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花》：引子一、阴差“活犄角”

引子一、阴差“活犄角”

我叫莫不一，名字是铁三爷为我取的。在我模糊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铁三爷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瞳仁，依靠一根刻满文字的乌木盲杖探寻前路。还有就是他抚摸我稚嫩的小脸的时候，露出了那一丝诡异的笑······这一切的相遇都要从我的出生说起。

我是山东人，生于民国初期，在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天气并没有什么异样，当我离开母体的那一刻，接生婆果断的剪断了子母血带（脐带），同时也是在那一刻，母亲因为失血过多，离开了人间。所以，因为有了我，父亲成了单身汉。接生婆抱着只会嚎啕大哭的我，交给了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父亲。接生婆告诉父亲：“此子命犯孤星，生来克父母，百日之内，必渡劫”。父亲呆呆的看着母亲尚温的尸体，没有回答接生婆的话，只是在我的脖子上戴上了一块墨玉长命锁，因为父亲的脖子上也挂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墨玉长命锁。

两个月之后的一天，邻居家大叔拉着一头怀孕的黄牛来到我家，想从我家的石井中打水，父亲允许了他的要求，可是就在当晚，我便昏睡不醒，仅仅还有微弱的气息，父亲焦急万分想起了接生婆所说的话，然后抱着我来到了接生婆家里。

接生婆的丈夫外号叫做“活犄角”，是我们山村里的“阴差”，他年轻的时候是太平天国的兵勇，杀死过许多清兵，后来太平天国覆灭，他就逃亡到了我们的山村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平日里只有一句口头禅，就是：“草驴拉车，母鸡打鸣，天下将乱”。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听得出他是在骂京城里面的慈禧太后，尽管那个时候慈禧太后已经驾崩，已经是民国初期。

“活犄角”之所以被称之为“阴差”是因为他经常一睡十几日，并且在睡觉之前就告诉他的家人，不要轻易挪动他的衣物和鞋子。每当睡醒之后，总是能一连吃下二十几碗米饭。有一次，当“活犄角”睡醒之后，村长请他去喝酒，酒后贪杯的“活犄角”告诉村长，说村口的石碑会在第二天早晨坍塌，会砸死一个骑驴过路的商人。第二天村口的石碑果然坍塌，也确实如“活犄角”所说的一样砸死了一个商人和一头驴。从那以后，“活犄角”在村子里也出了名，可是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就在“活犄角”酒后贪杯的第二天，“活犄角”就像疯了一样，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两只手左右开工拼命的抽自己的嘴巴子，嘴角流出了鲜血，但是依旧拼命自己抽打，同时，嘴里还嘟囔着：“多说多错，多说多错······”。事后，“活犄角”解释给村民们说：“阴差，是不能把阳间将要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的，他抽自己嘴巴子，其实是其他阴差附体，借助自己双手来惩罚自己”。

父亲抱着昏睡中的我站在“活犄角”面前，请求他救我一命，“活犄角”拼命的摇头，不肯相帮。最后，父亲用家中仅有三亩薄田来换我活命。接生婆一听我家的三亩薄田，就点头同意了，并告诉“活犄角”，如果不肯救我，就回娘家不再回来，“活犄角”无奈，只能答应父亲救我一命。

“活犄角”告诉父亲，若想救我的命，只能请鬼上身，因为“活犄角”看我气息还在，就知道我的魂魄被怨鬼招走了，如果魂魄三日不归，那么我也就救不活了，所以“活犄角”想请这个怨鬼上身。“活犄角”在请鬼上身之前，注视着接生婆，很严肃的告诉接生婆说：“婆娘，一会鬼上身之后，你只能问这怨鬼为何要招魂，只能求它千万不要乱说话，更不要承诺什么···”，接生婆连连点头，因为接生婆此时已经被我家的三亩薄田冲昏了头脑。

说罢，“活犄角”在自家供奉的神坛前准备出了黄表纸、白蜡烛、五个白面馒头、一碗清酒、三支香。然后，“活犄角”焚香叩拜神坛，点燃了黄表纸，口中又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鬼话”，很快“活犄角”便睡着在神坛前。

片刻过后，倒在神坛前的“活犄角”毫无征兆的起身，睁开眼睛，眼神十分的犀利，就连声音也跟刚刚不同了，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活犄角”死死地盯着父亲怀中昏睡中的我，说：“你们找我来干什么？”父亲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接生婆赶紧上前说：“我们请您来，就是想求您放了这孩子，农家百姓，生养个儿女不容易······”

“这是你该管的事儿吗？当好你的老娘婆子（注：‘老娘婆子’是接生婆的别称）”此时已经被怨鬼上身的“活犄角”眼神像闪电似的看着接生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村的老娘婆子？”接生婆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蛇女吗？”怨鬼问。

