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程》:1 消失的黑骑士

时间:2019-01-19 01:24:3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庄小粥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1 消失的黑骑士

没有什么比这两天更能令人煎熬的了。

斯洛宾格夫呆呆的坐在昏暗的审讯室,愁苦满面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已经两天了,陪伴自己的只有一套满是磕痕的桌椅,以及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而外面的守卫只有在进来送饭的时候,才会探过头来检查他面前的白纸上面有没有突破性的信息,顺便提醒一句,“杰弗逊局长要你把泄漏信息的人员名单在三顿饭以内写出来,不管你写不写,只有三顿饭••••••今天,已经是第二顿了!”

“我已经说了,偷取信息的是一个该死的黄种人老头,叫霍布森•李,是NASA的高级工程师,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呜~呜!”斯洛宾格夫几乎是精神崩溃的捶打着桌子,突然跳起来,跑向对面的镜子拍打起来,苦苦哀求着,像一个可怜的乞丐在求乞那卑微的一元钱一样,“放我出去吧~呜~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放我出去吧!”

杰弗逊站在玻璃的另一面,他这边可以透过透明玻璃看见审讯室的一切。他背着手站在窗前,西装革履,一个如酒桶搬的肚子挂在腰带上面,脖子和下巴几乎长到一块。他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鼻涕眼泪已经搓到一块的人说到,“这还是我们国家的精英么,怎么就这么个模样?”

“局长,我们已经在整个NASA上上下下查了三遍了,没有叫霍布森•李的亚裔人,其他科学家也表示,从来没见过斯洛宾格夫所说的这个亚裔老头!”

站在旁边的一个戴着黑色粗框眼镜梳着二八偏分头的知识分子继续说了一句,“况且,以斯洛宾格夫的等级,‘黑骑士’消失的事情是不可能让他知道的,他也不会有理由想去知道的!”

“没错,有人利用了他,让他主动去盗取了‘黑骑士’消失的情报,然后把情报给了人家。而这个白痴居然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杰弗逊皱起了眉头,“我觉得,其他参加开会的人也不能排除嫌疑!”

“我们应该立刻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审问,进一步确认真相!”知识分子又说了一句。

“不用带回去,抓他们去审讯室抓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为这个国家继续效力的心!”

“所以您要亲自登门拜访他们么?”知识分子笑了。

杰弗逊一点也不想正面回答他,准备转动那肥胖的身体往外走,“我已经得到线报,我们得去卡尔文家里看看!”

“这个斯洛宾格夫怎么办?”

杰弗逊准备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他瞥了一眼几近疯态的斯洛宾格夫,“把明天最后一顿饭吃完后就放他回家!”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的脑子里现在来回滚动的全是关于“黑骑士”卫星的信息:

1899年,尼古拉•特斯拉用无线电发现了一颗地球卫星。

1961年,法国巴黎天文台发现了这颗与地球人造卫星轨道相反的地球卫星。

1981年,苏联证实,此卫星确实存在。

1983年,美国发射的红外线监测卫星再次观测到该卫星。

1998年,美国奋进号航天飞机拍摄到了这个神秘的卫星,从此,黑骑士的神秘面纱公诸于世。

这颗只有丁点大小的卫星不知从何而来,根据科学家们探测已悬垂于地球轨道13000年余。由于它在黑暗的太空而且神秘,于是有人叫它——黑骑士

然而就在两天前,“黑骑士”不见了!!

2012年1月4日,NASA确认,黑骑士失去踪迹!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这条被列入绝密的消息,从两天前NASA的科学家发现黑暗骑士行星消失到现在,已经两天了。美国随后调用了三十一颗卫星和五十八个地面监测站在天空翻来覆去的追寻,却连这颗行星的影子都没摸着。

而如今,这条绝密却已经在报纸上成了烂大街的新闻。然而情况却没有高层想象的那么糟——黑骑士是啥?是部电影么?好看么?——普通群众并不在意黑骑士去哪里了,他们只在乎,明天的生活可不可以更好一些!

不管别人的生活好不好,反正买卖情报的人一天没找出来,杰弗逊明天的生活肯定不会好一些。他走出审讯大楼,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凛冽的天气,然后一声不吭地钻进了面前的轿车。

“局长,情报已经泄漏出去了,貌似没有在社会上造成什么影响,为什么上级依旧要严查此事,找出间谍?”

“不该问的别问!”杰弗逊压低声音,知识分子在前面开车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坡,“也对,不管能不能造成社会影响,内部的间谍是一定要抓到的!”

