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燔龙诀》： 谢离环

第一章 谢离环

在崇阳村旁的田野边，一个赤脚大汉，扛着一个锄头，腰里还别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脸上的胡子拉碴，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踩在已被朝阳晒得有些发干得泥块上，咔咔发响。

在大汉得背后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在后头迈着小步，想赶上前头得汉子，但前者像没察觉到后头有人似的，脚步无丝毫停滞，小男孩通红得小脸蛋此时比天边得红日还要艳上几分，水汪汪得大眼睛里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灌满，脚步都变得有些踉跄，快跑了几步，小孩看来实在是撑不住了，他一个顺势就坐到路旁草地上，尖尖的杂草扎的他屁股老是不舒服，但又不想走，用小手把脸上眼睛里的水抹干净，汗水让眼睛都腌得有些撑不开，不过还是借着最后一瞥，看到远处得汉子身影已然转进到小树林后，灰黑的树身完全把他遮住了。

躺在闷热的草坪上，慢慢缓过气来，小男孩再次爬起来，向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他没再小跑，反而晃着小身躯，走走停停，一时看看这，一时摸摸那，磨蹭了大半天才走到树林后面的田地，一眼便看到那汉子在地里不知忙活着什么。

小男孩走到一个树荫处，那汉子的黑色袋子便挂在树杈上，小男孩抬手伸进去，掏出一个绿油油的青苹果，，一口咬上去，酸酸的果汁使得男孩舒服地微颤了一下，酸甜的滋味在舌头上散开，唾液瞬间填满了口腔，小男孩美美地坐在荫凉的的树影下享受着两只小胖手才抓的住的苹果。

小男孩没注意到，此时背后在树丛里闪出一个人影，当小男孩还在愉悦地大口大口蚕食手里的苹果时。突然，一只手从他背后把剩下的半个苹果抓走了，小男孩顿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啊”了一声，他慌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头上有块癞子的少年，站在他什么一脸坏笑地看着男孩。

“癞子头，你干吗？干嘛抢我东西，快还我！！”原本粉红的脸蛋再次变得红彤彤，小男孩生气地喊道。

“啊！！你叫我什么，癞子头是你叫的吗？叫声李哥哥好，或许我还考虑下还给你”少年用尖尖的鼻子闻了闻手里散发着酸甜气息的苹果，看到男孩激动起来，还故意把它凑近嘴边，佯装要咬下去。

“臭癞子，死癞子，你做梦，快还给我！”男孩两步跑到少年身边，想伸手抢夺回来，奈何身高差距，男孩再怎么蹦跳，少年举起手，男孩根本够不着，男孩紧紧抱住少年，想把他推到，力量差距也使其无机可乘。

少年看着反应激烈的男孩，越发高兴，不停地挑衅着男孩，男孩自知斗不过少年，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都哭出生声来了。

看着这样的情况，少年却还不消停，嘲笑他说“谢家小子哭鼻子咯！谢家小子哭鼻子咯！哈哈啊哈”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不知何时，那汉子已经走近前来，他拍了拍沾上泥巴的衣袖，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径直伸进袋子里，一个绿漆斑驳的铁水壶被他抓了出来，汉子往口里狂灌了几口，用些略微严厉的口吻说道：“男子汉，哭什么哭，还不打住！”另一只手却是轻轻地抚摸着男孩柔软的头发。

男孩慢慢止住哭啼声，边抽泣边说：“癞子抢我东西，我。。。我。。。。”一句话都没接上来。

“谢大叔，逗逗离环玩嘛？”少年讪笑着，小心地把把手里的苹果硬塞进离环的手里，离环狠狠地瞪了一下少年，也不抹一下满是泪痕的脸蛋，好像是怕别人再次抢去似的，不再慢悠悠地品尝，而是大口大口，把它塞进胃囊里。

汉子从袋子里掏出一苹果，直投向少年，少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接著“癞子头，你屁股又痒了，一会我还要去你家呢，你说说，我带条多大的棍子过去好呢？？”汉子假装思考了一下。

