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惊江湖》——汪玉斌

时间:2019-01-22 23:43:59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汪玉斌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楔子

“轻烟漠漠雨疏疏,碧瓦朱甍照水隅。”宋朝诗人杨文节用极其写意的笔法描绘出了嘉兴府烟雨楼一派朦胧的意境。今番由烟雨楼的名伶秋月唱出,低低叙叙、珠圆玉润,着实有着一番烟雨江南的韵味。

嘉兴烟雨楼本是南方极负盛名之所在,文人墨客、江湖义士常于此吟诗附咏、商讨机要。那楼三面环水,重檐画栋,朱柱明窗,门柱上书“烟雨江南地,是非还来此”十个笔力苍劲楷书,中间却是“莫论是非”一笔狂草。这时却听见楼座东角传出一声怒骂“狗鞑子直欺我京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丈夫死守报国,好不悲壮?你这店家为何唱这鸟曲子,败坏兴致!”东首坐的是一位粗布衣服的汉子,紧握砂锅般的拳头,怒眉高挑。“铮铮铮”数声,筝音立停。里边传出秋月姑娘的阵阵哆嗦声,显示被这惊雷般的嗓子所惊吓。只见店家老板赶忙走出,一边招呼邻座的客人,一边赔笑“这位侠士,本店着实扫了您的雅兴,小老儿这就给您赔不是了。”说完赶紧弯腰鞠躬,一把扶住那粗衣大汉的肩头。东首座上的瘦小汉子也起身劝道“陈师兄,怨不得黎民百姓,天下人皆是度日所迫。”这瘦小汉子长得几分机灵,手脚颇为利索,几个拉扯就将那位粗布的陈姓汉子拉回原座,显是武功倒也不弱。陈姓汉子很是听这位师弟的话,立马坐下闷头喝酒,嘴里嘀咕道“崔老头,你莫要再唱这鸟曲扰了我的兴致”。那姓崔的店家一见大喜,立即招呼伙计再添上两瓶女儿红给东首的这两位侠士。

陈姓汉子一个劲地喝闷酒,刷刷几碗落肚,却听见西首座却传来一声大笑“我道是谁这么大的嗓门,原来是青城派的大英雄陈应和孙伏大侠。听闻尊师前些时日北上驱虏,不幸被创,劳务所顿,不能拜访。如今贵体如何?”言辞虽然恳切,却挟夹嘲弄之意。“啪”这个名为陈应的剑客按住剑鞘,立时就要发作。那名唤为孙伏的瘦小汉子伸手按住他肩膀,迎上西首答复一句,“拖黄陵黄子慕前辈的福,已经痊愈。不知尊师黄大侠为何北上抗虏中途不知所踪?”他将不知所踪四个字拖着长音,显是嘲弄西首的几位。西首的三个汉子登时一怒,喝道“尔等宵小,怎敢侮辱师尊!”说罢,一脚踢翻桌椅。“黄陵三杰好大的脾气!”陈应冷哼一声,抽剑而出,“今日就要讨教讨教三位道陵拳的厉害”说罢,作势欲扑。一旁的食客立时吓得夺路而逃,只剩下南边对湖而望的两个黑衣人自顾饮酒。寻常人见到武林侠士比拼互殴,避之唯恐不及,哪敢笃定留下饮酒?

孙伏冷笑道“姜天明姜大侠、文天行文大侠和沈天风沈大侠三位侮辱我师,却不许我们回拜令师,是作何道理?”“师弟沈天风口不择言,我文天行向两位赔不是了。”一名年纪稍长的汉子说道,左手制住一旁拔剑的年轻汉子。那名叫做沈天风的年轻汉子显得很是愤愤,一张本是几分俊俏的脸憋得通红。年纪稍大的文天行自知理亏,又过来圆场“青城派和黄陵派本是世交,都是武林朋友,不要伤了和气”。

“一群脓包!”这时对湖而望的一个黑衣人来了一句,声音清脆,口齿却不大清晰,显是外来女人。沈天风年轻气盛,无名火立时发作,摆个架势,举掌向两个黑衣人劈去。黄陵派的道陵拳力度颇大,招式浑浊,沈天风虽然愤怒但只想教训两个黑衣人,因此只用了五分力道。却见他在离黑衣人一尺的位置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位黑衣女人,双掌迟迟不动。那桌上酒杯微晃,桌面却是刀剑参差、颇为陈旧。只见那双魅惑般的眼睛盯着沈天风,仿佛有了万般柔情,却又透露着狡猾的邪光。

