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诀》——轻舟过万山

第一章 苍生血刀

古元六年正月初二，九州大地，江南道绝明岛。

这一日，不大不小的海岛上狂风呼啸，阴风怒嚎，倾盆的大雨夹杂在狂风中，呼啸着打向海岛。

岸边，海浪带着巨力，不厌其烦的拍打在礁石上，泛起层层白沫，白沫虽多，但却消散的太快、太快，在下一轮的海浪打来前，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海岛上，剑影刀光，两道身影在狂风暴雨中无数次交错、碰撞，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在两人落地的短暂调息后，又战在了一起，剑气、刀芒在碰撞后炸开，炸开成呼啸而过的气浪，气浪在一瞬间将方圆十丈内的雨水全部吹散，难以想象这交战的两人内力修为究竟有多么深厚.....

不知多久，两道身影的交战才停了下来，若是此刻有旁人在此，看清他们身影时定会惊叫出声，原因无他，即是这两人的身份。

一人一袭墨黑长袍，一柄血色长刀垂下，在大雨中如一棵枯松般站着的男子

一人素白衣裙，银白长剑横在胸前，如无暇白玉般的倾城女子。

白发血刀墨袍男——血刀门主，当世的两位大宗师之一。

孤星仗剑白衣女——苍生门主，当世的两位大宗师之一。

是的，这是两位当世武学大宗师的战斗，在一个海外孤岛上。

墨袍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沉默半晌后，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两人间早已无话可说，苦涩的摇了摇头，横刀做出刀的动作。

白衣女子看着他，眼中流出复杂的神色，有仇恨，也有其他的复杂的感情，但流露出的，更多的是仇恨……

“最后一战了，这战后，血刀门主与苍生门主，注定有一个是要成为历史的……”墨袍男子叹道。

“我会赢的……”白衣女子低声道。

墨袍男子没回话，右脚向后一踏，水花四溅，整个人如一颗炮弹般冲向白衣女子。

两人再次拼杀在一起，竖劈，横扫，格挡，闪身……

简单无比的劈砍带着如深渊般的深厚内力，这就是大宗师间的战斗！

大道至简，大巧若拙，这个境界的武者所掌握的武学早已多到让人难以相信，若是以武学对抗，见招拆招的打下去，恐怕是打到内力消耗的干干净净都分不出胜负。

两人来来回回战了近千回合，此刻不约而同的停下，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

黑袍男子将血色长刀反握，长刀上血芒涌动，忽明忽暗，飘渺不定，像是血海中翻腾的浪花般充满了血腥。

血刀诀·总纲·血刃

他身体前倾，做出冲锋的姿势，下一刻便带起一道血芒冲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神色不变，连续挥剑，白芒划动，用剑气绘出一道屏障，屏障上剑气纵横，若是强行冲破的话，定会被数百道剑气绞杀。

墨袍男子冲到剑气屏障前，挥刀一斩，血色刀芒喷薄而出，刀芒延刀身向前展开了足足三尺，剑气联合绞杀在刀芒上时，却是在刹那间崩溃殆尽，他一个闪身来到白衣女子身前，血色长刀裹着滔天的刀意斩向白衣女子。

血刀诀·破气卷·第六式·踏血痕

“再见……”墨袍男子心中默念道。

“当”

血色长刀将横在白衣女子身前的长剑震开，白衣女子借力后退一步，但还是逃不开长刀的范围，她看着迫近的长刀，眼中并没有惊慌。

“够了，再见”她心中暗道。

气浪以白衣女子为中心排开，血色刀芒为之一震，下一刻，以白衣女子为中心，剑芒交织闪现，她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连续挥剑，斩出无数道剑气，无穷的剑气在此刻爆发开来，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一丈内，剑气纵横交错，银白色的剑芒裹挟着剑气反复切割着墨袍男子的护体刀意，墨袍男子神色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这里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墨袍男子毫不迟疑地向后一跳，身影遁入暗影之中，却在下一刻就在无差别攻击的剑气下现行了。

“这些剑气上传来的是‘卷’的力量，而不是‘斩’的力量，根本无法借力冲出剑圈”墨袍男子暗道。

无奈，只得挥刀硬扛，被剑气“卷”到白衣女子身边后，更是令他叫苦不迭，他原是打算被拉到白衣女子身边时，找到破绽一刀击杀的，但那白衣女子密不透风的剑舞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递出绝杀的一刀，反而还要分心抵挡剑舞。剑气的“卷”、剑舞的“斩”，两股相反的力量更是阻碍着格挡与调息的节奏，一时间内力被迅速消耗。

