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有灵》——李长夏

第001章 国子监生

“这个时代，谁不想在盛世长安发展？自从朝歌随同纣王一同灭亡后，后世也只有长安城能够比得上当初的朝歌了！”——王者大陆史记。

在这个由墨子大师一手打造的、车水马龙的长安城，有着整个大唐最高等的学府——国子监。

李存孝大概是国子监里面，最用功的监生。

“唰！”

国子监训练场上，李存孝用力挥舞手中的铁剑，虎虎生风。他喘了一口气，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摆出架势，准备挥出第二剑。

国子助教站在他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拿着笔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记录这个“惊人”的成绩。

“唰！”第二剑挥出，比第一剑还要快。李存孝面无表情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看起来分外地酷。

“唉……”国子助教却是报以一口长叹，连连摇头。围观的监生都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剑术水平，他们大概在六岁到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

李存孝这一年，都十七岁快到十八了吧？

助教都有些无奈，这小子还是这样的水平，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最终考核？自己英明的教导生涯，恐怕都要毁在这个家伙手里……他随便记下一个成绩，叹道：“可以了，你还是在一边多看看别人怎么考核的吧……下一个！”

李存孝哦了一声，连忙跑到一边，让出了场地。

一个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微笑还是讥笑的英俊监生从队列中跳出，手中同样拿着铁剑。

“开始吧。”

于是这个高大帅气的监生手中的铁剑瞬间化作了一片寒光，剑影重重，李存孝甚至看不清楚他到底出了多少剑，更别说看清用了什么招式了。

国子助教难看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起来，连连点头。

这个监生舞剑毕，国子助教痛快地记录下成绩：“不愧是顾倾城，这次模拟考核，顾倾城第一名大家没有疑问吧！”

大家都热烈地鼓掌，表示毫无疑问。

顾倾城是巡学这一届的招牌门面和老大，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每次考核都是第一。关键是人长得帅，父亲又是权倾朝野的兵部侍郎，完美的外在条件让他一直都是长安深闺里被讨论最多的贵公子。

要不是三年前国子监巡学曾经出现过更加耀眼的天才“弈星”，顾倾城恐怕妥妥是历届第一了，不过现在也总是有人说他迟早要超过弈星的。

而在顾倾城前面的李存孝，直接被大家给忽略过去了。

顾倾城已经是最后一个考核的监生，助教直接开始宣布成绩。

“那第二名，李元芳！第三名……”

听到自己名字，有些监生激动，有些监生沮丧。根据往届的经验，最后一次模拟考核成绩排名，将无比接近毕业考核，大家自然紧张。

只有李存孝低着头站在一边，心中毫无波澜，伸脚无聊地拨着地上的小草。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国子助教才喊到他的名字：“最后一名，李存孝。”

果然又是最后一名。

每次他都能毫无悬念地包揽考核的倒数第一，大家已经养成了习惯，听到他的名字，就像听到了散场的结束语一样。他的名字等同于“成绩宣布完毕”，连前面那最后一名四个字都是多余的。

监生们纷纷散去，助教离开前看了他一眼，“其实你比上一次有进步，但要通过毕业考核……好自为之吧。”

当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李存孝默默地拿起铁剑，在训练场一剑一剑地挥舞，任由汗水大滴大滴地滑落。

他或许的确称得上是很用功的监生，但他身边的监生们比他起步早太多了。

像顾倾城那样的国子监风云人物，他们早在没有进入国子监前，就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从小有武林高手传授内功，一满十二岁就有剑术名家指导，不是进入名门大派统一培训，就是由家族聘请私人剑客一对一辅导。

总之不管他们有没有输在起跑线上，他们的爹娘是绝对不会输在起跑线上的了。

等他们十七岁进入国子监的时候，已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少年英雄。

李存孝追赶了一年，都没能追上大家的脚步。

他无父无母，养父母说他是在地里捡回来的，这辈子的前十七个年头，不是在长安郊外的地里种田，就是在社会上打杂工。

剑？武功？他只从街头卖艺的大叔那里见识过。而进入国子监这一年，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总算知道当年那个卖艺的大叔是个骗钱的了。