杰弗逊仰头躺在了后面的靠背上,脑子里不断回忆起昨天晚上国家安全局局长亲自跟他交谈时说起的话。

“对外只宣称黑骑士消失了,但我们确实是追踪到了黑骑士的下落——消失的那天,黑骑士在轨道上炸成了齑粉。似乎消散无烟,但却被追踪探测到,齑粉状态的黑骑士依旧携带巨大能量,并且已经从近地轨道撒满全球,这个威胁强度现在是未知,但我预感到这绝对会是人类历史上最惨重的灾难。”

“我们真正想隐瞒的就是这条信息,‘高能量粒子覆盖全球’这条信息如果散布全球,引起恐慌是小,怕是引发政治军事格局的巨大变化才是我们保密的真正原因——这群高级科学家也都知道这些事,所以这个内部间谍也知道,但他却没透露出去,所以他还一定有别的目的,所以一定要找出来!!”

事情很严重。虽然全世界的人类都有知道自己命运的权利,而这些权利和美利坚的政治军事利益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你们有这个权利,而我有这个权力。

小车在路上跑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卡尔文的家门口。但是杰弗逊远远的就发现,卡尔文的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门口停了三辆黑色的轿车,五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模样的人在外面把风。看见杰弗逊他们的车,一个黑人走了过来,彬彬有礼的招手示意他们停车。

“先生,您来这是做什么?”

杰弗逊掏出了国家安全部刑侦局的证件,“我们负责调查这起泄密案,这是我的证件!”末了杰弗逊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黑人,“你们又是干啥的?拍《黑衣人》么?”

“哦,先生,真赶巧,我们也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更巧的是,我刚好要去找你告诉你一件事!”那黑人墨镜下的嘴咧开笑了起来,露出一行白牙,“从今天起,你们的案件负责到此结束。兄弟,往前开两百米左转,有一家酒吧,玛格丽特鸡尾不错,去那喝点,放松放松!从我现在通知你的这一刻起,这起泄密案,已经移交给我们危机一局,希望你们不要再插手这个案件的任何部位!”

“嘿,瞧瞧••••••”杰弗逊看上去有点恼怒,“瞧瞧,老子调查了一半现在有人想赶我们走!埃克斯!”

话音刚落,那个黑人突然收起了彬彬有礼的样子,一个猛然伸手,准确地抓住了杰弗逊的领带,矫健地将杰弗逊从后座的车窗里整人拉了出来,然后把鼻子凑到了杰弗逊的脸上,“嘿听着伙计,你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但以你的素质去面对这次案件的敌人,仅仅是为敌人增添了一堆一百六十公斤的肥料而已!”

看着杰弗逊他们走远了,戒备状态的五个人再次散开,警戒在房子的周围。杰弗逊在远去的车窗里看着那群人,心里万分恼怒,“埃克斯,你刚刚在干嘛?吓呆了吗?”

“局•••局长,我没反应过来!”

杰弗逊也懒得理他,白了知识分子一眼,拿起手机给安全部部长拨通了电话,“部长,有群自称危机一局的人说他们接管了这起案件?怎么回事?”

“是‘极光’组织!”电话里,部长对他说起了这个缘由,“所有和‘极光’有关的案件,全部交由危机一局处理!现在你可以不用管这个案件了!”

“明白!”杰弗逊关掉手机,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想到,“‘极光’,以前只是听说这是个特别厉害的犯罪组织,没想到今天让我碰上了!!”

“局长,我们去哪?”

“蠢货,前行两百米左转,去酒吧!Fuck!!”

卡尔文的家门口,依旧停着那三辆轿车!

黑衣人们已经调查完毕,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一份档案,旁边站着一名穿黑色正装的女人,那女人拿着一份调查资料,正在给领头汇报。

“我们相信,如果此人一直化装在NASA工作起居,那么在他的住所一定会有不经意留下的痕迹,一个人不可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保持神经高度紧张。”她停了停,翻开了好几张刚刚在屋内拍摄的照片,“我们调查了厕所,床,书桌,楼梯扶手••••••包括这栋楼所有能想到的部位,提取上面的指纹,经过匹对,和十年前的‘中国尸光’事件的疑犯是同一个人!”

霍布森•李,就是卡尔文,卡尔文就是“将军”!

“将军!”

旁边另外一个黑衣人叹了口气,“没想到,十年了,他居然一直躲在我们身边,这次依旧让他就这样跑了!”

