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也》免费试读_萧陵泗
楔子
织者,梦者。
罔,自古织千里不尽,旦竭于南柯一梦。
梦者无心,织者有心。
此乃,织梦者也。
………
他悠哉地褪下暗红的手套随手丢到一旁,不紧不慢从口袋中取出一抹素净的手帕,细细地擦干净每一根修长的手指——那浓稠的鲜血沾满了,幽幽地滴落在地板上,与满地血污逐渐融合在一起。随后,他拾起倚在墙角的尖头拐杖,将头顶的银色高筒礼帽轻轻扶正,勾了勾嘴角,打了个响指。似乎是魔幻般的,堆砌在大厅中央的一骨碌破碎的头颅,黑红的血迹,连同满厅虐杀的痕迹,在一团柔和而幽深的银白色光芒中,褪去了颜色,将近透明,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哼着轻快的小步舞曲,跳起了舞。他轻柔的环抱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舞伴,优雅地迈动舞步,灰蓝色的眸子在礼帽透射下来的阴影中愈发幽深。一双又一双俊美的男女从虚无中现出身形,在不知何时响起的乐曲中随着节拍从容律动,形舒意广。璀璨而缤纷的光打在宾者身上,各种奢靡的香水味与女人的体香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大厅中弥漫着旖旎的气氛,一派金迷纸醉。
“欢迎各位来到云端魔堡,大家纵情……”男人清冽的嗓音突然低下去,似乎是喃喃自语,
“享受吧……”
“桀桀……好像又来了一批新鲜血肉…桀桀…”
“可以好好享用一番了…桀桀桀……”
一股阴寒淡淡的在空气中扩散,潜伏在美好之下的…
又会是什么呢……
卷一·初入风云 第一章
“嘀嗒,嘀嗒,嘀嗒……”床头长方形的电子钟,冷冰冰地闪烁着猩红的数字,在寂静的午夜,发出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声音。过了几秒,被子中的人翻了个身,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关掉了钟的声响。又一把扯过枕头盖在头上,转过身侧卧着,迷迷糊糊地瞟了瞟隔壁床上的人,嘟哝了一声,又沉入了自己的梦中。
……
依稀得,电子钟上刺目的01:00忽然停止闪烁,微微一顿,数字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倒退:
12:59:48
12:58:36
……
12:35:12
数字开始疯狂的闪烁,一圈方方正正的红色圆点随着数字倒退,发出幽幽光束,然后按照一个诡秘的规律,整齐地排列出一个图形,然后又似乱码般杂乱地跳动着,随即又恢复了秩序。
……
12:07:00。
所有动静,在这一刻全部停止。
时间周围的红点逐渐缓慢地连成线,像是被侵蚀一般,幽蓝色从四个角上开始向内延展,一丝一丝,如贪婪的触手,包裹数字的猩红,不紧不慢吞噬,最后,狰狞的色泽遍布整个电子钟,散发出闪耀刺眼的光辉,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喀嚓!”,房间以肉眼难以辨认的动静,轻微晃动了一下。这一声,恍若一个开关,触发了所有。柔软的地毯上慢慢聚集了一层淡淡的白雾,汇聚成一只只纤细小巧的的白须,贴着地面在房间中游走。一只略长的白须谨慎小心地贴上随意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柔软的前端灵巧地卷上箱子拉链的小孔,用力扯了一下,因为有衣服露出来的缘故,行动以失败告终。像是思索了一下,挥了挥前端,召来另一只更加细小的白须,两只用前端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一只掰住箱子边缘,狠狠一抬,另一只就迅速缠住衣服丢进了箱子,然后又钻了出来,两只白须合力把箱子拉上。随后又涌出了十几只粗壮的白须,有条不紊地把箱子拉起来,靠在墙边。
做完这些,像是环顾了四周发现除了箱子略显凌乱之外,房间里的其他地方干净整洁,便悻悻垂下前端,摇摇摆摆地跳到门前,招呼着其他伙伴们,放低身子,从狭小的门缝溜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回来时间太晚,两人进门后沾枕即睡,厚重的绸质窗帘忘了放下拉来上,窗外皎洁的月光洒下床边,给房间平添一份安馨。
窗外的景色,极其缓慢的移动着,一分一秒,或是到了乌云下,夜色变得浓稠漆黑一片,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在暗处悄悄地酝酿着……
……
他咬紧下唇,面色铁青地盯着面前的场景。