突然沈天风怒吼一声,用尽十层力道,掌风一转,径直向陈应打去!这一下事起突然,两家明明已经罢斗,为何沈天风又要挑起事端?陈应见状不妙,立时收紧门户,挽起剑花,向后退去。沈天风向疯了一般,招招都是致命狠招,陈应的青城剑法本是精妙小巧的招式,不适大刀阔斧,一时竟被逼得施展不开。孙伏和姜天明、文天行赶忙过去劝解,孙伏使出擒拿手往沈天风手臂上抓去,要控制其手臂的几处大穴。沈天风回掌一击,脚下踢出一腿,孙伏不料他竟然这样出招,登时被踢出一丈开外,一口鲜血喷射出去。陈应见师弟被踢,怒不可遏,使出一招“风行万里”直取沈天风的双目,这是青城剑法厉害的杀招,以快、准、狠来击败对手。沈天风竟不避闪,双掌照着小腹狠狠打出,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旁边的姜、文两位见状不好,飞身而上,一人去挡陈应的利剑,一人则是出手架出沈天风。

陈应、沈天风等几人跌落至南边桌椅旁,崔老头赶忙过去扶住粗衣陈应。猛然间,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飘过,一股凌厉的掌力直击到陈应的胸腹之间。“咔擦”几声,陈应一口鲜血突出,肋骨齐断,接着面容逐渐无光。沈天风正死死盯着那位黑衣女人,一动不动,咽喉却被利剑所伤,一时间也是血如泉涌。

“陈师兄!”孙伏想扑上去,只可惜刚才重伤在地,挣扎不起。姜和文两位师兄也是大声惊呼“沈师弟”。南边对湖而望的两位黑衣人却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你们杀我师兄,这个仇我们青城派记住了!”店家崔老头则是一脸无奈,哆哆嗦嗦地搀扶起孙伏。

烟雨楼远处里许之外的树梢之上站着两个中年人,随着树枝的摆动而上下浮动,这手轻功简直是高明至极!目睹了这一切,一个终于开口说道“他们来了,主人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两人几个纵跃就消失了••••••

第一章 料峭春寒酒,不识故人来

凤栖山位于四川青城山之南,位置险要,怪石嶙峋,飘飘渺渺,其形状如凤头,山峰险峻。其时正值立春之后,万物萌生,山间绿峰青翠,行路曲曲折折,山峰青烟飘带。傲然有仙风道骨之质、遗世独立之风采。

这天凤栖山顶异常热闹,数百位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齐聚在天台之上,那天台甚是宽敞,中间立着一块三丈来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凤栖第一峰”五个隶书大字。天台正北面端坐着十来位高手,面色十分沉重,眼角均流露出一丝着急。那十来位高手之中却空了一个位置,想来是有人延误了行程。天台四面的人士均在小声议论。

这时,正北面站起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梳着发髻模样,穿着青灰色的道袍,双目炯炯有神,面色却非常沉郁,一步一趋之际却有着威风八面的宗师风范。这中年汉子一提气,便盖过场上的嘈杂议论之声,“诸位英雄好汉,稍安勿躁。李大侠怕是今日有事,不能赴约了!”四下立刻沉寂下来,只听这位汉子说道“鄙派不幸,福泽难佑。烦劳各路江湖英雄好汉匡扶正义,剔除奸邪,正我青城之名!”话音刚落,有一尼姑打扮的中年女子起身说道:“风施主,不知所为何事,竟然请了诸多武林朋友聚集于此?”话锋平平淡淡,内力源源绵绵,在场的群豪不由地暗暗喝彩“想不到,峨眉派掌门清月师太内力如此精湛!”

