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桑塔拉》——醉忆仙

时间:2019-01-20 08:04:57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醉忆仙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若是倒退三十年

夜晚。

我在苏荷酒吧接了客人,一男一女。

女的坐前面,男的坐后面,看样子喝了不少酒,两人似乎都有点气呼呼的样。

这种闹小情绪和矛盾的情侣我倒是见惯了,也不多言,问了地点就挂挡踩了离合蹬油门。

车刚启动,驶出没多远,收音机里响起了一首惊艳我这个时代的歌。

我左手抹着方向,右手扭大音量。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歌到高潮,坐后面的男乘客拍了拍座椅肩,叫我把声音调小点,吵人。

我应了声,关小了声音,男乘客还不满意,嚷开嗓门叫我关掉。

透过后视镜看他,一副吊炸天的样,脸因喝酒而通红,颇有我不关掉就要干仗的意思。

顾客就是上帝,我关掉了收音机,男乘客却不依不饶在后面骂骂咧咧,也不知嘀咕个啥劲。

喝醉酒的人,我倒是也不理他。

不多时送他们到了目的地,我回头说到了,坐前排的姑娘掏了五十给我,正准备给她找零,可那男乘客却一把夺过了钞票。

“让他退啥钱,就二十,爱要不要。”

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二十元,扔到副驾驶位上,拽着那姑娘就要走。

我想着二十就二十吧,倒也不亏,若是平时拉到这种醉汉,怕一分都拿不到,还得磨蹭耽搁几小时。

可那男的却是边拽边说:“跟个开黑车的瞎扯啥劲,还是老款桑塔纳,真以为七八十年代大哥大?你他么是不是看上这老家伙了,操,老子揍他娘的……”

我看着两人在车外争吵,男的明显喝了点猫尿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没事找事儿,看样子是要在我这儿刷点存在感了。

点燃支烟吸了两口,正准备发动汽车离开,那姑娘却是没拽住男人,他冲上来砰地一脚踢在车门上,还反手给了姑娘一耳光,嘴里大骂着贱人、骚货。

我眯了眯眼睛,拉起手刹,推门、下车,扔掉烟头,绕过车身走向那男人。

“操,还想干架不是?”

男人挥拳打来,当真耍起酒疯来。

我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平静地往下一掰,他就痛叫着弯了腰,“我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开黑车咋了,桑塔纳咋了,八十年代咋了?我那年代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生,交个兄弟就是一辈子,老子最恨你这种打女人的家伙……”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真触到了我心底最深处的弦,忽然很想教训这小子一顿。

然而我还没往下动手,那姑娘就跑过来拽走了男人,还说我多管闲事,叫我赶紧走,少在这碍眼。

我先是沉默,随后又笑了。

“操,你他妈装啥装,不就个开黑车的老鬼,有种别跑,给老子等着……”

男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我重新坐回车里,又点燃香烟深深洗了两口,闷热的天落了雨滴,很快就哗啦啦的袭遍整片天幕。

我调大了收音机音量,准备再去接下一单活儿,却听收音机里响起很有磁性的女人嗓音,“若是倒退三十年,我必热血染青天,欢迎收听小沫电台,最后一期贵阳的三十年人生采集,望各位踊跃来电分享三十年跟这座城市共同走过的风雨,描述这座大都市的进程……”

若是倒退三十年,我必热血染青天,那个时代……

我低喃了两声,重新把挡退了出来,再次拉起手刹,掏出手机拨通了热线电话,接通后,一阵很甜的嗓音过后,我缓缓开口道来。

时间,倒退三十年,没那么多高楼大厦、钢筋水泥,这座城市乃至全省都还处于国家扶贫对象,城中心都还能看到茅草屋,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路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情……

八八年,村里来了批人搞建设,由村里提供土地,他们提供设备和钱投资建厂,解决了社会浪子的工作问题,给村里带来收入的同时也能让投资方获取利润。

短短几月,村里就建起了两个玻璃厂并投入运营,制造小墨水瓶的那种,另有一个板蓝根药厂正在筹建中。

“杨林、王路、赵兵、曾发留下,其他散会。”

