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之路》免费试读_炫动居士
第一章 黄林镇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黎明了，人们还睡得正香，叶青奋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使劲揉了揉脸，望了望窗外的圆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
他下床来到正在睡得正香的妹妹叶婉床边，仔细观察着她的额头。一个淡淡的青色符文浮现在上面，符文发出微弱的光芒，几股青色能量以眉心为源头分出四条细小的经络直入头顶与耳后，细看之下这些经络却由数不清的神秘图案组成，更无时无刻都在徐徐流转，彷佛依照遵循着什么奇妙的规律，蕴涵着宇宙间深刻不变的道理。
见着这种美丽奇妙的景象，叶青没有一丝高兴，浮上心中的却是浓浓的担忧。
突然间叶婉眉头一拧，“啊”的痛呼了出来，原本美丽的青色符文竟变成了狰狞的赤红色，发出刺眼的光芒，如同活物一般不停的跳动挣扎，仿佛要从额头挣脱出来，叶婉身体也蜷缩了起来，一层细小的汗珠迅速从身体上冒了出来，瘦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来她十分的痛苦，但除了刚才那声痛呼外，她却只将牙齿咬得紧紧咯咯作响，再也不肯发出一点点声音了。
叶青大急，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但却又束手无策，只得木然的站在她边上看着她忍受痛苦。良久，他捏了捏拳头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屋内的女孩仍将牙齿紧紧咬着，黑暗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了“咯咯”的声响……
叶青走进厨房将灶台生着火，又来到面板前，面板搁着两大盆发好的面团和切好的肉馅，这是昨夜入睡前叶青和叶婉做出来的，肉馅是叶青剁的，面是叶婉揉好的。平日里这个时候叶婉也会来帮忙包，只是今日是月圆，她的怪病又发作了，便只能叶青独自来了。
叶青取出刀，将面团均匀的切开擀成薄片，开始了自己黎明时间的工作，包包子。
他动作很快又很精细，右手拿筷子一跳，肉馅便被挑到了左手的面皮上，右手再飞快的将面皮揉捏合拢，一个圆滚的包子便被他包了出来。
包子巴掌大小，表面上二十个褶子紧密的收拢排列在一起，显得细致好看，从包子上的褶子可以看出一个面师的功底，褶子越多越紧密越是好看，那么这个面师手上功夫越强，听说有一家天下闻名的“丰庆包子铺”，每个包子上必须要有六十四个褶子才能端上餐桌供人们食用，所以他们的面师筛选严格，不是会包包子的人就能胜任的。
叶青自然也能包出六十四个褶子，他和叶婉比赛时甚至能包出一百零八个，将只能包出一百个的叶婉气的跺脚。不过他这个包子只是到小镇上去卖的，吃包子的都是些乡村农民小商小贩们，也不会计较这包子到底多少个褶子，只要味道好个头大就好卖，所以叶青只要包足二十个就够了，省时又省力。他摇摇头，将包子搁在旁边的蒸笼里继续再包。
一边包一边蒸，叶青忙得热火朝天，花了两个时辰终于蒸好了全部的包子装上木车。
“汪汪。。。”
一条大黄狗窜到了叶青脚边，亲热的蹭着他的小腿，黄狗身子强健，毛发光亮，很是精神威风。
叶青将两个肉包子放在它的食盆，静静的看着它吃完，推车走到门前，担忧地望了一眼叶婉所在的屋子，招呼大黄看好门，这才推车向镇上走去。
大黄是叶青四年前养的，在叶婉额头出现符文的后一个月从渔村的赵三哥家要来看家护院的，因为他时常出去做些短工，而叶婉一人在家他又不放心。大黄能看家又能陪叶婉玩耍，已经是兄妹二人离不开的家人。
……
清晨时分的风总是带着丝丝凉意，叶青推着车走了两里山路来到镇上的大街，寻了个位置，将摊子铺开。
今日是黄林镇的集市，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庄的村民都会汇聚于此，采买些日常货物。贩夫走卒，游方郎中，小生意人们也都会来到镇上做些生意，贩卖货物。
新鲜的包子发出阵阵热乎乎的香气，模样规整好看，极大的勾动行人们的馋虫，食指大动。生意也做得轻松。到巳时时分包子就卖了小半。
这让叶青有些开心，盘算着应是到了午时这批包子就会卖光，可以净赚上五钱银子，卖完包子再去镇西王先生家操写书籍挣些零碎钱给家里的小婉买些蜜糖。晚上还得去黄林酒楼帮厨，他们晚上有个大宴席，人手不够，去帮忙的话算算也能挣上半钱银子……