癞子头顿时慌张起来，呲牙咧嘴地说道：”嘿嘿，谢叔，谢大~叔，我的好叔叔，我妈还忙着明天的事呢，我们这些小事还是不要打搅她老人家了吧！我向你赔不是了，是吧！“又低下头来对着离环抛眉弄眼，裂着牙，：“小离环，苹果好吃吧，酸酸甜甜，咬一口胜过当神仙，是吧。刚才呢，来个玩笑是吧，我们两兄弟可是铁打地哥们俩。”还试图拉拉离环地手，离环灵巧地避过了他，转身逃到汉子背后，吐着舌头，恶恶地对着癞子头做了个鬼脸。

癞子头像是没看见似的，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谢叔，我怎么乖，你怎么忍心我要挨打呢”还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了好了，恶心死人了，不告诉你妈便是，快收起你恶心的表情”汉子一脸嫌弃地翻了翻白眼。

离环躲在在后面，跟着喊道：“恶心，恶心！！”

癞子头变戏脸一样，瞬间酒抹掉谄媚的表情，又变得贱兮兮地笑起来，张开口，用长得胡里八叉的牙齿咬掉大半个苹果：“谢叔，你明天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噢，你现在这副模样可要把客人吓跑的噢，哈哈哈”声音还在半空。人已经窜进树丛，留下笑声在飘荡。

“爸爸，现在就去癞子家嘛？”看到汉子开始收拾东西，离环把手里的残核丢到土坑里，还用脚把它埋起来，期盼有一天能长出一颗果实累累的大树。

“嗯~，先到陈爷爷家去”汉子说完便走上一条通到山上的碎石道上。

离环慌慌忙忙地追上去，生怕被甩开，那小脚步甩来甩去地跟过去。

汉子回过头来，看到离环努力的样子，欣慰地笑起来“来，离环骑马吗？骑马咯~~”还没等离环回答，就一下子把跑到身边的离环抱到肩上，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离环坐在上面，抱着爸爸的额头，兴奋地呼喊着：“”噢~噢~~冲啊~~冲~”对着前面挥舞着小手指挥起来了。

走到半程，在转过一个岩石突起的转角时，迎面走来一个樵夫打扮的男子，腰间的柴刀不知为何用布条包裹了起来。汉子看出他不像附近的人，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樵夫看到他父子两，走上前来，憨憨的问：“老乡，崇阳村还有多远才到啊？”

“前面转过去你就可以看到了”

“是这样的，我到隔壁村去探亲，听说这边有热闹事儿，便想着过来瞅瞅”樵夫笑着递上一根烟来，但汉子并没有接过。

“隔壁村？”

“就是那个，那个~~离。。。”“离冲村？”“对对，我大舅说的，我这人喜欢热闹，什么混事也想瞧上一眼”樵夫看汉子没接烟，把放到口里的烟也一并放回口袋去。

“鄙人姓于，名单字枫，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樵夫也不感觉尴尬，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姓谢，崇康，是崇阳村的，嗯，你是想去看李家摆喜酒是吧？明天才是，今天还在准备着呢！”

“哦，谢大哥，是这样吗！还好，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樵夫脸上笑容更盛了。

崇康礼貌性地笑道：“于兄，在下还有事，这要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斗上几杯”一拱手，便要告辞。

于枫接着道：“好，明天不醉无归“

崇康看着于枫消失在转角，呆呆顿了一会，离环看崇康不走，便问：”爸爸，怎么啦，不去爷爷家拉，怎么不走啦？“

“你看爷爷了没“崇康有些心不在焉，无厘头问了句。

离环看着前面斜插进丛林得碎石路，房子都被遮蔽在后头，怎么会看到人，离环不惑地摇了摇头”没看到“

崇康回过神来，”哦，走吧。“才又走起来，但步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不久，他们就穿过森林，一个小院落坐落在一面岩壁前。

崇康大声呼喊了几声，才有一个年迈得回应声从屋子后头传来，一个驼背的白胡子老人，从后头出来，看到两父子，满是褶皱的干枯脸上弹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小离环，你来看爷爷啦，快过来，快，等爷爷看看，长胖了没有？“离环脚还没碰地，便从崇康手里挣扎出来，活蹦乱跳地走到老人面前，甜甜地喊了声：”陈爷爷好！“老人慈祥地看着面前活泼的离环，用皱巴巴的手在他小脑袋上摸按着。

崇康走上前问道：“陈大叔，做好了吗？”

