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之书》： 成为石像的悲哀

第一章 成为石像的悲哀

古岚历一七九四年二十二月三十七日，清晨。

这一天天气晴朗，有微风拂面，整个加纳部族迎来新一天的朝阳，部族的人们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苏格站在巨大的白色大理石上，手里拿着一本一米多长的石书，静静的看着一头黑色长发，有着蓝色眼睛的美丽姑娘，将手里花费了半个时辰才收集到的一竹筒清露，倒进他脚下的杯子中。

天气跟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一座供人们祭拜的神像，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对他来说都一样，也必须一样——因为没感觉啊。

他更在意的事情，是自己已经第一千两百七七万九千五百二十次睁开眼睛了，他还是一座神像。案前供奉的奇异水果，他很想要吃一口，可是石像能动吗？显然是不能的。就算能，能吃吗？这又是一个问题，那闻一闻水果的香味总可以吧，答案是：不好意思，我的鼻子没作用，闻不到。

得了癌症死去也就算了，偏偏世界给他开了个玩笑，让他换了个世界重新生火，但是为什么不给自己重生成正常人？一个字——苦啊。

花了很长时间，苏格才接受了自己成为石像的事实，手里还拿着一本破书。

日出还是那样，阳光还是那样，这座神庙也还是老样子。周围的环境倒是改变了很多次，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宁愿去花时间数一数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神像的第几年第几个月或者第几天。

他也还是老样子。作为一座人们供奉的神像，应该也不会有别的样子了。

苏格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明，因为他没出去过，也没办法出去，他对这个世界一点也不了解，尽管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呆了一万年的时间。

按照时间来算，苏格觉得他自己已经成神了，虽然是个连手都动不了的石像。嗯，没错，拥有璀璨的灵魂，有着从来没有破败的石头身体，这不就是神马。

记得有一句话叫做：如果你爱我，我希望这个时间是一万年？

不，苏格现在完全否定，他现在深深的觉得一百年才是真爱，一万年，那绝对是仇人加死敌。记得某些神话里的神喜欢斩断情缘，当个单身狗，那真是太对了，九千九百年的折磨，谁受得了。

而且这个九千九百年有点长，在他成为石头的前一百多年后，他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就开始做研究，毕竟姓孙的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那时间可长了去了。

观察星象，研究历法是苏格最开始的课题。他花费了十几万个日夜，才终于肯定这是个奇葩的世界，也肯定他没有穿越到古代，而是真的穿越到了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毕竟，这个世界的一年有一千两百四十八天，二十四个月，每个月有五十二天，而且每个月的天数完全固定，还没有月亮，这是最诡异的事情。

苏格认为自己是不是在一个星球都很难说，因为他发现天空的星象从来没有四季轮转变化过。

研究历法苏格只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很快，他也肯定自己计算的一点都不差。因为成为神像之后他就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精神，记忆一天比一天好，最近五千年他见到的事物他都记得。

他很庆幸，自己现在依然思维清晰，没有疯掉。

曾经遥远的某个时刻，苏格觉得人生百年，匆匆而过，太仓促了。如今长生“不老”，他想赶紧被干掉，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他都愿意。

又想想，十八层地狱还是算了——刀山油锅毕竟有些可怕。

每天清晨，加纳部族最美丽的姑娘就会从茂密的林中采集露水，然后倒到他脚下的圣杯中。

说是圣杯，那其实只不过是比较纯净的白色大理石杯子而已。毕竟，你能指望一个连陶瓷器皿都没有的文明能有什么样的好东西？

整个神庙的构造极为简单，颇显空旷，全由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在神庙的中间，有一座九米高的神像，同样是白色的大理石雕刻成的，浑然一体，看上去应该是大师级别雕刻师的完美作品。神像伫立在一块完整的大理石上，两者一体，很难想象这种原始的社会，怎么有人能够造出这样石像——苏格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神像里了。

苏格的头上是一个方形的穹顶，四周有十八根石柱支撑，在左右两边各有九根。

神庙外有一条青砖小路，穿过茂密的丛林，一直到七百米外的部落。这条路，是两百多年前建立村子的那群人发现神庙后铺就的。

这是第三个在这附近存在的文明，也是世间最长的一个，第一个部落最穷，时间也最短，只存在二十二年三个月七天就消失了，这还是加上苏格确定他们消失的时间。

说这个部落穷，还真是看得起他们，供奉的竟然是树根和野草。

周围的地貌改变过很多次，基本上都不改变的都不大，不过苏格曾很荣幸的在地底待过三千三百年，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因为一次大地震。