原来这位风施主正是青城派掌门风霜天。他四下一抱拳,朗声说道:“鄙派不幸,小徒陈应年前在嘉兴烟雨楼遭人暗算,被所谓的名门正派以重手加害。今日希望大家能为鄙派主持公道!”台下听众,一片哗然,“是谁!”“让他滚出来!”“偷袭武林中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风霜天则眼睛死死地盯着西边一群穿着青色道袍的人,为首的那位正是黄陵派掌门黄子慕。那黄子慕一身青色道袍,颧骨突出,两眼精光闪闪,脸上却是无精打采的。黄子慕一跃上台,大声说道“各位武林朋友,请大家安静片刻!”四下都被这震雷般的嗓音震住,“小徒沈天风那日与陈少侠发生口决而出手,的确不该。但小徒数月之前也已离奇毙命!”风霜天闻言,一愣,随即冷哼道“是畏罪自杀吗”?西边的黄陵派众人怒喝道“放屁!那日你们青城派用妖法困住沈师弟,将其杀害!竟来诬陷我们!”风霜天后面的众人骂道“狗东西,当着天台山普济禅师的面竟敢鬼话连篇!”说罢,两边均抽剑而出,势要搏命。风霜天按着剑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位面色忧郁的黄子慕。黄子慕则是一脸苦笑,双手作揖,一拂到地,“风掌门,那日劣徒三人的确对令徒不敬,黄某再此先赔个不是了。”风霜天手剑微缓道“黄师傅,本来武林中人切磋武艺互有胜败乃是常事,但是痛下杀手的确有失名门作为。请高徒沈天风出来自残右臂以慰亡灵!”黄子慕面露难色“小徒沈天风数月前的确离奇毙命,另外两位我已重重责罚”,说罢唤出姜天明和文天行两位弟子。那两人形色憔悴,走路一瘸一拐,显是已后山面壁数月了。青城派众弟子一见仇人立刻大喊“师傅快杀了这两个王八羔子!”风霜天身形微晃,已经提剑欺身向前。黄子慕见状大惊,忙纵跃而出,挥拳朝风霜天面庞打去,他无意开罪青城派,故这一招“顺手牵羊”只用上五层力道旨在逼退风掌门。风霜天大喝一声“好!”,身形微侧,右手内力到处,剑鞘击飞而出直撞姜、文两人的胸口,黄子慕此时想回救业已不及。只听得“通、通”两声,黄陵派两位弟子已经鲜血狂喷、萎靡在地。这边风霜天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左手一抚脸颊竟然渗出鲜血。黄子慕则站在一旁,赶忙吩咐众弟子为两位徒弟服药止血。

两大高手在瞬息之间互拼一招,妙招虽短小精悍却竟使得三人先后挂彩。一时间台下群情激奋,“看来还是黄陵派技高一筹!”“唉!这青城派风大掌看来是名不副实”,亦有幸灾乐祸者“今天风大掌门非但报仇不得还破相了!哈哈哈。”风霜天面色通红,眼睛怒气直撞,手中长剑震颤不止。语气却是十分平静“久闻黄陵派拳剑双绝,今日倒要领教一番黄先生的无道剑法!”群雄闻言无不呼声雀跃。原来黄陵派历来有两大绝学:一是无道剑法,二是道陵拳法。这两套武功乃是其开宗立派的玄青子祖师所创,太祖年间曾以此玄功重创黑道好手数十名。“玄法神功,黄陵无道!”武林众所周知。黄子慕脸色阴郁道“风掌门,鄙派祖训不能以无道剑法中伤武林同道。”此话一出,风霜天立时冷笑道“黄先生莫不是以为青城派剑法比不过黄陵派的无道剑法?”言罢再不多说,回剑捏个剑诀,左脚立直,右脚微倾,灰色道袍迎风飘飘,袖口却是纹丝不动,这一手神功已让在场的武林同道大声叫好。黄子慕凝神退了几步,仍是不肯拔剑,口中急忙说道“风掌门,你误会了。我并无不敬之意。”这时台上传来一声“两家还是罢斗吧!修道之人,不可急火坏了和气”,说话之人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众人皆感觉如遭当头棒喝,一时间偌大广场竟悄无声息!“普济禅师佛法高深,但今日已是鄙派声名之战。请恕愚人扰了大师清修!”说罢,只见一团灰影向黄掌门袭来,风霜天右手握剑,剑尖朝天,人影晃动,如白蛇吐信,奇特无比,出招乃是青城派的起手剑招“信手拈来”,最初寓意是学剑之人应有慧根,剑法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黄子慕只得侧身闪过,但风霜天来势极猛,竟将其道袍刺了个穿!

