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轮回》： 来信
第一章 来信
大灵术师乌阿在等一个人。
十五年前，乌阿大师通过好友的占卜，得知自己即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从那以后，他便深居灵术塔中，闭门谢客，抓紧最后的时间，整理自己在灵术方面的研究经验，汇编成可供后人学习传承的资料。
这十五年里，乌阿大师的灵术塔里，除了他自己和他的精灵管家，再没有第三个人踏足。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世人对乌阿大师人族第一强者身份的敬重，也因为这座灵术塔的防御力堪称世界前十，没有人敢于贸然进犯。
但是就在刚刚，一个叫赤不流的人敲开了灵术塔的大门，告诉乌阿大师的精灵管家，他受委托前来，要亲自入塔向乌阿大师送一封信件。
管家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对赤不流的来访十分不满。这位忠心的管家是乌阿大师最狂热的崇拜者，坚定的拒绝过无数人的拜访，但是他不得不对赤不流妥协。
赤不流是赤不家当代执剑人，身份类似家族的荣誉族长，虽不掌实权，但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赤不家位列人族七大世家之一，这个家族一向以疯癫狂热著称。管家相信，如果他拒绝的赤不流的拜访，赤不流极有可能为了完成“亲自送信”这件小事，举全族之力强攻乌阿大师的灵术塔。
精灵管家非常郁闷，他知道，如果自己强硬的拒绝赤不流的入塔要求，反而会给乌阿大师带来更多的干扰。
管家不得不去向乌阿大师通报。乌阿大师同样考虑到了赤不家疯癫的名声，同意了赤不流的拜访。
对于赤不流的打扰，乌阿大师虽然也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是好奇。十五年了，赤不流是第一个能够进入乌阿大师灵术塔的人，而他居然只是来送信的。乌阿比精灵管家更熟悉赤不家的作风，在他看来，赤不家历代执剑人，一个比一个臭脾气，比深海魔沟里最臭的淤泥还臭，居然会被人支使来送信，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在我闭关的情况下还能进入我这灵术塔的，估计也只有赤不家的疯子了，这个寄信人对赤不家倒是很了解。不过，能够让赤不家出动执剑人亲自送信，这位写信的人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啊。”乌阿大师心中想着。这时，精灵管家将赤不流带到了地下室的书房。
这是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背后背着一把半人高的宽大大剑，虽然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脸上却有掩不住的疲倦。
难道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送信的？乌阿大师心中一动，微微露出一个微笑，咧起漏风的嘴，问道：“赤不？”
赤不流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椅子里面窝着的那个小老头。这个小老头实在太老了，他全身似乎每一寸皮肤都是皱起来的，眼睛浑浊得辨不清眼球的位置，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干瘪的核桃一样。
赤不流丝毫不敢对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有所不敬，他急忙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乌阿大师，赤不家的小辈赤不流向您问好。”
“赤不流。”乌阿大师重复了一遍赤不流的名字，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这一代的执剑人。我认识你的爷爷，那时候我们非常年轻，非常愚笨，总是一起胡闹。”乌阿大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停顿了一下，不过没等赤不流回应自己，他就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听说你是来送信的。我真是非常好奇，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用了什么代价，居然能够支使赤不家的执剑人来为他送信。是的，我很好奇，你们家的执剑人居然会答应给人做这种事！”
“让我过来送信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类。我在月亮沙漠遇到他的，我没有发现他身上有灵术的波动，他似乎是个普通人。”赤不流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一边从怀里取出带着体温的信件：“他救了我朋友的女儿，作为报答，我答应为他做任意一件不违背良心的事情，但是他只是让我送来这封信——他要求，必须是我来送这封信。”
“一个普通人？”乌阿大师微微有些吃惊。赤不流能够明白他的惊讶，因为一个月以前的自己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作为人族权利巅峰的七大世家之一，赤不家掌握着无法形容的财富与权力。他给那个少年的承诺，等同于许了无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少年居然只用他的承诺来送一封信？