在那个很穷的部落消失后五十年，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爆发，苏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震，天塌地陷，山河移位。以前的那座山比现在的不知道高了多少，地震的时候山脚裂开，整座山陷进去一半多，地面到处是深不见底的裂痕和深洞，苏格都怀疑地壳要翻过来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地震下，会有人类存活吗？不过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都吃土了，还能操心啥。

整个神庙直直的陷入地下，被泥土覆盖连个角都没有露出来。

这个部落发展两百多年，从刚开始穿着兽皮制造的衣服，到现在穿着布料衣服，苏格表示很欣慰，这个部落发展的不错。

尤其每天都会有美丽的姑娘采集清晨的露水，然后倒到祭台上的圣杯里，让苏格觉得格外舒心，对这个加纳部落更加满意了。一个人，哦不，一个石像呆在神庙里是相当寂寞的，能每天看看清纯俏丽的十六七岁小姑娘，苏格真心觉得上天带他不薄——他已经忘了刚刚成为石像骂了老天几百年的事情了。

这姑娘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次，因为姑娘都要嫁人的，嫁人后祭祀就要把人换了，这对苏格来说简直不要太高兴，看祭祀格外顺眼，因此每年祭祀那天赐福苏格都会关照一下祭祀。

现任祭祀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当祭祀七十二年了，是所有祭祀里最长寿的。基本上，经过苏格赐福的人，都会活得长一点，最不济也会让身体健康，少生病。村子里的历任祭祀都活的比较长，他们每年都会受到苏格赐福。

赐福这个能力，苏格在两百年前无师自通，自从有了这个能力，他觉得自己真的成神了，真的能够当好一个神像，不然以后被人扔鸡蛋什么的，投诉也没地方。

时间追溯到八百年前的一天，苏格被天上的阳光照射到，突然手里的石头书就开始冒出金光，然后整个身体都冒出金光，吓了他一跳。

金光持续了片刻，然后消失。

从那之后，每天苏格都会浑身冒金光，时间相同，只有二十秒的样子。冒金光的时候，苏格能够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这久违的味道，让他每天为之发狂，可是不能跳舞，不然苏格一定要尬舞。

至于这金光有什么用，苏格当时并没发现有什么用——直到加纳部落来之后。

加纳部落的第一任祭祀加纳，发现了神庙他们从那之后每年都会供奉一些祭品，开始几年还没有安排小姑娘每天让苏格看，他脚下也没有那个大理石杯子，只有用来放祭果的石盘。

这些是普通的石盘，加纳部落的人准备的，每几年都会换，虽然长得和苏格一个材质，但是质量严重成问题。被埋在地下的那次地震，苏格连皮都没破，上方的穹顶和周围的石柱，以及脚下的基盘和他是连在一起的，也一点没事。

人有生老病死，第一任祭祀有一次抱着一个生了病的孩子，那是他的孙子。他祈求苏格能够帮助他，要是苏格是个正常人，或许还能想办法救一救，然而作为神像，他很无奈。

就在祭祀哭的黑天混地，要放弃的时候，手里的石书又带节奏了，这次却没有金光。可是苏格很痛苦，他感觉自己非常的冷，和每天太阳初升自己被第一缕阳光照到感受到的阳光是完全相反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全身的寒意。

苏格能够感受到有能量从他身上流失，去向一目了然，因为没过多久那个孩子就没事了。

诡异？还是神奇？苏格当时很冷静，他不得不冷静，他在思考石头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或许就掌握在它的手中。

从那以后，第一任祭祀就开创了每年祭祀这个活动，苏格也有姑娘看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第一年祭祀的时候，石头书又从他体内抽取了能量，然后给祭祀选中的人赐福。经过思考，苏格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生命能量，来自于每天早晨的二十秒。而苏格，再次尝到了那种冷到极致的感觉，不痛苦，却非常难受。

第二年，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第三年，他不能忍了，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但他很不爽，对于石头书一次次挑衅自己感到愤怒。这一次被抽取时他开始抗拒，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起义竟然就成功了，石头书没能从他身上得到能量。

起义之后，苏格得到了赐福的控制权。不过每年的赐福总量——苏格叫它生命能量，就那么多，他每年都会给祭祀分出来一点，长年累月，祭祀得到的赐福比任何人都多。

活得长了，祭祀自然也明白些什么，这个部落里，要说谁的信仰最虔诚，绝对是祭祀。

自从能够感受到阳光，体会到寒冷，苏格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某一天“噌”一下从石像里蹦出来，要是那样，他一定要改姓孙，叫悟空。

第二章 真的“蹦”出来了

密林里，让人恐惧的兽吼声在蔓延，由远及近，一直进入人的内心深处，化作无形的刀刃将什么东西一点点割裂。茂密的树冠连在一起，仿佛一块密不透风的阴云遮蔽在天上，阳光无法穿透，只有稀疏的几道落在地上。