杨林就是我。

村里开集体会,我被殷书记点名留下,这种事早都见怪不怪了。

另外三人跟我是兄弟,在我的拾掇下也跟着逃学不上课,整日在外面鬼混了。

当然,也不全怪我,都是他们自己心志不坚,受不了自由的诱惑。

我们跟着殷书记进了村委会办公室,是栋小平房,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泥砖平房之一,红砖砌的那种,里面都没咋装修,地面都还是泥巴土,办公桌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

他坐下喝了两口茶,翘起二郎腿一眼就朝我瞪来,开口直奔我的姓名,问我为啥不报名参加玻璃厂的工作。

我笑着打哈哈说没必要,这样挺好……

可我话没说完,殷书记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啪地吓了我一跳,遂既吹胡子瞪眼地起身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额头就说:“就你这样鬼混还挺好?早晚得害他们几个跟你吃国家饭,要么进厂上班,规规矩矩,要么滚回去好好上学……”

一听上学我就头大,“三年级都上了四个,还读屁啊……”

殷书记瞪眼问我说啥,我急忙摆手上前把他扶坐下,保证明天就去玻璃厂报道。

“你说说你们,咋就不让人省心?昨晚要不是老子打发了警察,保准叫你几个进去尝尝鲜,真以为那鬼地方是人待的?”

我连连称是,倒不是怕他,主要殷书记待我确实不错,昨晚要没他,哥几个怕是就因打架进派出所了。

“叔,放心,以后保证规矩。”

殷书记又对我们说教了一番才肯放过,待出了村委会才松了口气,王路问我是不是真要进厂,我点头说答应了老书记就得做到,几人脸一垮,兴趣缺缺。

我跟三人说玻璃厂新来了好些外地妞,三个家伙立即就来了兴致,拉着说去瞧个两眼。

也不知道王路从哪儿弄来的望远镜,拉着我硬上了玻璃厂隔壁小山坡,这里有块大石头,站上面用望远镜刚好就能看到女洗澡室。

那玻璃厂是红砖砌成的,占地几百来平米,上面盖了瓦片。

锅炉房的大烟囱此刻正冒出浓浓黑烟,由于在里面工作有很高的温度而修建男女洗澡堂,只不过那女洗澡堂在盖的时候正好面对山坡的这块大石,房顶有一小片没盖瓦片,说是用来透气的。

里面的姑娘水灵灵的,几人抢着望远镜偷看。

厂子的背后是一大片菜地,前面就是住家户,我住的土墙房就在那儿。

这里没有路灯,要到了晚上,鬼都能打死人……

忽地,我瞧见一辆黑色桑塔纳驶进厂门,待得停下来,从里面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跟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

虽然看得不太清晰,但她穿的时尚花裙子却是让我耳目一新,还是头一次见,村里的姑娘从没这样穿过。

赵兵拍了我的肩膀,“老大,看啥?”

“看妞。”

他们叫我老大,并没有认大哥那层意思,只是我下面还有俩兄弟,在家排行老大,喊着喊着也就都习惯了。

他对我说昨晚的事谢了,我瞪了他一眼,“早都叫你离那女人远点就是不听,这下怕是跟周二平那群人没完了。”

王路在旁附和说:“就是,那小少妇太骚,你吃不定。”

说实话,我平时看着赵兵挺榆木疙瘩,哪曾想胆儿挺肥,连周二平的小情人都敢钓,还被人找上门报复来了。

昨晚要不是我带人到得及时,赵兵这小子怕是早都缺胳膊断腿躺医院里了。

我知道周二平这人,比我大两三岁,是下寨那伙人的头儿,平时也不来往,但最近听说他在搞啥生意,做得还挺大,名气也一下就上来了。

可这片儿太荒凉,全是菜地,刚好位于市中心边缘地带,就一条大马路通了车,还连公交都没有,只有那种小巴车,这样的地儿还能做啥?在我看来不也就是那么点道道。

虽然没打过多少交道,但我清楚周二平的为人,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赵兵,还得来找场子。