……

墨袍男人单膝跪地，怔怔地看着洞穿自己胸膛的长剑，意识一时间模糊了……

自己多少年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连护体真气和刀意都被打散了……

不，这是最严重的，这次连血刀都快碎了，自己……也要死了。

“真冷啊，之前怎么没感觉这雨滴在身上这么冷啊……”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也是，护体真气和刀意给打没了，内力也空了，怎么会不冷呢？

白衣女子蹒跚着来到他的身前，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倒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男人看着近代咫尺的白衣女子，嘴角有一丝苦涩，多少年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近了？

当年他劈出那一刀后，剩下的就只有这一个结果了——见面时，即是刀剑相向之时……

朋友，他们早就不是了。

在这生命的最后的时候，他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放映过一幕幕图片，那是他一生的缩影。

有他一手创建的血刀门

有那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徒弟

有他在皇城之下单刀冲击御座

有那笑容明媚的少女

还有……爹……

“爹，我来见你了……我没用……还没能给你报仇啊”他双目无神地对着昏暗的夜空喃喃道。

“下辈子，狗皇帝下辈子我一定要砍了你……”

“爹，黄泉路上别跑太远啊，我还想做你儿子呢……”

他对着夜空凄惨一笑，而后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向前倾倒，手中紧握着那柄已经碎裂的血色长刀，倒在海岛泥泞的土地上……

白衣女子呆呆地看着男人倒下，半晌后颤抖着将手伸到他鼻翼前。

气息全无！

倾盆大雨中，她不顾形象地跌坐在泥泞的土地上，素白的衣裙沾染上湿润的黄土也浑然不知，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他的尸体，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那一剑下恩怨早已消散，但，情却还固执的存在着，深深的扎根在心间，未曾远去。

半日后，暴雨已歇，碧空如洗，海面上碧波微漾，昨夜的狂风暴雨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找不到半点存在过痕迹。

只有一个无字的石碑静静地驻立在海岛上。

……

古元六年正月初三晚，苍生门主归苍生门，五日后，血刀满门披麻戴孝。

苍生门主拒向朝廷透露血刀门主与其决战之处……

——《古朝武林考》

第二章 身后事

“我不是……死了吗？”他恢复意识后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他头有些晕乎乎的坐了起来，疑惑道：“我是……谁？”

下一刻，大量的记忆瞬间涌入，让他的神识瞬间恍惚，呆坐了半天，才把这些记忆消化。

“我是……洪知微，我是……血刀门主，现在……我在哪里？”他起身环顾四周，只见旁边立有一座没有字的小石碑，他好奇的伸出手想摸一下石碑，可手却在与石碑触碰的瞬间穿过了石碑。

“这？怎么回事”他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想跑到海边去。

“果然……”他站在海滩上，看着碧蓝清澈的海水，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蓝宝石般碧蓝澄澈，确实很美，可是他在海水中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他抬起头往远方看去，远方海天共一线，万里漾碧波，头顶烈日当空，他低下头往身后看去……

“果然没有影子啊，在太阳下没影子，在水里又没有倒影，我现在……应该是鬼吧？”他苦笑着抬起自己那虚幻的双手道。

“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鬼呢，可既然有鬼，为何他们不想害死他们的人索命啊？”

“血刀门……你们还好吧？对你们我真是放不下心啊……可你们今后就要靠自己了”他喃喃道，有着浓浓的不舍。

不想忽然白光一闪，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等他看得清眼前的事物后，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喃喃道：“这是……连云山？看来这鬼还能瞬移啊。”

连云山，位于九州大地的朔北道，是一座高达千丈，峰顶连云的高山，也是云朔山脉道主峰之一，虽离朔北道的直线仅有不到一百余里，附近十里更是有座不小的县城，但因无适合耕种的大量土地，又无大型的兽群，自然无村落在此定居下来，但没有人想到这看似无人的地区，在数十年前来了一个叫洪知微的落魄青年，他和一个少女还有一个女孩在这山上定居下来，建立了血刀门，等到他十多年前踏出山门后，这世间就多出了一个血刀门主和他的血刀门。

洪知微看着面前熟悉的山门，向前走去，却是看到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山门前的石头上，腿上横放着一柄长刀，将长发束在脑后，在额头上绑了条白巾，右手拿着一个不大的葫芦，正往嘴里灌酒，当酒壶倒空后，将葫芦往后一抛，带着醉意絮絮叨叨地说：“师傅你怎么还不回来啊，那什么狗屁苍生门主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啊，你不是说等我回来给我接风的吗？我这三年学了好多东西呢，你不喜欢喝酒，我就去偷学了那‘谪仙醉’，你喝了肯定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啊……而且我们宗门的《黄泉经》的下半本我也找到了，你不是说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完整的《黄泉经》吗？我现在给你带回来了啊……”

