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故人》——赫舍理士

一

清晨。

如果你跟白玉兰一样后半夜就开始辗转反侧，一定认为是鸟儿啼鸣唤醒整个世界的：先是又尖又细的几声划破黑暗，像离断忧伤的残梦，若有若无，让你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继而是那种清脆的、婉转的啼叫，伴随几声翅膀煽动，给你的窗前透过些许光亮。

正当你犹豫要不要起床时，灰斑鸠那声如壮妇般洪亮的叫声加入了交响乐合唱团，粗犷的声音成了主旋律，至少从分贝上压制住了淑婉的同类，此时晨光已经穿过香樟树颤动的叶子，从对面楼顶射过来。

这时你就可以拉起百叶窗，开窗深吸一口清新的还未混有汽车尾气的甜丝丝的室外空气。

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你就开始洗脸，刷牙，梳头，擦护肤霜、防晒霜，换一身符合此刻心情的衣裙，做好出门锻炼的准备了。也许略有耽搁，无非是给还在熟睡的女儿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掖好；再照一下镜子啦；排空一下肠道啦；喝口蜂蜜水或者菊花茶柠檬水啦，用不上三五分钟也许十几分钟的。

当你把门锁好，头也不回的走出楼门时，是否心里又长出一口被生活重压的闷气呢？也许吧？如果没有人拿镜头偷偷对着你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三十多岁的年龄已经让人开始变得沉稳了，尽管生活总是不会给人打满分的，可是那些难题对于你已经放弃破解的希望了，就像那些成绩中等的学生在考试中一样，与其把解题的精力放到难度高的应用题，不如多花时间把简单的填空题和选择题做好，这是不聪明的你最聪明的选择，否则的话你的考试就要砸锅了，首尾皆失。

压在白玉兰身上的几道大山也是如此，繁忙的家务，永远干不完永远还得干；不省心的丈夫，日子还得跟他过下去，不然怎么办？日渐叛逆的女儿，怎么说都不听，你苦口婆心的给她讲生活的道理，督促她努力学习，好好吃饭，她耳旁风都不当，可是你也得接着说呀。

可是最可怕的是青春远逝，韶华不再，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带给自己的是懒散的心境，有些松弛的皮肤也已经不像前几年那般水嫩，让人简直丧失了信心。自己最清楚，如今在大街上表现出来的光鲜亮丽完全是靠精心化妆捯饬出来的，已经没有二十几岁素面朝天的就往街上闯的底气了。那时的自己完全就是一支特种部队，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即便是毫无准备也能让进犯的乌合之众——那些靠近自己的男人们乖乖的拜倒在自己鬼魅的石榴裙下，听任自己随心所欲的摆布。而如今这支部队武器已经不那么精良了，装备有些落伍了，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历经生活中残酷的战斗，甚至连打一场小冲锋的精气神都没有了，也丧失了对胜利的渴望，再说了即便胜利了又能如何呢？

回想当年真是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手下败将，如今的自己漂亮还算漂亮，可是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防守了，怕就怕已经到手的生活成果从自己手里一点一点溜走......必要的时候还得像护食的狗一样，用牙齿，用恶狠狠的犬吠声来保卫自己的世界。

当然在清晨的世界自己还是能够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的，这何其幸福！因为青春从来都是懒散的，后发制人的，讨厌的青春。

这时这个城市巨人刚刚才从昏睡中睁开懒洋洋的眼睛。街上零星的几辆轿车也是因为特殊缘故才上路的，或许是起早加班准备公司早会所必需的文案，而自己一点思路也没有；或许是昨晚下班忘关机了，而电脑里有怕被别人发现的秘密文件，必须第一个赶到公司，抢在所有人前面把它删除了？

当然那几辆装满蔬菜的三轮车绝对不是偷懒人所开，他们起来的更早，比这个世界起来的都早，比第一批早起等鸟儿都早，他们已经到蔬菜批发市场忙了半天了，已经把一天准备卖的各种蔬菜运到菜市场，准备摆放整齐，洒上合适的水，就要开张了。

