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魔系统》——中子3529
引 再比一次
“再比一次！”
网吧里，程志不认输地，在键盘上，飞速抒发着，自己的不甘。
【橙子，你不可能赢过我的。我就像我用的这个名字那样，只会死，不会输。】
“我不信，明明三个月前你菜成那个样子！”
【人总是会进步的。】
“这进步，直让我想起一个梗啊——”
【什么？】
“在对战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句，‘抱歉，刚刚是我弟弟打的’……”
【是妹妹！】
“？”
【我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
“你的妹妹一定很可爱吧。”
【果然橙子是个花心大萝卜，几句话都不离我的妹妹呢。】
“明明是卡斯特罗你先说你妹妹的啊。”
【我说我妹妹又怎么了？妹妹很可爱的。】
“要讲道理啊！！！”
【哪有跟女孩子讲道理的~】
【不服再来啊：）】
“……怕你不成？”
【系统提示】正在载入游戏场景……
10%
画面，是充满隐士风范的青山绿水，而进度条上方，显示的，则是一行诗句
【青山白水瀑布】
30%
渲染了静态的山林之后，便是动态的景色，就比如几只飞翔的鸟儿，可谓是，
【常有沙鸥来宿】
50%
此时，两个侠客的身影，悄然从屏幕的两端出现。
【武林多少侠客】
70%
两个侠客，自然是相向而行的，但两张脸，则是固定在屏幕的两侧，一动不动。动的，只是渐渐放大的镜头——而镜头的中央，随着镜头的放大渐渐显现出的，却是，一座坟墓。
【托体同山化骨】
90%
镜头放大到极致之后，两个侠客，拔出了身上的宝剑，亮剑相击，发出仓啷啷和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悦耳。
胜负！胜负！
100%
一个侠客，中剑，捂着伤口，倒了下去。
害人性命无数。
看着最后的那一个画面，程志目瞪口呆：
“我怎么死了？”
【说过的，你打不过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游戏的代码，所谓胜负，无非就是零与一的博弈，用正确的方法，总能在保证自己变成一的时候，让对手变成零。】
“可是——”
【说过了，我是不会失败的。】
“明明这是游戏错误啊！”
【就算是游戏没有错误你也赢不了我的。】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程志看着那句话，心里十分的愤怒。
因为曾经，程志也是差点当过全服第一的人物。
如果不是，他的搭档，栗子，“背叛”了他的话。
……
就在此时，网吧四周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
“怎么了？”有人问。
“好像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答话的，是一个网吧的常客：“没记错上次开这个大屏幕的时候，还是《七国》开幕的时候呢。”
大屏幕上，一个主持人化着淡妆，站在大屏幕前，庄严肃穆地播报着：
“今天，是《七国》陪伴我们走过的第三个周年了，《七国》，无论在哪方面，都很优秀，令人着迷。公司为了今天，特地解密了不少影像素材，我们也会借此，带领大家，一起回顾，《七国》的点点滴滴。”
说话之间，大屏幕上的画面，从主播室，切换到了某一段游戏视频。
视频的名字是，《楚盟征服实录》
视频之中，基本上，除了文字，对常人来说很难看清有别的东西——但对程志是例外，因为程志曾经，就站在那些人的对面。
于是，透过脑补跟重重透明度，程志大约能认出，离自己最近的是两个周身环绕着多爪金龙的男性武者，一位穿金袍，一位穿白袍。而稍远一点，在金袍男子身边，则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性刺客，然而程志知道，那个号，多半是男性在玩。毕竟粗通代码的女孩子并不多，而这个账号却用了好多个自动脚本，再远些的，程志便看不清了。
而程志，也没有仔细分辨。因为在白袍男子的头上，冒出了这样的气泡：【听说了吗？墨子双龙要螳臂当车阻挡楚国攻打宋国的脚步呢。】
金袍男子头一歪，满脸蔑视，然后头上冒了另一个气泡：〖墨子双熊？就凭那两个穷玩意！？〗
白袍男子叹气：【是啊，这次，他们又来了。】