叶青筹划着这些日子将要干的活计，他总得这么忙碌着，镇子上的人都说他要钱不要命，他也总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想着离实现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他心里不清有些激动。
“小叶哥，我给你送桃子来啦，快饿死我啦！我要吃包子。”叶青出神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个七八岁胖乎乎的男孩，挎着一小框熟透的桃子。
男孩将桃子放在了叶青边上，两只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抽抽鼻子，生的浓眉大眼，一副虎头虎脑的精神模样。
叶青回过神来，用油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了小胖墩，笑着说道：“二愣子，这不是你家卖的桃子么，怎么给我送过来了。”
二愣子接过包子，慌忙咬了几口，看起来确实是饿了，含糊道：“是我娘让我送过来的，她说小婉姐姐身体虚弱，平日里得多补补，昨天我爹没打渔，光陪着娘收桃子，没有鱼送给你了，娘就说虽然吃不得鱼，总得吃点水果，就叫我给你们送来。”
叶青感动，道：“平日你家只要打到了鱼，二婶总让你给我们送来，你们家境况也不好，多留着些钱，你还得读书，有花钱的地方呢。”
小胖墩二愣子家住在离黄林镇不远的渔村，平日里常来叶青家，让叶婉教他读书认字，二愣子的母亲是叶青见过的最热心的人，经常带些鱼来给叶青和叶婉。对叶青和叶婉颇多照顾，这框桃子又是二婶送来的，让叶青很是感激。
二愣子道：“那些个私塾里还没小婉姐教的好，我就喜欢跟着小婉姐姐读书认字，而且我娘说，我住大城里的三叔过几天就要回来祭祖，她想求我三叔带我到秦阳城里做事好好学门手艺，我怕是不能长待在黄林镇了，也见不到你和小婉姐了。”讲到这里小胖墩不禁有些黯然，嘴里的包子也好似没了滋味。
叶青安慰道：“学手艺是好事，等以后有了出息风风光光回来，你爹娘脸上得多有面子，我和你小婉姐也得沾沾你的光了啊。”
二愣子一乐，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小青哥，我家隔壁的潘二叔昨天载人去秦阳城的时候被人打伤了，伤他的是两个江湖豪客，坐了船不给钱还打伤潘二叔，太可恶了。听潘二叔说他们要去秦阳城参加什么学院选材，最近好多练武的江湖人都要去，我爹让我和你说一声，让你这些天小心一些，这些路过的江湖豪客好多脾气都不好，倒时不知哪里会惹了他们，招来祸患。”
叶青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替我谢谢你爹娘，让他们放心，我做事小心本分，从来没招惹过人的。”
小胖墩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啊，得去帮娘卖桃子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叶青挥了挥手，目送二愣子离开。
熟透的桃子白里透红，表面裹着一层短短的绒毛，摸起来有些柔柔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咬一口一定满口的汁水，满口清香。
“二婶真是个热心的人，待叶青有了出息，一定百倍报答。”叶青暗自下定决心，将桃子收起，今日便不买蜜糖了，省下些钱。
可能今天特别热闹，市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待到中午的时候，包子便已经卖完，叶青草草将东西收上木车，又将最后两个有些变形的包子送给了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感激接过，香碰碰的吃了起来，这乞丐本就是黄林镇的老人，听得人说姓李，好像和人发生了过节，被人打残了身体只得讨饭为生，具体的事叶青也不甚清楚，他整日忙着干活挣钱，也没心思打听这些。
每逢他要看到这乞丐手里又有包子，总会给他两个充饥，他与叶婉流落街头时没少讨饭吃，有好心人给他吃的他总是铭谢于心，好心人送完东西就走，他不能记下好心人们的容貌以后报答，如今他有能喂饱肚子，就学那些好心人一样做一个好心人，这样就仿佛继承了他们的精神一样，每当这时候叶青总是心情愉快，连忙碌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送完包子，叶青推着空车准备回家。心里想着，不知道叶婉在家如何，早上她又有发病不由得让他担心。可是因为今天的集日，他只得放下担心出来卖包子。