洒水车也已经在街上转了一圈了，街旁停放的轿车靠马路牙子那侧的车窗上已经有被水卷起来的灰尘冲刷的斑斑泥点子了。

这个时候街上人是很少的，无非是晨练的中老年人，距离学校远的贫寒之家的家长电动车上驮着自己的孩子，给一家买早点的老人喜欢买第一笼包子的。不过再过半小时上班上学的大部队就涌出小区了，这条街就彻底热闹起来了。那时候真是人潮汹涌车水马龙。这条街虽说不是主干道，可是因为街道两旁一边是春之湖大学，一边是新世纪小区，街边又开了一家又一家土菜馆，全湖郢市有名的龙虾街也在附近，街面繁忙些是正常的。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观察跟踪一个人时机很好，汪警官用手捂一下嘴，好像对着手掌吹口气，与此同时前方右拐弯校门口手里拿着糍粑的正准备往嘴里塞的秃顶男人“鞥”了一声，卖早点的小贩，抬头看一眼，可是秃顶男人眼神很茫然，刚才好像是自言自语。而旁边吃早点的背书包小女孩似乎还在桌边打盹，炸油条的小伙子也没有把专注的目光从滋滋响的烟雾升腾的锅里抬起来。

一分钟不到白玉兰从马路上拐过来，轻快的走向校门。依旧是平常装束，紫色体恤衫，运动七分裤，运动鞋，要非说跟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只是扎头的昨天是黑色的今天是粉红色的。就连化妆和香水味都一样，秃顶男人赶紧把头转过去，生怕这香水味熏得自己打喷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头儿非得让大汪和自己跟踪侦查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的少妇。自己刚刚在一起凶杀案件中找到一个关键线索，顺藤摸瓜那个案件的嫌疑人马上就会水落石出的，这个关键时刻，头儿把自己跟大汪交到办公室下命令无条件的放下手里一切工作，不管进度如何，不管重要与否，不管别的同事能否顺利接下来，甚至不管有没有人能接下工作，不管影不影响结案率，总之什么都不管，放下。一切。

并且还不要问为什么，服从命令，马上开始调查。开始就上一切技术手段，只是不要打草惊蛇，一切悄悄的进行，24小时全方位跟踪，不允许请假，案件调查过程中不允许跟家里人联系，给每人二十分钟跟家里人说好，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截止时间不定，纪律要求是即便在大街上跟家人遇到也不能打招呼。

可是这么一个神秘且重要的案子竟然是跟踪这样一个少妇，天天目送她去晨练，也就是半跑半走的绕着春之湖校园小湖畔转几圈，石凳上还有歪脖榆树上压压腿，然后目送她晨练回来顺便买几样蔬菜：茄子、辣椒、黄瓜，一点猪肉，或者一条鱼，或者两手空空，那肯定是昨天的采购没有吃完，然后回到家里，然后基本上就没事了，躲在路边车里观看她在家里进行“各种旁若无人的直播”：拖地啦，摘菜啦，洗菜啦，洗衣服啦，做饭啦，看看电视剧，偶尔打个电话，也无非是几个亲戚，个把闺蜜。天天基本如此，今天跟昨天的区别除了日历上的日期之外很难再找到了。这个任务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这是上面直接派发下来的任务，组织纪律要求必须服从，这也是没办法，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反正责任有上面人承担。

这个案子更奇怪的地方还在于根本没有案情通气会，被调查的嫌疑人牵涉了什么案件，为什么调查她，应该注意什么，调查重点是什么，统统都没有。就是一个字：查。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背景调查很简单，无非是到几个政府部门走一圈，带上几个介绍信函，跟着几个工程师到档案室或者机房里里走一圈，拷贝几个数据，回去看一下而已。整理如:白玉兰，女35岁，家庭妇女，中学毕业，十年前曾经在几家医药公司做过业务员，销售代理的产品无非是一些中成药，正规厂家生产，没有质量事故，没有患者投诉，账目清晰，关键是没有挪用侵占货款发生，业务涉及金额也不大，也不牵涉明显的回扣，合作的医生处方合理，医院采购流程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几个明显有过业务关系（曾经频繁电话联系过）的医院主任现在都不记得这个业务员是谁了。十年前生了女儿之后专心回家做了全职太太。现在经常联系的也就几个微信好友，有男有女，互相朋友圈点个赞，微信运动点个赞，过年过节发个一看就是经过复制粘贴的祝福短信，偶尔彼此发个鸡汤型短文链接，几个没有暧昧解读含义的表情。经常电话联系的也无非是百公里以外的父母，唠一唠家长里短的事情，再就是外出喝酒半夜不回来的老公，贪玩的女儿，还有女儿的几个老师。真没看出来跟其他家庭主妇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区别的。