而我身为上寨的头儿,扛也得扛,不扛也得扛。

“明天上玻璃厂报道,都给老子精神点,把鞋和罩子都擦亮了……”

我拍了几人一下,跳下大石头往坡下去,是时候回家陪奶吃饭了,她还不知道我没上学的事,也不敢给她说。

我家情况比较特殊,爸妈离了婚,因为我爸喜欢喝两口,可他整了两口又爱耍酒疯,我妈她受不住就离了。

老二、老三跟着爸过,我则跟着奶生活,只不过去年年底我妈回来了一趟,把老三给接走了,去了下面的一个县城。

下了山坡,经过玻璃厂铁门时,我多看了两眼里面那停放的小轿车,心里真是羡慕极了。

在我们村别说有轿车,能有架自行车都算是很ok的人家了。

踩着泥泞马路往前走不到两百米就是我家,若是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外走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就能看到新修建的大马路了,有路灯的那种。

我跟奶住的是那种石棉瓦盖的老房,比较于茅草屋要好许多。

还没进家,我大老远就瞧见有人坐在我家门口,近了才看清那坐在小凳子上的人竟是周二平。

我心里咯噔一跳,这家伙不会来用奶威胁我吧?

他应该是看见了我,但没起身、也没说话,正当我准备喊两声奶时,她老人家从屋里端了杯水递给了周二平。

我看了也是暗暗松气,我奶七十多岁了,在村里辈分也挺高,不管周二平再怎么横,见了我奶也得规规矩矩的做个乖小孩。

醉忆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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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人

我走上前跟奶打过招呼,奶说饭还没好,叫我跟周二平聊聊,应了声好,我只淡淡望着他不说话。

他喝了水,把玩玻璃杯,抬头看我,“出去唠叨、唠叨?”

我点头嗯了声。

周二平笑了下,起身,把杯子放小凳子上,当先往不远处的小草坡去。

我犹豫了下,跟上。

找了处位置坐下,他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接过来点燃,吸了两口,烟雾腾腾而起。

蓝天白云下,相互沉默。

吸完了一支烟,他才偏头看我,说:“划个道吧。”

我摁灭烟头,问他不能善了了是不,他反问我,要是我的女人被人碰了能不能善了。

沉默,只有风声轻飘飘的过。

他说他跟那个女人已经开了,以后随便赵兵怎么搞,但现在,他必须找回丢掉的面子。

荒凉的草地一望无际,只见远处的蓝天白云,夕阳西下。

我嗯了声,起身往山坡另一面走,他也起身往前去。

“后天早上,大草坝,等你。”

我又嗯了声,快步回了家。

吃过晚饭,我跟奶说了进玻璃厂上班的事,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那表情里的失望。

晚上,赵兵来我家叫我,说曾发跟玻璃厂的外来户干架,我进柴房操了根干柴放进袖口,跟他出了门。

路上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曾发见人老广买烟,把人烟弄来抽了不说,还把人训了顿。

后来有个女孩牵着狗路过瞧见,上前阻拦被曾发调戏,嚷了两嗓子,玻璃厂的人出来就干上了。

玻璃厂有许多外来户,大多都是GX地界的,年龄也不大,十五六至二十来岁左右,老广则是一种习惯性的称呼。

抢烟抽倒不算啥事,我也干过,可调戏人姑娘就有些过了,喜欢就该正大光明去追。

我皱了下眉头,真有些不满曾发的行为,他要不是我兄弟,真他妈懒得管。

外来户跟本地的就有点矛盾,我们跟老广也打了几次,最后还是那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服了软。

玻璃厂距离商店大概两百来米的距离,此刻就在这段路的中间站满了人,曾发、王路跟几个村里的小兄弟被二三十人给围了起来,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楚具体。

双方正互相指骂,但没动手,被个穿花裙子的姑娘拦着。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儿被他们用手电筒照亮,昏暗中多少能看清人脸。

“都给我闭嘴。”

我走上前低喝了声,现场静了那么几秒,全都回头望来。

老广都认得我,不少调皮的家伙还被我教训过,只有些新来的嚷着嗓子问我是谁。

我瞥了那些问话的一眼,“滚开。”

是的,就那么嚣张。

人都说年轻人别太狂,可在我看来,年轻人不狂就不叫年轻人了。

有人跳出来指着我就骂,我一个跨步上前跳起来飞脚踹了过去,直接把人给踢倒。

“叫你滚开,当老子的话放屁?”