“小李子，模拟考核完了？”一个平静的沉稳的娃娃音忽然在训练场响起，李存孝停下了手里的舞剑，看向训练场的入口，看见了个子矮矮的孙膑。

孙膑长着一张娃娃脸，今年十四岁了身高才一米二，同样不擅长武功。不过孙膑有高达一百六的智商，已经高到让国子监军学破格录取，尤其擅长兵法演绎和战略分析，入学的时候就满分通过了军学上一届的考核，进修完这一年直接可以去见习军枢参谋。

大概是觉得这整个国子监里面只有李存孝和自己一样，拿起铁剑都舞不出几个剑花来，孙膑居然就和李存孝成为了好朋友。

这大概就是废材总会和废材组合在一起的“同病相怜”吧？

“看你这个表情，肯定又是倒数第一。”孙膑人小鬼大地踮起脚拍了拍李存孝的肩膀，道：“这是很正常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存孝叹了口气，扔下手里的铁剑：“是啊，我都习惯了，你也不用每次都说这一句来安慰我吧。”

“你当初就应该和我一样选军学的，军学只要脑子好就行了，不用拿剑。白袍鬼将陈庆之，他的身体就很弱，但没有人敢说他很弱。他曾经率领……”

“打住一下！”李存孝知道孙膑的偶像是陈庆之，为了防止他滔滔不绝，不得不提前打断。

“就算我选了军学，也没有用啊，我以前也没背过兵书。一年时间内熟背三百多本兵书和两千多场战役分析，怎么可能嘛？”李存孝叹气道。

国子监巡、镇、军三学分别为王城巡察、镇边神卫和军枢参谋选拔人才，他当年选王城巡察，是觉得镇边神卫毕业要去边疆太远，军枢参谋又要很有脑子，他不是多么有脑子的人，勉强有点小聪明而已。

而且他也偷偷做过军学的考核题，一百分满分最终他只拿了十二分。他还记得在战术分析那一题中，竟然要求他用八种不同的战术推演出该场战役胜利的几率，并估算出哪一种战术损耗的士兵最少。

他一种都答不出来，因为题目设定己方只有七千人，而对方有三十万大军，还是各种混合兵种，重甲、长枪手、弓箭手、战车一应俱全。

大概赶紧逃命也算是一种战术吧？出这题的人，就是摆明了要让人答不出来的啊。不过孙膑那全卷满分的成绩告诉了他，答案是有的。

点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怨官府，人笨不能怪考官！

“三天后就是王城巡察考核。考核成功，就能见习“王城巡察”，从此抱上皇家铁饭碗，考核失败，回家种田。”孙膑推了推自己制作的眼镜，一针见血地点出李存孝如今的窘迫困境。

“我知道我知道，回家种田才是我毕生追求呢！”李存孝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国子监录取自己真的很莫名其妙。

看身边的同学，哪一个不是天才横溢？随便拉一个出去要么是各州各府的状元榜眼探花，要么就是各门各派的真传弟子，最不济的也是达官贵族的公子千金。

他只是农民家里捡回来的孤儿，啥出众的地方都没有。进入国子监就像小矮人混进了巨人国，整天都要仰着脖子跟别人交流，还只能看见人家的鼻孔，后来仰头仰得脖子累，干脆就舒舒服服、心安理得地低下头去了。

如果不来国子监，其实在镇上的“福祥堂”帮忙算账也挺好，一个月还有五个金币的工钱，一半给家用，还能剩一半存着娶媳妇。只要凑足礼金，娶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会打扮会干活的丫鬟应该不难。平平淡淡过小日子，养娃算账，白天老实地工作，晚上不那么老实地调戏娘子，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你现在是这样说啦，但我知道你会心有不甘的。”孙膑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有谁来到长安城，感受过盛世长安的繁华后，能甘心回到落后的小镇里种田的？没有！”

“不甘心吗……那又有什么办法，我还是通不过考核。”李存孝抿着嘴，努力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像现在，所有监生都去找朋友聚会，他仍旧留在这里练剑，但这并没有多大用处。