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留着泪吼道：“你不是说男人要让敌人流血，不是让自己流泪吗？你不是说我再哭就揍我吗？你现在来揍我啊！我宁愿让你揍一顿啊！”

洪知微沉默的看着哭泣的男人，那是他的第三个徒弟，他是他在二十年前一个雪夜捡回来的，虽然在三个徒弟中他年纪最小，入门也是最晚，资质却是最好。

“师傅不能陪你们一直走下去……血刀门的未来，就靠你们了……”他看着躺到在青石上的男人酸涩道。

“师傅，初八，我们等你到初八……”男人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洪知微来不及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男人走入山门，他急忙跟了上去。

……

初八夜，血刀门。

血刀门内气氛无比的压抑，因为门主到现在都还未归，此刻所有的弟子都集中在大堂中，神色凝重的看向站在最前的三人，这三人分别是血刀门大师姐北风崆，二师姐北风峒，三师兄罗铭。

三人看着那柱香燃烧的干干净净，心中最后的一点奢望被无情的打碎……

“门主失联五日未归，苍生门又言门主死在他们门主手下，血刀门应选出新的门主……我和二师姐都认为门主应由大师姐来当任，有不同意见的向前一步”罗铭淡淡道。

“好的，既然没有人有异议，由大师姐当任门主”说罢，他和站在北风崆傍边的女子皆向前走出，面对北风崆单膝跪下，身后的弟子门也一样单膝跪下齐声道：“参见门主！”

洪知微看着他们，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心中他最合适的继承人。

他看着自己愈发虚幻的身体，苦笑一声，他是无法长留人间，终究是要消散的。

……

“混蛋，你们疯了吗？你们在这是送死！我把你们救下来，替你们报仇，不是让你们为我送命的！”洪知微对着大厅怒吼道，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就在刚才，他们做出了为他报仇的疯狂决定，一队人杀上皇城，另一队杀上苍生门，北风崆淡然道：“愿出山门为祖师复仇者站左，愿留山门续血刀门香火者站右。”

三息后众人站齐，齐声道：“血刀门满门九十三弟子愿为祖师出山复仇，恳请门主恩准！”

是的，血刀满门，无人选择留下。

“那好，七日后，即正月十五日，山门口集结”

“遵命”

众人站起，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穿在里面的素白孝服，一同跪倒在地，对着大堂前的祖师画像叩首……

……

洪知微眼眶欲裂地看着摆在三人面前的古籍，咬牙道：“该死，你们三个真的疯了吗？这东西根本就是十死无生，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罗铭这就是你找到的下卷的后半卷？要是知道就记了这么个破东西和几个炼丹丹方，我才不想要呢！”

“以黄泉内力走气海，过心脉，行……往复七日，即可破境。不破而停、死，七日不破、亦死……可至大宗师之境，但一人仅可用此突破一次，且往后突破无望……”

——《黄泉经·下卷·破境篇》

“我们均已是宗师之境，若能达大宗师之境，复仇有望……走吧，各自突破去吧”北风崆道，说罢便往外走去。

“唉，二师姐我们也走……”罗铭正转过头对身旁道北风峒道，却是一阵香风掠过。

“姐姐你等等我啊“北风峒向北方崆道。

“……吧……哎，好像被无视了啊”罗铭尴尬地喃喃道。

“算了，师傅，您保佑我能出来吧”罗铭虔诚地对着洪知微的画像道，说罢，吹熄蜡烛，离开房间，走进一处山洞往墙上一拍，轰的一声，石门落下。

洪知微：“……你师傅我就在你后面看着你啊。”

……

“以黄泉内力，走气海……”

“姐姐，小铭，希望七日后大家还安好……”

“师尊……不，知微……”

……

七日后，三个封死的洞口打开了两个，北风崆和罗铭两人站在左边封死的洞穴门口，焦急的等待着，随着时间过去，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洪知微站在两人的身边，神色低落，低声道：“不用等了，风峒她已经失败了，七日的时间已经过了……”

“大师姐，走吧，大家还等着我们呢……”罗铭低落道。

北风崆没有说话，转身离去，罗铭跟在她后面，他们的眼中尽是泪水与悲哀，因为他们知道又有一个人走了，尽管他们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可当噩耗来临时，却还是抑制不住泪水，就像在确定师傅已经死了时一样。