黄子慕为避其锋芒又退后十数步,这才缓缓抽出剑来,此剑乃是寻常佩剑,本来并不夺目耀眼,在黄子慕内力催动之下竟似有了灵性,精光熠熠。黄子慕缓缓抬剑,横于胸前,使出武林中常见的“登门入室”的礼敬之招。风霜天见黄子慕竟以三岁小孩都熟稔的剑法藐视自己,不由得大怒,催动十层功力,手上再无保留,出手赫然就是青城剑法“送君别离”,如人送别,凄苦别离,寒意逼人,场下不少武林人士竟被这剑法吓得身形发颤。黄子慕剑尖微点,身形向右侧闪去,凝神使出一招“穿花蝶影”,广场上竟似有数个黄子慕同时抵住风霜天。人影交错,两大高手剧斗在一起,虽是寻常招式一时间却斗得难解难分。风霜天倏地剑法一变,步法如狂风一般无影无形,手中之剑竟有七路同时攻向黄子慕!“松风观十三路落叶剑法!”在场的武林人士无不大为歆羡,这剑法乃是青城派镇派之法,对内力和悟性要求极高,稍有不胜便会走火入魔、狂躁而死。那风霜天原是久攻不下,碍于脸面便使出如此高深剑法。黄子慕见状也是额头冒汗,飘开五尺,忙使出绝学“无道剑法”中的“无影无形”,一时间身法有提高数倍,手中长剑一一荡开来势凶猛的七路杀招,百忙之中还回了一招。两人翻翻滚滚又缠斗在一起,青城剑法小巧凌厉,恰如柳燕南回,闪转腾挪:黄陵剑法老成持重,好似驼行大漠,张弛有序。这一剑如霸王舞剑,嗜血群狼;那一挡如奉先射戟,稳如猛虎。这二人年龄相仿,功力相诺,见招拆招,看得在场人士嘘嘘声起,既佩服青城派剑法变幻无常,又惊叹于黄子慕无道剑法稳重如风。二人亦是心底暗暗互相佩服。

这二人已斗了近大半个时辰,仍是妙招层出,不分伯仲。风霜天忽然喝道“也罢,黄先生接我这招吧!”说罢,左手化掌,右手长剑不断画圆,内力源源不断倾注于剑尖之上,气势虽不汹涌,但长剑已将黄子慕笼罩其中,势要一击必中!黄子慕也不由得喝彩“好剑法!这招“十面埋伏”竟有如此威力!”只见黄子慕退后三尺,掌中之剑插入广场硬石之上,左手下垂像断臂一般,右手汇聚一股力道击向剑身,拿剑宛如毒蛇惊醒,仰头出击!迸射而出,与风霜天的剑撞到一处,两人内力一碰,胶着在一起,纹丝不动!这二人又抬起左手互拼一掌,风霜天面色通红,怒目圆睁,黄子慕则是汗如雨下,脸色苍白!这两绝招使得两位高手陷入绝境,广场上不乏好手,但这态势谁都不敢上前去分开二人,未及近前怕早已被剑气撕裂!

“住手”“不可如此!”只听得两处雄浑的呼喝之声,旋即一粒佛珠和发珠同时迸射而出,劲力十足,破空之声刮得不少好汉耳根生疼,那两物件撞到剑身之上,两柄佩剑断作数节,四散而飞,双方的无形剑气竟被这两颗柱子消弭于无形!风霜天和黄子慕双双到地,剑气虽被卸掉力道仍然打在身上,二人嘴角均是沁出血丝,显是受伤不轻!只是那两颗柱子仍在地上旋转不停,这佛珠自然是普济禅师的法物,这发珠却不知是谁的,竟能和普济禅师不分上下。“善哉,善哉!多谢李檀越出手化解。”普及禅师缓缓说道,“醉仙楼李施主宅心仁厚,请出来相见吧!”众人初始好奇这李檀越是何方神圣,待听的是醉仙楼李天峰,不由得议论纷纷“李大侠原来早就在场了!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这李天峰乃是西蜀的武林名宿,武功品行均是一等,江湖人士无不敬仰佩服。只听得普济禅师呼喊了三遍,远处由近到远缓缓传来“此次比武,必有误会!望大师化解两派恩怨!李某有要事待办,先行一步。改日再登门拜访!”内力绵延不绝,回声阵阵入耳,清晰可闻!人已远去几里之外了。普济禅师和清月师太等几位好手缓步向前,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掌门名满天下,今日暂且罢斗吧!风先生,爱徒之死怕是别有隐情。西蜀武林周知黄陵、青城两派课徒极严,武林中虽偶有争斗仍秉持切磋指教之意,极少出现无辜殴斗杀人之事。”风霜天冷冷道“但那日小徒确是丧于黄陵派三位弟子之手,鄙派弟子孙伏亲眼所见。”孙伏在一旁赶忙说道:“那日两派不过因庚戌之事稍作口舌之争,两家罢斗后沈天风突然出手偷袭陈师兄,全怪弟子保护不周,陈师兄被袭重伤倒地,脖颈被刺,肋骨寸断。”言罢,竟自痛哭起来。一旁武林好手听闻“庚戌之事”均是面露难堪之色。黄陵派姜、文两位弟子说道“那日确是沈师弟打伤陈师兄在先,招式虽狠但不致命。”黄子慕亦说道:“小徒沈天风回山之后,整日魂不守舍,口中絮絮叨叨,竟似没魂死尸一般。如此这般直到正月。那日是正月十六,我见小徒终日浑浑噩噩,于是对他说“青城派陈贤侄之死确是误伤,改日为师亲自去青城山登门谢罪,徒儿不必太过难过!”只见那小徒弟两眼无神地瞟了瞟屋檐,嘀咕一大串听不懂的话语。我也没太在意以为小徒仍在自责,当晚晚课小徒仍自锁房中,直到半夜时分,忽听得一声惨叫“师傅,弟子对你不住了!”,我闻言大骇,急急忙忙提剑冲了进去,屋内残尸遍布,断臂残骸,血流遍布,场面十分血腥。门窗紧闭,怕是小徒已经自残而死。”言罢,兀自懊悔不已。如此惨剧,在场的武林人士亦是不寒而栗。普济禅师忽道:“原来如此,这也简单。”蓦地一掌向姜、文两位弟子拍去,相距极近,掌力雄浑,黄子慕等人大惊失色想救人却已不及。姜、文二人用手阻挡,却被拍出三尺之外,仍是稳稳当当站着。这时普济大师双手合十说道“善哉!老衲刚才不过是想试一下两位青年才俊的功力。老朽初通拳脚,黄陵派两位弟子颇有内功根基,如此近距离仍不能一掌将其肋骨震碎。何况还要一剑刺破其咽喉,此事当真是绝不可能!”清月师太亦说道:“只怕当时有高人暗中挑拨两派,至于如此这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说着便陷入了沉思。

