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河》免费试读_夏绘蔷薇

第一章 冰河

“宇宙有哪些细思极恐的事情？”

“宇宙的存在，本来就令人细思极恐。”

越寒星在网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不一会，底下便出现零星的几个评论：

“故弄玄虚吧？”

“你这说的跟没说一样。”

这本是网友问的一个问题，而越寒星这个答案在别人眼里估计就是故作深沉，写个模棱两可的句子，装作自己多么厉害。

可是越寒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越寒星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毕业两年，25岁。透明的电脑屏幕隐隐约约映出他的脸庞，戴着一副眼镜，眼镜后是双平静如湖面的眼。

越寒星平时非常忙碌，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而他的休闲方式呢，就在网上论坛与网友争论一些科学问题。

越寒星很喜欢和科学有关的一切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科幻迷，看过各种科幻小说与科幻电影，甚至很遗憾大学专业没能学物理。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写过科幻小说，因为他是个典型的理科男，文艺与他一点都不搭边，结果也直接导致现在已经参加工作的他，仍然是单身。

不过现在的工作也令他比较满意，写程序是他探索宇宙真谛的另一种方式。在他看来，他所制造的网页，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宇宙。至于一直单身······不要和越大少讨论这么世俗的问题。

论坛上网友们对宇宙的畅想令越寒星大开眼界。可越寒星想，归根究底，这都是按照人自己的思维方式来理解宇宙罢了。浩浩苍穹，渺渺人烟，如今的人类虽然看起来已经很强大了，上天入海，建立了丰富的人类文明。可是人类仍然无法，或者永远无法超越自己的思维之外来理解宇宙。

就比如，人永远无法证明平行时空的存在，也无法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即使这个世界真的是用电脑做出的电脑游戏，人也永远无法证明。即使偶尔宇宙出现了那么几个bug，人也根本没法探索下去。这早已超出人类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都说宇宙无边无际，可是万物都有边际。可是如果宇宙有边际，那宇宙之外又是什么呢？宇宙之外的之外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一片虚无。

虚无。。。。。。

这样的存在，还不够让人细思极恐吗？

越寒星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触碰到宇宙的边缘，即使无法突破生命所能得知之极限知晓宇宙之外到底是什么，能触碰到边缘也是好的。不过，无论是此生还是永世都是不可能了。

“呜，呜，呜……”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墙角响起。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这是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响起的声音啊。

越寒星惊讶地扭过头，看到一个与经典英剧《神秘博士》中时间机器塔迪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警亭静静停在那里。不过，那里面倒没走出个外星人。

这怎么可能？越寒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家里从来没有这么个东西。

犹豫了片刻，越寒星还是站起身，轻轻地敲了敲警亭。

没有声音，一片寂静。

越寒星试图打开门，意料之中，没有打开。

有人在里面吗？越寒星的内心升起一丝恐惧。现在的情况已经超乎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了。

这是真实的世界，不是梦境，不是科幻电影。可是这个警亭就这么出现在这里，安静的像它本来就是一个警亭。

可它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警亭，因为越寒星非常确信，这个警亭是刚刚出现在这里的。

越寒星又敲了敲门。

也行，里面真的有一个外星人出现也不一定。

“别敲了。”警亭里出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我这就出来。”

越寒星一哆嗦，里面真的有人！不过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这时，警亭的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从里面里走了出来。

即使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经过岁月更迭，走过春夏秋冬，越寒星都难以忘记眼前这个场景。

眼前的女孩清秀可爱，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可是五官意外地令人舒服，非常耐看。只是眼睛有些红肿，眼角还有些许泪光。不过这却使她更加惹人怜爱了。女孩看起来20岁左右，短发。服饰简洁利落，设计风格却颇为古怪。这不属于任何一个民族或者国家，倒有几分像是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服饰，透出几分科技感。

“你好。”女孩怯怯的伸出手。

“你好……”越寒星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很白，很软，很冷。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是哪年？”女孩缩回手，有些拘谨地问道。似乎是害怕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神经病。清秀的小脸上浮起两片红云，很是好看。

不过这位姑娘你问这问题的确很像精神病啊……

越寒星内心默默吐槽着，不过仍然好奇女孩怎么和这个警亭一起闯到自己的小租房里的。很明显，这么大的一个物件在正常情况下人不知鬼不觉地搬到自己家里的。难道这姑娘真的不是普通人？或者是外星人？不知道地球哪年倒也正常。但愿这姑娘不是精神病吧。于是倒也爽利回答女孩：“2017年。”然后静静等待女孩的解释。