“嗯，在屋里头放着呢，自己拿去”老人忙活着和离环聊天，一摆手指了指开着门的房子。

崇康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圆柱形的木桩子，上面中间刻着一个太阳图腾，一群简笔画风的人围着拜祭，上面还刻着很多光怪离奇的东西，崇康用装备好的布袋子把它装起来，“陈大叔，明天记得早点到”

“一大把年纪了，还去凑这种热闹，你不是要把我这老骨头折腾坏了嘛？”老人似乎有些埋怨地说。

“可别这样说，你可是村里头德高望重的人，你不来，这像什么话？”崇康语气硬了一下说。

“嗯~~”

“别考虑了，我留最好的位置给你，就这么定了。”

“离环，走了！”

离环有些依依不舍，向着老人告别，老人听到要走，一直很高兴的样子也淡了下来“那么快，现在时辰还早着呢？赶着回去干嘛，吃过饭再走呗！！”挽留着说。

“不了，还要过去李家帮忙呢，要赶着回去”崇康看到老人模样，又补充说“明天摆酒时间多的是，离环穿得漂漂亮亮的陪你说话，多好啊！”崇康拉着离环沿着原路回去。

晚上，离环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李姐姐披着红头纱，癞子头在席间胡闹，大人们有说有笑，自己对着满桌子的美食，口水直流，兴奋的有些糊涂起来，但是今天很累，迷迷糊糊听到有马的嘶吼声，桌子上突然窜出一匹马来，但是离环已经睡过去了。

第二章 喜酒

崇阳村中央广场上此时人声鼎沸，对于一个小山村来说，这样的盛事很少有，现在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聚集过来凑热闹，也就李家财大气粗有这般能耐，能款待那么多来客。

癞子头如今危襟正坐在李家大厅里，一改往日自由散漫的样子，表情严肃，他穿着黑色修身外套，白色打底衬衫，带着闪闪发亮的金色手表，黑色直筒裤，被烫得用放大镜都找不到丝毫得褶皱，，一双刷得油光发亮得黑色皮鞋，头上的黑色毡帽把他显眼的癞子遮起来了，恍然不知是从哪离窜出来大户少爷。但认真一看，藏在桌子下的脚却跺个不停，那古灵精怪的眼珠子一刻不停在眼眶里遛来遛去。

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从侧厅径直走过来，一顶大檐帽把她半个脸部都遮住了，鲜艳的红唇在看到来自头后，紧紧地抿起来，毫无征兆地把手里的木骨扇敲到癞子头的头上，带着警告的意味对着癞子头说：“李力宏，你给我听好了！“收回扇子把沾到汗水粘在脸颊上的鬓发吹开。“今天规规矩矩的，要是你把这身衣服弄脏了，哼！”

“我都坐在这里啦，要是别人碰到我，弄脏了，还要怪我？”癞子头这一说话，斯文君子的形象立马就露出了马脚，委屈地说。

“一颗灰尘都不能沾，你懂我的意思的！”丢下这一句话，妇人扭着肥臀，忙着去招呼刚刚新来的客人。

癞子头又怎么耐得住，一看见妇人完全没心思看着自己，看准时机啊，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崇康正在广场指挥着工人们干活，忙得根本管不来在旁边玩耍的离环，而离环独自一个坐在祭坛台阶上，摆弄着昨天陈爷爷送给他的木头娃娃，是一个面部表情严肃凶恶太阳战神

正玩得兴起，便看到癞子头从巷子里跑出来，癞子头也注意到离环，呲牙咧嘴地走过来“怎么一个人，冲子里他们呐？”

“在那边见不知那头来的亲戚呢”离环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着那边一堆堆的人群。

“那你怎么在这？”