风霜天和黄子慕本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听几位武林前辈如此分析,不由得心中疑云密布。青城派和黄陵派素来交好,偶有切磋也不至于拼命杀人,其中必有奸人作祟妄图挑起武林事端。两人心中这般想法。忽听的姜天明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日店中西边位子上的确有两名黑衣人,沈师弟确是在见过黑衣人后才疯狂至此。”孙伏也一拍脑袋喊道:“姜师兄说的不错,那日沈公子先是想教训那出言不逊的黑衣人,然后才突然攻向陈师兄的!杀人凶手一定是他们。”风霜天脸上阴晴不定,心想“一招震碎肋骨还能一剑封喉,这武功简直•••简直•••,青城派为何得罪了如此人物!”“沈少侠当时莫不是双眼发直、全身僵值,然后怪力攻击了陈少侠?”说话之人是一个草帽汉子,眼露精光,一身精炼的肌肉尤为吓人,显是外家功夫的好手。“庄师傅,当时确实如此!”文天行答道。这位姓庄的汉子叹了一口气“这时北鞑子毕叶轩的摄魂转念邪功!”,听说毕叶轩这个名字当场吓晕了好几个好汉。普济禅师、清月师太等人亦是双目下垂,不再言语。“毕叶轩乃是北鞑靼第一高手,武功极高为人却极其奸诈,二十年前来中原武林兴风作浪,凭一人之力大败少林寺三十七位高手,后被少林方丈、戒律院首席、达摩堂首座三人合力才将其赶出。但他却在途中连毙嵩山派几十名高手,从此嵩山派一蹶不振,毕叶轩亦是名动江湖!”庄姓汉子缓缓说道,脸上虽无任何表情,骨头却是发出咯咯咯声响。清月师太低头说道“庄归田师兄,一切都已过去二十年了,还是忘记吧!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于你并无好处。”脸上竟然划过一丝少女般的羞涩。众人皆茫然看着庄归田。庄归田却道“晓慧师妹,恩师之仇我从不敢忘!”清月师太乃是嵩山派已故掌门之女,自是武林人人尽知。当年嵩山派被毕叶轩一人击溃,高手凋敝,损失惨重,清月师太为报此大仇而辗转江湖,归入峨眉山,武功自是突飞猛进。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你就是二十年前残害同门的红眼魔君——庄云天!”人群一阵哗然,这次震惊实在是难以置信,庄云天当年被誉为嵩山派新一代武林翘楚,一时风头无两,后来因性情大变残害同门而被武林所不齿,列为武林公敌!盖因当年其红着眼睛杀人,所以有了“红眼魔君”的骂名!只听得台下立时有人愤愤说道:“此人恶贯满盈,大伙儿今日合力诛杀此獠!”却听清月师太平平说道:“当年戕害同门的并不是庄师兄。那日嵩山派不敌毕叶轩,门派好手悉数被毙,独留下庄师兄。旁人只道是毕叶轩一时手软,殊不知其恶毒用心!因为庄师兄当时中的就是摄魂转念邪功,一个月后才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庄云天闻言忍不住哭道:“晓慧师妹,我的确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同门师兄弟!当年中此恶毒所幸被一奇侠搭救,醒来才知道酿成大祸,忙赶回嵩山谢罪,嵩山派早已只剩残垣断壁了。”说罢脱去上衣,露出那结实壮硕的肌肉,众人看到他背部时均是感到一阵恶心,那健硕的背部竟然全是横平竖直的刀剑伤疤,模样甚是惊恐!庄云天接着说道:“每年七月半,我都会去嵩山派枯木冢谢罪,每次我都会在背上砍一刀以告慰先师和众师兄弟。这二十年来,四十多次刀剑伤疤却难填平心中的愧疚!”说完,扑通一声向清月师太跪下,口中不断道歉。清月师太则缓缓说道:“师兄,二十年都过去了,还是忘了吧!”“不!师妹,嵩山派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去年我在苏州城内就遇到了毕叶轩的门徒,那身法那招式,我这辈子都记住了!”“你打他不过的,师兄。”清月师太缓缓说道,“当年毕叶轩一招打败先父,武功之高,这辈子怕是都难以望其项背了。尘缘事,还是忘了最好!”“你,你,你••••••”归云天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清月师太早已退到石碑之后再不言语。普济禅师缓缓说道:“归大侠,你去年在苏州所见之人是怎生模样?”“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庄云天默然答道,“说来惭愧,那日截住他本想盘问毕叶轩的下落,那黑衣人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有意思”,口音甚重,不像中原人士。随即和他交手了百招,尽是未见过的怪招。那黑衣人似乎有要事,虚拍一掌几个纵跃就不见了踪影。”此时凤栖山上的豪侠一听毕叶轩的门徒竟有如此武功,着实一惊,都在暗忖:“看来嵩山派这仇怕是难已得报了。”