牧勒拎着一把黑色的木杖，双腿不停摆动，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很累，快速的奔跑耗尽了他的体力，然而他不能停下，野兽的叫声离他们还很近。他的另一只手还拉着一个五岁半的小女孩，奔跑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照看她。

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少年，一个女孩。其中较大的一个女孩，身上还背着一个年轻男子，他们的脸上尽是惶恐不安。

听着从部落方向传来，高亢的野兽嘶吼声，牧勒眼中尽是血色的丝线，他想要转身冲回部落，和那些侵袭部落的兽类斗一斗，干掉几头。别看他形容枯槁，胡子雪白，可手里的力量不比部落里的那些青壮差，尤其他还掌握着拥有神奇力量的源术。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活的时间长了，看东西也就透彻了，或许他能干掉几头普通的野兽，为整个部落死去的人讨回一点血债，然而这有什么用？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让发展了两百多年的部落完全覆灭。

他知道，他打不过那头身高三米的凶猿，这是极为强大的凶兽。就算是另外三头稍微小点的豹子，一只他能够勉强对付，两只一起他也只能歇菜。

牧勒不在乎自己为数不多的寿命，活了一百多年足够了，但他需要照顾这几个孩子，保护他们，将部落的传承延续下去。

一整个部落他保护不了，这几个孩子，他一定要保护好。

脑海里，牧勒不断回想起离开时部落的惨状，房子被凶兽毁掉，木质的屋子在凶兽的利爪下不堪一击，都成了废墟。石头和泥土堆砌的围墙，也对凶兽起不到多大作用。那些年轻孩子的哭喊声、惨叫声，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们在部落外设置的陷阱和防御设施，在凶兽面前根本没有用。

于是他立刻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人和野兽群战斗，保护那些年轻的孩子离开，让他们朝着各个方向逃离，这是当时最正确的决定，至于能活下来几人，那完全就要看天神的意思了。

牧勒带着几个孩子拼了命的朝神庙里跑，神庙的建筑是非常坚固的，在神庙的后面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他很久之前意外发现那个洞穴，不深，但几个人躲到那里面去，完全不成问题，那些头脑简单的普通野兽自然找不到。

在几人身后，有狼和野猪的叫声渐近，回头看一眼，波林娜心中的恐惧更深，它们雪白锋利的牙齿，在暗淡的森林里依然有寒光闪动，上面覆盖着血迹，说不定，那就是她亲人的血。然而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力量弱小，也就杀过鸡鸭。和凶狠的野狼搏斗，她做不到，也赢不了。

两个少年只有十五岁，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差，野兽的吼声让他们腿软。他们的脸上挂着泪痕，在离开的时候，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被野兽撕裂，那绝对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他们的心理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波林娜，莉雅交给你，神庙后面有一个洞穴，莉雅去过，你带着他们去那里洞穴里等我。”麻溜的把小莉娜给波林娜拉着，波林娜随即把她直接背起来，牧勒转身，拿着手里祭祀用的神杖，做出防御姿态，几只狼和一头大野猪，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年轻的时候没少捕杀，虽然是一群人捕杀一只。

“放心吧爷爷，我会看好莉雅。”喉咙哽咽，波林娜没有犹豫，她抱着莉雅离开。在这里多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老祖宗爷爷。”莉雅哭着被波林娜抱走，她还小，对死亡和灾祸还不太懂，但她不想离开牧勒。

“祖爷爷。”泰伦斯和泰伯特的声音颤抖，他们心里害怕，怕野兽身上的利爪和口中的尖锐牙齿，可想到部落里的惨状，他们不甘心，心中燃起了一丝斗志。作为部落族长的儿子，他们要反抗，他们想要留下来帮助牧勒。

“赶紧走，跟着波林娜赶紧去神庙，奥古之神会庇佑你们的。”牧勒对着两个孩子低吼，这是他的后代，平时他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见得不多，但这不妨碍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他知道留下来和兽群纠缠的都活不了，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孙子和曾孙了，这曾曾孙一定要保护好。

看泰伦斯和泰伯特离开，牧勒转头，眼睛血红，盯着率先扑过来的两头狼，枯槁的双手拿着木杖，木杖身上原本的纹路变亮。牧勒徒然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准确的击中一个狼头，那只狼倒地不起，当场去见他祖宗了。侧身躲过另一只袭来的狼。后面的第三头狼和野猪扑撞过来，他快速的躲避，又挥动木杖。