“叶青，这么早就要收摊，看来今天生意好的很啊。你好像忘了什么事啊？”一个突兀的粗狂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叶青心头一紧。
第二章 无妄之灾
这个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像二婶一家那样热心肠的人，就会有像刘金虎这样欺男霸女的恶人。
如果说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泼皮混混属于坏人里的基层，那刘金虎就是这个坏人行业的中层干部了。
此人性情乖离凶横，长着一颗锃亮的光头，八尺身材端得是壮硕，肌肉虬结的双臂有不下千斤气力，一双拳头如砂锅大小，武艺十分精湛。寻常普通人当不起他两拳就得受伤吐血，曾有人亲眼看到他一拳打到一头壮牛，从拳脚来说端的是一条“好汉”。
然而他却与好汉完全搭不上边，“刘恶霸”的绰号到在黄林镇是响当当的。他纠集了一帮泼皮混混，组成了一个叫做猛虎帮的小帮派，肆意勒索镇上的商贩农户，每月都定时上门，不给钱就休想开门经营。
黄林镇做生意的商贩无不深恶痛绝，哪个没被他狡诈勒索过，偏生他还和这黄林镇镇长老爷是亲戚，镇长对他也颇为器重，常夸他武艺高强，又收受他的好处，当真是无法无天。
镇上的曹屠夫也是有名的大力，四百多斤的肥猪只手提着就走，因不想受他勒索奋力反抗，却被他三拳就打成重伤，隔了半年才好，自此老老实实的交钱，以前多意气风发的人，现如今成了闻名的怂包。尽管对他恨之入骨，但也只能背地里诅咒他早死，毫无办法。
此刻刘金虎就站在叶青木车边，自顾自将车上的桃子拿到嘴边肆意的啃了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叶青一脸铁青，桃子是二婶家送他的，是一份情谊和关怀，如今却被人肆意拿走，还当着他的面大吃大嚼，怎能不让他心生怒气。
但又看见刘金虎那肌肉虬结的壮硕身体，想到往日里被刘金虎辱打过的商贩们，自己若是反抗，今日只怕是难以完好无损的回家了。只得压下怒火，屈辱赔笑道：“原来是刘大爷，我这摊子是小本生意，今天人多运气好才卖得快些，这月的例钱我也给了刘大爷啊，不知道哪里有开罪您的地方，您多海涵，给小人提个醒，小人给你陪个不是。”
周围众人见刘金虎来找叶青的麻烦，都兴奋的看好戏，一个个仰头观望簇拥向前，顷刻间就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连在两边酒楼二层吃酒的一些江湖豪客都禁不住往下看热闹。没成想这刘金虎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叶青变得俯首帖耳，不由得鄙夷叶青的怂包，心中骂道真是个软骨头。
叶青忍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心中极不好受。他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甚至可以说是逆来顺受的人。他十二岁就与叶婉流落到黄林镇，没爹没娘背后自然是没人撑腰，还有妹妹要养活，出去做事没什么底气，那些工头掌柜也瞧着这一点。明明叶青手里的活计比别人做得都好都要快，但他们还是鸡蛋里挑骨头，用各种理由克扣拖欠他工钱，甚至是辱骂他。
如今刘金虎出现在他面前，一看就是来找麻烦得，自己却不知把这恶霸怎地招来的。他心中慌乱，又暗想自己哪里得罪了刘金虎，让他来找自己麻烦。这“刘恶霸”虽然说无恶不作，但这黄林镇上的商贩，只要每月将“保护费”交给他，他也不会刻意去刁难，为了免受这恶霸的滋扰，叶青都是每月足数给钱的。
叶青这俯首帖耳逆来顺受的模样，到让刘金虎一窒，转而却是大怒。
说来也是叶青倒霉。刘金虎今年正二十五岁，平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收收保护费好不快活。
这厮不知从哪里听了句男大当婚，提起了兴趣，不知怎地也打起了娶妻生子的念头，还瞧上了王先生家的爱女，脑门一热就备好重礼让媒婆去提亲了。