不过疑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几个以前的追求者的骚扰电话，这几天曾经接通过，当听到敏感词语就果断挂掉了，许多情况下是拒接，直接把这几个电话号码放到黑名单里了。有时候可能生活很无聊又把它们释放出来几个月，即便如此，也有不接也没回复的情况发生。再有就是好像夫妻关系很一般，她老公叶明在北国市工作，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这不前几天刚走，临走俩人还大吵了一通：好像是叶明跟一个叫什么丽啦，通话过于亲密啦，丧失信任的夫妻之间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听都懒得听。

可是这些也不经推敲，完全可以从关键信息中排除。所谓关键信息，这是头儿的定义，就是那些违反常规的，嫌疑人故意掩盖的重要信息，这类信息往往是破案的关键。比如那个轰动全国的制毒案件，嫌疑人夫妻两个人，看似平常的生活表面掩盖的却是每隔一段时间半夜就有一箱特别重的“药品包装箱”搬上楼，而那里面最后查实全是整摞的百元大钞，最后整整一堵墙都摆满了。

可是对这个人头儿的要求是必须持续跟踪侦查并且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并且事无巨细，不能有蛛丝马迹的遗漏。于是每天的报告无非是今天穿什么样的外套了，买什么菜，给谁打电话拉家常了之类无聊的都显得很猥琐的细节。不过白玉兰穿着倒是喜欢固定的样式，运动休闲装，家庭妇女百搭装，适应各种非正规场合。当然白玉兰有别于常人的是在固定样式基础上N套组合换着穿，有时间的话仔细分析起来也很莫名其妙，颜色有深紫色、浅灰色、淡蓝色、墨绿色、浅粉色等等，长短上有五分裤、七分裤、九分裤、正常长裤。让人怀疑买的时候是不是直接买一个工厂一个系列全部买下，并且品牌都是不知名的杂牌子，款式大差不差，流行地摊货，曾经的我国出口主流大宗商品。

这样一个人海中差不多千篇一律的女人能犯什么案子让局里这么重视呢？如果一个蜂箱里一个蜜蜂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整箱蜜蜂都难逃罪责？这个女人的生活就像这大千世界里面最普通的一个“蜜蜂”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不是头儿个人跟她有什么瓜葛，然后动用“公器”开展报复？顺着这个思路，老杨背着大汪也调查过，根据已知的资料显示白玉兰跟头儿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没有共同二维以内的朋友。有个西方的社会学家说整个人类社会最多六维，也就是说你跟整个地球任何一个人的距离是六个中间人。可是对于犯罪学家关注的至多是二维，打个比方第一维是朋友，第二维就是朋友的朋友，大多数案件解决在第一维，除非一些雇凶杀人或者某些新型犯罪涉及到第二维，仅此而已。

还有个可能是不是她曾经牵扯到跟某个高官的私情，高官心存疑虑跟某个下属（当然跟我们比也是高官）相隔几个维度的说了，含糊其辞的，下属领会错误于是动用所有手段来侦查她。可是都一个月了这么大的动作，怎么还没有收网或者采取进一步行动呢？当然更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她跟某一个即将宣布落马——已经像进入蜘蛛网的苍蝇一般垂死挣扎，尽管从人类每秒24帧的眼光它只是在那静静的休息——这样一个高官有关，起码排除是经济问题牵连，这是从前一段对白玉兰银行数据排查得出结论。一个感情旧账至于劳动我们这些局里骨干来做这个吗？有权真是任性，气煞人也！

秃顶男侦查员老杨狠狠地砸一下汽车中控台，由于汽车封闭非常好，外面听不出来任何声音，只看见里面的人晃动一下手腕，然后捂一下手。

就在两位警官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远处白玉兰款款走过来，带着成熟少妇特有的风韵和气度，处变不惊，以一种赏鉴一般闲散的眼睛余光瞄着身边擦身而过的男人们。这样的女人永远不嫌麻烦，遇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都能在路边唠半天家常，然后回到家里还要把谈话内容当成新闻跟家里人原样讲个半天，不管你爱听不爱听，不管你此刻有事儿没事儿，你要是稍有不耐烦就表示你对她失去兴趣，不爱她了，然后就开始数落起你起来了，至少对你有了怨气。