普通的野兽对牧勒来说没有威胁，他是源术师，源力能强化自己的身体，四只野兽很快被他干掉。

一声猿吼，让牧勒脸色一白，他紧握手中的木杖，思考对策。

“波林娜姐姐，爷爷他......”巨猿的声音振聋发聩，泰伦斯脑海里冒出红色的一幕，脚下跑的慢了些。祖爷爷留下来为他们争取时间，他也想要留下，可是身为一个普通人，面对强大的凶兽，和以卵击石没有什么区别。

“爷爷会没事的，我们保护好莉雅和你表哥才是最重要的。”波林娜心里也很慌张，可是这里现在她的年龄最大，泰伦斯的表哥被泰伦斯背着，胸口血肉模糊的爪印正在流着血，浸的泰伦斯衣服上也一片血红。

回头早就看不到牧勒，只有茂密的丛林，泰伦斯压下心中慌乱，回头继续逃亡之路，神庙是他们活着的希望。

“波林娜姐姐，神明会庇佑我们吗？”泰伯特看着手上表哥留下的血迹很慌张。

波林娜头也不回，声音里充满坚定，“会的，一定会的。”毕竟，那是他们供奉了几百年的神明，每年都会为他们赐福。十二岁之后，她每天都会为神明采集朝露供奉到神庙。

部落和神庙不远，隔着浓密的森林，这是一片古老的林地，尽是二十来米高的大树。

赶到神庙后，泰伦斯将背上的年轻人放下，和泰伯特一起跪在神像前祈求奥古之神的救赎。

神庙四周的灌木和杂草很久之前就被加纳部落的人清理干净了，拨开藤蔓，波林娜很快就找到了牧勒说的洞穴。洞穴比人高一点，黑咕隆咚的，并不深，隐约能看到底，大概只有五六米的深度。

“泰伦斯，我找到洞穴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找到了可以藏身的地方，波林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看看来时的方向，没有牧勒的身影，她知道，牧勒可能不会来了。

摸了摸怀里昏睡着的莉雅，她眼中露出泪水，早上她还在和自己家人开玩笑，说自己以后要当祭祀，现在却一个也见不到了。

“波林娜姐姐，怎么办，表哥还不醒。”泰伦斯声音带着哭腔，表哥胸前依然在流血，简单的包扎用处不大，情况紧急，并没有敷上草药。表哥为了救他被一只黑色豹子抓了两下，皮开肉绽，又被一只鼓兽撞了一下，直接昏迷。牧勒只是简单处理了伤口。

“先躲到洞穴里去，那些畜生离我们不远。”森林里还能够听到野兽的声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到洞穴里去，躲过那些正在找他们的野兽。

泰伦斯兄弟俩抬着他们的表哥到洞穴里，波林娜拿起一块石头，砸破几根绿藤，将里面泛着浓郁草腥味的汁液挤出来洒到洞口附近，这样能够掩盖泰伦斯三人身上的血腥味。这还是她的父亲拿铁教她的。

洞穴最里面，三人瞪着眼睛盯着洞口，外面的每一种声音都让他们神经紧绷。他们很安静，不敢说话，只有呼吸声和心跳的微弱声音。

没一会儿，一群野兽的呼啸声靠近，波林娜紧紧抱着睡着的莉雅。

不久后，建筑倒塌的声音响起，地面震动。波林娜曾经听祭祀牧勒说过，建造神庙的白石非常坚硬，他们用精铁打造的凿子都凿不下来一块，却被凶兽捣毁。

过了很久，洞穴早变得漆黑一片，可是波林娜他们依然没有动弹，莉雅醒来一次，看这依然胡昏迷的爸爸低声哭了一会，波林娜没办法，只能哄她继续睡。

外面寂静一片，已经没有野兽的声音了，波林娜让泰伦斯兄弟呆在洞穴不要动，她小心翼翼走到洞口，翻开密麻的藤蔓，蹑手蹑脚走出洞穴。

神庙果然被捣毁了，一半多都倒塌，神像同样如此，被推翻断裂，碎成一大块一大块。

“咳咳。”泰伯特旁边响起咳嗽声，在寂静的洞穴里非常明显，“啊，头好疼，啊，胸口好疼，我去，腿怎么也疼。”

醒来的年轻人因为疼痛一阵大呼小叫，黑暗里抱着泰伯特的手就死死咬下去，于是，泰伯特不在精神恍惚，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在洞穴里响起。

“表哥？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呢。”泰伦斯喜极而泣，没有管被咬住的泰伯特，伸手朝黑暗中的身影一抓，“这一定是奥古之神听到了我的祈祷。”

“放手，放手，疼。”松开嘴，满身血的年轻人叫到，泰伯特也安静下来，可怜的小伙子摸了摸手，黏黏的。

波林娜回到洞穴，拿着火把，“神庙毁了，神像也碎了，奥古之神不再庇佑我们了。”他看到醒来的年轻人，如释重负，“苏格大哥，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