若那个少年是苦觅良师的灵术师也就罢了，偏偏那个少年还是一个普通人，他有什么能告诉乌阿大师的？又有什么能从乌阿大师这里获得的？这封信里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使那个少年要求必须是赤不流本人来传递它？
“我起码五百年没有收到过普通人写给我的信了。”乌阿大师嘟嚷了一句，伸出手：“让我看看这个少年的信吧。”
赤不流奉上信件，后退两步在一旁等候。
乌阿大师谨慎的施展了一个灵术，刺探信件中有无危险的元素，意外的发现这真是一封非常非常非常普通的信。
他疑惑的打开了信。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纸，纸的厚度并不均匀，毛边，灰重，显然是一张很廉价的纸；纸上面画着一幅画，线条粗细、颜色浓淡也并不均匀，想来用于绘画的笔也十分廉价。画的内容很简单，一条蛇的下半身弯曲成一个半圆，上半身则竖立而起，头与尾交接处，蛇头外扭，口含带刺的半开花枝。
乌阿大师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秃了眉毛的眉骨都往上跳了两下。这个图案他已经有差不多四百年没有见到过了。在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他也明白，为什么必须由赤不流本人来传递这封信了。赤不家虽然一向以疯癫著称，却也以重诺闻名；这是一封不可见人的信，只有赤不流这样身份显赫、身手高超、恪守承诺的人来送，才能保证安全。
这个图案是四百年前的黑暗灵术师D的签名。
按照议庭的说法，D行事邪恶，滥杀无辜，是笼罩大陆的阴影、人类精灵亡灵一切存在的噩梦，他不是一名正常的灵术师，而是研究杀戮与死亡的黑暗灵术师……准确的说，是黑暗大灵术师。
在D犯下一桩桩骇人听闻的罪恶之事后，由灵术师议庭牵头，整个灵术界对他穷追猛打，他被逼通过地狱之门逃进地狱之中，从此消失。之后，灵术师议庭通过决议，剥夺他的姓名与一切荣誉，将他的名字从所有的文字资料中删除，以古文字符号“D”替称——一条弯曲成“D”形状的蛇，就是D曾经使用的签名图案。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D是乌阿大师最好的朋友。
乌阿慢慢的捏紧了手中信纸，他已经辨认出来，这是D亲自绘制的签名。虽然四百年的时间过去，D的签名图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是笔触和笔画间的习惯做不得假。
乌阿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浑浊的眼中竟然露出光芒。
“大师，这封信有什么不妥吗？”赤不流皱起了眉，虽然不知道乌阿大师心中所想，但是能够让见多识广的乌阿大师动容，这信里写的是什么？
乌阿抖了抖眼皮，看了看他，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过，请你先告诉我那个少年是怎么救下你朋友女儿，可以吗？”
赤不流点点头，有些沉重的说：“我有一位朋友，得罪了大妖泥山，我得到消息想赶去调解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全家被泥山的手下杀了。”
“您大概也知道泥山那个杂种的毛病，他灭门的时候都要留个活口，好让自己的“功绩”能够一直被人记着。他们留了我朋友的女儿，想将这个姑娘卖到月亮沙漠的三界城去做奴隶。”
“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半个多月。我从蓝眼海出发去追他们，一路想尽办法，还是比他们晚了三天进入沙漠。月亮沙漠的混乱气场让我没办法借用灵术卷轴赶路，那些王八蛋几乎是铁定要在我赶到之前进入三界城。”
……
一个月以前。
月亮沙漠。
月亮沙漠处于妖精森林、人类大陆、亡灵世界的交界之处，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在沙漠中有一座不属于三界管辖的城市，名字就叫三界城。
从人类大陆出发前往三界城的路上，在离三界城约三、四天行程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绿洲和一家小小的客栈，这里是进三界城前的最后一处歇脚地。
客栈里一群妖精正在欢快的吃着烤肉，他们这次收获十分丰厚，因此心情也很好。安喜提着一个巨大的酒壶，穿梭在这些妖精中间，及时的为他们空下来的酒杯添满酒水。
“跑堂的！我们这里的酒没有了！”隔壁几桌的人大声捶着桌子喊到。恰在这时，妖精们发现自己叫的肉少上了一种，也嚷着喊了起来。客栈门口的位置有一个高高的柜台，柜台后面那个剔着牙翻着账本的中年男人听到客人的叫嚷，马上扯着嗓子尖声叫喊到：“余一！小兔崽子你娘的又他妈偷懒了是不是！没听见客人在喊你做事吗！老子他妈的养你不是给你吃白饭的！”
中年男人脚是一步也没动，嘴巴动得倒是快，不干不净的骂着。在他的骂声中，一个瘦弱的少年从楼梯下面露了张脸出来，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听到了。”
少年对中年男人的谩骂充耳未闻，他慢吞吞的走到柜台后面，顶着中年男人横飞的唾沫，慢吞吞的从酒瓮里勺了一瓢酒，慢吞吞的倒进空壶里，给喊酒的客人送了过去，然后又维持着慢吞吞的步子，去后厨帮妖精们端肉去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似乎身体已经不能负荷更激烈的任何动作一样。他这样慢吞吞的动作，自然让中年男人更加不满的咒骂着。
安喜低着头，垂着眼睑，表情木然的干着自己的活，仿佛客栈内的热闹与她没有一丝的关系，但若有人仔细打量她，就会发现她低垂的眼睑下，眼珠子正在灵活的左右转动，细致的打量客栈内的一切。