“嘻嘻，我也偷溜走了”离环吐舌调皮地笑着。“祭坛上松子糕好好吃噢，我顺手那里几块，要不要”把手里的战神放到旁边，从口袋里拿出几块糕点来，双手捧着给癞子头。

癞子头边吃边说：”在家里吃了好多了，不过还是那么好吃！“

”这玩意那弄来的，好精致的样子噢，给我瞧瞧“癞子头咂咂嘴说

”这是陈爷爷送我的。郭老师都说很漂亮呢！“离环得意地说

”那驼背老头做的呀，怪不得“举起来仔细端详着。

”李姐姐呢，什么时候出来，我有个好东西要送给她！“

”什么东西，我帮她先收着，嘻嘻，好不好？“

”哼。这是秘密，我要给李姐姐个惊喜！才不给你呢！我要亲手送到李姐姐手上！”离环白了一眼癞子头。

“还没呢，一会出来你就知道了！”看到离环并不上当，癞子头一脸无趣的样子。

“啊~~”离环突然尖叫起来。

“唉~~~怎么没了·，去哪了”离环慌慌张张摸索着身上，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摸着。

“是不是来的路上弄丢啦，真可惜噢！”癞子头把手里的碎屑扫到口里，也不忘落井下石地说。

“才不是呢，啊，想起来了，我放在枕头底下，忘拿了”离环不管癞子头，自己匆匆忙忙跑回家去。

谢家在村子的东边，离环一路跑回去，都还有不少村民提着贺礼过来。

离环几乎是冲刺有i一般跑进家里，很快便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红色透明的椭圆形石头，这是一块火锈石，整体通透，颜色呈酒红色，在黑暗里还会发出微微的红光，是比较罕见的一种石头，这是离环很久以前在山里玩耍时无意间找到的，当时得到这样一块漂亮头，离环兴奋了好几天，一直当作宝贝藏得很严实。

离环小心地把石头包起来放到胸前的口袋里，满意地走回去。

回去时，路上已经没见到再有来人，正走着，看见陈爷爷不知为何有些慌张地跑过来，看见离环，用有些发抖的声音问：“离环，你怎么在这？”

“陈爷爷，我回来那些东西，要送给李姐姐做礼物！”离环有些得意地说。

陈爷爷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似乎做出什么决断的样子，眼神变回镇定起来，柔声对着离环说“离环啊，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不过，不是要。。。“

“不用担心，很快的，我先帮你藏起来，我再去找癞子头他们，你可要藏好了噢！”陈爷爷打断离环，急不可待拉着离环几走向旁边的房子里。

他们走进一间柴房里，陈爷爷看了几眼，拉着离环，把他藏到一个小缸里，“离环。藏好了噢，不要让人找到了，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来，记得吗？”

“记得啦”离环爽朗地回答。

“好好”陈爷爷勉强轻笑一声，盖起木盖，离环只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便听到陈爷爷的脚步声跑远了。

这个小缸只能容下离环，只有一点点空间可转身，靠近缸口边缘，有一个缺口，光线从那射进来，才使里面稍稍明亮些许，离环磨蹭着口袋里的火锈石，消磨着等待的时间。

不知等了多久时间，离环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起来，今天早上离环想着宴会，想着留着肚子，也没吃什么东西，之前只吃了几块松子糕点，现在已经消化完毕了，口袋里的也全给癞子头，离环不禁有些后悔。离环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这里面空间狭小，脚都伸不直，已经有些发麻，而外面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离环实在耐不住·了·，从缺口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离环试着推开头上上的木盖，却发现有些沉重，离环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推高一点，然后用手往下压，木盖才顺着滑下去，滑倒一般就卡住，不过露出来的空间也足够离环的身体挤出来。

好不容易才扒开盖在上面的枯枝干草，离环已然耗尽力气，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屋外面安静得有些诡异，离环以为人都忙着吃大餐，把自己忘了，也不管还有些麻木的小腿，撑着跑出去，担心好东西会被吃光了。

从屋子里出来，街道上也没有路人，离环脚步迈得就更加着急，跑着跑着，离环闻到不知从那边传过来得的腥臭味，而且越来越重，混合着胃里闹腾的胃液，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从喉咙里传来，再走了几步，看到有个人睡在前面房子的门口前得台阶上，灰黑的衣服有些眼熟。

离环小跑过去，仔细一看，'这不是陈爷爷吗？‘他使劲摇晃陈，但后者毫无反应。“爷爷，你怎么在这里睡啊，会着凉的，快起来啊”离环喊了好多声，还是没有回应“我去找爸爸来，爷爷，你等一下噢！”离环跑到屋里头，拿来一个坐垫，把陈的头枕上去，然后跑着要去找崇康，却没看到陈胸口一大片的而鲜血顺着阶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