冰冷幽暗的地下室里,整齐地摆放着精密的仪器。一个高而瘦的人背对着他,灯光昏暗,分不清性别。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拉开右侧墙壁的铁栅栏,拖出一只伛偻肥胖的怪物。那东西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可惜碍于四肢和脖颈上的铁链铁箍,稍有动静,就被那人粗暴一扯,拿出一条软鞭凌厉一抽,那丑陋的怪物被抽打得不再反抗了。那人就轻轻松松提起看起来有两三百斤重的怪物,随手丢在左侧的长方形铁柜上,蹲下身在底部的位置按了几下,从弹出来的抽屉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上面吹了一口气,然后在那怪物的脖颈上迅速一划,血液猛地飙出一条弧线,飞溅在那个人的脸上。他眸色一暗,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那人毫不在意地拿来一块布随便在脸上抹了抹丢在地上,从地上高耸的圆柱体容器上抽出一条软管,堵在怪物狰狞的伤口上。
很快,血液就顺着软管缓缓流入容器中,那怪物没了生息。
他躲在地下室的角落中,尽量蜷缩身体,嘴唇毫无血色。
那人轻巧地吹了个口哨,摁下按钮,铁柜顶盖移开,死去的怪物就掉了下去。又走到铁栅栏——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铁囚笼中抓出另一只身形依旧臃肿肥硕的怪物,绑在铁柜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屠宰。
……
一只,又一只。
暗红的鲜血不断注入容器,不知什么时候,地下室里的其他机械也开始运转,一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神色早已麻木,只希望那个“屠夫”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
……
“嘶——”那人突然停下手,瞟了瞟四周。猛地转过身,盯着那个角落。
他清晰的看见,那个人猩红的双眸,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嗜血与杀戮。
“嘻嘻…”那人嘴角以诡异的弧度上翘“…又来了一批肉畜喽…”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来,扬起匕首。
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无数的阴森笑声,在耳边沙沙地响起。
……
晨,五点。
天还蒙蒙亮着,一抹淡青色划过天边。浅浅一层薄雾在低空中弥漫,抚过清晨的气息。
“呼…”柯绎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双目犹还惊恐。
“吓死了…”他环顾四周,还好,只是个梦镜啊。揉揉凌乱的短发,一屁股坐在床边。梦境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仍有一种心悸之感。
昨天下午C大刚刚放假,晚上学生会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大酒店中举行了一学期一次的期末总结会议——又称,学生会干部的狂欢晚会。学生会主席是个大三的学姐,平时工作状态还好,一派严肃的干部模样;可是私下里,特别是在刚放假的这一天,简直一个疯起的大型皮孩。就在宽敞正经的会议室里装模作样地总结了一下这学期的大型活动报告,各个部部长开了个小会后,把大伙儿一股脑儿遣出门外,拉着几个训练有素的干部在里面捣鼓了十几分钟,一敞开门,一个好好的会议室就变成了布置欢快的宴会厅。
不说还弄得有模有样的,上百号人玩得到也尽兴,一直嗨到晚上十二点,喝完的饮料瓶子扔了一地,各种颜色的气球掉在地上大多被踩爆成了碎片,杂物堆中还掩埋者几个还剩几滴残酒的酒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偶尔小酌几杯也不是不行么。
可是嗨是嗨完了,登记留校的同学们直接回校洗洗睡了,别的要回家的同学呢,这就惨了。地铁公交在这个时候早就没了,家在学校附近的还好说,咬咬牙走走就回去了;家住外地的,想走也走不了。还好学生会主席喝酒喝高了,大手一挥自己掏腰包请大家住酒店,男男女女两人一间,承包了整层20层,不然就只能露宿街头咯。
柯绎家在h市,离这里c市坐飞机要两三个小时,自然只能留了下来。虽说主席为他们掏钱,但柯绎还是坚持付了他住宿的那一部分钱,至于为什么没有付他“临时室友”的那一部分,柯绎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他还只是个学生,生活费不多。自己的那一部分肯定会坚持买单,但超出自己能力的范围,还暂时不管。
和自己住的男生叫许奈,同时还是他的大学室友兼上铺兼同系同学。许奈这人性格不错,就是有点内向,平日里相处融洽,偶尔互相发科打趣,关系说不上亲密,却也不差。就是有一点让柯绎奇怪,最近许奈整个人有点怪怪的,看人眼神不对。他也没多想,平时听他打电话给父母的对话,应该是期末压力大了吧。
想到这里,柯绎回头看了看隔壁床。被子枕头已经整齐地铺回原样,东西已经拿走了,人也不在。
柯绎走到床边,看见枕头底下露出一个黄色的小角,拉出来一看,一张便签纸,上面是许奈的字迹:早晨临时有事先走了,为我的不辞而别说声抱歉。
——许奈.