“你···你是蛇···蛇女？你···要干什么？”接生婆的声音带有颤抖的问。

“我要这童子陪我作伴，配个阴婚···”然后被怨鬼上身的“活犄角”看着父亲怀中的我。

“我已经收下了人家的三亩薄田，答应人家救回孩子的命，就请你高抬贵手吧！”接生婆恳求的说。

“三亩薄田就想换条童子命，我看换你的命吧？”怨鬼问接生婆。

“咱们庄户人家，田就是命，我的命还不值这三亩薄田哩！你要是要命，就拿我的命换这个童子吧！”接生婆恳求的说（此刻，接生婆已经被三亩薄田冲昏了头脑）。

“活犄角”没有回应接生婆的话，又一次昏睡在了神坛前面，当三支香烧完之后，“活犄角”缓缓的醒来，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刚刚的犀利，声音也变回了自己的音色。接生婆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活犄角”，同时，接生婆跟父亲讲述起了“蛇女”的故事。

接生婆说，大概在十几年前，村子里有一户地主，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夫妻二人想要生个儿子，为家族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但是，每次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怀胎十月、临盆的时候都生的是女儿，而且每次生女儿都会被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把婴儿扔进滚烫的柴锅里，那种凄惨的婴儿哭声让人不寒而栗，然而这家的女主人还会把煮熟的婴儿吃掉补身体，并且每次接生都会找这个接生婆，尽管接生婆不想去，但因为高昂的佣金的诱惑，这个接生婆每次都去。

就这样，这家地主一连生了八个女儿，都用同样残忍的手段烫死了女婴，并且被女主人吃掉。当这家女主人第九次怀孕，马上就要临盆的时候，肚子疼的女主人在火炕上打滚儿，接生婆用力掐住女主人的脉门，然后用一跟拇指粗细的榆木棍子卡在女主人的嘴里，以防女主人咬舌。折腾了大概两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啼哭让女主人和接生婆同时松了口气。当接生婆抱着这个婴儿的时候，家中的男主人推门而进，追问婴儿的性别，接生婆摇了摇头，因为又是一个女婴！男主人掐住女婴的脖子，狠狠地摔门而去，接生婆知道，这个女婴难逃厄运。接生婆揣着两个银元（接生的佣金）离开了。

就在这个女婴出生的第二天，街边巷尾都在议论这地主家发生的怪事。当日，这个女婴又被这家的男主人扔进了滚烫的柴锅里面，半个时辰之后，男主人准备掀开锅盖，可是却怎么也掀不开。男主人拼尽全力，用力掀起锅盖的一刹那，柴锅里面居然没有开水，却爬出了一条人头蛇身的怪物，这怪物有成人的胳膊粗细，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主人，说了一句人话：“我来到你家已经是第九次了，你每次都杀死我，今天我要和你到阴曹地府说个明白”。男主人顿时吓死。这条人头蛇身的怪物爬进了屋子里，看见刚刚临盆的女主人躺在火炕上，怪物爬上炕缠在了女主人身上，说：“你怪胎十月，养我成形不容易，但每次都吃掉我的肉身，今天我就和你一起死，也算互不相欠”。说完就缠绕着勒死了女主人。

之后，地主家的长工发现了地主夫妇的尸体，还有那条缠在女主人身上死了已久的怪物。大家觉得这条怪物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怨气必然深重，所以就把这条怪物和女主人一同放进了棺材，并且将女主人用趴着的姿势放在棺材底部，因为村民们希望这种怪物永世不得翻身。抬棺的长工们将棺材葬在了村后山的半山腰。而男主人的尸体则随随便便葬在了村后的乱葬岗子，听长工们说，在抬这个男主人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右臂上还有两道浅浅的齿痕印记。多年以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总是把那条怪物叫做“蛇女”，而怪物的坟墓则称之为“孤女坟”！

接生婆对父亲讲述完这个故事，并告诉父亲说：“想必这个托生（投胎）了九次的女婴如今觉得寂寞，想找你的儿子配个阴婚，所以才勾去了你儿子的魂魄。”父亲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我。接生婆看着父亲接着说：“你儿子出生的时候，你的婆娘（老婆）就死了，所以你儿子阴气太重，正适合与这怨气太重的“蛇女”配成阴婚，不过你的三亩薄田到是可以救活你的儿子！”父亲抱着我，跪在了“活犄角”和接生婆夫妇面前。