侦查员的福利之一是偷听的快乐，不少私密的被掩盖在纷繁复杂的表象之外的场面芸芸众生很难一见，可是侦查员却司空见惯，如果都拿来当做谈资那真会是受众很多，可是生活中很少会看到侦查员跟别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讲述这些，纪律要求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侦查员的职业素养之一就是在侦查过程中要跳出个人的感受，客观的略过俗事纷扰，然后从中提取对案件有价值的线索。

可是眼前的白玉兰身上实在是没有任何破案价值可言，稍微靚丽于普通人的长相，略显风流的性情，在任何一个小区，任何一条街面遛狗抱孩子的少妇中都是毫无特点可言的。循规蹈矩的生活，对这个世界秋毫无犯，难掩的内心寂寞，粗浅的对善与恶的认知，每日柴米油盐浸染之中，对父母亲人的亲情隐忍中，老公的爱怨之下，对儿女的教诲时，消耗着自己的寸寸时光。

这真是个无聊的差事。

二

两位便衣警官于是装作晨练的样子，跟白玉兰一前一后相隔差不多相等距离，走进春之湖大学校园西门，绕着量兵塘健步快走。

这个量兵溏据说是三国时一个将军在此领兵打仗，由于不知道手下具体有多少兵。一个个报数太麻烦，将军想出一个类似曹冲称象的办法，不过他有点东施效颦了（或者这个主意也是曹冲出的，作为三国时代少有的数学尖子生多承担点历史责任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命令挖一个大沟，让这些兵走进去，数一数一沟有多少人，然后让他们上来，再下去一沟人，最后一共多少沟，乘以最初那一沟人数。如此笨拙的计算方法却传为典故，记载于量兵溏岸边。有人说计算春之湖大学校史应该从那时算起，这是最古老的大数据模型，不过对此说法多半人都没当回事儿，否则这所学校就堪称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了。

现在量兵溏周围遍载各种苗木，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沿着曲折的湖岸移步换景，假山、凉亭、马头墙、石桌石椅间隔的各有特色，仿佛江南园林。量兵溏水面上还有几个天然形成的岛屿，其中最大的一个林木繁茂，各种鸟儿在上面搭窝繁衍，是天然的鸟类乐园，由于离岸很远，人类活动很难干扰到它们。况且春之湖每届学生都自发的成立保护鸟类协会，自从建校至今都没有中断过，即便那些饥饿的年代也没有人动过捕猎鸟儿的主意。

走过一圈之后，微微出点汗的白玉兰停在那几株盛开的艳粉色桃花围绕的凉亭里面了，隔着凉亭圆柱看，她在那站着不动，好像在准备练气功。没办法再靠近了，他俩只好一个继续向前健步走，然后停在前面不远处，一个装作在石凳上压腿，眼神不时瞄着白玉兰站立的位置，这种心思在晨练的老男人之中也很常见。而白玉兰过一会儿换成压腿姿势，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幸福的沉浸于春之湖大学美好的春光中不能自拔，忘却了整个世界，半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

也许是太把注意力集中在嫌疑人身上，对其他的疑点就很容易忽视。这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从凉亭里面走出来，像一朵鲜花带着水滴，引来旁边草丛中蝴蝶翩翩起舞，桃树上蜜蜂嗡嗡乱闯，但凡成熟男性不免会把目光稍许偏移。

不过目标移动了，很快具有卓越职业素养的两位警官又把目光转向开始走路的白玉兰身上了。

可惜那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她走的是另外的方向，漂亮加性感，充满即将征服全世界的活力，可是职业纪律要求两位警官无法旁顾，忍心跟着白玉兰离去。

而妙龄少女带着窃喜走向量兵塘旁边的实验大楼。

今天的实验又成功了，完美的掩护，迅速不留痕迹的变换身份，在刑侦高手眼皮底下没露出半点破绽，值得庆祝一番。

成功值得肯定，这应该可以证明一切了吧，以前的重重顾虑是否应该彻底放下了吧？

白玉兰是两个月前通过熟人引荐才加入这个事业中来的，经过重重考验证明其忠诚可靠，主要是对事业具有不可阻挡的热情。

当然谁能抵抗住成为另一个人的欲望呢？尤其是作为一个少妇，那如清晨小溪水一般青春就像远去的灰喜鹊的大尾巴渐渐成为幻影，让你瞬间成为另一个十年前的自己，甚至比自己当年还漂亮，身材还好，就不说还有能造福于社会的重任了，光凭重返青春这点自己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去做。

