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梦幻》： 离开的意义

第一章 离开的意义

相比于普通的娱乐休闲活动，赵思泽更喜欢坐在宽敞的阳台上。沏一杯绿茶，点一支香烟，隔着厚厚的玻璃，望着二十几层楼下的芸芸众生。

有的点几串烧烤，喝点小酒；有的排起长队，等待降价的苹果；有的一边走着，一边笑着。突然你会发现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子走进时尚女装店，每当这时，赵思泽就会后悔没有在楼下两元超市店买下那个倍数很低的望远镜，说不定可以一饱眼福。这就是生活，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一切都如此亲切。

赵思泽想起三天前的晚上，他一如既往的坐在窗前，沉思着自己的世界。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他稍带惊讶的打开门。

门外面站了一位警察，站的笔直，脸部稍带冷峻。看到赵思泽出来，抬手敬了个礼，说道：赵连长，我是中央科学大厦的警卫韩卫，奉命来接你的。

赵思泽上午接到军部通知，希望他能配合科技大厦的一些研究。刚开始他还推辞，毕竟自己已经退伍，不适合再参与军队的机密。但是，团长告诉他，这对他那个患了癌症的女友来说也许是一个希望。没想到科技大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他抬手还礼，并不着急走而是笑笑问道：有内部消息吗？知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

韩卫露出与他冷峻面孔完全不搭的笑容说：来支香烟，咱们边走边说。

赵思泽掏出香烟递过去，跟着上了一辆黑色的威龙车。韩卫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顿了顿笑道：应该不是科学理论上的事，具体的东西都是保密的。我是外面的警卫人员，科技我是一窍不通，也接触不到，不过前几天巡视的时候，听到大楼里喧闹的庆祝声，所以我猜测应该是一件好事。结合团长的话，赵思泽忍不住想：“也许是科学家发现了治疗癌症的办法，但是如果要拿关舒做实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韩卫让赵思泽到休息室等候，赵思泽却想在大厦前面的广场上等待，于是韩卫把他引到广场前的石凳石桌前说：“你先在此等候，一会会有人来接你。”

赵思泽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动作，韩卫就离开了。科技大厦共有八座大楼，说它是建筑群也不为过。赵思泽抬头望了望中间的主楼，它是几座楼里最高的，据说有七十七层，坐北朝南。大楼的东面、西面、北面、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各有一座稍低的大楼，大概有三四十层。

这些楼的顶端各有一座像手一样的建筑，仿佛主楼被它们托着一样。主楼正前方是一个广场约有六万平左右，广场中间有一块巨石上书：“科技引领时代”。广场上隔一段距离会有一小块绿化，一队队的，荷枪实弹的警卫，分布在广场和大厦四周。这里离市区三十公里，是国人心目中最神秘的地方。但不得不说大厦建设的毫无美感可言。诺大的广场简直是一种资源浪费。

赵思泽大约等了十分钟，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牛仔裤，高跟鞋的高挑女子从大楼走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她的脚步依然快速有力，彰显出她干练果敢的性格。

“你好，我是宋晓涵，是大厦里面的研究员”。她走到赵思泽面前伸出右手。

赵思泽早认出了她，她原名宋晓楠，大学时期，她、关舒、赵思泽，都被老师推崇为最有希望进入科技大厦的学生。那时，赵思泽的女朋友并不是关舒而是她，他们一起实验，一起讨论，吃饭活动都在一起，是大学里最受人羡慕的一对。她的梦想是有一天进入科技大厦，进入科技大厦需要签订一个协定“凡属于科技大厦的科学家，生活及工作都必须服从科技大厦的监控与安排。”而赵思泽，不能忍受这样的规定，他的梦想是进入军队做一名技术军人。

赵思泽和宋晓楠相互说服，谁也无法说服谁，进而争吵哭泣。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赵思泽选择不告而别，做了一个混蛋应该做的事。进入军队后为了忘记她，他放弃了科学，选择做一名普通士兵。有一次去团部汇报工作的时候碰到了同样选择当兵的关舒，于是在指导员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赵思泽想到宋晓楠改了名字，并且介绍自己，大概是宣示着她已给过去画上了句号吧。可是赵思泽仍然感觉心跳加速，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宋晓涵向他伸出的手，笑了笑，伸出手去握了一下说：“你好，宋博士”。大概是觉的这样称呼有些陌生感，他又对她点了点头。

宋晓涵示意他里面请，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路无话，电梯直到五十七层停下来，他们来到一宽敞的会议室。宋晓涵扭身说道：“请坐，先由我介绍具体情况，和解释疑问，你先看一下这些文件”。说完她拿出几份文件递到赵思泽面前。文件有两份，赵思泽花了不长时间就看完了，大致内容：一、近二百年来地壳成不正常无规则运动状态导致地球生态严重破坏。推论一，外星文明将地球当成实验场，发射了可引起地球脉动异常的武器。推论二，地球是一个生命体，它由内而外开始死亡，引起地壳运动异常。现在的科学发展速度无法在大灭绝前找出原因。二、在科学家不断努力下，研制出第一艘时间机器，并计划利用时间机器进行时光穿梭，寻求解决地球生态问题的办法。