这边风霜天和黄子慕亦是大惊,不想门派之斗竟然迁出了魔头毕叶轩,自己现在已是有伤在身,万一这武林败类再闹风云怕是应付不了。风霜天深吸一口气,问道“伏儿,你们那日所见之人是否就是这身打扮?”孙伏应道:“虽没看大清楚,但如归前辈所说沈公子就是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的。”黄子慕亦说道:“风掌门,鄙派着实不会杀害青城派高徒,其中定是有人作梗。”风霜天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双方冰释前嫌乃是幸事,风掌门和黄掌门请看在老衲薄面,请勿再做缠斗了。”普济禅师双手合十道。风霜天一挥衣袖道“青城派向来恩怨分明,此事如是魔头毕叶轩所为,青城派上下也要他血债血偿!”旁人闻言皆是默默不语,连普济禅师、清月师太也是摇首而叹。只有归云天赞道:“风掌门但要助拳,归某定当前往!”

良久,只听普济禅师说道:“如此也好,今日误会已解。麻烦峨眉派清月师太和归大侠等人护送青城派回山,老衲和其他人送一送黄先生吧!”“理应如此”场上豪杰均是异口同声,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其中必然有人挑起江湖风波!如是毕叶轩所为,也唯有大伙聚在一起方有些许胜算。”