但是最初的培训组织者还是拼命地宣传这个事业对社会的贡献，还有对个人的发展前途，去他妈的吧，有这些当然更好，甚至没有这些，甚至是火坑我都要奋不顾身的往里跳呢？不过培训过程中苦头是吃了不少，首先走路姿势要能完美切换，声音要能无缝对接，举手投足和音容笑貌首先做好自己，同时还要做好自己的目标，分派给自己的当然更是理想中那个青春美少女形象。

实习过程中偶尔也想过组织者目的何在？难道把自己训练成女特工不成？如果只是为了偶尔恢复下青春丢掉性命可是划不来的。可是组织者从来没有透漏过丝毫暗杀之类的犯罪企图，倒是极力渲染将来试验成功之后市场前途怎样怎样，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双重生活，本来自己的和理想中的那个，而公司将承担一切费用，作为饰演者的费用，合理合法的。

即便是欺骗也是不为过的，你想想当今社会，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是不是每天跟各种欺骗在作斗争？饮食安全，环境污染，各种诈骗电话，各种集资诈骗，传销，直销，还有微商，网络病毒，爱人背叛，还有被冷落，各种嫉妒，而所有这一切都包裹着华丽的外衣，让人眼花缭乱，让人防不胜防，难免上当受骗。

而在各种被欺骗后的失望之中，你丧失的是对社会的信任，人会变得越来越胆怯，不敢对眼前的一切做出判断，在见怪不怪的麻木中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而如今你有改变自己的难得机会，面对变革的时代主动出击，实现自己最大的价值！

不过最近几天穿梭于双重身份中，感到双重生活快感之余，有时候白玉兰也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我究竟是谁？

这个沉浸在自己漂亮容颜中的姑娘不似自己当年时那么矜持，无所顾忌的向周围一切展示自己的美貌性感，有一颗伤风败俗一般的浅薄的内心，而对待普通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一顾，对待身旁偶尔减速的漂亮豪车拼命搔首弄姿，恨不得扑上去，要不是自己克制她及时踩脚刹车，一天不知道要成就多少廊桥遗梦。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这个少女的身体之后自己内心深处突然变得简单了，不再对生活考虑那么多了，什么买什么菜，怎么收拾家务了，最近家里人要添置什么衣物啦，是否该给自己妈妈打个电话啦？统统的都变得云淡风轻了，只是跟着感官的刺激随波逐流，很少思考与回顾。

自己也知道这个华丽的外表与娇媚的容颜之内是一颗苍白缺血的心脏，女人都想永葆青春，都想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周围白马王子众星捧月，这种优越感无以伦比，可是自己当年即便是那么矜持还是上了叶明的当，选择这样一个自命清高又缺少生活情趣的，还经常出差在外，甚至对自己少有关心的男人。而这个如此轻浮的女孩面前等待的将会是什么美好结局呢？难道世间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面兽心的男人都躲到游戏室、网吧、棋牌室、按摩美容院里面不出来了吗？可是自己依旧只能眼睁睁的被这个华丽外衣裹挟着向前走，依照既定的目标，感觉是踩着地雷遍布的草原往前走，内心真是很挣扎。

当然青春无悔，青春就是一个从失败中领悟然后才能成熟进步，这样想之后也就释然了。

既是自己又是他人，这种感觉绝非看电影或者偷窥所能体会的，尤其是更白嫩的皮肤，更有弹性还膨大一个型号的**，不用护发素依旧乌黑发亮的头发，略高又挺拔的身材，更加灵活柔美的腰肢，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自己顾盼闪亮的目光像吸铁石一般吸引那些男人们充满欲望的瞩目。尽量压抑些吧，克制自己，寻找或者等待意中目标的关注。

组织者说完成眼前这个分配的任务之后就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情做自己了，两个自己，一个漂亮的，一个更加漂亮的。

但愿这个任务不会让自己变得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