赵思泽放下文件，沉思了一下说：“虽然我很长时间没有接触物理学了，但我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时间机器根本不可能成功制造出来。即使成功研制出时光机器，也不会有生物可以活着成功加速到光速，更不要说超越光速了”。

宋晓涵不想在专业上对他做过多的解释，望着他说：“时间机器确实研制成功了，当然这种成功依然只存在于理论上，如你所说它存在某种缺陷。

赵思泽沉默了，从重见宋晓楠的激动中冷静下来，思考他们让自己来这的目的。

宋晓涵率先打破了沉默：“国家和科学界都希望利用时间机器解决地球现存在的问题”。

赵思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恼怒，但是他仍然强自忍住，点了一只香烟缓缓道：“是打算让我回到二百年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时间机器无法穿越到过去。能够穿越未来，但是在未来有很大可能无法返回到现在。科学界目的是穿越其他宇宙，也许遇到一个比地球文明更加先进的文明，这样可以利用或学习他们的科技来解决问题。”宋晓涵似乎有些难过声音略带颤抖。

我来补充一下，如果穿越到其他平行宇宙，即使没有遇到比地球更先进的科技，人类在最后时刻也可以通过时间机器到达另一个平行宇宙。重要的是这次实验，如果成功了，就找到了延续地球文明的办法。而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治疗关舒的医学办法，如果穿越到平行宇宙的话就有概率碰到更加先进的科技，进而把科技带到地球，研制出治疗癌症的方法。可是为了这千万亿分之一还不到的概率，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做这个试验品呢？赵思泽说话越来越激烈，最后拍案而起。

可是，赵思泽想起了关舒，现在她何尝不是十死无生呢？当初，关舒放弃了进入科学大厦的机会进入军队中，也许只是为了他吧？他在沙漠中执行任务时，关舒十分担心，跑到西北沙漠中偏远观测站日夜等候，也许就是那一次因为误食了沙漠中的毒草没有清理干净才得了现在的病。他对她亏欠良多。

赵思泽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放低了声音：“你们猜对了，即使只有千万亿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一下。”

宋晓涵拿着文件的手忽然紧了紧，她眼含泪光沉声说道：“你走吧，时间机器从来没有成功将生命体送出地球。所有拿来实验的生命体都在加速阶段死亡”。

赵思泽此时已无比坚定：“选择我总要有个理由的”？

宋晓涵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说道：“超重与失重的适应能力，以及身体的平衡适应能力和停止呼吸后最长潜水时间，你都异于常人。这是军队传过来的数据”。她递过一张文件接着说：“他们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思泽叹了一口气说：“晓楠，请允许我再这样叫你。你知道，我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再改变了。宋晓涵咬了一下嘴唇，微皱眉头说：“既然这样，出门左拐，第二个门，有人在等你”。

赵思泽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第二章 难测的结局

赵思泽来到左转第二个门，打开进入，一排桌子后面依次坐了五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一个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有一个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墙角；有一个用手中的笔蹭着头发；有一个正襟端坐；有一个闭目养神。要说他们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在四五十岁，戴着的眼镜都有着厚厚的镜片。

桌子前面放了把唯一的椅子，这更像是一场面试。赵思泽调整好状态，径直来到椅子前坐下来。“明明是他们求我，犯不着客气”。他不禁想。

这时，正襟端坐的消瘦男子终于发现了赵思泽，用起身带动椅子的声音提醒了其他人。他伸出手和赵思泽握了一下，伸手介绍道：“我是负责时间机器研制的孙浩，这几位分别是刘奇教授、孙林教授、王彬教授、李明城教授。

一一介绍完毕，孙浩说：“相信具体情况小宋博士都给你介绍清楚了，现在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负责为你具体解答”。

赵思泽想了想说：“时间机器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经过几次的实验，我们记录下来的数据，参考各项作用力参数，并结合人类耐受程度。可有一个大致的范围，灵长类动物成功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左右，其他生物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你因为各项指标异于常人的原因，可能将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孙浩答道。

李明城接着说：“在时间机器运行之前，我们会为你注射冬眠一号，那时血液呈半凝固状态，肌肉僵持，细胞代谢会十分缓慢，人体只要轻微呼吸便可以维持生命。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人体才会恢复正常。

“为了防止在此期间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在进入时间机器之前必须穿戴宇航衣，开启拉链设计在内部，一定要紧紧抓在手里，确认安全后才能打开宇航服”。

加速过程中会有半个小时左右的真空状态，那时宇航衣还可以提供一次呼吸，并保证宇航衣内半真空环境，不会被抽走空气，但是空气会因压强差呈现半液化状态。

在光速以上是不需要空气的，这时人体所有机能都会停止，速度降低则会恢复。

时间机器的动能是充足的，所以不必担心返航的能源问题，而且时间机器只要靠近虫洞就会收到地球发出的信号，从而准确返回这方宇宙。

不等赵思泽提出问题，他们便接连试图将所有可能让人疑惑的地方都解释清楚。不得不说，他们都十分高兴，说完看着赵思泽，看他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赵思泽想了一下说：“关于他的操作呢”？