凤栖山之事先按下不表,话说那日飞珠撞断青城派掌门之剑的正是醉仙楼李天峰,剑眉星目,青衫飘飘,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满脸尽是江湖意气。那李天峰正是唐朝诗人李翰林的后裔,因慕其祖上威名,易居川蜀龙门醉仙楼。这时旁边一骑马少年嗔道:“爹,你刚才为何非要弄乱孩儿的发珠!你知道那是天剑门赵伯伯去年送的礼物!”这少年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白衣长袖,皓目剑眉,满眼尽是调皮玩闹。“凡儿,当时情急唯有如此。回去再送你一个。”李天峰说道。那年轻公子正是李天峰之子李剑凡。“爹爹那手弹剑作歌使得当真是出神入化,竟能一招打飞青城派掌门手中之剑!”李剑凡附和道。“胡闹!”李天峰叱道,“弹剑作歌所用的是借力打力的巧劲,若使出本门的“一日江陵”势必再起纠纷。风大掌门可是使剑的名家啊!”李剑凡又问道:“爹爹,如果你当时使出青冥剑法中的“魂悸魄动”一剑封住风伯伯的剑,一掌挡住黄先生的黄陵剑法,再顺势一带,是不是就破解了这招绝杀?”李天峰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山峰,许久才缓缓说道:“青冥剑法,嘿嘿嘿。”说罢屈指一弹,打向李剑凡的肩部,李剑凡躲闪不及,所幸这一指并无内力,“这一招弹剑作歌,我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融会贯通!更不要说晦涩难懂的青冥剑法了!”李天峰说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李剑凡不信道:“那为何爷爷的青冥剑法江湖上就很有威名!”李天峰茫然道:“因为就是他毁了这套剑法!你我父子练的只是青冥剑法的招式,招意和内功心法完全不得要领。”李剑凡惊奇道:“那爷爷为何毁了先祖传下来的剑法秘籍啊!”,语言之中竟有诸多不信。李天峰说道:“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年他要传我青冥剑法要诀,后来因变故去江南拜见老友,结果一去就是一年多,回来时整个人都憔悴不堪了。待我再向父亲说青冥剑法时,他突然大怒道“学什么剑!到头来还不是废物一个!”说着震断了自己的水灵剑,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用剑了更不要说指教了。没过几年,他就去世了。其中缘由,他只字未提。后来我翻遍醉仙楼也寻不见那几本秘籍,连先父的成名的“紫霜剑”亦是下落不明了。他武功早已冠绝武林,可惜、可惜。”李天峰一连说了两个可惜,脸上尽是茫然懊悔之色。两人随即相顾无语,按辔前行。李天峰忽然说道:“凡儿,本门武功将根基练好就可以立足江湖了!”“可是孩儿已把吴鸿剑法、醉仙十八式、问剑天月等都练熟了,何时才能像爹爹那样成为一代大侠!”李剑凡羡慕道。李天峰哂笑道:“孩子,一代大侠,嘿嘿,你还早着呢!剑法根基不练扎实,今天回去罚你默写《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李剑凡闻言脑袋一沉,小声嘀咕:“这个打死也记不住!鬼知道先祖当年怎么这么多牢骚。”李天峰亦是莞尔而笑:“你这小猴崽子,就会耍贫嘴!”两人这一路说说笑笑,半日便到了醉仙楼。

这醉仙楼乃是李天峰的父亲李蹊言所建,依山而立,东侧皆是青峰峭壁,西侧正是府南河,那府南河却是天府CD的护城之河,河水甚是清澈。醉仙楼乃是李蹊言所书的隶书牌匾,青砖红,瓦门庭傲然。穿过外院,亭台楼阁,笔走蛇形,皆是十步一楼,五步一亭,青树翠蔓,杂落其中。当真是: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複道行空,不霁何虹?醉仙楼门规森严,虽有弟子数十人,但却是一脉单传。

第二日晌午只听得门童来报:“师傅,门外有少林寺的大师求见!”李天峰赶忙率弟子们出去迎接,却听外院传来一平和之声:“李施主,当年少室山匆匆一唔,今日再得相见,实是佛缘!”李天峰忙答道:“十年未见,明心大师功力精进如斯让李某倍感惭愧。”李剑凡在旁边一瞧这位大师:形容精瘦,满面笑容,浓眉却是偶有微皱,眼神精光闪闪,一席长袍缝缝补补,胸前硕大的佛珠与这瘦削的身材格格不入。李剑凡抿嘴笑道:“莫不是佛门不吃油,害得明心大师如此清瘦!”旁边门人弟子皆是小声哄笑,李天峰双目一横骂道:“凡儿不得无礼,还不快拜见明心大师!”李剑凡只得准备上前屈膝拜礼,明心大师袍袖微拂,李剑凡只觉一股霸道的内力拖住自己,双腿竟是不能弯曲!硬生生地呆立一旁。这手神功已让李剑凡震惊不已,他身出名门,武林高手自是见过不少,但像明心大师这手的功夫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佩服道:“大师武功精湛,晚辈刚刚无意口出孟浪之言冒犯,还望大师见谅!”明心大师缓缓笑道:“李公子年纪轻轻,武学修为却是不浅啊!”李天峰说道:“大师取笑了,犬子剑凡不过懂些拳脚、江湖防身。”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李剑凡在一旁不忿道:“爹爹,以前少有武林大师指教孩儿武功。今日喜见明心大师,望大师能了却晚辈一桩心愿。”李天峰却说道:“凡儿,不得无礼!明心大师乃是江湖前辈,你一黄口小子岂敢向大师指教!”

