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茻丘》——半夏水玉

时间:2019-01-16 08:08:05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半夏水玉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回 少年逐鹿

北境的冷风呼啸着穿过茂密的静默森林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近邻济水河的参天大树上还批着厚厚的积雪,河水也还没完全解冻,薄冰之下隐隐的已经有黑色的鱼儿缓慢的游动觅食,大河南岸的枫杨也已经羞答答的吐露了嫩绿的叶芽。南郡边陲终于又挨过漫长的一冬。

“姆赤爹爹,不碍事的,我就附近转转,不进林子”,

远处少年银铃般的声音惊动了河岸边觅食的九色鹿群,啸鸣着踏过薄冰都消失在在阴森的静默森林深处了。

“唉,又白等了一冬,这是最后一群还没换角的九色鹿了”,

这个斜跨水牛角号的少年沮丧的扔下一把金黄色的稻草和竹刀,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哪里还顾得上靛蓝色的半旧紧腿猎装裤又多了一道泥印。

刚被鹿群踩破的冰面上露出涓涓的河水,倒影这少年俊俏、略显消瘦的小脸,身上的金钱豹纹的裘皮短袄看得出已经颇有年头了,肩膀上大小不等的几个窟窿漏出了酱红色的衬衣。少年贪长,这一身过度贴身的装束,怕是明天冬天之前就要被撑破了。

“傻小子,哪有这么追九色鹿的啊,以为是隔壁楼吉大叔家的跟牛呐,一把稻草就跟着你跑啦?”不刻跟上来的是个长者,中气十足,加上一身精神抖擞的猎户打扮,一时竟难看出年纪。

“那九色鹿,本来就是静默森林里的圣物,大巴扎上各族的组长不是都说了,不让惊扰吗?”看到少年蹭了一身泥印、身上也都是碎落的稻草渣子,长者却并没有嗔怒少年的意思。

“咱金川镇又不管九色鹿是哪家圣物!柯子姐说过,要是抓到一头没换过角的小鹿,去大集上能换一大桶岩蜜呢,够吃一年的!”少年愤愤的踢开脚边的砾石,“辛辛苦苦翻石板子掏一天的地龙,才给一个两个铜板,还不够买一串烤干巴的,没意思。”

“唉,这孩子”长者摇摇头,上前一步帮少年掸掉了身上稻草梗,“咱南郡是鱼米之乡,你看看邻居家像你这么大的男娃,哪个不是种田、养鱼的好手?哪像你,一天就知道疯跑疯癫的,哪天让外族人抓走,看你哭都哭不出来。”

“那才好咧,我就能天天吃鹿肉、喝羊奶了!”少年一跃起来,扔下长者不顾一阵烟儿似的径自往镇子上跑掉了。

“早点回家吃饭,别跑远喽”望着他的背影,长者一脸的慈爱,低头看到少年遗落的竹刀,左手食指一指,这把三寸来长的镔铁匕首竟嗖的一声自行飞进了老人腰间的牛皮刀鞘里,好像刀鞘里有强力磁铁一般,干净利落。

金川镇是离南郡都城最远、最靠近西梁部落的边陲小镇,因传说镇北的山峦中藏有能流淌出滚烫金水的宝藏而得名。村民和南郡内陆的居民一样,世世代代以农耕和养鱼为生,虽然紧靠渔产更丰富的济水河,却从未动过捕鱼的念头。村里老人们传说上几代也有试着要下河捕鱼的年轻人,济水河看着很浅、很平缓的河水一旦有舟船驶入会立即掀起风浪,不管多结实的渔船瞬间都会颠覆,奇怪的是船上的人却总是会被浪头托回岸边,就算呛了河水,最多也就是昏睡几天却从没有性命之忧。也有逞强的渔人站在河边垂钓、撒网的,河里的鱼也似有默契,任你换上什么样的饵料,从不咬勾;洒下的渔网也明明看到网到了大鱼,拉上来却都是黑色的石条。一来二去,就再没有人费力去找济水河要收CD乖乖的自己养鱼了。幸运的是每年春末,像定点投递一样,金川镇东北角的鱼池和稻田里都会又那么几场密集的骤雨,浅绿的雨水不仅肥沃了土地,还带来了鱼卵和小虾小蟹,村民只要按时除草、按时投喂鱼料,到秋上总是收货颇丰。久而久之,村民都变得与世无争,加上南郡一直崇尚礼仪治国,机会没有僭越犯规的,偶尔有小偷小摸的也最多是被罚服务乡里,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剃除男子的胡须、眉毛,女子的鬓角、发辫,作为警示,这样的“严厉”刑罚,自从静默森林丛生和济水河水位暴涨阻断南郡和北境,已经百十年没有见过了。如果不是偶尔有强买强卖粮食和鱼干的外族闯进镇子里,金川镇恐怕就是南郡的世外桃源了。