引子二、孤女坟

跪在地上的父亲可以看出，接生婆是一个非常的贪财人。接生婆站在父亲面前，用她那粗糙的老手摸着我稚嫩的脸，突然，接生婆打了一个冷颤，阴阴的她说：“你知道蛇女为什么总是托生在这地主家吗？”父亲摇头，同时发现接生婆的声音和语速都发生了变化。接生婆接着说：“六十年前，一条刚刚产完十几枚蛇蛋的蛇趴在一家粮食囤里休息，粮食囤里面还有所剩不多的粮食，突然粮食囤被一个女人掀起，不过，这个女人并没有赶走这条蛇，也没有捣毁蛇蛋，而是小心翼翼的捧了几捧粮食离开了。之后，有一次当这个女人在灶旁烧火的时候，这条蛇为了报恩，爬到了这个女人跟前，这个女人并没有害怕，而是对这条蛇说‘你若真有灵性，就保佑我家发财吧！’这条蛇听了这个女人这样说就爬走了，而且从那天以后她家的日子果然蒸蒸日上。又有一次，这个女人十月怀胎，临盆生下了一个男婴，这条蛇又爬到了这个女人身边，这个女人赶忙用身边棉被盖住了这条蛇，并且对这条蛇说‘你爬到这里，不要吓坏了其他人，你若真的有灵性，来世就托生成我的后辈子孙，’这条蛇从棉被里面探出头来，用蛇牙轻轻的咬了这个刚刚出生不久的男婴的右臂一口，留下两道浅浅的齿痕，然后爬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而这个男婴就是如今埋在村后乱葬岗子的地主”（注：回看《引子一》末尾曾提到地主的尸体的右臂上有两道浅浅的齿痕印记）。

父亲和“活犄角”听着接生婆讲述的前因后果。突然接生婆眼中的瞳仁向上一翻，露出了所有的白眼珠子，厉声的说：“可是！可是这个地主却一连九次杀死了这条前来托生的蛇，我！我！我要他们死···”，这种声音和刚刚怨鬼附体时候声音一样，“活犄角”大喊：“不好”！然后抱住了接生婆，死死地掐住了接生婆的脉门，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因为刚刚接生婆打了一个冷颤之后，就已经被“蛇女”附体上身了。此刻，接生婆晕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活犄角”看着父亲问：“刚刚我请鬼上身的时候，我那婆娘和这厉鬼说了什么？”

父亲回答：“她告诉这厉鬼，我那三亩薄田比命都值钱，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童子命。”

“我那婆娘真是舍命不舍财，我在请鬼上身之前就告诉她不要承诺什么”看着七窍流血的接生婆，“活犄角”默默地说。不过此时的“活犄角”并没有显得过分的丧妻之痛，只是平静的接着说：“这是这婆娘的定数”！

“现在想救活你的儿子，只有一个办法”此刻“活犄角”的话语中带有肯定，眼神中也带有微微的怒气。他给了父亲一把老旧的弓箭和三支箭簇，告诉父亲这把弓箭是他在太平天国当兵勇的时候所用的，射死过几十个清兵所以戾气很重。他让父亲刺破昏迷中我的手指，将血滴在三块红布上，然后把红布包裹在三支箭簇的箭头上，今晚子时，让父亲站在山脚下朝着半山腰的方向射箭，找到的第一支箭簇就是“孤女坟”的所在，“蛇女”也就埋在那里，与此同时给了父亲一个红色的包袱。“活犄角”看了看窗外的的星光，此刻正是亥时。

“活犄角”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找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酒壶，他告诉父亲这是当年祭奠死去兵将的祭酒。然后极度亢奋的打开，并为自己倒满了一碗，一饮而尽。就这样一连干三碗，父亲并不理解“活犄角”此刻的做法。片刻之后，带有浓浓酒气的“活犄角”告诉父亲，当年在太平天国军队和清军交战的时候，双方死了许多人，有一次夜晚“活犄角”昏睡在死人堆里，当他被冷风吹醒的时候，又看见双方的敌军交战，又听到了厮杀声、战鼓声，于是“活犄角”抄起手中大刀向着敌军砍去，可是就在他的刀锋砍向敌军脖子的时候，却好像砍在了烟雾中，根本没有砍不到敌人，这时候身后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兵拍了拍“活犄角”的肩膀说：“这是阴兵借道，你所看见的跟本不是人，快回去吧，你还有五十年的命哩！什么时候你的婆娘死了，你就什么时候再来报道！”当络腮胡子的老兵说完之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活犄角”的脑门子，“活犄角”一阵眩晕。

当“活犄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他一瘸一拐的逃离了死人堆，然后隐居在了我们这个小山村。“活犄角”一边和父亲讲述了他曾经的经历一边大口的饮酒。“活犄角”指着屋子里那个拿出酒壶的木箱子说：“这个箱子里有几十条清军的辫子，是我的军功，当年每杀死了一个清兵就会把辫子割下来，等我死的时候，把这些清兵的辫子烧掉，我要去九泉之下请功，还有就是等你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顺便把村口的老槐树烧死，你烧死了老槐树，可以保你不死！”父亲此刻以为“活犄角”所说的一切都是酒话，并没有当真。