刘奇回答说：“全智能控制，所有的操作及应急方案，全部由时间机器自主完成，你所做的只是按下启动按钮”。

赵思泽最终签订了自愿书，答应四天后开始执行协议。

已经过去三天了，明天就是离开的时候。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赵思泽日日如此，先在阳台深思一会，然后到医院看护。

今天他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到理发店剃了个光头，然后偷偷坐到关舒的病床前，托着下巴，满含深情的望着她。等到她察觉到，睁开眼睛。赵思泽微微一笑说：“小舒看我帅不帅，今年流行的新发型”。

关舒皱着眉头，伸出左手摸着赵思泽的光头，嫌弃的说：“大光头，难看死了，我想打你。”说完拧上了赵思泽的脸。

赵思泽一边装痛挣扎，一边说：“咱家两个人都自带光源了，我这是为国家节能。回去我就把电给停了”。

关舒抽回自己的手，仍面带微笑，但是双眼依然露出掩饰不住的伤感。

赵思泽不禁心中凄然，强自欢笑说：“今天上午我在家修吊灯时，团长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美国的佛郎宁教授研制出一种可以彻底消灭癌细胞的药”。

关舒看了他一眼说：“又胡说，新闻上报导佛朗宁三个月前就死了”。

“这是真的，团长向我保证过，但是，研究成果被恐怖组织抢去了中国西北沙漠地带。所以这一切都是在保密状态”。

关舒疑惑的看着她，赵思泽接着说：“团长要我参与这次联合行动，因为我有在沙漠战斗的经验，加上上层也想先将研究成果带到中国来，于是就特批我暂时恢复军队职务，参与这次行动”。

他看了看关舒继续说：“这次的行动风险很小，而且又是联合行动，我提前拿到研究成果瞒过联合部队的概率就更大了”。

关舒这时更像一个孩子，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拉着赵思泽的手说：“你不要走，我只想让你陪我将余生走完。别去冒险好吗”？

赵思泽温柔说道：“傻瓜，多危险的任务我都完成了，这次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赐予，让我们幸福快乐一辈子”。

关舒将手放到被子里，闭上眼睛，用沉默抗议着他。赵思泽帮她掩了掩被角，吻了一下她那已失去光泽的脸颊。又说道：“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想那一天不会太久了”。说完，他开门离开了。

宋晓涵和孙浩将他引进最北面的大楼，停在庞大的发射器前，孙浩说：“你有什么要求吗”？

赵思泽走到宋晓涵面前说：“我不在时，请你多去看看她”。

宋晓涵说：“我会的，你保重”。然后她扭头走开，心乱如麻。

一切就绪，在发射器弹出时间机器同时，他按下启动按钮，然后冬眠一号开始发挥了作用，赵思泽开始变的思维缓慢，然后身体外部感觉消失，如同打了麻药。紧接着心脏突然停止然后又慢慢恢复到十分缓慢的搏动状态。

此时地面观测站，各观测员开始向发射参谋部报告情况。

“时间机器探索者一号已达十分之一光速，一切正常”！

“探索者一号已达十分之二光速，一切正常”！

……

“探索者一号已达十分之九光速，并在C01虫洞周围进行反物质加速，一切正常”！

“探索者一号即将到达光速，受到黑洞影响异常”！

“探索者一号在黑洞影响下与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未知彗星发生撞击，爆炸”！

科学大厦一片哗然，宋晓涵快速的跑到观测室，只看到远处的星河中时间机器只剩下一片残骸。

冥冥之中赵思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感觉还活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恢复了感觉，冬眠一号药效已经过去。

赵思泽猛然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透过眼前刚硬的透明镜片，赵思泽发现一双好奇的眼睛正透过镜片在观察他。

他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了，眼睛的主人有着天使般的面孔。她的一切都是好的，最完美的是她说出了一句汉语：“小和尚，你醒了”。

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高兴的站立起来，这是才发现坚固的宇航服已经破烂不堪，随处都是磨破，烧破的口子，什么制氧功能，抗撞击功能，应该已经全部失效了。更严重的是他的右腿烧伤严重。

突然感觉到的疼痛感让赵思泽跌倒下去，那女孩吓得后退了几步，又不无担心的说：“你受伤了，不要动，弟弟已经回去喊人了”。

赵思泽脱下宇航服，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方圆五百米的土丘上，有一片油菜地，其他地方都是些杂草乱枝，而土山的四周则被树林围绕，一条被无数人走出的路绕过土山贯穿树林南北。

土丘上有一个坑，赵思泽恰好躺在坑里，也许这个坑就是赵思泽砸出来的。赵思泽深感侥幸，看来宇航服又救了他一命。

活着的喜悦让他此时才想起该有的礼貌，于是坐起来，看向女孩说：“谢谢你，一会把我送到医院之后，麻烦你打电话告诉一下科技大厦我的位置。对了，我叫赵思泽，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