在和众人汇合前他们擦干了泪水，掩饰掉悲伤，他们不能在大家的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

……

“血刀门，

世人皆所传此为罪恶之土，

辈安息之所，

大仇得报，

此生已无憾，

拜入血刀，

别无再求，

纵九死，

亦不悔。”

有弟子低声道：“前路万劫，虽死亦往。”

也有弟子轻笑道：“天下苍生？苍生可不会替我报仇啊。”

而后，弟子们无声的排成两队，每队三十六人。

是的，在这七天里已经有二十一名弟子死去了……

“这一樽酒敬祖师，血刀无贪生怕死之徒！”

众人举杯，连平日素不喝酒的北风崆都将这烈酒一饮而尽，但她和罗铭的酒都加了一颗珍惜无比的丹药。

枯骨丹，激发人体所有潜力，巨幅提高内力修为，七日后，血肉全化，仅余枯骨……

当年祖师得两卷半黄泉经时，亦得枯骨丹三枚，剩下的那枚就在那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山洞中……

罗铭跳上那山门前的青石，将酒杯一摔，吼道：“出发！”

……

血刀门满门皆披麻戴孝出山，分两路直扑苍生门与皇城，皆于正月十六日晨抵达。

血刀门门主大弟子率三十六门人袭苍生门，力战苍生门主与其门人，苍生门主战死，苍生门弟子伤亡过半，苍生门主与血刀大弟子玉石俱焚，血刀三十六弟子无一人生还。

据传曾于死前问苍生门主道：“连我都能和你打成这样，你是怎么打赢师傅的？”

苍生门主未予回答……

血刀门主三弟子率三十六门人从皇城外城一路杀至奉天殿，于奉天殿前广场连斩二十余位宗师，杀穿御林军包围圈，最终于奉天殿后瞬杀十余位大内高手，斩元宗于刀下，不知为何，此番血刀门疑似锁死元宗行踪……

而后，于皇城之下近五万大军中三进三出，斩江南道总兵、御林军总指挥使及兵部尚书，白衣染血，力竭战死，其死后五万大军无一人敢上前验尸……

此行三十六人无一生还，后，古朝销毁伤亡统计，但据京城百姓所言，此战伤亡应近五千……

血刀一门此战据统计有大宗师两人，宗师十人左右，若血刀门主不死，此等力量应足矣横扫天下，若合兵一处亦无人可挡，此次行动令后人颇为不解。

——《古朝武林考》

洪知微看着罗铭他们一同下山，看着他们一路杀进皇城，苦笑道：“真是嚣张到了极点啊，你们这都直接明杀了，臭小子……吃什么枯骨丹啊，砍完狗皇帝就跑，这条命不就保住了吗？”

面颊上却是有泪如雨般流下……

他也看到北风崆与苍生门主的那一战，也知道了击败他的那招叫作“沧海耀”

九州升长平，沧海一瞬耀。

他听见了北风崆问苍生门主的那句话，苍生门主回答不了她，但他可以回答她，因为他的刀被打碎了。

若他不怕因此战血海刀遗失，带上与神兵沧海剑齐名的血海刀，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

若是他在被沧海耀攻击的瞬间，和北风崆一样用“血海舞”对抗“沧海耀”，而不是选择硬扛，而被打乱节奏、打碎血刀，结局或许也会不一样。

北风崆在死前看着他在的位置，神色迷离地伸出手道：“师傅……”

当年那选择将曾经的自己埋葬，拿起长刀，成为血刀门大师姐，陪他一步步将血刀门建立起的少女也要死了。

他的喉咙间像是被刀片卡着一样，此刻痛彻心扉。

血刀门，满门俱灭……

他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他离开前北风崆想跟他说的是什么了，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难过道：“师傅就在这里啊。”

“你别死啊，师傅我什么都答应你啊……”

“师傅，多少的故事能有始有终呢？”

她闭上了眼，递出的手无力地砸在地上……

他来不及思考北风崆最后那句话什么意了，但他真的不想寄情于那虚无飘渺的轮回啊，如果能人生能重来就好了，他有太多想挽回的东西了。

身影渐渐虚幻，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明白自己的时间到了，默念道：“诸位，来生见……”

……

“志伟，志伟？”

“臭小子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啊？”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死了吗？这好像不是投胎啊？”洪知微有些头晕道。

“这晕呼呼的感觉还真熟悉啊……呵呵……”

“你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投胎什么的？脑壳子摔跤摔坏了？可你最近别说摔跤啊，连磕都没磕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