苏木一路小颠儿着绕过灰色青砖的院墙,来到一所大宅院的后门,两扇桐木的小门,紧紧的靠在走道的两面墙上,门枢靠近门槛的地方,隐约能见到被虫蛀的密密麻麻的小眼儿,看样子是许久没有关过了。透过小门隐约能看到内院的院落,虽然很精致却和南郡都城附近的雕梁画栋不同,灰白的墙、几乎没有装饰的窗棂、加上用乌竹做成的瓦顶,肃杀的紧。要不是院子里散落的竹床上晾晒的各种捆扎好的花草、晒干的昆虫和幽幽的药香,真会错认为是哪家朝廷的衙门。

这会儿,院子中间正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姑娘,雪狐小斗篷顶在头上,盖住大大半个脸,裹着绛红的短袄、靛蓝的紧腿裤子下面却没有穿鞋,雪白的袜套正踩着月牙药碾子,咯楞咯楞碎着什么药材。姑娘明显心不在焉,踩药碾子低吟的歌断断续续,怀里的黑陶的小暖炉也眼瞅翻了个儿,烧乏的炭灰星星点点的落在红袄上,像极了猫爪子拍的痕迹。

“柯子,柯子!”

“柯子是你叫的么,叫姐、柯黎姐!”听到苏木的招呼,院里姑娘突然的抬起头,一头的细卷乌发从雪白的裘皮斗篷里跳出来,趁着雪一样的肌肤,淡蓝的眸子,嘴唇却浅浅的没有什么血色。

“野小子,你又去掏鸟窝了?!我告村长去!剃了你的头!”

“别啊、别啊,好姐姐,你看我翻遍了茻丘上所有的山雉窝,才找到这几个死鸟蛋呢,不信你看”,

苏木抓起女孩儿象牙雕般白嫩纤细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揣,

“死鸟蛋的花纹不一样,太阳底下照出来也没有小鸟的眼睛!”

“谁要看你的破烂儿”女孩儿冷的把手往回缩,一个不小心,腿上的黑陶暖炉溜了下来,独轮车似的药碾子也随着身体一歪,倒向了一边。电光火石间,苏木把手里三五个鸟蛋高高抛起,身子一低,右手接住了暖炉,左腿跨出,左脚就势一挑,恰好踢正了药碾,同时左手拽开自己的豹皮短袄的大襟,几个鸟蛋,依次都被接在了怀里。

姐弟二人还没回过神来,屋里有妇人咳嗽了一声道“谁啊?谁欺负我们柯子啦?”

“七婶儿,是我,苏木”

“哦,是苏木呐”妇人掸着围裙上的薄面,笑迎了出来“来找你七叔借书啊?吃了没,先进屋暖暖身子,等会儿给你煎糍粑吃”

“娘,不让他进,脏兮兮的”姑娘嗔怒着推开了苏木,一个不留神,正巧按在刚刚揣进怀里鸟蛋上,鲜黄的蛋液顺着豹皮袄的破洞,流了出来。

“啊!衣服,你、你的衣服”苏木一惊,突然就把皮袄脱、不,应该说是从身上“扯”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下,然后两只手狠命的氆氇绛红色棉袄上的蛋液。这时候才看清楚,紧紧绷在苏木身上的旧袄不仅收了腰,对襟也是右压左的右衽,按着金川镇的风俗,这分明是件贴身穿的女袄,针脚和剪裁又和柯黎身上正穿的短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很多。