女孩的神情带点忧伤，又转瞬变得坚强。回想起曾经的冰雪与鲜血，战火与背叛，少女隐去了原本的温柔与脆弱后，变得一身英气，令人肃然起敬。

“你好，幸会，我叫莫冰河”。

“莫冰河？”

女孩一笑，“是冰河时代的冰河，也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冰河。”

“那你这倒是个好名字，在前面加个莫字，那就是不要，冰河时代不会到来，铁马冰河也不会发生。四季如春，铸剑为犁。”

莫冰河一怔，转瞬苦笑，不愿说话。四季如春，铸剑为犁，多么美好，多么虚幻。越美好的事情，越不会发生。这就是这个残酷的世界。

“那么这位莫冰河莫女士，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呢？”

“我，我来旅个行。”莫冰河吐舌。

第二章 父亲

“旅行到我家里？”越寒星好笑地看着她。

“对啊，我是个魔术师，把自己变到你家里了，很厉害吧？”莫冰河看起来非常镇定。

“魔术师？”越寒星笑了，这个女孩子也真不会说谎话啊。虽然表面上莫冰河看起来非常镇定，但其实呢？越寒星已经看到莫冰河眼中闪烁的隐约慌乱了。

“那么魔术师小姐，你的确是很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我家里。”

莫冰河神情透出一点不自然。也许面对别人时，莫冰河可以演技满分，可眼前的男子，分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男子，这反倒让他不自然起来。

“哈哈，过奖。先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越寒星。”越寒星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告诉她真名也无关紧要。

莫冰河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越寒星，眼前清瘦的容颜虽然有些陌生，但却和记忆深处的一张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照片还有另一张花白头发儒雅老人的照片重叠起来。只是眼前的越寒星更消瘦，更青涩，虽然冰河很了解越寒星的一生，但如果不说他是越寒星，冰河根本认不出来他。

“你是……越寒星？”莫冰河惊讶地捂住嘴巴。

“你认得我？”这倒是出乎越寒星的意料了。

莫冰河的脑子飞速转动。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去了。只能回到离那至少20年后，无论战事进行到如何，凭借莫冰河自己的能力无论如何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可如果是越寒星呢？早已消逝在历史中的21世纪传奇英雄越寒星？

莫冰河为自己疯狂的想法所打动，这几乎相当于在21世纪找到岳飞去打恐怖分子一样疯狂。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是在21世纪默默生活，顺应时代，太平生活，岁月静好；还是回到那个血与火年代，尽自己所能，为信仰所战斗？莫冰河看了一眼窗外，蓝色的天空，美丽，宁静。

转瞬间，莫冰河便做出了决定。

“‘我听朋友听说过你，你是个很好的程序员。”莫冰河耸耸肩膀，“你想不想参观一下我的道具？”

“想。”越寒星看到莫冰河喜上眉梢，忽然冷冷说道，“不过我更想知道莫小姐是什么人。”

“我……”莫冰河沉默了。

“莫小姐，一，我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二，我自认为我的理智没有丢，若这是魔术，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依靠任何机关与技巧就突然来到我家里。三，神秘博士这个剧我是看过的，你这个所谓的道具与剧中的时间机器非常相似，我个人觉得这绝非偶然。莫小姐，你是不是从未来而来？”

莫冰河听着越寒星的话，无奈的看向他，“越先生，我记得，在历史书中，你年轻时的时代还基本没出过地球，你怎么就对这个事情，这么……淡定呢？”

“可能是我看的小说比较多吧。”越寒星说道：“人与人之间交流重要的是坦诚，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莫冰河沉默了一下，娓娓道来：“我本是3017年的人，这个机器是我母亲所造，能够穿越时空，而我的父亲让我来到这2017年避难。”

“你们难道是遇到什么灾难了？”

“是灾难，不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其实，地球能遇到什么灾难呢，故事里总说我们要拯救地球，其实，我们要拯救的，一直只是我们自身而已。而能伤害到我们的，也从来只有我们自身罢了。”

“难道，是战争？”，

“是啊，那真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战争啊。”

3017年，莫冰河19岁，本来她的父亲是不准她跑到战场上的，但莫冰河实在放心不下她的父亲。

莫冰河的父亲莫猎是位将军，而他已经和敌对国的瑞德对峙数月了。

看到年轻而坚毅的少女，正在研究星际地图的莫猎大惊：“梦梦，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梦梦正是莫冰河的小名，取铁甲冰河入梦来之意。