“这可算得上是我们与‘极光’组织十号人物距离最近的一次交锋!”那女的打趣地合上了档案本。

南极,毛德皇后地

冷锐的冰锋像一把锐利的刀,在广阔平坦的冰原上一遍遍刮过,将白色纯洁的雪地洗涤得如同它的颜色一样干净。一架灰白色的飞机缓缓降落在了一块光滑的冰面上,那块冰随即像一块被均衡切开的披萨饼一样裂开,朝四周收缩开去,留出了一个三十米直径的天坑,坑内传出了嘈杂的机械运作的声音。

飞机垂直落进坑内,原来坑内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机场,凭借着外面近十米厚的冰雪,抵挡了外太空卫星的探索——三米厚度的冰层下就能挡住电磁波和红外辐射。整个内部机场的墙壁上,居然还隐隐约约有几个红色的条布旗,旗帜上居然还有“希特勒党卫军”符号。看来说第三帝国曾经在南极建立过自己的基地,这句话一点不假,只是后来这里的人全都离开了。“极光”组织占领了这里,并发展成了连接整个南极的地下王国。

飞机随即将矢量发动机对准了地面,慢慢降落,飞机刚刚停稳,一个东方男子穿着灰色的制服从机舱门口跳了下来。那名东方男子冷峻而又有神的目光盯着前来迎接的上校,在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中,东方男子贴着上校的耳朵吼道:“好久不见法兰洛上校,我要立刻见执政官!!”

上校是一名白人男性,身材矫健,面部表情和东方男子一样冷峻,“请跟我来,辰部长!!”

辰跟随着上校一起走进了一个冰窟,冰窟内有一个电梯,两人随即走进电梯。

上校看着前方,“执政官希望你能把华夏区的整体力量分布跟他汇报清楚,我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执政官正在为兵力分配的事焦头烂额!”

辰也看着前方,“华夏区所面临的危机和他所看到的最大的危机一样严重!!”

两人来到了一间冰晶玲珑的房子,像极了一间用水晶粉装饰的办公室。房内的墙上有一扇巨大的透明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世界地图。一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在地图前,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

“执政长!”上校随即退了出去。

辰两步跨到执政长的面前,敬礼:“执政长,华夏区行动官辰前来报到!!”

执政长转过脸来,虽然面相看着如此苍老,但是两只眼睛却永久如同一只随时捕食的恶狼一样凶猛。白色的胡须和头发已经让他看不出是那个肤色的人,他微微张开了嘴,“辰,你过来!!”

辰一步走到执政长的身边,顺着执政长的手指看过去,“两天前,我们在NASA的情报人员给我们传来了‘黑骑士’消失的消息,‘黑骑士’实质上是一种能量粒子,现如在太空爆炸后,全面飘入了地球,我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执政长,有没有和世界大国们互通消息?”

“目前还没有,美国和俄国也没有放出消息。我已经将南极卫戍第1军团和近卫第11军团摆在了毛德皇后地,在威尔克斯地屯驻了近卫军的另外三个军团,在南极半岛放置了卫戍第5军团。你看,这里!”

辰看见执政长将手指指向了北极,“我派了一个营的先遣军隐藏在北冰洋的海底,从北边南下,在大西洋放置了第六舰队,在太平洋放置了一个十二艘潜艇的特遣海军。我无法料定黑暗骑士引起的进攻会在哪个方向发起总攻!!”

“执政长,敌人还没动,我们应该将部队稍作收缩,相互连通,以逸待劳!!”

执政长略微点点头,“你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吧??”

辰微微一笑,“执政长果然有眼光,”辰随即把目光聚焦在了中国内陆的罗布泊,“昨天我们修复的一个第三帝国遗留的信号接收机,发现坐标定位了中国的罗布泊,而且时间定位在了一个月以后,我想让一个去过罗布泊的人再去一趟那里!!”

“你是说,楚广?”执政长顿了顿,“可是他才从美国回来!!”

辰微微点头,“这个任务,非他不可!!”

“那行吧!!”执政长有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辰立刻再向前一步,“执政长,还有一个事!”

“嗯?”

“楚广的孙子——楚子新,我想把他调到我的辖区去!!”

执政长疑惑的挑起了眉毛,“你说的这个人还是个学员兵吧!!学员兵不都再恩德比地下基地训练吗?”

“这个优秀的苗子,我可得先预定了,要是让东瀛区的宫野挖过去了,我可不干!!”

执政长面露不快之色,“行了,知道了,你小子尽把好苗子往自己碗里装!!”

辰笑着再次给执政长敬礼:“谢谢执政长!!”