许奈的笔迹不似其人般稍稍清秀,遒劲有力,左侧拐弯处总是圆润一转,透着一股独特的风韵。
柯绎捏着边角轻轻搓揉,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
柯绎将便签对折两次,随手放在裤子口袋里。
米色的窗帘不知何时放下来了一边,风从窗户打开的缝中灌入,吹得窗帘飞舞,猎猎作响。窗外的景色朦胧,透过窗帘的间隙似美人般“犹抱琵琶半遮面”。
正欲转身,眼前闪过一抹光亮。
柯绎疑惑地回过头,张望了一下。
没有什么可以发光的。
一抬头,灿烂的阳光射入眼中。
想了想,了然掀开枕头。一个小巧的饰物斜靠在床头。柯绎拾起来仔细观察。
似乎是黄铜制成的,做成一个六芒星的形状,大概有半厘米厚,一圈暗红色的纹路围绕边缘,六个角上镶了长而尖的芒刺,十分光滑,刚刚射入到柯绎眼中的光就是通过这六颗芒刺反射的。中间是一个复杂的花纹,隐约可以看出是六种不同的符号围绕着中间一个特殊图案,首尾交错相连,缠绕着类似藤蔓的植物。两颗芒刺间有一个小圆环,扣着一条铜色的细链,末端缠绕上一个较大的圆环,一圈红色的细纹环绕。
“落下的?”柯绎指尖摩挲者六芒星附着细小颗粒的的背面,摸着极其有质感,“那只能开学再还给他了。”用一个小纸袋子装好,放进背包。
柯绎抬手看了眼表,已经五点一刻了。想着和父母许诺早点回家的事情,不禁下意识地加快收拾包袱的速度。
就在柯绎认真整理的时候,房间剧烈晃动了一下。柯绎重心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急急地爬起来,扶住膝盖。
“难道地震了?……不会啊,c市从未地震过呢。”柯绎思索了一下,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的猜测。他耐心地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却没了任何动静。
柯绎蹙眉,一个荒唐的想法很快占据了脑海:难不成昨晚喝多了宿醉,一切都是幻觉?柯绎敲敲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想想还真有可能。
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都对现在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拉起靠在床边的箱子,打开门,拔出房卡欲出门。
一丝不对劲忽然涌上心头,柯绎停下了脚步。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是真有什么事情,
还是,
一切都是自己昨晚喝酒导致评精神状态不对,疑神弄鬼?
……
“轰!”一阵强烈的摇晃很快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脚下的地板开始颤抖,墙壁上的油画也随之晃动,发出刺耳的哐当声。柯绎反应迅速地抓住行李箱,紧紧贴在墙上尽量放低重心,眼神晦暗地盯着自己穿着灰色运动鞋的脚尖。
这是,真地震了?!
柯绎内心十分肯定地给出不是的答案,可眼前的景象却无从解释。
剧烈的摇晃持续了将近三分钟,逐渐减缓,开始平稳地轻轻颤动。
柯绎抓着箱子的手中覆上了一层汗,鬓角一滴汗珠悄然滑落。他警惕地查看了一下走廊的情形,不少宾客都被这剧烈的动静吵醒,惊恐地跑出门,顾不上邋遢的衣着,高声喊救命。也有正在走廊上走动的人被措不及防的“地震”晃得跌倒在地,摔得直咧嘴。
柯绎慢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面色波澜不惊地拉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口。手指在电梯按钮相隔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顿了一顿。然后放下手,默默叹了口气,提起箱子,向楼梯口走去。
到底怎么了?
提着箱子下楼的过程中,柯绎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作为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一个比较成熟的普通人,遇到刚刚的事情,也免不了害怕。柯绎当然也很怕,怕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可他天生就难以在人比较多的地方表露自己的情绪,就只有现在这面瘫的冷漠镇定模样了。至于……为什么赶着下楼…他不知道,直觉告诉他应该马上下去,他选择遵从自己不怎么准确的直觉。
……
“嗯…”柯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高达二十层的楼上爬了下来。爬到半路的时候柯绎就已经累的手臂酸痛——毕竟一个假期需要带回去的东西真的不少——脑袋自动放空,也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了,不断腹诽这万恶的“地震”和主席订二十层楼的决定。
他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抬头,只见酒店复古典雅的大厅里聚集了二十来个人,四周的走廊里还有人在陆续来到大厅。出去的大门敞开着,可是没有一个人走出去的意思。细细观察那些正在讨论的人,大体可以分成三个圈子。两侧的圈子隐隐以中间几个人围绕战力,个个衣着整齐干净,好似没有发生这场意外,而是在房间里好生打扮了一番,来这里参加什么隆重的活动。靠近大门口的圈子人最多,同时其中的人杂乱无章地三五个站在一起,声音琐碎地讨论着什么,最是吵吵嚷嚷,人们大多衣衫略显凌乱,头发蓬松,符合着意外刚“结束”时的正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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