金袍男子摇摇头，转过身子，逗了逗身旁的女伴。金袍男子身旁的“女刺客”，几乎是在金袍男子有动作的一瞬间，就迎了过去，双手抓住金袍男子伸过去的手，拉到了胸前。
曾经，程志并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然而，那一次，栗子给程志演示过，这个动作的完成方法。首先要由男性发出邀请，然后女性需要回应这个邀请，否则游戏默认的动作是，女性后退一步，满脸害羞。而如果是选择接受的话，应该会是，女性角色退一步，满面害羞，然后伸出手去，抓住男性角色的手，而后放在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欲迎还拒的表情——只有使用脚本，才能在一步不退的情况下，完成整个动作，甚至栗子还指出了脚本的名字，“日月东昇”。
那时候栗子并没有说更多的内容，但程志知道栗子想说什么，因为在这之前，程志跟栗子讨论过关于，是不是女孩子都不精通电脑——而栗子的回答则是，直接刷新了程志的三观。因为栗子表示，并不是所有女生都不精通电脑，只是，不会有女生肯花时间去粗通电脑。于是，要不然女生对电脑一窍不通，要不然女生的电脑水平可以让绝大多数人望洋兴叹。
而后，一个气泡，从金袍男子身上，冒了出来：〖他们也真是不识大体，你说，他们要是来咱们楚国多好！〗
“女刺客”害羞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抬起头，微微嘟起樱桃小口——不用说，这也是聊天脚本的功劳。
白袍男子还是叹气：【你说，大楚国天下第一的名号，为什么偏偏吸引不来这种技术一流的玩家呢？】
金袍男子又是一脸鄙视：〖技术？技术管个毛用！？有钱一切都能解决，解决不了只能说我们钱砸得不够多。你看，今天我又花了五万进来买了一把刀，这刀多好，多锋利——你看〗
说话间，金袍男子就抽刀，向白袍男子砍了过去，白袍男子一时不察，直接掉了半管血。
【**！你砍我干什么，一刀下去半管血都没了】
金袍男子摇摇头，谈笑风生：〖哎哎哎，我给你看看我的刀而已，我的新刀厉害吧——〗
白袍男子摇头：【没概念，感觉你砍我都是两刀一个的。】
金袍男子笑了笑：〖那我就让你感受一下好了，我这把剑用了太久了，属性已经跟不上了，就给你了〗
程志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因为，为了那把剑，当年那个金袍男子，直接花了十万。虽然按金袍男子的说法，那十万是他用来打开市场的，然而程志知道，那把剑，哪怕在现在，至少也要五千才能拿下。
而通常来说，一个满级的账号，售价也不过五百左右。
一把能顶十个顶级账号的宝剑，就这样被送出去了，而那个金袍男子并没有半点心疼，因为金袍男子的剑，能顶一百个顶级高手。
虽然这把剑只是最低攻击力比那把刀低了三十点，但三十点，对于游戏来说，是，一刀下去无论如何都有死，或者如果磕满药，一刀下去只剩血皮还能不死。
两者区别很大。
特别是，程志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第一卷 只会死，不会输 序
“大家看啊，这就是，我们的楚盟楚天舒！豪气干云，意气风发，如初生豺狼一般敢打敢拼的楚盟楚天舒。我们的军队，在楚盟的带领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主持人激动的话语，从电视旁边的喇叭之中，传了出来：
“楚盟的仗义，楚盟的豪气，是整个《七国》，最亮的风景，没有之一。”
“而，在楚盟的再三要求之下，我们决定，播放这一场，对楚盟来说，最艰难的战斗——他们，是最冷的刀，是最暗的夜，他们挡在楚盟的前面，要把楚盟赶尽杀绝——可是啊！他们，怎能挡住千百万人的异体同心，他们怎么能挡住千百万人的，众志成城——你看吧，他来了，孤零零的来了。”
程志摇头。
那场战斗，哪怕只有他一个人，本来，也不会输的。
哪怕要连续使用二十个技能才能把对面放倒，而哪怕对面只要一刀就能把自己干掉，但对于程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风起天云啸”
程志轻轻地，报出了第一招的名字。
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个动作，因为这只是一个起手式。
然而，这个起手式跟另一个技能“突刺”很像，特别是，在出招时候，程志特地按住了向前键，让角色做出的动作跟真正的突刺更像了一点。
对面，没有人有反应。
准确地说，完全没有任何人有反应。，哪怕是屏幕前，也没有多少人看出这一招的名堂。
