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觅》免费试读_s魑魅魍魉
第一章:噩梦
身体好轻!脑袋里空静如柏。
猛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拉进了黑暗里!
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缓慢坠落的身体竟处在一片极度广阔的黑暗空间里。
我恐惧的随处乱抓之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穿过头顶......
骤然之间,这片黑暗空间开始变得极为熟悉和扭曲。
金露晨光洒下的幼儿园、玩具摊上老板娘热情的眼神和小贩的叫卖声......初中教学楼走廊、高中教室、大学球场......面试经理的鄙夷眼神、摔包走人后老板留下的可笑嘴脸......威胁我、怒视我、放倒我和被我放倒的人。
所有记忆中的画面在这一刻全部重叠在身体四周,不停交替涌动着。
随着身体持续不断的下坠,熟悉的一切开始消退。
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坠落到了一片黑云之下。
天地剧烈的撼动着,黑云蔽日下残破的城市已是一片废墟残骸,灰暗的天际,无数巨大的涡云中心疯狂向人间劈砍着闪电,狂风翻卷着雪花如剑雨一般划过。
我重重的落在地面,挣扎着稳住身体站起来后拼命的向前奔跑,企图逃离眼前这片炼狱般的末日。
身后那道“红影”如约而至。
她手持一把“银色苦无”,迅猛如虹的身影向着我飞奔而来。
我深知这次一样是躲不掉了,因为我会在前方的一处神奇的小土坑里绊倒,每次都会出现的小土坑、每次都在那、每次都跨不过去。
果然,我很配合的再次深吻了大地。
艰难的爬起来后转身眼看着“红衫女子”高高跃起。
一道红弧划过......她似从天而降般向我袭来,我面向她仅退了两步便被沉重的坠力一下袭倒。
她跪骑在我腰间,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散,深邃而又冰冷的双眼毫无一丝怜悯,仿佛红衫女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我“了结”一般。
我宿命般的闭上双眼,感受着冰凉的锋刃抵在心口。
随着她的身体缓缓向我压低,同时将苦无送入了我的心脏。
零界点的那一刻我微睁双眼,她凝指似雪般的容颜侧在了我脸颊旁边。
她离我那么近,仅仅只有一把苦无的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脖颈处散发出的体香。
越来越模糊......所有的感官正在慢慢消退殆尽。
......。
“嗷......!”
喉咙里猛吸了一口空气,一股脱离窒息的感觉瞬间让我睁开了双眼!
......!
慢慢回神......感觉自己早已不像“三年前”第一次“这样醒来”时那般魂不附体了,尽管最后那一刻如此真实。
几年来反复做着同一种噩梦的人应该都会有这种感觉:你会越来越惧怕睡眠,惧怕困意来袭的感觉,你会讨厌看到枕头、被子、甚至是卧室的房门。大多时间你会盯着钟表上的秒针跳动期盼着时间停止,在不得不睡觉之前拼命地武装思想,却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那种巨大的精神折磨完全可以把一位原本健康的正常人导向自杀。至少两年前的我就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我早就将这个困扰我三年的噩梦当成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这么说也许没人相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的不那么恐惧它了,甚至在梦境中我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等那位红衫女子到来后便会结束这一切。尽管最后一刻疼痛与死亡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噩梦带来的恐惧体验让我练就出了一种倔强,那就是哪怕在梦境中我能控制自己一秒也好,我会用这一秒向那红衫女子问一声“为何杀我?”
显然这些想法还在努力当中。
惊醒之后胸口还有些闷气,噩梦的真实感并未完全消散。每到这个时候我不会着急起身,想再品一品梦境的真实感,为的是告诉自己要正视面对决不能逃避,否则会越来越惧怕它。
......
直到巷尾的妖冶女子隐去最后一根凝指,我已完全从惊梦之中缓醒过来。
“哎......!”