那人站起来就要还手,却是被旁边的给拉了开来。

他们让出条路,我缓步往里走。

“操,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忽听一旁有人低骂了声,我猛地顿住脚步,倏地抽出干柴就抡了过去,当下就把人给砸破了脑袋,有血溢出来。

干柴打不死人,但敲在身上却很痛。

有人要动手,我立即瞪眼,“谁敢?”

气势就是要强,一旦弱了,人多人少都得挨打。

我的低吼确实镇住了他们,遂即走向曾发、王路二人。

但我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却被个姑娘拦住。

昏暗的光线下,我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赫然正是今天坐轿车来的那位。

当下打量了眼,还是白天的那身花裙子,只不过马尾辫放了下来,秀丽黑发披散在胸前和后背,青涩稚嫩的脸蛋露着很气愤的表情,双手叉腰问我凭什么打人。

见了她的容貌,我登时明白曾发那小色鬼的心思了。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有人对我大吼大叫。”

她双手叉腰跨前一步,鼓着葡萄眼瞪我,“我吼你了,叫你了,那你咋不打我?”

我愣了下,摇头说我不打女人。

在她身旁,有只不知啥品种的狗正对我露出尖利的牙齿。

可我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差点没震破我的耳膜。

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她扇的。

不怎么痛,但是,很没面儿,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扇巴掌。

“你……”

赵兵一步上前就要动手却被我拦住,对他摇头。

男人可以动,但女人,我坚决不动,除非她要我的命。

这是我第一次跟她见面,也是头一遭遇见那么火辣脾气的女人,有个性。

我笑了,点指她两下,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碰。”

环视了一圈,对上那些愤怒的目光,我淡然平静。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嚣张宣布,也只有现在敢说,要换个时间点,我也就一笑了之。

“你……”

“别你你你了,乖,回家去洗洗睡了,大半夜的也不怕鬼来抓?”

我绕过她走到曾发、王路身边,特意瞪了曾发一眼,他像知道错似的低下了头。

环视了一圈,我直接就问他们是不是想干架,一片沉默,没人回答。

不管对错,兄弟的面儿不许丢,教训也得我私下来。

“既然不打,那就散了,今天这事结了。”

我话音刚落就想带人离开,说实话,他们那么多人,心里要真不怕是假的。

“操,你个衰种想咋打?”

终归还是有人跳了出来,我瞧了眼,就是刚被我踢的那位大侠。

我想了想,心里贼笑了下,说:“后天早上,大草坝,等你。”

大草坝,专属的约架位置。

那人鼓着眼睛说好,谁不去谁狗娘养的。

事,就这么结了,人很快就散掉。

我领着赵兵三人往回走,曾发在后面怪赵兵为啥找我,咋不去多叫点人来。

赵兵没回话,但我知道他的想法,这场面也只有我才镇得住,要不然明天不是进医院,就是跑派出所。

我把曾发揪上前来,“以后喜欢姑娘,正大光明地追,别他妈给老子整些幺蛾子。”

他抬起头问:“那……我能追那小姑娘不?”

我说能,他立即笑了,我又接了句下辈子,他立即苦瓜了脸,郁闷地说欺负人。

我踹了他一脚,“小兔崽子,少废话,赶紧回家,大晚上的想去我家喝茶啊?”

他们连声说好,我却说茶没有,洗脚水喝不?

三人嘘了声准备走,我抬脚踹了了下赵兵,“以后给机灵点,对方那么多人能早说不?要他妈早知道人多,老子都多叫人了。”

赵兵木楞地说了声好,但我心里清楚,就算他说有几十人、几百人,我都会单枪匹马地来。

在这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喊人要时间,聚集人要时间,操家伙要时间,一来二去,等我带人到来,黄花菜早都凉了。

回到家,躺床上,忽地想到明天要去玻璃厂报道,我登时有点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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