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精，还是水》免费试读_寂寞地笑

第一章 事故

“分液漏斗。”

“嗯。”

“烧杯。”

“好。”

“冷凝管。”

“给你。”

或圆或方的玻璃器皿摆满了桌面，从一座宝塔式的蒸馏装置后探出个脑袋，哦不，是一副护目镜和一张白口罩。他双眼紧盯着桌上的一瓶黝黑色液体。在他旁边同样注视着的还有两颗娇艳的明珠，淡淡的眼袋任然掩不住那黑夜赋予的美。她身穿白色长裙，镶着孤零零的几朵花，惆怅是阵清风吹拂你的脸。你只会觉得她在向全世界寻求帮助，是粉色蔷薇，更是孤傲的高山雪莲。她正细细地观察着自己左边的男生。

他叫刘夜，和她从初中起就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谊”。人们都说，初中时朦胧的爱情不可能为人生奠基。也就是说，每一对少男少女先是因太过清纯而相爱，却又因为青春的流逝而分离。可是，他们偏偏要推翻这老生常谈。为了她，刘夜放弃了全市最优等的高中，随女友来到了A校。A校校方对此感到十分吃惊，给刘夜开出的优惠条件是：包吃包住免学费。但刘夜呢，也仅仅摆手一笑。在刘夜心里，能有她坐在邻桌，静默的看着，就满足了。给刘夜上课的老师更是惊异于他的天赋，“不依不饶”，特许他随意出入实验室。

“芷敏，快拿蒸馏水来。”刘夜觉得，女友实在不聪明，现在只好演示实验给她看。

“哦——好。”周芷敏用指尖轻触了一下那贴着蒸馏水标签的塑料瓶，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哎，自己根本比不上他，只能成为他的助手。更令人心寒的是，前几天还看见刘夜和班中女学霸肩并肩走出校门，有说有笑……

“芷敏，你在干嘛？药品都快蒸干了。”

“哦”。她想也没想，把那瓶水远远地递给刘夜。

望见水泡咕咕直冒上来，刘夜皱了皱眉，心想，难道这次会要失败？忽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黝黑色的液体冲出瓶塞，足足一米高。蒸馏装置在这瞬间失去平衡，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传来，还夹杂着玻璃击碎的声音，周芷敏尖叫了起来，尖锐而慌张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一声沉重的落地。火焰无情地舔舐着桌上的可燃物，橡胶制的桌垫开始熔化，浓烟滚滚地刺激着周芷敏的呼吸道。她这才意识到：着火了！

周芷敏左手捂住口鼻，颤抖的右手抓住剩下的半瓶液体，也不管这场火灾能否用水泼就连瓶一起投向了火苗。谁想到，又是一连串的“银瓶乍破水浆迸”，火势更大了。

她匆匆地夺门而出，尖叫着，一路冲出实验楼。然后卯足了劲向前跑啊跑，踉踉跄跄地跌进了花坛。路旁的荆棘勾住了她的长裙，“刺啦”地撕下一条白布。最后她实在是气喘吁吁抬不起脚了，停下来时，发现已经到了金老师的办公室。咬咬牙，她用指关节敲敲门。手指早就被玻璃割伤了，使白色连衣裙沾染上血红色，她之前竟然不觉得疼痛。门内的人似乎在换外套，传来索索声，良久才开门迎接。

“什么事？你怎么这副模样，身上全是血。”金扬老师扶了扶黑框眼镜，信步赶到门口。

“出……出……出事故了！”周芷敏上气不接下气。

金扬缓缓拉起上衣的拉链，镜片反射出一丝光亮：“是在实验室吧，还有谁和你一起？”

“还有，还有刘夜。”周芷敏一惊，刘夜去了哪儿?

第二章 尸体？

“快，带我去.”金扬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在周芷敏的带领下，两人穿越教学楼，径直到了那间挂着“生化实验室”铭牌的教室。火势好像小了一些，可浓烟呛得人无法接近。烧焦羽毛的臭味，塑料袋烤糊的烟味往她的鼻孔里灌来。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周芷敏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金扬不愧为化学教授级特级教师，就地取材用活性炭、硅胶和纱布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他把衣袖、裤管全部打死结，以防强腐蚀性的物质侵入。“你留在这里，别动。”这是金扬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消失在黑烟中。周芷敏透过厚重的烟雾，仿佛看到金老师拿起了什么，又放下……

5分钟不到，金老师从实验室里踱步而出，衣袖包裹下的手套捏着一片碎玻璃，他嘟囔道：“这怎么会……”金扬一边说一边向周芷敏走了过来。

“刘夜他——”，金老师对手中的玻璃比划了一下，“他被这片玻璃扎中脖子，可能已经……”

“不会，不会的！”周芷敏不顾金老师的劝阻，扶着墙爬到了门口。她看见了刘夜的颈部有一道半寸长的刀痕，鲜血渗出。刘夜的生命早已流逝净尽，唯有脸上的微笑还是那么自信，面朝窗外的曦阳。

周芷敏咳嗽着挪出了实验室。她再也忍受不住，眼泪似一股无尽清泉，怎么流也流不干。她靠在墙壁边，双手捂住脸颊，白色长裙上沾满了泪痕和血渍。四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在一次事故中不明不白地去世，谁能不伤心、难过又无助呢?她想起第一次邂逅时他胸前的那枚别针；第一次交往时在书中夹的那封小诗；第一次牵手时他紧扣着的粗大的手指；第一次接吻时他的嘴唇又干又薄，却掩不住他炽热的心跳……“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刘夜，昨天你还拂动我的长发，而现在我只能够嗅嗅你的衣物，来寻找你残余的气息。哎，天上人间再相见。

金扬一直四处走荡。他去检查窗户，但发现门窗完好，无陌生人撬窗而入的感觉。走着走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烧焦的瓶子。瓶中的液体已经蒸发干净，只有瓶壁上沾有一点水珠。下意识得，他用手扇闻。那好像是一阵香，“会是***吗？”但经验告诉他，不可以这样武断下结论。真的是一起事故吗？还是说另有隐情，莫非……想到这儿，金扬不禁头涔涔。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赶快叫起周芷敏：“你报警了没有，块!”

周芷敏正沉浸于自己的悲痛中，哪有功夫回答？只听得一个轻快的声音飘来：“金老师呀，您不必报警了，我们30分钟前就接到通知了。看各位同事早就到了。还有，金老师呀，放下手中的瓶子，请勿破坏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