我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慵懒悠哉的下午总是特别美好的。
回想起上次那份“特别委托”几乎让我丢了半条命,虽然换来了账户里多出的一个零,但仔细想想,以后类似这种难度系数飞天的活儿还是少接的好。
没谈过恋爱、环游世界、胡吃海塞这些我都能忍,最让我头痛不已无法忍受的还是我那小妹,话说马上就要高考,这倒霉孩子最近又找不着了,所以鉴于以上种种,我还不是很想在风华正茂的二十八岁就撒手人寰。
咪了口花雕,准备从摇椅上起来溜达溜达,刚把酒盅递给身边温酒的小姑娘时听见电话响了一声。
“麟涧”打过来的。
真是邪门了啊,这家伙不是在洛阳吗?又开始了一段新的“真爱”,不在那边如胶似漆的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接起来本想损他两句,可刚把电话放到耳边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了一阵极度吵杂的吵闹声,最为明显的好像是一个女人发出的。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那撕心裂肺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咆哮已经到了根本分不清对方性别的地步。旁边还伴随着一堆嘈杂声,但比起这个雌雄难辨的声音来说算是温和太多了。
混乱的噪音大概持续了几秒后忽然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打电话的人离开了刚才的环境。
听筒里的噪音让我有些恼火,悠闲自在的好心情一下变成了负数。
刚准备开骂,对方根本没给机会抢先喊道:“鸣禅,我麟涧,你在哪呢?我这边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我有点蒙,一肚子脏话顺着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我没明白怎么回事晕乎乎的回了句:“我......我在老顺这儿,你怎么了?”
“先不说了,待在顺爷那别动,我马上去找你,等我啊!”
嘟......嘟......。
我刚想再说什么但对面已经挂线。
“谁呀?”
身后下棋的“老顺”低头问了句。
“哦......麟涧,说出什么事了明天要过来,好像挺急的样子。”
我癔症的回了一句之后将电话放回到了桌上。
没太在意继续喝着小酒,心说这家伙三天一大事两天一小情的,对于他口中所说的“出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次多半又是哪家不开眼的姑娘追着他讨风流债吧。
忽听得身后有人泄愤似的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跟着周围传来一阵嘘声,不用问,肯定是和老顺对弈棋局那人溃败出局了,只是没想到败棋之后如此作风。
我轻蔑一笑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那家伙阵前惨兮兮的已不剩什么。
一般情况下老顺不会做的这么绝,定是交战之中那人显露出的乖张惹恼了他,结果被这老小子狠玩了一把才将其虐杀。
我实在觉得有趣转,回头瞅着他暗自发笑,四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得,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深沉稳重、老辣油滑的人啊!
以前我认识的老顺是那种无论对方有多难搞,但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成为你最信赖的朋友,即便真是他厌恶至极的人,他也能做到一丁点排斥感都不会让对方察觉到。
这些年脱离了家族生意,老顺慢慢变得随性了许多,两年前他在绍兴仓桥直街上开了这家酒馆,不宣传不推广也不怎么用心经营,更加不会刻意与不相识的酒客盘桓,说白了根本不为挣钱。
打理家族传承了几百年古玩营生的他本身也不缺钱,如果愿意的话,十几层的酒店弄一个我看问题也不大,开酒馆就是图一乐呵,怎么舒心怎么来。
这一点倒是和他两个弟弟不同,那兄弟俩除了老顺和他们家族的长姐外,基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交谈的时候就算你比他俩高一头,也只能面对着鼻孔眼说话。兄弟俩天天梗着脖子到处跑,生意做得满天飞,出了酒店进酒店,打从十年前认识老顺到现在也就见过他们两次。