可王先生家乃是黄林镇有名的书香门第，几代人教书育人，怎会将刘金虎这种丑陋粗鲁的莽夫放在眼里，当即破口大骂不绝，把刘金虎说得是一无是处，“堂堂男子汉，不知自食其力，空有一副爹娘给的好身躯，整日欺男霸女勒索钱财，做出的事简直是禽兽不如，我女儿嫁他这种人，还不如嫁给卖包子的叶青！他起码还是自己养活自己。”说完就满面怒容的将媒婆轰走，礼金也丢出了门外。
这媒婆见事不成，怕这刘恶霸刁难，又恼恨这王先生不留情面，便将王先生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刘金虎，这刘金虎从来只有欺负别人，镇里人无人不惧，哪里被人这样骂过，气的大骂老匹夫，可是这王先生不比街上的小商小贩，下九流人物，这黄林镇有点权势的孩子都在他私塾读书，轻易不能招惹，可这满肚火气他又压不下去，怒火中烧，出了门便来寻叶青的晦气，心想：“我必将这卖包子的打得哭爹喊娘，跪下来叫我爷爷，好让你王匹夫知道谁是男人，谁是下贱的软骨头。”
在街头找到叶青，本想着先找点茬子，激他发火，却想不到叶青竟真是这般的软骨头，才说了一句话，就认起错来了。心头烧起一团火直冒三丈高，这姓王的老匹夫居然将老子与这种废物相提并论，他是有多瞧不起老子。越想越觉得可恨，看着叶青一脸强笑的模样，他眼角一抽，这怒火得先在这软骨头上找些回来。
只是叶青这种软态度，竟让他有些不好发作。可恶霸就是恶霸，刘金虎那无事生非的能力的可谓是天赋异凛，他脸上横肉一抖，做出一副满面怒容的模样道：“你在背后编排我，骂我不得好死，还说终有一天让让我跪下来叫你爷爷！可真是好威风啊，但我不知道吗？老子今天过来没别的事，就是来过来看看你怎么让我跪下来叫你爷爷的。”说罢，便不等叶青辩解，双臂一展，竟将竹筐带桃子一起砸到了叶青身上，桃子滚落在地上到处都是。
周围的人群一看刘金虎动手了，都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了起来，有人一脸担心，有人却一副看好戏的兴奋模样。
“刘恶霸要动手啦，就叶青这瘦弱的身板，怕不是一拳就得将他打死吧！”
“可不是吗，这刘金虎可是连壮牛都能一拳打倒呢。”
“叶青这么怂包，背后怎么敢编排这刘恶霸啊。莫不是这刘金虎故意想了个由头来收拾他吧。”
“怎地不敢，你也是怂包，背后还不是照样编排了他……”
“我何时再背后编排过他，他这是故意找我茬，就是想欺辱我啊！”见刘金虎大步走过来，叶青暗叫一声不好，自己怎能打得过这莽夫，辩解也是无用了，转身便逃。哪知刘金虎看着壮硕，速度却是确实极快，三两步就追上了他，一拳就击在了他后脑上，叶青剧痛，脑中一阵轰鸣，只觉这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双脚一软便要倒下。
刘金虎一击得手，今天的郁闷之气解了大半，心里一阵爽快，“果然还是打人才能让老子高兴啊！”眼见叶青欲倒，揪着他衣领将他提了过来大骂道：“老子，平生最恨不的别人在背后骂我，你要是面前骂我，我到叫你一声好汉。可你在背后编排我，老子就得让你好看！”扑的一拳又打在叶青脸上，嘴角开裂，鲜血顺着嘴唇就流了下来，见出了血，刘金虎更是兴奋了起来，大声狂笑，左一拳右一腿，拳脚相加，越打越爽快完全停不了手。
这叶青好似一个大大人形的沙包，被他打的”碰碰“直响，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碎掉，鼻子眼睛耳朵齐齐流出血来，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怎经起刘金虎这样大力的拳头。
周围人的人都惧怕刘金虎，哪里敢来劝他。
过了许久，等到刘金虎打了一通拳脚，有些乏了，才终于发泄完身上的戾气，此时的叶青已经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动惮不得了。
刘金虎一惊，忖道：“原本只想打他一顿出口气，不想着小子身子这么弱，没两下就死了？这下有些麻烦了，得赶快找舅舅商量个对策出来，千万别背上人命官司。”见周围人都围着看了过来，便假意道：“你诈死，还想瞒得过我，我慢慢和你理会！”拔步便走，一边骂一边大踏步去了，没人敢拦。
过了良久，众人见叶青还是毫无动弹的迹象，一个胆大的年轻后生，过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向众人道：“死啦！”
“打死人了！”周围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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