老的手，对着一盏油灯轻轻一勾，那绿火便轻飘飘的飞了过来，只见他对着绿火划了几笔，然后拿拐杖一点，砰的一下，火光就炸开了，似乎是完成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去。

中年人看着老人做完这些，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大殿布局，神思又飘了出去。

“云灵宗，万竹峰，正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