老顺的长姐我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这么多年里见过她几次,印象当中给人的感觉非常朴素。淡妆、盘发,除了头上的一根古木发簪之外,全身上下看不到任何一件饰品,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很难被发现的普通女人,不过一旦你寻得她的目光,你会发现那洞悉一切的双眼会将你内心毫无保留的完全曝光在她面前。每次和你交谈的时候她总会先报以微笑然后正身面对着你,目不转睛的认真聆听,从不会主动打断对方的叙述,并在听完后轻声而又简洁的做出回复。若向其请教问题时她也从来不会以长辈的口吻自居,这点是让我感觉最舒心自在的。一段妙谈下来,你会发现与其交流简直就是一次绝妙的心灵之旅,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会觉得无比贪婪。
美好的四月江南总是可以散去你心里所有的疲惫。本来要下地遛弯的,谁知道又糊里糊涂的睡了一小觉。
“刚才手机响了一下,看你睡得甜就没吵你。”身边的小姑娘微笑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图片信息,是一小时前麟涧发给我的。
点开后显示出三张照片,内容都是同一个物件从不同角度拍下的。仔细看了看发现照片上的东西我还真认识。
这是一尊类似“方鼎”的物件。
第二章:赑屃鼎
几年前我曾在河南洛阳待过几天,在老城区的某个十字路口中间立着一座当地的标志性建筑
“九龙鼎”
这座建筑造型是由九条巨龙盘绕的圆形巨石柱,巨石柱顶端耸立着一尊巨鼎。整个建筑物通天触地、肃穆非常,石柱托起的巨鼎远远看去更显的深沉厚重。
听当地人说之所以取“九龙鼎”之名是因洛阳早年被称为九朝古都,每条龙都代表了一个王朝,虽然后来经过不断考证,洛阳被确定为十三朝古都,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九龙鼎成为洛阳当地的标志性建筑。
巨石柱顶端的那一尊便是“后母戊大方鼎”,此鼎为商周时期的青铜文化代表作,真正的镇国之宝。
麟涧所传照片上的这一尊虽比不了镇国之宝,但古色沉妆之中更多出了一些悠远绵长。
照片有些模糊晃影,应该是在相当急迫的情况下拍摄的,其中只一张稍微清楚些,可以看出鼎的周身纹路尚且依稀可见。
表面中间部位似乎雕住着一些图案,但是由于腐蚀过于严重实在看不清具体画了什么,只大概显示出了一个轮廓。
身为一名古玩界的资深白痴我心里非常清楚,这照片虽是发给我但其实是让老顺看的,只是手机对这老小子来说除了接打电话外其它功能根本形同虚设,所以麟涧才把照片发给了我。
正准备转身将手机递给老顺,竟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他盯着手机上的图片瞅了一会儿后懒洋洋的说了句:“赑屃鼎,西周时期贵族用的。”接着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回身晃晃荡荡的进了酒馆,片刻出来后拿了杯红酒,凑到了一位靠着门框搔首弄姿的妖艳女人身边,攀谈了起来。
我很好奇,心说麟涧怎么和古玩这东西结缘了,我俩打小光屁股的时候就在一个大院里撒尿和泥,这么多年下来,对于他的好恶我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这家伙绝对是个奇葩,小学四年就长到一米六,然后一直保持着这个高度到现在,蠢萌蠢萌的身高加上天生帅气的娃娃脸很是招女孩子喜欢。
他呢......也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枪械、女人。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玩具枪,这家伙就用各种材料自制,中学期间就能用木头雕刻出几乎和真家伙一模一样的各类模型枪,现在二十六岁他已经是多家顶级射击俱乐部的私人教练。
至于女人那就更厉害了,我的荷尔蒙还没开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付出过半包阿诗玛的真爱了。
所以对于他发的照片和电话里所说的“出事”我根本也没往心里去,只不过通话期间手机对面传来的嘶喊声实在让人浑身难受。
回头看了眼酒馆发现女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老顺独自坐在窗边。他手里摆弄着一件好似木质人偶的小玩意儿,眼神像在回忆一件相当久远的往事,许久才回神并将人偶收进了衣服里。
我站起身进到酒馆和他对面而坐,刚想拿出手机他便冲我摆了摆手。
“是不是想打听照片上的物件?”
我先是一愣接着会心笑道:“你知道我对古玩这东西实在一窍不通,麟涧发的照片肯定是给你看的,反正这会儿闲来无事你也跟我念叨念叨,让咱也长长见识。”
老顺笑了笑,点上烟抽了两口缓缓说道:“照片上的玩意是“西周”时期的物件,名叫“赑屃鼎”,这东西并不完全算是独立的一个,与其同出的应有九尊”,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龙生九子”吗?”