“野小子,你讨厌”柯黎两颊微微一红,噌的站起来,险些撞倒比自己矮了快一头的苏木,扭头跑进了七婶身后的屋子里。

“这孩子…”七婶看着眼前呆站在院子里的苏木,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顿了一下才把地上的皮袄捡起来,使劲抖落了尘土,披在苏木肩上,如慈母一般满眼怜爱,“你说这姆赤老头,前两天我还问他娃娃是不是长个儿了,要不要添置新衣服,他还说合身、合身,你瞅瞅都紧成什么样了。早说给做新的,他非要看上了柯黎穿小的旧衣服,还糊弄我说穿百家衣、好养活,说他会改成男袄,这哪里改了啊!你看看,这皮袄也烂的没样子了,先穿你七叔的吧,赶下回大巴扎上,让你叔问南蛮子淘换件新的给你哈!”说着,就想拉着苏木往屋里走。

苏木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七婶唠叨什么,怅然的看着红色大襟上干透的污渍,几乎要哭出来,“这,这是柯子姐的袄,柯子姐给我的,我给弄、弄脏了…”

“嗨,傻孩子,不碍的,赶紧进屋脱下来,七婶儿给你洗洗,靠着炭盆一会儿就干了。再说你这么大的小子,穿个女袄满街疯跑,也不好看呐,你先穿七叔的,回头改好了,还让你柯子姐给你送家去。”七婶抿着嘴,没有笑出声,一把搂着苏木进屋去了。

远远的,眼光如炬的姆赤老爹把这一切看得轻轻楚楚,跺了跺脚上沾的积雪,紧了紧腰间的宽皮带却并没有跟过去,看着苏木进屋,转身朝自己用枯枝篱笆圈着的泥墙小屋走去,嘴里喃喃的“今天又不用准备小子的饭喽…”

突然,一声隼鹰的啸叫划过晴空,姆赤蓦的一抬头,脱口而出“不好!他们又来了!”

第二回 南蛮初现

原本在高里盘旋着的一对隼鹰,啸叫着先后俯冲而下,片刻,一只稍小的扑腾着翅膀稳稳落在姆赤老爹左肩,虽然收了翅膀,全身的绒毛却还炸开着,紧张的盯着镇子西边断崖。另一只稍大的鹰却并不落下,只放低了高度,在镇子最热闹的街道上盘旋着。

姆赤并不进院,加快脚步往镇中心走去。豢养老隼鹰未落地,估计危险距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得赶紧通知村长和村民早加防范。

“快回家,姆赤家的“伙计”落下来,蛮子又要来了,快走!”

“收了、收了,快点把门插上,不做生意了!”

稍有年纪的村民都认识为村里警戒的隼鹰,还不等姆赤开口就已经急忙招呼家人或是伙计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本来被早春和煦阳光烤得慵懒的熙攘人流,突然就散开来。远处,村长带着几个轻壮的汉子,敲着梆子也在招呼还不知情的村民赶紧回家。金川镇上多年未经变故,很多晚出生孩子,没见过大人们这么紧张,也都哭闹起来。散养的鸡犬更是没见过村民这么匆忙的四散,一时间犬吠、啼哭、鸡鸣、人声混在一起,乱成了一团。

“姆赤老爹,来得正好,蛮子还有多、多远到?”村长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年轻后生脸上也都变了颜色,紧紧攥着手里的竹篙、镰刀、锄头,等村长发令就要上战场的架势。

“大鹰还未落下,还得一阵子,别乱、先别乱”,姆赤几句话让村长和一众后生稍稳了情绪,一转头,村里却已经不见一个人影了,临街的门窗紧闭,买卖商家的幌子也都被拆下来,村子变得静悄悄的。