毕竟，程志的“风起”，只是一个招牌式的动作而已。
但，真正的高手，看到程志摆出突刺的企图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做相应的回避动作。
——对面一个回避的都没有，正说明了，对面，不会有需要程志注意的人。
“他来了，但他终将死去，阻碍天下一统的，无论多么强大，都终要灭亡。”
主持人的话语，仍然是充满了激昂。
而镜头那边那个黑影，则是敏捷地，冲了上来。
“江流铁剑埋”
程志轻轻报了第二招的招数名称。
而在此同时，橙子，或者说，那时程志操控的那个影子，敏捷地跳了起来，投掷出手中的宝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程志的装备实在太差，而对方的人数又实在太多——更何况，就算不用那把剑，程志对付他们，也顶多多用两招，而事实上，扔掉那把剑能造成的杀伤力，大概可以算成是三招，毕竟那把剑，是程志当年用了三天三夜，守着越国境内的一个盗贼窝点，对着里面的流寇杀来杀去，才终于得到的，属性并不是那种天下一等，却也是天下一流。
“御剑术，啊，多么漂亮的技能，却让一个不会珍惜它的人得到了，多么令人可惜——”
说这句话的，是主持人。
很显然，主持人并没有理解程志这一招的意图。
江流铁剑埋，取的是折戟沉沙铁未销的意念，弃剑是为了更好的杀敌，就算剑断，终究，也是为了达成目标而断。
或者，这大约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只会死，不会输”吧。
程志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因为，这一招，其实是栗子教他的。
【橙子哥哥，这个游戏设计得很精巧的——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向长剑注入过量的内力，之后整个长剑会因为承受不住内力的灌输而炸掉的吧。这种“爆炸”，其实是有不俗的杀伤力的，只要你灌输满了内力，然后把长剑扔出去，能造成的杀伤，会很客观的。】
“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触景生情的程志，不由自主地对着空气，问了出来。
也大抵因此，程志并没有报出第三招的名称——
“捐躯赴国难”
这一招其实带着不少同归于尽的成分，毕竟，如果大家真的同时对准程志发出攻击，程志无论如何也会吃下几击——而事实上，哪怕程志吃一击这样的攻击，程志接下来的操作就会变得很被动。
这招捐躯赴国难，明明是送死一般地，去前线，去敌人堆里，明明是困兽之斗一样的，做最后的抵抗，然而，这样，却往往能，出奇制胜。
就如国难当头的时候，要做的，并不是逃跑。元灭宋的时候，百姓只想着逃跑，最后一个个都成了两脚羊。
真的国难当头的时候，需要的永远不是逃跑，而是前进。
然而，念出这句话的程志，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闭上了眼睛。
“看哪！螳臂当车的，用墨遮了姓名的卑鄙小人啊，他，终于遭了报应啊。一把剑，正插在他的胸膛上，他，已经活不成啦！我们的楚盟，正是凭借这一场战斗，得到了通向天下一统的大义与人心。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楚盟攻打宋国啦，那时候，我们为此欢呼，直到今日，仍然，我们可以为此欢呼！我们赢啦！楚盟赢啦！”
听着这样的话语，程志忽然想起，那一招的名字。
“遍地百姓哀”
那正是栗子发明的，最后一招，是一种真正能做到同归于尽的招数。
“你究竟是，为什么呢？不是一起说好了，要改变这个肮脏的，充满纷争和冲突的，游戏世界吗？为什么到了最后，你反倒去助纣为虐了呢？”
程志记得很清楚，在那一场战斗之后，栗子就消失了。
这个名叫《七国》的游戏，采用的是唯一生命的模式，通常来讲，人死掉，就只能重新开始了。
很多人因此抛弃了这款游戏，但更多的人，就比如程志和栗子，在这场游戏之中，却是越战越勇。
“只会死，不会输”，就是那个时候，程志跟栗子开玩笑说的话语。
然而这次之后，栗子，就像是真的死掉了一样，消失在了游戏之中。
“你为什么，偏偏要背叛我们的理想呢？”
程志对着空气问，而主持人也是对着空气在说。
空气，作为声音的，良好的导体很好地履行了它的义务。
而程志，也很清楚地听清了，主持人的话语：