这是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逃跑机会！安喜尽量保持着脸上的木然，心中再一次的演练逃跑计划。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性并不大，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必须逃走！
第二章 出逃
安喜的家在人族大陆南方，父亲是位中级武师，和母亲共同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武馆，夫妻恩爱，只有安喜一个孩子。小安喜不仅漂亮机敏，而且很小就展露了非凡的武技天赋，得尽父母疼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什么原因，父亲招惹到了大妖泥山，一群妖精杀上门来。在灾难来临的时候，父亲告诉安喜，大妖泥山屠门时惯例会留下一个活口，他要求安喜隐匿自己会武艺的事，成为活下来的人，等待赤不流叔叔的救援。
赤不流叔叔是父亲的好友，安喜也曾见过。父亲说，赤不流叔叔是七大世家当中赤不家的人，他的家族传承着一种叫做“侠”的上古精神，义之驱，不辞死，他相信赤不流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女儿、抚养自己的女儿。
安喜按照父亲的要求，假装成一个惊惧、胆小的普通少女，哭哭啼啼的挨上几顿打，畏畏缩缩的听从这些妖精，默默的等待着赤不流叔叔的到来。可是直到妖精的队伍进了月亮沙漠，赤不流叔叔仍然没有出现。
她不得不开始筹谋逃跑的事情。
安喜计划的逃跑地点就是这间小客栈。她早已从妖精们的谈话中知道这附近一个名叫“迷谷”的地方，妖精们非常畏惧那里。虽然不知那里究竟有什么危险，但未知的危险总好过已知的绝境。
一进入这家客栈，安喜就开始偷偷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完善自己的计划。入夜，她侍候完妖精们休息，又吃完了分配的粮食，和其他的奴隶一起睡进马棚边的草棚里，与平时并无两样。
安喜睡在贴着棚子栏杆的角落，这个位置顶风，是一个极差的睡觉位置。但这里更便于她观察守夜妖精的动向，也更容易逃跑。为了不让人怀疑的睡到这种角落，安喜从进沙漠的起就故意惹其他奴隶排挤自己。
夜近中宵，安喜眯着眼翻了个身，盯住守夜妖精的方向，那个妖精没让她失望，守了不多时，等到奴隶队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他就去找酒喝了。
趁着这空挡，安喜身子一侧、双手一抖，一股无形剑气从指间迸发，轻松的切开了腿上捆着的绳索，敏捷的一滚，悄无声息从栏杆的缝隙里滚出来。
安喜手足并用的迅速爬到旁边牲口棚子里。这里有妖精们准备带去三界城交易的几匹骏马，虽然马匹很难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但是她只需要跑一段并不长的路，比骆驼速度快一些的马匹更适合她。
就在安喜伸手去解马匹绳子的时候，她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懒散的声音：“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去弄马。”。
安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钻进身体，浑身一片冰冷，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就好像家人被杀的那个夜晚一样。
她吞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缓缓转过身，微微张开嘴唇，用最凄婉的眼神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白天的那个小跑堂。他身上的衣服上浸满油脂污垢，整个人无精打采，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
安喜哆嗦着，眼中弥漫水雾，轻轻咬着下唇，匍匐在地上，爬到小杂役的脚下，双手撑起肩膀，颤抖的低声哀求：“求求您……不要喊人……”
安喜只有十五岁，但是她对使用身体作为武器并不陌生。为了证明自己比所有的男孩子都强，安喜努力的练习武技，拼命参加各种比试，在一场又一场的比试中，她学会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追寻胜利——阳光的角度，风的速度，雨的密度，甚至她自己的身体：很小的时候她就利用自己可爱单纯的表情让对手放松警惕；再大一些，她便知道如何恰当的露出身体的一部分，转移对手的注意力，降低对手的战意。
安喜面露哀求之色，内心却冷静清醒。她一边哀求着，一边将肩膀往中间收了一点，让双臂将乳沟挤得更明显一些，然后蜷起腿，将白皙饱满的腿交叠在一起，跪坐在小杂役的脚边，仰着脸祈盼的看着小杂役，脸上堆满了脆弱与美丽。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小跑堂却连正眼都不给自己一个。他的目光随意的扫过自己，不带丝毫感情的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说道：“你还是死心吧，你只是一个小女人，跟你一起的那些妖精少说是三四十个，一个个身强力壮，你哪里是他们对手。”
既然身体没办法引诱对方，那就只能用金钱或者权力。安喜立即抛出新的诱饵，她保持着无害的姿态，跪坐在余一的脚边，轻轻的扯着余一的裤腿，哀声道：“我只需要拖延几天……我叔叔会来救我，我叔叔是赤不家的人，若您能让我走，我会让他报答您的。赤不家是人族七大世家，您一定听说过他们，就算是金山银山赤不家都能给得起。”
安喜并不指望赤不流会来救自己，但是她相信赤不这个姓有绝佳的吸引力。
