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宠物有系统》： 怪异与决策分析

第一章 怪异与决策分析

林朔突然发现自家的狗子似乎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这不是感觉，更不是直觉。

就在刚刚，他炒了两碟小菜，又分别给家中猫和狗的食盆添了猫粮狗粮。

正准备坐下吃饭，转头却看到自家狗子星尘并没有急着进食，而是慢悠悠的走进了卫生间，撅着腚儿将敞开的小门掩上……大约二十秒后，便从卫生间内传出了抽水马桶冲水蓄水的声响。

林朔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有些凝重。

家里用的是连体式抽水马桶，冲水按钮设置在水箱的顶端，离地约有80公分，这是一个星尘难以企及的高度……

林朔平日里确实会花时间对星尘进行一些常规训练，但其中显然不包括使用抽水马桶这种高难度项目。

同时，他也不太相信星尘可以自行领悟这项技能……

这不是不可能的动作，但在没有针对性训练的前提下，实际上也跟不可能差不多。

“这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林朔轻声念叨了一句，接着推开身后的座椅，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就在屋子大门的左侧、正对着客厅的窗户，与餐桌的直线距离仅五米左右。

林朔刚走上了两步，就看到星尘抬起一只前爪将虚掩的小门拉开，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前行。

星尘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文雅，但事实上它并非什么名贵犬种，十多年前估计还随处可见。只不过近些年随着社会各方面不断发展更迭，它们也渐渐淡出了国人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外来犬种以及串串儿。

中华田园犬，或者用传统的“大黄狗”、“土狗”之类模糊的称呼可能会让人更亲切熟悉一些。

在这个注重犬类品种、血统，甚至是价格的年代，它们似乎已经被自动贬至低劣的那一阶级，普通人不待见，一些狗迷也不待见。

好像一夜之间，随着人们心中某些东西的滋生发芽，它们就被“抛弃”了。

有些奇怪，有些……可笑。

星尘是林朔从乡下外婆家那儿抱来的。

外婆家的那只母狗生了一窝，共五只小狗，林朔当时恰好回乡探望，听外婆说太多了养不下，想送人几只，他就顺手抱了一只回来。

像林朔外公外婆这样老一辈人对狗的态度，与林朔他们这些年轻人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虽不至于到绝情的地步，但肯定不会将狗看得太重。

这大概也不是年龄的关系，或许是生活环境、受教育程度等诸多方面的不同所导致的意识形态上的差异。

林朔将狗看成是朋友、伙伴；而外公外婆则只将它们当做是看家护院的“狗”。

小门半开，一身浅黄色短毛的星尘摇着尾巴露出了整个身体，将近一岁的它五官四肢逐渐长开，已经没有了幼时的憨态可掬，非要说它萌，那也只能是傻萌了。

星尘出门看到林朔，立刻迎了过去，兴奋的围着自己的主人打转儿，口中还不时“汪”“汪”的叫唤两声。

林朔神色不变，上前两步，往卫生间内瞅了一眼，见马桶盖已被翻下，其表面有几个淡淡的水印，水印数量不多，不过都带着一些浑浊。

“自己翻下马桶盖，然后跳到马桶盖上冲的水吗……这智力水平有点过分了啊！”林朔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转身下蹲，对星尘招了招手，“星尘，过来。”

已缓步走向食盆的星尘听到呼唤，立马蹦跳着折返至主人身前。

林朔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沉吟片刻，问道：“刚刚是你冲的厕所吗？”

他可没妄想从星尘那儿获得确切的答案，或者说，得不到答案更好。他有此一问，也只不过是想稍稍缓解一下内心不安的情绪罢了……

不料——

星尘闻言，竟摇着尾巴十分兴奋的冲林朔点点头，并伸出舌头舔了舔后者的手掌，摇晃着身体露出一脸邀功求赏的表情。

这下林朔彻底不淡定了。

“你确定你听懂了我的话……你确定你的点头是对我问题的回答？”林朔盯着星尘漆黑的眼眸道，“如果……你确实听懂了，那就伸出你的右爪，然后点点头。”