“走,先上我家商量商量”村长不等姆赤搭话,拽着他就进了后街的旧竹楼里。

“蛮子可有好些年没来了,上回来可没少嚯嚯咱们”,

村长扫了一眼已经放松警惕,在天井辘轳架边子上逗弄小鹰的后生们。

小鹰显然是养熟了的,并不怕人,歪着头盯着离它最近的一个后生手里的小鱼干,并不一口吞下,淘气的试探,小口啄弄着。

“是啊,上回来,苏木走路还不稳呢”姆赤并不看村长,低头整理自己的绑腿,“西边的蛮子跟咱们说的话不一样,也不知道隔几年就过来闹一通,到底什么意思。”

透过天井看到另一只隼鹰还在盘旋,似乎比刚才还稍微高了一些。

“去年带着人把那条通西面的山路上那根枯树给推山崖下面去了,兴许这回蛮子看过不来就回去了呢?”村长见姆赤并不担心,自己也踏实了好多,从面前的烧乏的火堆低下扒拉出几个烤的黢黑的栗子,拨开一个刚要吃,楞了一下又递给了姆赤。

“还是防备着点好,隼鹰不会说瞎话,我看大鹰还没落下来,估摸着太阳落山蛮子就要过来了”姆赤并不接村长手里的栗子,慢慢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又从另一边的皮袋子里掏出一小块半干的肉,削成了几条,一声短哨。小鹰从后生的人群里飞出来,还落在姆赤左肩上,几口就把肉条囫囵吞了下去。“上一次蛮族进村,这小隼还没孵化,还只有老鹰能告警…”,姆赤轻轻抚摸着小隼鹰油亮的羽毛,回想起九年以前那个初春的傍晚…

(9年前)

农家人习惯早睡早起,隐隐的饭香刚刚散去,大多都已经熄灯睡下,剩下零星几家贪晚的,屋里的灯火透过门缝、窗棂照在金川镇的石板路上,和淡薄蓝色的天空似乎融为了一体,或是竹楼或是砖房,各样的屋脊参差的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挂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隼鹰报警了,我得回去看看,你们别乱动,别惊了蛮子,我去去就…”正在村长家议事的姆赤还没说完话,只听远处一声啸叫,然后是嘈杂的人声“蛮子来啦!蛮子来啦!”与此同时,豢养的隼鹰自高空飞落,穿过天井,径自落在姆赤右肩,“该来的,还是来了!都别出门,我去看看!都别动!”

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小雨,青砖路面湿滑而洁净,倒映着远处一队火把飘摇的光,马铁踢踏、敲击着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宁静的长街上。随着一股混着原木气息的甘醇奶香,十几匹高头大马排成一队缓慢前行。虽然毛色不一,却都打理的一丝不苟,颈部的长鬃被仔细的编成小辫,或黑或白或枣红的毛色犹如上等绸缎一般泛着丝光,马背上清一色的牛皮褡裢,都塞鼓鼓的。

马上的骑士,却实在不敢恭维。各个皮肤黝黑,光着头或只带着裘皮的护耳,头顶或是剃光或是只留下几缕梳成马鬃一样的几条小辫,马尾一样并扎在脑后。无论长幼都是深深的眼窝,或淡蓝或深棕的眼睛、鹰鼻薄唇,年长的耳朵上打着孔,却只带着小根的兽骨,不见像样的首饰。这些瘦小甚至有些猥琐的骑士们穿的裘皮大氅却意外的考究,或是狐皮或是貂皮,针脚细密,拼接的天衣无缝,绒毛在微风里轻轻飘动,别在腰间的短刀只露出刀鞘和刀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鞣制的皮裤显然也是量体缝制的,贴身却并不束缚,高帮薄底马靴有不少却烫印了图腾似的花纹。