迷醉的“活犄角”看了看窗外说：“现在已经到了子时，你按照我说的去救你儿子吧！”父亲点点头，背着弓箭拎着铁锹离开了，只是把昏睡中的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活犄角”家的火炕炕头，此刻的“活犄角”也已经昏昏欲睡！

父亲提着灯笼来到了村后山脚下，借着月光，嗖！嗖！嗖！冲着半山腰射了三箭，然后父亲上山了。在半山腰上，父亲焦急的找寻着裹着红布的箭簇，因为很快子时就要过去了···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让父亲不寒而栗，也让焦急中的父亲清醒了许多，父亲看见一簇杂草下面插着一根箭簇，当父亲跑过去拔出箭簇的时候，从杂草下面竟然渗出了红色的血，父亲依照“活犄角”所交代的，用铁锹卖力的挖下去···

很快，父亲就挖到了棺材盖子，然后父亲打开“活犄角”之前给他的红色包袱，里面有一把剪子、两个竹筒和一个纸包。父亲拿出剪子用力的戳在了棺材盖子上，这时候，棺材盖子就像活了一样，吱！吱！颤动并且滋出了红色的血，血液喷射在父亲的脸上和脖子上的墨玉长命锁上。片刻之后，颤动的棺材安静了，父亲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来之前，“活犄角”告诉父亲，红色包袱里面的剪子是接生婆用来剪开子母血带（脐带）时候用的，所以这把剪子沾有众多母子的血液，会有灵性，就像沾有黑狗血的桃木剑一样。

阴风阵阵，周围一片恐怖的寂静，父亲卖力的掀开了棺材盖子。当打开之后的一刹那，从棺材里喷出了一股子黑气，借助月光，父亲看见棺材里有一具早已腐烂的尸骨，而且是趴着的，并且尸骨上还缠绕着一条蛇骨，蛇骨的脑袋是一个干枯的人头。此刻，棺材里面渗出了血，父亲看见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多想，打开了红色包袱里面的那个纸包，里面是一捧朱砂，父亲扬手撒在了尸骨上，这个时候，朱砂碰到棺材里面的血液就好像瞬间蒸发一样，发出了刺鼻的恶臭，棺材又一次颤抖，颤抖中发出吱！吱！的声音，隐约中还有婴儿的惨叫声。

父亲最后拿出了红色包袱里面的两个竹筒，里面是黑色的桐油，父亲倒在了尸体上，然后把灯笼也一并扔进了棺材里，一团火焰瞬间燃起，棺材里面的尸骨也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咯吱咯吱声和婴儿惨叫声，周围的草丛和树木被大风吹起，好像要山崩地裂一样，父亲躲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大概半个时辰，一切安静了。只不过父亲身上惊出的冷汗还没有退去，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地下山了······

下山之后的父亲快步走到了“活犄角”的家里，父亲推开屋子门就抱起了我，可是我仍然还在昏睡，父亲又推了推酒气熏天的“活犄角”，可是“活犄角”一动不动，栽倒在地上，原来他早已经死去。这时候，父亲发现屋子里的神坛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杀死邻家牛，归魂童子命，鸡鸣不得生。”父亲呆呆的看着字条，然后抱着我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父亲拿起了家里的柴刀，踹开了邻居家里的大门，直奔牛棚，因为邻家的黄牛刚刚产下了一只小牛犊子，父亲抡起柴刀杀死了这只小牛犊子，与此同时，也听见鸡鸣，东方稍有微茫，晨光渐渐的照射在父亲脸上，而我也睁开了双眼，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原来，昨晚接生婆答应被鬼上身的“活犄角”用自己的命换童子命的时候，我的魂魄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恰巧邻居家的黄牛正好生下小牛犊子（注：回看《引子一》，曾交代过邻居拉着怀孕的黄牛到我家的水井借水喝），而我的魂魄托生到了这小牛犊子身上，杀死小牛犊子是为了让我还魂。

那么“活犄角”之所以仍然让父亲去捣毁“孤女坟”是因为怨气太重的“蛇女”勾魂害死了接生婆，所以“活犄角”要给接生婆报仇，便借助父亲的能力，父亲的脖子上有那块墨玉长命锁护体（注：之后的章节会详细介绍这块墨玉长命锁）。而且“活犄角”也清楚的知道，接生婆的死期就是自己的死期，所以“活犄角”昨晚极度亢奋的拿出了多年前的“祭酒”来“祭奠”将要死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