话音未落，星尘便抬起了它的右爪，接着又连续点了两下头。

很好！

林朔咽了咽口水，一脸肃然的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确定这世上是否有其他狗子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可以肯定，在正常情况下，星尘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说……‘你’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或者是‘你’魂穿到了星尘身上？”林朔思索片刻，道出了自己的猜想。至于他话中的前后两个“你”……显然指的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是预料到了接下来会是一段较为漫长的交流时间，另一边的星尘在林朔起身时便后腿微曲，坐到了木质地板上。此刻听到问话，它仰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啊呜”两声，摇了摇头。

“不是？”林朔眉头微皱，心中的怀疑更甚，“那……”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先确认一下……你还是那个，跟我相处了大半年的星尘吗？”

星尘点点头。

“好。”林朔松了口气。星尘对他的态度还是十分友善的，并没有因为智力的提升而性情大变。

念及此处，他微低着头，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如何更好的与星尘进行交流。

“你识字吗？”林朔突然问道。

星尘摇摇头。

“嗯……”林朔沉吟一声，思忖道，“也就是说，你只开启了灵智，但没有获得其他诸如知识之类的信息。即便能听懂我的话，也无法以文字的形式表述出来。”

星尘点点头。

“既然如此……”林朔停下无意义的踱步，重新回到星尘面前，蹲下身道，“我们就用一问一答的形式来搞清楚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问题我都会给出两个选择，你只需要选择其中一个就行，如果实在不明白、或者你也不清楚，那你就用摇头加叫声告诉我；如果我给出的两个选择都不对，那你只需要摇头不用叫。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星尘端坐在地板上，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林朔想了想，说道：“首先，觉醒灵智是外力造成的，还是你自己突然开启的？”说话间，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摆在星尘眼前，“我的左手表示‘外力’，右手表示是‘自身的原因’，你选一个。”

星尘将脑袋凑到林朔的左手前，抬起爪子点了点。

“是外力吗，也就是说有明显的迹象了？”林朔低声念叨一句，又对星尘说道，“很好，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他略微思考了两秒，接着道，“这个外力跟我们屋子里的东西是否存在联系，左手是‘有’，右手是‘没有’。”

林朔再次摆出自己的双手。

这一次，星尘没有立马作答。它歪着脑袋略显犹豫的看着主人的左右手，两只前爪不安的扒拉着地板。五秒钟后，它摇摇头，又叫唤了两声。

“嗯……”林朔微顿一秒，并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这个外力是某种药物吗……”

……

林朔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于决策树（Decision_Tree）的分析方法。

当然，这与实际的决策树法还是有所不同的。

通俗点来讲，以眼下的状况为例，这就是一个以数个目标明确的问题为节点来扫清道路、拨开迷雾、不断缩小答案范围，最终找出真相的过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需要林朔具备丰富的想象力、一定的推理能力、以及充足的知识储备，不然问上两个问题就卡壳，这会让人既懊恼又难堪。

而作为一个思维缜密、考虑问题相对周全的单身成年男性，林朔既然已经使用了这个方法，那就说明他对此事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长话短说，经过十分钟针对性的问话，林朔不出所料已锁定了答案。

与此同时——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星尘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一连串信息以星尘可以理解的形式（并非文字）逐一浮现。

【隐藏任务：与林朔建立特殊联系！目前进度：已完成！】

【获得隐藏奖励：斯派克（spike）的肌肉力量】

“汪！汪！”星尘懵懂的叫了两声。

它有着不俗的智慧，但缺乏知识，它能理解脑海中那道声音所要表达的意思，却对“斯派克”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总之，星尘它懵逼了。

第二章 助人为乐

饭后，林朔从冰箱冷藏柜里拿了一只可爱多甜筒，一边吃着，一边钻进了开着空调的卧室。

屋内，星尘惬意的趴在林朔电脑桌旁的红色地毯上，咪着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在林朔那张双人床的床尾，一只身躯娇小的棕色虎斑狸花猫正略显慵懒的侧躺在那儿，听到门口的动静，它十分迅速的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林朔携着客厅的热浪走入卧室，关上门后径直走向自己的电脑桌，在经过床边时，他脚步一顿，转头道：“满月，不要待在空调的送风口。”