果然，听到赤不这个姓，小杂役来了点精神：“你说你叔叔是赤不家的？叫什么名字？”
“赤不，赤不流。”安喜依旧保持着颤抖而哀婉的语调，尽全力想打动眼前这个少年。
小跑堂似乎对赤不家很感兴趣，无精打采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他干脆蹲下来，问安喜：“诶，你和赤不家什么关系？你确定你那叔叔叫赤不流？”
“是的，叔叔是叫赤不流，他和我爹爹一起上过学，两个人感情很好。”说到这里，安喜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赤不流叔叔在赤不家很有地位的。”
“行。”小跑堂一笑，露出牙齿：“我带你离开那些妖精——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一。剩余的余，唯一的一。”
安喜柔柔的垂下头，轻声道：“谢谢余一哥哥，我叫安喜，安乐的安，欢喜的喜。”
余一似乎对安喜的姿态没有丝毫的在意，他朝安喜点点头：“跟我来。”
接着，余一把安喜带到了柴草堆旁边，让安喜藏在了里面，又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做点准备，拖延一下妖精们。你自己不要先跑，这里出去沙漠里有些东西，很危险。”
听着余一离开的脚步声，安喜心中盘算起来。如果自己现在直接离开，余一回来看不到自己，恐怕会向那些妖精告状，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马上被抓回来，再没有逃跑的机会；倒不如老老实实的等他回来，两人一起逃跑。一来他熟悉地形，可以带路，二来自己身怀高明武技，只要摆脱这些妖精，也不怕和他发生冲突。
安喜心中拿定主意，便小心藏在柴垛后不再动弹丝毫。过了小半天，她终于重新听到柴垛外响起脚步声，接着柴垛被扒开，露出了余一的脸。
“晚上冷，客栈大堂烧着火塘，我往里面添了点东西，保证他们明天天亮之前醒不来。”余一懒洋洋的牵着头骆驼，胸有成竹的对安喜说道。那头骆驼皮毛半秃，看起来十分老迈。
“那些妖精……警觉性挺强的……而且人和妖精的身体结构差异很大。”安喜一边从柴垛中爬出来，一边用怯弱的语气提醒余一。
“没事。”余一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看起来带着森森的寒意：“虽然我只能找些食材、调味料做材料，药效差了一点，不能保证那些妖精受到刺激后还继续昏迷，但是让他们睡一觉绝对没问题。”
安喜闻言不再多语，心中却微微有些后悔。她不相信这小跑堂能有对妖精起效的迷药，还是“食材、调味料做材料”——这种手段已经几乎算得上逆天，绝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能做到的。
更让她不解的是，在如此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余一竟然牵来一头老骆驼作为代步工具。
只是现在似乎并不是犹豫的时候，已经耽搁了这么小半天的时间，如果自己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安喜想到这里，一咬牙翻身骑上骆驼，任由余一牵着骆驼走出客栈。
不知道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作为共犯的危险，还是对自己的药太有信心，余一一路放任老骆驼慢悠悠的晃着，自己也维持着一贯慢吞吞的步履。偶尔老骆驼停下来，余一就跪到地上，摸出根细棍子往沙里捅，钓起来一只蝎子。这样一来，两人逃跑的速度十分缓慢。
安喜心中焦急，忍不住催促起来，余一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想快点逃到迷谷去？”
安喜心中微微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原计划是要去迷谷？但旋即她就反应过来，这沙漠中空旷无物，除了迷谷可以藏身，自己往任何一个地方逃跑都肯定逃不脱妖精的追捕，毕竟那些妖精身体强壮远胜人族，自己既然能想到这里，余一自然也能猜出自己的计划。
余一又叹了口气：“迷谷这个名字，你是不是从那些妖精的嘴里听说的？那些妖精说到迷谷的时候，是不是都挺怕那个地方的？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妖精害怕的地方，就是你可以躲避那些妖精的地方？”
安喜脸色微变，余一所说的这些，正是她心中所想的。她略一思考，问道：“那里面是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吗？”
余一点点头：“不错，迷谷里面有3头龙。”
安喜闻言顿时脸上一白。龙在人族大陆几乎已经绝迹，但是龙的可怕名声她如雷贯耳，面对强悍而嗜杀的龙，普通人类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余一接着解释道：“龙对气息的感应程度十分敏锐，而且迷谷里面空间并不宽广，如果我们进去，很快会被发现。按照龙的习惯，我们会被默认为是入侵者，龙不会给我们任何辩解的机会，会立刻杀了我们。”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安喜问。
“先走着吧。一时我也不好解释。你只要相信，为了赤不家的那个承诺，我一定会带你逃脱妖精的控制。”
安喜沉默下来，余一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往前走，直到天边渐渐透出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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