2 慌漠

2012年2月,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季,至少,在罗布泊是这样的。

那个冬天,沙漠出奇的狂躁。烈风在大漠里卷起一层层狂沙,起伏的沙丘在沙暴里隐隐约约,忽隐忽现。几乎遮蔽一切的漫天黄沙,野蛮地吞食了断裂在沙漠里的公路。雪在那里,直接升华;雨在那里,早已随着那个传说的湖泊一起消逝······

2012年2月29日,

这是个平凡的日子。上班,上学,在大街上穿行,在涌动的人潮里寻找方位,如果偶尔堵上了一段路,便可以拿出今天的晨报来关心一下和自己毫不沾边的国际大事,或者看着车窗外望不到边的车龙感叹时间的流失。但是,这天是2月29日,在这个四年才有一次的日子里,上帝眉头一紧一松,这天注定不再平凡。

广袤的地球低轨上空穿插着数不清的卫星飞行器。而在这天,有一颗奇怪的近地飞行器改变了自己的轨道,闯入了大气层。这是一颗在地球大气层低空轨道漂浮了很久的圆球状的飞行物,这个飞行器的表面上有一行德文——第三帝国的亡灵。飞行器在这个时候突然做出变轨动作,朝着大气层直直地扎了下去。

那个圆球状的飞行物在冲进大气层的时候,外壳和大气摩擦产生了激烈的火光。在暗蓝色的高空,像一个拖着尾拽的流星把天空划成了两半。飞行物直线向下冲击,在冲到3万米的时候,外面的一层外壳突然像地球上的经线一样分割裂开,然后同时弹飞,里面再次露出一个体积更小的球体,加速朝中国的罗布泊方向冲了过去。而被抛下的那一片片外壳在向四处飘散的转瞬间被就被大气直接火化。远远看去,那是一个爆炸在天际的火球。

那圆球在空中不停地发射着电磁波,似乎在寻找可以和它响应的机器。

飞行物在发射电磁波的几十秒内又冲出了好远,速度越来越快,同时,飞行物离地面越来越近,在天上拖出的带火的尾巴也越来越长。然后又是一次弹射,像节日爆开的礼花,在白里透蓝的火光里,飞行物再次完成了华丽的脱壳,以更快的速度飙向了地面。

对于这诡异的一切,几乎没有人会发现这颗卫星,就如同他们也不会知道每一颗冲向地球的流星一样。

在罗布泊沙漠的一个沙丘后面,藏着两辆集装箱式沙地卡车和三辆越野车,其中一辆轮子特大的卡车上面还架着天线。这是一支受雇于“极光”的科学考察队,这次出现在这个聊无人烟的沙漠,说明他们已经对那个传说中的生物元素等之不及了。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沙暴多发的季节来这里探寻,就是为了不让军方发现他们闯入了军事禁区。这天,他们刚忙完一天的工作,在沙丘后面扎营来躲避这场暴虐的风沙。

大风把车皮吹得咯噔作响,呼啸的怒叫在缝隙里钻来钻去,卡车内的车灯在不稳的电压下一亮一暗。考察队的所有人几乎都缩在车子里不想出去,偶尔会有几个人全副武装地爬出来,身上系着绳子出来巡逻转几圈,然后迫不及待地钻回暖和的车里。狂暴的沙粒几乎要把车队吞灭,他们脆弱地真如同暴风雨里的一只苍蝇。

在那个有天线的卡车车厢内,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在电脑前对着各自的电脑忙碌着。车内到处堆放着文件夹和一些电子仪器,表面看上去很杂乱无章,这两个人却可以很利索地从“杂货堆”里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让这些混乱的物品看上去都在自己应该的位置。这两个忙碌的人被它们夹在物件中间,在营养不良的灯光下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这东西我们找了多久了?”在安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了这句话,没有对象,没有称谓,僻静处跳出的一句抱怨,冷不丁地如同一个诈吓。

这句话说完后,车厢又陷入了沉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个人仍然干着自己的活,周围响起的依然是那有节奏的呼吸和敲击键盘的乐舞。也许那个说话的人在这里早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候不被人理的尴尬。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清瘦的五十多岁的研究员,他叫余中智,一头凌乱地花发,面颊上挡着一副方形的黑框眼镜,嘴巴的周围粘着一层好多天没刮的胡渣。如此看来,他确实是一个不怎么喜欢打理自己的人。因为连续在沙漠工作,他的脸上和手上已经出现了干枯的裂纹。白色的工作服由于很多天没有洗已经变成了淡黄色,而且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灰色污迹。这个时候,他一只手拿过旁边的水壶往嘴上送,另一只手正在敲打键盘。

过了良久,好一阵沉默之后,另一个人终于回腔了,但他却仍然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活,用自己一贯的语气慢慢吐出字来。那声音,嘶哑,干燥,好像一条晒枯的鱼在窃窃私语。

这对话,似乎是隔着两个时空,声音很久才传过去。

“从组织下达命令算起,已经5年了;从我们进入这个沙漠算起,哈哈,不多,才一个月左右!”