说罢，他弯下腰就要伸手将满月抱离床尾。

狸花猫抗病抗寒能力都比较差，况且满月尚未成年、还是只幼猫，林朔不确定空调吹出的冷风是否会对满月造成影响，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满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对方的手触及自己的身体之前，率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的走到了枕头边躺下。

林朔伸出一半的手僵在了那儿，瞪大的双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满月你……不会也有个系统吧？”

“喵~”满月轻轻叫唤了一声，抬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地上的星尘，随即又打了个哈欠，低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系列动作就像是在说：本喵要睡午觉了，不要打扰本喵，有什么问题就去问那边那只笨狗吧。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吧……

但是……开什么玩笑！

这种大神空手裸奔，两个猪队友一身神装的开局要怎么玩？

哪有当主人的还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当宠物的就已经开始走上通往宠生巅峰的道路的？

林朔心里委屈极了，感觉自己已经被昊天上帝、释迦牟尼、耶和华给抛弃了。

当然，用猪队友来形容星尘和满月可能有些不妥，毕竟此时它们的智商或许并不比林朔要低。不过林朔始终觉得，系统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这……就是人心。

遇上这样的事儿都不在心里小小的羡慕嫉妒恨一下，那差不多可以成佛了吧……

林朔深吸一口气，将空调吹出的干冷空气吸入鼻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星尘，我们接着聊。”他道。

既然已经知晓了星尘身负系统的事实，那后续的讨论自然也顺畅了许多。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与许多游戏的任务机制十分相似的系统，宿主完成任务，系统给予奖励，简单直接，却又强大无比。至于具体的任务内容以及完成后的奖励是什么，那就不是从普通的对话中就可以获悉的了，问题的答案或许需要星尘真正学会写字、甚至说话后才能揭晓。

念及此处，林朔倒是考虑起了亲自教家中两只宠物看书识字方案的可行性，只不过念头才刚升起一小会儿，就被他自己打消了。

教书育宠这项工作太过繁杂，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而他又不是正统教育专业出身，教育的方式方法尚未经过检验，其中的套路不得而知，若真的有心钻研，他就得花费大把心思在这上面……最终，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暂时……就先从为人处世这方面下手吧，全面的素质教育之后再考虑……”林朔轻声念道。

就在林朔这样说道时，另一边——

叮！

星尘脑海中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连串信息紧随其后。

【触发任务：助人为乐】

【任务目标：完成三件好犬好事】

【任务时限：二十四小时】

【任务奖励：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所有知识】

【任务说明：以犬中之神为目标的你，怎能庸庸碌碌的度过余生。去吧，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同时也为自己的巅峰犬生打下夯实的基础。】

【补充说明：本任务为唯一性新手任务，难度极小、奖励丰厚，请务必认真执行，超时意味着失去快速成长的机会。】

“啊呜？”星尘轻唤一声，似懂非懂。

它的狗生阅历基本来自于这大半年的生活经历，在开启灵智之后那些经历毫无保留的统统转化为它为数不多的知识，不过这些东西毕竟还是太少了一些，而浮现在脑海中的信息有太多书面上的用法，与它熟悉的口头表述有不小的差别。

因此，星尘从这个任务中获取的信息其实并不多，最多就是知道自己需要做好事这样……

林朔在说完那句自言自语的话后就转过头去摆弄起了电脑，似乎是在上网查找着什么。

星尘歪着脑袋思考片刻，随后起身奔到房门边，抬起两只前爪尝试着去开门，可惜它身体还小，即便完全直立，爪子离门把手还是有一小段距离。

砰！砰！砰！

它扒着门发出一阵不轻不重的声响，林朔转头循声望去，微顿一秒后喊道：“星尘。”

星尘闻言停下动作，夹着尾巴低下头，一副认错待罚的模样。

林朔伸手指了指窗外道：“你是想出去吗？”