“哦......是......听说过,都说龙性奇淫,跟很多动物都有一腿,子孙满天下,怎么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瞪了我一下继续讲道:“龙生九子的这个“九”也就是个虚数并不表示龙只有九子,只不过古人以九为满、比九为吉、奉九为尊而已。照片上的物件表面虽然浑浊不清,但依稀看得出所画图案就是龙的其中一子......神兽赑屃。相传此神兽在龙子中排第六,平日里喜欢背着三山五岳到处作乱,夏禹治水时期被夏禹收服。此神兽曾为治水立下过汗马功劳,夏禹将其丰功伟绩刻于一座通天的巨大石碑之上让其驮负,所以古有石碑大多由他背起之说,属神祥吉兽。照片里这物件的外形、轮廓和千年岁月沉淀下的色泽来看肯定就是赑屃鼎,只是单单通过两张照片还无法看出这东西的真伪。”
我像听故事一样傻呼呼的只管点头。
老顺捻了捻烟头上的灰烬继续说道:“鼎这东西在周时期的意义和用途非常广泛,大到象征一个王朝的威严主权、中到周时期璀璨文化的诠释、小到宴会时贵族们餐桌上的器具,真是无一不有所体现。赑屃鼎就是周时期贵族们饮宴时所使用的器具,它是“周礼”贵族间划分等级制度的其中一项。周礼规定了贵族饮宴列鼎的数量和鼎内的肉食种类:王九鼎可享牛、羊、乳猪、干鱼、干肉、牲肚、猪肉、鲜鱼、鲜肉干;诸侯七鼎可享牛、羊、乳猪、干鱼、干肉、牲肚、猪肉;卿大夫五鼎可享羊、乳猪、干鱼、干肉、牲肚;士三鼎只有乳猪、干鱼、干肉。赑屃鼎就是专门盛其中一种食物“牲肚”所用的。其它八种食物也都分别用此类鼎,作为盛用器具。与赑屃鼎相比,外形都差不多,只是正面图案不一样,分别对应着龙的九子,同样也用来区分不同食物。”
“哦......”听到这我长吁一声:“原来也就是个吃饭用的破碗啊。”
“哼哼!”老顺扬起嘴角笑了笑:“这破碗在当今换一套皇城根下的四合院之后还够你狠作上几辈子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绝对算得上国宝级文物,若真敢变现,枪毙是没跑了。”
他知道我担心麟涧,见我有些发呆便拍了拍我肩膀:“别想了,明天麟涧过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那小子不沾毛比猴都精,我将利害关系与他告知,他自会权衡利弊。”
我耸着肩笑了笑,对眼前人的信赖感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
我俩又聊了很久,基本都是天南地北的乱侃,一会是老顺往年参与家族经营时的奇闻趣事,一会又聊到了我最近那次特别委托。
话说一位重量级富豪,委托我带回他在尼日利亚搞摄影的儿子。这一趟凶险自是不用多说,当地复杂的国情差点把我永远的留在那。回国途中,这哥们跟我侃了一路在我看来极其幼稚的人生价值观和豪言壮语,我还必须热血沸腾的配合着他的演讲,想来也可能是咱的觉悟太低了。
聊的最起劲的当然还是和老顺相识那段。那是我和麟涧刚结束高考期间,他新交了个小女朋友非要拉上我一起去湖南玩。结果我就以“闪亮吉娃娃”的身份陪同他们一起出游。就在我们准备回来的头天夜里,我俩在一个海鲜档上对侃到凌晨一点多,快散场的时候和旁边桌上的一醉鬼起了冲突险些打起来,原因是为了争最后一份臭豆腐,当时醉鬼身边拉架的人就是老顺,那时候他没像现在这样看上去散淡悠闲,面貌上更多的表现出一份狡猾凌厉。
老顺当时建议用拼牛二的方式来决定最后一份臭豆腐的归属,年少气盛的我们那肯定是必须死磕的。最后的结果是我和麟涧俩人喝了一瓶半后跟着醉鬼一块蹲马路边并排吐开了,这老小子一人干了两瓶,还把我俩送回了宾馆。
从那时起的十年间,我们成为了几乎无话不说的死党,尤其是他脱离家族的古玩生意后我们三个更是好的像一个人似得。
“啊欠!都凌晨了!”老顺抱着脑袋晃了晃肩膀。
时间过得太快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凌晨,在喝完最后一口散场酒后我们便各自回屋睡觉。
老顺的酒馆后面是个院子,里面布满了他亲自栽培的各种花鸟鱼虫,院子当中有口盖着石板的方井,井身周围刻满了一些图形式的文字。这是老顺家族几代相传的族内文字,只有他们家族内部的人才看得懂,外人根本不明白画的是什么。
即便是莫逆之交也还是要懂得分寸为好,所以老顺自己不说,我和麟涧当然也从来也不打听这些。
院子周围有六间屋子,中正两房一间自己住一间招待她大姐,左边两房都是储物间,右边一间小屋空着,另一间较大的套间是专门为我和麟涧准备的,供我们随时过来蹭吃蹭喝。
哎!......白天真是睡的有点多了,躺在床上无聊的玩了会儿手机,过了很久才沉沉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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