姆赤没有惊动蛮族的马队,从后街兜了个大圈,隐在阴影里偷偷跟着马队。这十来个蛮族骑士放慢了步子,领头的几个翻身下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拍着自己随身短刀的刀鞘发出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同时大声吆喝着,像是唱歌又像是在吟诵什么。从金川镇唯一的这条集市大街的最西头一直溜到最东头,街两边的住家、商户听到动静把门窗闭得紧紧的,灯火也全熄了。马队来回走了两趟,偶尔会敲一些商户的大门,或者停下来看看挂在房檐下还没来得及收好的鱼干、花椒,再唧唧呱啦的喊上几句。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后,可能是因为没有一个村民敢应声,南蛮的骑士们有些不耐烦了,不再有节奏的吆喝,全都翻身下马,把马背上的褡裢摘下放在自己肩膀上,从里面不断掏出来什么东西放在临街的房门口,然后开始小心的摘墙上挂的风干食物和竹编器具,斗笠、蓑衣、竹笸,甚至连街边孩子遗弃的木马和喂猫狗的破碗也被捆在马背上一并掠走了。就这十来个还没有马背一半高的小个儿异族,加上过膝的裘皮大氅,远远看去就像一群会直立行走偷东西吃的猴子,灵活又蹑手蹑脚。期间,有个年轻的骑士,紧张的绊倒了自己,还惹得其他族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强盗还是捡破烂的啊…”好事儿的村民从墙缝偷偷盯着这些异族的一举一动,为了几个破碗、破笸箩,谁也犯不上拼命。因为没有见到值钱的器物被抢走,刚在还信誓旦旦要誓死保村卫国的后生们也都放下了手里的长短家伙,乐颠颠的偷窥这些异族的“强盗行径”。

“擅闯他国,该当何罪!”远处一声威严的呵斥打乱了街上的宁静,也打乱了“强盗”们的节奏,刚才绊倒自己的那个年轻骑士一惊,下意识举高了火把想看看是谁发出的声音,却不慎点燃了正在“探宝”人家房檐上垂下的稻草,火苗马上燎着了自己身上的裘皮大氅,顺势把火把一扔,却惊了旁边正在啃食路边菜叶的一匹红鬃马,马儿嘶叫一声挣开了缰绳朝村子东头的茻丘冲去,等到一众扑灭了他身上的火星,翻身上马想去追,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回头再想灭火,却吓了一跳,稻草不禁烧,转眼火苗已经从房檐蹿升到了屋顶,凭他们的身高,就算站在马背上也够不到了。外族骑士们也乱了阵脚,纷纷翻身上马,勒着缰绳在原地打转,头领样子的人一把点火的“罪魁祸首”扯到自己的马背上,任由他横趴在自己身前,扔下褡裢,招呼着马队一股脑的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救火啊!蛮子放火啦!”村民看到马队走远,都从屋里闯出来,拎桶的、端盆的还有个子高的举着大扫把往稻草房檐上扑,“救火啊,救火啊,蛮子杀人啦,蛮子放火烧村啦!”帮不上忙又好事的村民又嚷嚷开了,引得一帮热血的年轻后生扔下火场不管,抄起家伙向西边的马队追去。村长和姆赤哪里拦得住这么多血气方刚的壮小伙子,被撞了几个趔趄只好退回集上,赶紧组织村民灭火为要。

两条腿的人再快也撵不上四条腿的骏马,后生们跑得筋疲力尽也没抓到一根蛮族的马鬃,再赶回来的时候,集上的火也已经被众人灭了,村民们自然把这笔账完完整整的记到了蛮族的头上,给南郡都城上官的呈文里也自然不免多了“某某年某某日,西梁蛮族马队一行百余人进犯我朝,虽经村长率民勇奋起抵抗,然寡不敌众,被外族歹人抢掠财务若干,纵火烧毁民房、村衙等等。”却完全没有提到这伙异族“强盗”留在门前的精致玉器和扔下的十几个大褡裢里的数百斤肉干…

小鹰吃饱了肉条,在姆赤肩上站的不耐烦,一阵扑腾。

“哎,这老鹰怎么又飞高了?”村长仰着脸,“姆赤老爹,你看呐?”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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