“你没有办法，我有！我可以帮你作弊！”孙膑眼镜片后忽然闪烁起智慧的光芒。

第002章 打入天牢

“作弊？”李存孝吐了吐舌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幸亏这个训练场只有他们两个。

孙膑点点头：“王城巡察的每一次考核，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在考核题目出来之前，都是有迹可循的！根据这些蛛丝马迹，可以推断出最终的考核方式。”

李存孝惊讶地看着孙膑，“你不会告诉我，你恰好就推断出来了这一届的考核方式吧？”

孙膑得意一笑：“不是恰好，我已经留心很久了，才替你推断出来的。正确率百分之九十八，服从我的指示执行作弊方案，你通过考核的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七。”

“好兄弟！”

“根据我的猜测，这一届的王城巡察考核，会从天牢里面释放犯人让考核的监生抓回来，只要抓住一个，就算通过考核。”孙膑一字一句地说，李存孝渐渐从惊讶变成了目瞪口呆。

“从天牢里面释放真正的囚犯，用来考核我们？我们只是监生啊啊！那里面关着的可是杀人犯！强盗！绿林好汉！他们被放出来当猎物，会放过我们这些猎人？”李存孝不敢相信这一届的考核会这么疯狂。

天牢里面那些家伙，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没准还有杀人如麻的疯子，或者心理变态的绝顶高手，而他们这些监生只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

孙膑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冷笑，“你确实只是监生，但其他人可不是。他们是名门弟子，少年高手！顾倾城在进入国子监之前就已经一人一剑横扫了北河六个水寨，一战成名。李元芳更是被长安八个街区的地下混混共主，外号长安小霸王。天牢里面的犯人，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难度刚好而已。”

“好像也是……”李存孝脸色微红，不过仍旧不敢相信，“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不会搞错吧？”

“这涉及到天牢历年来入住率、犯罪判决案例刑期对比、历届王城巡察考核规律、国子祭酒最近一年递交的奏折分析、狄仁杰大人对王城巡察的批示等等综合推断出来的，说多了你也不懂，相信我就行了。”

孙膑对自己的脑袋十分有自信。对比起相信自己的脑袋，李存孝也更愿意相信孙膑的脑袋。

可如果孙膑推断的是真的，那他一点通过考核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他这样的，抓个地里偷瓜的小毛贼估计还行，去抓天牢里面关着的那些重犯？别说通过考核了，小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他心里原来有着的一些小奢望小侥幸心理，也一点点地破灭。

“瞧你这衰样，都快哭出来了似的。放心啦，我都说了我有完美的作弊方案。”

孙膑狡黠地看着李存孝，“想知道吗？你就得离开周雨柔的后援团，加入我们大雁军团。”

“……”

所谓大雁，是席含雁的粉丝自封的称号。

席含雁是军学的级花，跟巡学的级花周雨柔并称国子监最美监生。

不巧的是，李存孝是追随在周雨柔那边的“雨丝”。

孙膑这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正好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大概小屁孩都喜欢御姐，所以孙膑对席含雁这种妩媚美女抵抗力基本为负数，他们两个之间争执得最多的就是席含雁和周雨柔谁最好看。

李存孝一直搞不懂怎么还会有人喜欢娇蛮任性类型的，就算脸蛋再好看，脾气也让人受不了吧？野蛮女友什么的，想想还是算了……

“对不起，我并不想知道！作弊被发现了，要斩头的吧！相比起当王城巡察，还是我的小命重要！”

“竟然不同意？”孙膑懵了一下。

“不会斩头的啊，至多就是发配边疆而已，跟你考核失败回家种田也没多大区别不是吗？不冒险就是最大的冒险，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才能够不被泯然于众人里！”孙膑像是个唆使人入会的邪教头脑。

“哦。”李存孝不为所动。

“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有可能成功吗？”孙膑耐心说道。

“什么时候？”李存孝瞥了他一眼。

“斩断退路，把自己逼上悬崖的时候，你不往下跳，永远不知道自己是雄鹰还是小鸡。”孙膑的娃娃音忽然变得凶狠！

李存孝惊悚：“万一我只是小鸡呢？”