“今天，是老版本《七国》运行的最后一天，从今天之后，公司将会把游戏的重心转移到其他方向，毕竟，楚盟已经统一了天下，《七国》也就因此名不符实了。本来，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说我们要新开一个服务器，用最初的数据再来一场轮回，但是楚盟建议说，既然已经到了现在，不如沿着这条线继续走下去。天下一统了，但武者仍然存在，武者之间的纷争，也不可能通过请客吃饭的方式来解决——该打的，总还是要打的，但我们要换一种方式。原先的国战太大也太混乱，现在，楚王宣布，武者之间的纠纷，一律用比武来裁定。楚王宣布，从今以后，天下太平。率先挑起大规模战端的，天下共击之——这也就是我们新版本的《七国》，也就是今天，我们要着重介绍的，《九剑》”
……
看着主持人说的话语，程志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栗子跟他争论过的话题
【橙子哥哥，你觉得，真正的和平是什么呢？】
“不恃强凌弱，便是和平。”
【不恃强凌弱？是什么意思呢？】
“大约，世界上，获取财富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创造，一种是掠夺。掠夺，往往看起来比创造好很多，毕竟创造要担很大的风险，掠夺只需要找准目标。”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总感觉橙子哥哥说得好抽象呢。】
“就比如，我手里这件装备，这把湛蓝星光宝剑，是用我去陨铁洞第十七层探险时候偶然得到的一块陨石，找越国铁匠煅炼而成的。讲道理的话，这样做出来的剑，或许会有精品，但精品很少。往往，我们需要花很大功夫，才能找到一把心仪的长剑——但我却知道，越国境内，哪怕是山贼用的刀剑，比我这把也是相差无几，甚至会比我这把剑略略胜出一些。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或许不只是游戏设定如此，而是，掠夺本身，就比辛辛苦苦的冒着风险地去创造，要简单和稳定得多——用一种便于理解的话语来解释，想要一把好剑，如果真的让铁匠来锻造，或许需要准备千余块陨铁，但一旦你准备掠夺，需要的，只是找到一个比你弱的人。”
【所以归根结底，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人选择掠夺的原因只是，创造太难了吗？】
“是啊，由于看不到未来，所以人人醉生梦死不爱惜身体，由于感受不到公平所以人人好逸恶劳——或许，人人乐于强身健体，人人平等多劳多得，除了劳动之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创造财富，这样的国家，很自然的，就会迎来和平了吧。”
【所以，归根结底，是整个世界的规则有问题吗？】
“是啊，如果我们能够改变这些规则的话……”
想到那段话，程志摇了摇头。
他的本意只是，如果能制止一切战争。
然而栗子的眼光，似乎比程志的还要深远许多。
程志说的改变，只是在规则下的改变。
而栗子做的，则是推翻规则。
所以栗子“死了”
或者归根结底，栗子就不能活着，橙子也不能活着。
一切对整个世界有益的存在，都是为整个世界提供营养，让整个规则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然而，如果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推翻整个世界的话。
给世界供应养分，似乎就成了多余的。
反而，促进世界毁灭，才是每一个侠客该做的事情。
“于是最后，天下太平了。”
程志轻轻重复着，主持人说过的话。
“果然，栗子，依旧是那个，只会死，不会输的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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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楚天舒名字取自“极目楚天舒”，当然楚是《墨子·公输》里面的那个楚，无论哪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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