星尘点点头。

林朔拉开桌边的窗帘。

窗外天光大亮，正午的阳光无情的炙烤着大地，已经十多天没下过雨的阳城，连空气都充满了令人烦闷的燥热，林朔只在窗边张望了一眼就感觉脑袋有些晕眩。

“现在太热了，一会儿吃了晚饭再出门吧。”他道。

“汪！”星尘点点头。

林朔坐回电脑桌前，继续先前尚未完成的工作。

他是一名恐怖悬疑小说家，十八线的那种。当然，要是算上他二十五岁的年纪，倒也不好说太差，好歹他还能出版不是……靠着那点不多不少的稿酬，日子过的也还算凑合。甚至，除了遛狗和购买生活用品之外几乎足不出户的他，每个月还能省下一些钱存着备用。

林朔每天写作的时间并不多，毕竟他没有那些网文作者每天更新的压力，只需精雕细琢自己的作品，然后按时交稿就行。

剩下的时间，他会搞些副业……直接点讲，就是游戏主播。

于他来说，这就相当于在玩游戏的时候顺便开个直播，最多就是不间断的开口与观众聊天互动一下，不用花费太多精力。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朔显然不大可能会在这个行业获得成功，人气不温不火，赚的钱就是一点儿毛毛雨……但他不在乎。

直播行业，真正能赚大钱的也就那么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一些以为直播行业利益巨大、有机可乘的年轻人抛开一切往里钻，最终会发现他们可能连网费电费都赚不回。

林朔看得很清楚，副业就是副业，不会为此占用自己的工作时间，全凭自己意愿行事。

若真的有一天，直播能为他累积上亿元的收益，拿着那些钱放银行吃利息都能混吃等死，那他完全就可以把写作当做是爱好，嗯……主业就是玩。

时间，悄然而逝。

夕阳西下，林朔写完最后一段情节，瞥眼看到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走到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卧室，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宅居的生活单调无趣，所以林朔会尽量做一些不那么无趣的事儿，避免让自己陷入太过颓废的境地。坚持每天做一道不同的菜便是其中之一。

他在手机上下载了一款名叫下厨房的app，每次去超市前他都会选几个新菜谱，然后依照着菜谱购买所需的食材、配料，一买就是两三天的量——其实这个量并不多，毕竟家里就他一个人，饭量有限。

这也是懒散的他，为数不多每天都会坚持的事。

平心而论，他的厨艺不算高明，但来他家作客的人基本都会夸上一两句——而能来他家作客的人基本不会说什么违心的话。

……

饭后的一小时，是星尘的例行散步时间。

林朔拿上牵引绳看着星尘询问道：“可以吗？”

在征得对方同意后，林朔将牵引绳扣在了项圈上。

往常是没有问话这个步骤的，不过如今星尘有了灵智，林朔便不好太过直接了。

林朔住在公寓楼的中层，进电梯时，正好有一名高层的住户在里边。

这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年约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斯文。

看到林朔牵着一条中华田园犬进门，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电梯门关闭，男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兄弟你怎么养土狗啊？”他低头瞥了眼安静等待着的星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狗不会咬人吧？”

星尘闻言转头看了男子一眼，一秒后又将头转了回去，耷拉着耳朵没有动弹。

“不咬人啊！”林朔无奈道。

其实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只不过多数人都是眼神和行为上的歧视，像男子这样直接开口的倒是没遇上几个。

男子见林朔的脸色不太好看，自知理亏，讪笑道：“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它的意思，只不过我经常看到一些土狗咬人的新闻，所以……”

“啊……我知道。”林朔弯腰拍了拍星尘的后背，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这就跟人一样，也会有好坏之分，其实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没必要揪着一点不放的。而且纯种宠物犬也会有咬人的新闻，少见不代表没有。”他转头说道，“一棒子打死一个群体，终归还是有失公允的，是吧？”

“呃……呵呵，你说的也对。”男子附和的笑了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也不是非要去贬低土狗，只不过从他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在“商品”的价格上，土狗确实要比外面那些或威武、或可爱的名贵犬种低上那么几个等级。

这就像是进口奢侈品与廉价自制品之间的差距，姑且不论两者之间的真实差别有多大，单单是奢侈品的价格就已经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让那些人在意的早已不是“商品”本身，而是其所带来的社会认同感与自我满足感。

随后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等候。

叮！

电梯抵达一楼，男子率先迈步出门，林朔牵着星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