“那正好早点终结自己，免得被天上的雄鹰吞掉！”孙膑的语气里大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那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存孝有些心动了，不过慎重地思考了三秒钟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觉得我不是当王城巡察的料，就算通过了考核，早晚也要死在大盗手里！”

“靠，你不是这么怂吧！”孙膑无奈了，他花费那么大功夫，还想着要挟李存孝一把，没想到竟然直接被拒绝了，他的心血岂不是全白费了？

“没事我先走啦！”李存孝拍了拍手。

“可是，你要是考核失败，就再也见不到周雨柔了！”孙膑忽然喊道。

李存孝的脚步顿时停了一下。

那个穿着绿色丝绸长裙的女孩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记得自己刚来国子监的时候，没有人搭理他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只有穿着绿色丝绸长裙的女孩，带着温和的微笑来到他身边说，欢迎呀，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那是周雨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快一年了他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一整个星期过去，他都没能将多少个监生的名字和他们的相貌对应起来，却牢牢记住了周雨柔。

他不敢对周雨柔有什么非分的念想，不过国子监评选最美监生的时候，他偷偷给周雨柔投了一票。他觉得自己这一票超关键的，因为最后周雨柔和席含雁并列第一，要不是他这超关键的一票，周雨柔就要输给席含雁了。

虽然周雨柔可能并不在乎这个称号，不过在李存孝等“雨丝”眼里，称号还是很重要的，起码不用在那些“大雁”面前抬不起头。

每次考核完以后，监生们各自散去，没人会看李存孝一眼，也只有周雨柔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会轻笑说：“加油啊，下次会更好的。”

“嗯！”李存孝就会连忙做个用力握拳的手势，同时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刚才考核完，周雨柔似乎也有对他笑呢。

他刚才就想鼓起勇气跟周雨柔说，下一次考核就是最终考核了，他一定会加油的！

可他说不出口，至今为止，他都没敢在周雨柔面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王城巡察考核失败，他就要回镇子里种田了，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来长安，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见到那条绿色丝绸长裙穿在女孩身上。

他站在那里，站立良久。

最终，他转过了头，恶狠狠道：“那你快说！”

孙膑松了口气，打了个响指，“我们要在考核开始之前打入天牢，买通考官！”

“你疯了？国子祭酒和王城巡察官也是你我能买得动的？”李存孝吃了一惊，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立刻又被浇灭了。

“你是不是傻，我说的当然不是他们。我说的是天牢里面的犯人！国子监不是要用他们来考核吗？他们就是你们的考官，只要我们事先买通了一个犯人，让他在考核的时候让你抓住，你不就能够通过考核了吗？”

“买通天牢重犯？”李存孝惊愕地看着孙膑，真想打开孙膑的小脑袋，看里面是用什么做的，想法一个比一个疯狂。

“国子监许诺给他们的无非就是减刑或者免死之类的，我相信有某些犯人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些，这就给了我们机会。”孙膑伸出手，“就看你敢不敢干这一票了。”

“就算我敢，我们要怎么进入守卫森严的天牢里？我们怎么可能单独接到触这些犯人？”

“我既然对你说出这个方法，后面的事情自然就都已经安排好了。”孙膑的眼镜片后再一次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被抓住了，我恐怕也要被关在天牢里一辈子了吧？”

“也就是发配边疆而已，为了周雨柔拼一把，很值得不是吗？”

李存孝犹豫了一下，狠狠拍了拍孙膑的手掌，“好！试试就试试。”

他其实不相信作弊计划可以成功，他答应试试也不是单纯为了周雨柔，只是觉得不答应挺对不起孙膑的付出的。而且他也很好奇一个小屁孩要怎么将他们搞进天牢。

看见李存孝答应，孙膑咧嘴笑了。

他怀里掏出几根竹签，摊在手心，“进天牢的完美方案，你选一个吧。”

“这什么啊？整的跟庙里求签似的。”李存孝随手抽了一根，翻过背面，赫然写着“猥亵”两个字！

“嗯！什么意思？”李存孝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把抓过那些竹签，一根根翻过来，“抢劫”“偷窃”“放火”“袭官”“造谣”……

“恭喜你，选到了最有艳福的那一个方案。”孙膑努力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