明心大师却道:“无妨,李公子年轻有为。老衲也很想见见醉仙楼的精妙招数。李公子,请吧!”李剑凡再不迟疑,冲步上前,摆出李家的逍遥游掌法中的起手招式“紫气东来”,这一招乃是屯气礼敬的招数。明心大师,随手一挥,即中途破解了招数。李剑凡心下一惊“这老和尚如此厉害!”,立即反手一拖,右掌弧线击出,使出“长河落日”的招数。明心大师仍是不慌不忙,反手又是一掌即化解了攻势。李剑凡右手击出,左手微晃,忽地撤回右掌,往上一翻一覆,借力打出,这招“停杯投箸”使得当真是行云流水,旁边醉仙楼师兄弟皆是欣羡不已。明心大师也不躲避,正面抬起一掌,缓缓打出,这回却是少林寺的般诺掌法,般诺掌法有六重境界:实相般若,境界般若,文字般若,方便般若,眷属般若,观照般若。六重境界打出却是六种心法,招式平平无奇,威力却不可小觑!李剑凡见来势甚猛,忙翻身退后回击一掌“燕山雪花”,顿时以虚实相间的招式迷惑对方。两人比武较量拆到第十二招时,李剑凡使出“一日江陵”,一日江陵时逍遥游掌法的厉害招数,只攻不守,高手使来当真是一日江陵,威猛无铸。明心大师眉头微皱,左掌一托,袍袖一拂,一股霸道的劲力挡住李剑凡的全部攻势,却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李天峰忽道:“凡儿,快住手!”李剑凡心中迷惑不已只得向后退开。李天峰立马上前搀住明心大师,径直往内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喝退一旁的众人,只有李剑凡尾随在后。李剑凡满腹困惑“能得少林派大师指点,实是毕生幸事。却不知道爹爹为何喝退众人!”内厅里,李天峰寒暄几句,突然问道:“大师,为何有伤在身!”李剑凡闻言亦是大惊。

明心大师轻叹一口气,道:“善哉,善哉。此事终是瞒不住李大侠了!上月初,我奉掌门师兄明慧之意来川蜀广招天下英雄,共襄武林之事,欲北阻鞑靼高手入境,以图天下太平。那日在乐山老衲取道往北,中途遇到两个行踪可疑的黑衣人。于是跟在两位施主后面,约摸行了十几里路,这二人直接去了江水码头,和他们会面的正是水运十二帮的总帮主——石猛。这石猛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暴脾气,水运十二帮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只见石帮主和这二人吵了几句,声音越来越大,尽是石帮主的粗鄙之言,出家人偷听旁人说话的确不该,反了罪过。我凝神细听,却看见两黑衣人一齐出手,双掌打在石帮主的小腹之上。贫僧一看不好,立时冲上去阻止。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忽然冷笑道:“老贼秃一路尾随我们,还不滚出来!少林功夫不足为道!”老衲不由得心中火起,运气般诺掌朝他打去,那人不闪不避,挥手一掌接住攻势。贫僧只好左掌一放,攻向他的右侧。那黑衣人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出招,招式之奇竟全不是中原武功!一旁的黑衣人却道“赶紧走吧!”口音甚重,不似中原人士。话音甫毕,便有一股极强的掌力打在老衲胸口,贫僧竟完全没看见对方是如何出手!”明心大师说到这里,缓缓脱下僧袍,胸前现出一狠毒的黑掌印,李天峰也是大惊“当世能有如此武功的,着实猜不出。”明心大师接着道:“老衲中掌后,幸得当时水运十二帮弟子赶到。那两黑衣人才消失不见。老朽忍着胸前火辣辣的疼痛,赶忙扶起石帮主。那石帮主嘴角流血,面如金纸,浑身震颤,断断续续说道“快•••找•••找•••找伍•••伍•••大侠”说罢双腿一噔就此去了。”

李天峰忙问道:“大师,竟看不出黑衣人的武功门路吗?”明心大师道:“说来惭愧,对方武功高出老朽太多。出手完全不是中原招数。”李天峰叹道:“能打伤大师的当世可没几人啊!”说着给大师诊完脉,掏出护心药丸给大师服下。

李剑凡只听得目瞪口呆,“数招之间就打少林寺的明心大师!若非亲耳所闻是决计不信的!”三人在内厅讨论良久,始终猜不出这两个黑衣人的来历。李天峰只得拍拍李剑凡的肩膀,扣着手指送明心大师去厢房休息。

午夜李剑凡来到书房,此时李天峰已经端坐在书桌前了。李剑凡说道:“爹爹,有何要事竟如此隐秘?为何今日用密语告知孩儿来此?”李天峰愁眉一皱道:“你今日和明心大师切磋武艺如何?”李剑凡兴奋道:“明心大师武功出神入化,内功极是高深,可惜没能继续请教。实是遗憾”

李天峰望着窗外的残月,缓缓说道:“他根本就不是明心大师!”月光暗淡,只照得院里树影森然,悄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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