和刚才一样,这句话立马被空间吞噬地无影无踪。不如说,这是二十分钟内两个人对话的全部内容。简短,精辟,一人一句。

答话的是年纪要大些的楚广,和他一样清瘦,不过和他不同的是,楚广是一个秃顶的老头,这倒省去了他不少梳头发的时间。他没有戴眼镜,却长着一把夸张的八字胡。最大的不同就是,楚广很注意打理自己的,特别是在这个枯燥的荒漠里,他仍然坚持每天修理嘴巴上方的那把八字胡,工作的时候也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衣服弄脏。特别是在室内空间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还给自己带了不少换洗的衣服——纵然他从来没有在这里换过。

说话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上的记录日志。看着日志,他的眼神里稍稍流出了一丝愁苦,那上下翻动的屏幕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息。

搜寻日记:

2012年2月13日,车队乘着那天的特大沙暴钻进了军事禁区,军方没有发现。

2012年2月14日,车队抓住机会直接驶进了沙漠深处。

2月17日,发现了先前的河流河床,找到了特制地图上的第一个标记。

2月18日,风暴停止,车队隐蔽休整。

2月23日,天气再次变坏,车队再次前进。

2月26日,终于抵达罗布泊干涸的湖床。

27日,绕过了巡逻的军队车辆。

28日,花了一天时间去销毁了在巡逻段留下的痕迹。

29日,天气恶劣到无法前进······

“恶劣到无法前进,去死吧,该死的无法前进!”楚广盯着电脑屏幕的最后一行,非常愤怒地自言自语来表达自己无处发泄的怒气。骂完之后,他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扭了几下脖子,“现在能够查到我们的位置吗?”

他问话的时候头并没有摆过去,好像就是对着面前的空气问话一样。说完后他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拿出笔记本来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儿,余中智才想起他的这个问题。

余中智倒是很冷静地喝了一口水,很懒散地对楚广哼到,“离罗布泊湖床应该不出20公里。估计这也就是我们三天以来走过的路程了!”说完他又叹息了一下。

“哦!”楚广应了一声。“也难怪,车队根本就前进不了!”,楚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把笔头撑在嘴前嗅了嗅,他回答的语气和神气使人很难相信他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余中智劝道,“你干脆歇歇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待会儿也可以更有效率的工作啊!”

静——

楚广没有理他,继续在纸上算着他想要的东西。

“今年过年你又没回家,你儿媳和孙子还好吗?”余中智的手停了下来,惬意地喝着水和楚广拉着家常。

楚广没理他,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说起家,楚广就想起在十年前的“尸光事件”中丧生的儿子,从那以后,楚广过年就没回过家。因为伤心,因为愧疚。当时那个家里就剩下他的儿媳和一个年幼的孙子,于是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虽然他在工作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就,他和儿媳孙子却渐渐疏远了。

他的电脑旁,永远摆着他的孙子——楚子新,十岁生日时候的照片。那是一个艳丽的午后,楚广带着子新去公园玩,在旋转木马上,楚广为子新拍下了一个灿烂天真的笑容。然而,随之而来的一个紧急电话,楚广把子新交给了朋友然后就离去了,他走的时候,子新灿烂的笑脸哭得扭曲起来。他回过头,子新挣扎着想抓住他的裤腿,楚广摸了摸子新的头,告诉他,爷爷只是过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子新似乎对他这句谎言早已免疫,不停地哭喊不让楚广走。但楚广终于还是走了,最后离去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那一走,就是七八年,子新也越长越大······

楚广想起他的孙子的时候,心里不由的笑了起来,听说这小子的训练成绩和完成任务的能力在南极“冰窖菜鸟一号”基地是排在第一的,前不久还跟着前辈出了一次简单任务,貌似表现还不错!

冥想的思绪被车外的风沙裹挟着有一次拍打在车皮上,夜深人静的慌漠里,呜呜叫的风沙显得如此清晰,怪叫与哭嚎在耳边打颤,如同西域里魔鬼出没的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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