“爸爸，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你！”莫冰河抱住了父亲，当看到父亲鬓角的白发，不禁悲从中来。

瑞德，世间皆传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鬼才，领袖天才，更兼心狠手辣，心机颇重，虽然出身平民，但仅凭一己之力达到高位，现在更是一手挑起战争，势若破竹，将世界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

莫猎虽然也是难得的将才，但比起瑞德那样的战争狂人，也难免稍有逊色。虽然凭一己之力挡住了瑞德，但被瑞德攻破，也是迟早的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是如此。

莫冰河自认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走向灭亡之路，那么，就让她和父亲一起并肩战斗吧，直到生命尽头。

毕竟，莫冰河也是一位优秀的军校预备生。虽然有些厌恶战场的血腥，但她从小最崇拜的就是她的父亲，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英雄，一生为守护家园，守护百姓而奋斗。

莫冰河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以父亲为榜样，一直朝着成为一位优秀的军人而努力。自小养成坚韧不拔，如钢铁般的性格，并且通晓各种军事类知识。虽然莫猎表面对莫冰河严加管束，一副严父模样，但在人后对妻子称：“梦梦是个好苗子。但我宁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不用承担这一切。”

那场战役，莫冰河亲眼目睹了父亲是如何指挥战争的。采用的战术朴素而有效，莫冰河这才知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军事知识与各种所谓花里胡哨的战术是多么幼稚。她还看到无数死去的战士，或年轻，或年老。他们用血肉铸成一首悲伤的战歌。这让冰河的心里越发沉重，莫猎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可是莫猎已经尽了全力，仍然挡不住瑞德。

“瑞德这个疯子！”莫猎的头发又白了几根，简直苍老了十岁。

莫冰河看到莫猎一筹莫展的神情，急在心里，无可奈何。

直到这天，3017年的9月14日。这个日子莫冰河终生难忘。

本来，莫猎看起来心情很好，与冰河聊的很开心，还问了冰河的学业，朋友，甚至恋爱方面还问了一下。

看到冰河害羞的小脸，莫猎哈哈大笑：“这丫头还知道害羞了。你得学学你妈，当初可是她主动追的我。”

“可我怎么记得，我妈说当初是你追的她呀？”冰河眨巴眨巴眼睛。

“不提了不提了。”被冰河拆穿的莫猎给冰河倒了杯她最喜欢的桃子凉饮。

冰河笑着接过，一饮而下。

就这么陷入了昏迷。

醒过来的冰河，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墙上有一些奇怪的按钮……嗯？墙上还贴着一封信。

是莫猎写给她的。

“我的宝贝梦梦：

我与瑞德的战争已进行到最后关头。瑞德的强大超乎我的想象，我身为一位将领，战死沙场再自然不过。可你不一样，你还这么年轻，这么青春，你应该拥有最美好的未来。

我的梦梦，你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我更有资格保护我最疼爱的女儿的安全。

还记得我问过你如果能够穿越时空，你会选择到哪个时代吗？你说你想到21世纪，去看看那个太平的时代，还想看看你的偶像越寒星。

你无意中暴露了你的想法啊，我的梦梦，你的内心是向往太平盛世的，你不应该被战争所束缚。

梦梦，你不知道吧？时间机器已经被研发出来了，制作者正是你的妈妈。我拥有一个世界上最聪明，最伟大的妻子，我为她感到骄傲。你也应该感谢她，是她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现在身处的就在时间机器里，你可以叫它，塔迪斯？你母亲说这个机器外表的灵感来源于一部古电视剧。那部古电视剧中，时间机器就叫做塔迪斯。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千年前的21世纪，享受你的青春，拥抱美好的未来。

还有一个选择是到20年后，我已经设定好了，你无法回到3017年的前后20年。我私心里并不希望你选择这个选项，因为我无法确定20年后，战争会不会结束，可是我愿意给你这个选择，你有资格选择一个你更喜欢的人生。只是，不要留在这里了，战争，太可怕了。

愿你幸福，愿你快乐，愿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相伴一生。虽然我应该看不到了。但我宁愿希望，传说中的灵魂是真的，纵使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只要你能幸福，我死而瞑目。

梦梦，再见了。

永远爱你的爸爸”

放下信纸的冰河，泪流满面。无力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