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之风雨笙声》——木千思
第一章 灾起
沧洲，界内边境坐落着一个小村落，因村中多井，故名井泉村。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赤足跑在村中的小道上，本来十分白净的脸不知为何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小男孩跑到一处简陋的院子外喊道：“娘！我回来了！”
“雨笙？今天怎么又这么晚？”一个中年美妇闻声从屋中走了出来。
“啊！你怎么回事？”女人被洛雨笙脸上的淤青吓了一大跳，“被人欺负了？”
不待男孩说话，女人便急忙从院中的井里打上一桶水，边让儿子洗脸，边问缘由。
“子方说他是村长的儿子，所以我们做什么都得听他的。我才不要听他使唤，就跟他打了一架。”
“你怎么这么冲动啊？”女人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与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忍让吗？况且，若是你没有老老实实的，子方怎么会欺负到你头上呢?”
“因为我是没有爹的孩子所以就算欺负我也不会有人为我出头！子方就是这么说的”
“你、你还顶嘴?”女人欲再说几句，却被急匆匆跑进来的王满抢了先：“洛寡妇，快带着雨笙跟我去祠堂，快！”
“雨笙和子方之间不过是小打小闹，犯不着去祠堂……”
“别多想了，有仙人来了！快走吧，去晚了就没机会了！”
洛寡妇和洛雨笙听闻此言都很震惊，没多说就跟着王满向村中的祠堂赶去。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祠堂附近，可情况却有些不大对劲，按理来说仙人驾临，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可祠堂中偏偏传来了声声哀号。
三人有些胆怯，洛寡妇止住了脚步：“是不是有人惹恼了仙人？我们该怎么办？还去吗？”
王满也有些犹豫不决：“可仙人让所有人都来祠堂，万一是要收徒，耽误了孩子就不好了。”
“不是八年前就收过一次吗，怎么又来？”洛寡妇有些不放心地望向洛雨笙，“上次我已经失去了丈夫，这次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你要是舍不得，就让雨笙先回去。”王满刚说完，就听祠堂内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童声响起：“爹——”
“是子方？村长怎么了？”洛雨笙刚要冲进祠堂，却被洛寡妇拽住衣领。
“这次来的恐怕是来者不善，”洛寡妇低声说，“待会若真有个万一你就跑。”
“不！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洛寡妇知道洛雨笙有多固执，便说：“不是逃跑，是让你搬救兵，咱们家中那口井里住着仙人，一有危险你就去请仙人来救我们，明白了吗？”
“井里有仙人？”洛雨笙有些难以置信。
见王满早已跑进祠堂，洛寡妇也不便久滞，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此时祠堂内早已乱作一团，洛寡妇才到人群外，就望见中央那个面目狰狞的年轻人和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村长。
年轻人不知为何眼睛红得好似要滴血：“我再说最后一遍，那个白眉毛到底藏哪了？”
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祠堂只听见子方一人抽泣。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道：“仙人，您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他是个中年男子，眉毛全白，很好辨认！我亲眼见他飞进这个村子，一定有人看到他！”
“仙人，我们怎敢知情不报，我们是真的没见过这个人啊。”
“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像你们村长一样，等着被搜魂吧！”年轻人一甩袖就是一股无名的压力朝众人袭来。所有人都被震出好远，登时就有几人一命呜呼了。
洛雨笙忽然感到祠堂内发出一股猛烈的冲击，震得他飞出几丈远。还未来得及爬起来，洛雨笙就吐了一口血。
洛雨笙知道，母亲的预感成真了，现在他必须去找那个仙人。
他跌跌撞撞跑回家，冲进那熟悉的院子，扑向那口老井，一遍遍地呼唤着仙人。
然而井里没有任何回应。
洛雨笙擦干眼角的泪，望向井中。
这井并不深，借着月光，洛雨笙甚至能隐约瞧见自己的倒影。很显然，下面什么人也没有。
可洛雨笙还是不死心，若是仙人，就算住在水中也不是不可能。
洛雨笙心一横，纵身跳进井中，在水中扑腾几下便再没浮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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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过了很久，洛雨笙才悠悠转醒。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从没见过的玄妙地方。这里似乎是个望不到边际的无限空间，虽然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甚至连灯火烛光也没有却意外的很明亮。
莫非这里就是仙人住的地方？
洛雨笙想到这里，心里不免一阵激动，如此看来，母亲有救了，村里的大家都有救了。
洛雨笙欲起身找到仙人的踪迹，可刚一动，就感到浑身胀痛，根本使不上力。
“别乱动了，你之前本就受过伤，触发老夫的禁制时又损耗了不少气力，现在可是虚弱得很。”一个老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出传来。
洛雨笙听后一惊，转而又是一喜，这声音似在耳边又似在远处，如此变幻莫测，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你……您是仙人？”
“是也不是。”
“求您救救我娘和村里的人吧！不知哪儿来了个不讲理的仙人，见人就杀！”
可那声音却是久久不再响起，洛雨笙心里有些发慌，试探着问道：“仙人？”
“……不行。”
“什么？”洛雨笙不顾疼痛，硬是坐了起来，“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知道你昏过去多久？”
“我……”
那声音好像更虚了些：“你睡了两天，他们肯定都不妙了，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怎么会这样……”洛雨笙扶着额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象外面可能发生的事。
“斯人已逝，你也不要太伤心，我们不如说点现实的，你想替你娘报仇吗？”
“报仇？”洛雨笙一怔，随即又低下了头，“他可是仙人，我就一个凡人，我永远也报不了仇的。”
“如果你也有机会修仙呢？”
洛雨笙愣在原地。
说实话，洛雨笙对仙人的印象是不太好的。
洛寡妇和他提起过，八年前，几位仙人腾云驾雾而来，带走了身怀灵根的洛父。此时洛寡妇已怀胎八月，就因为这天上掉下来的机缘，洛氏父子连一面都未曾见过。
然后就是去年，洛父去世的噩耗传来，一直守活寡的洛寡妇真的成了寡妇，一直没见过爹的洛雨笙也真的再见不着爹。
今天，也是因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仙人大开杀戒，才让洛雨笙失去了平静的生活，失去了母亲。
“你在犹豫？现在报仇的机会就在你面前，有什么可考虑的？我要是你，立刻就答应。”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似乎有些焦虑。
“我怕……”洛雨笙说了半句便没了下文。
“你是怕死？”老者好像轻笑了一声。
“不，我不怕死！”洛雨笙立刻反驳，“只是，我的父母都是因为仙人而死，我怕再失去……”
“你怕失去什么？”那虚幻的声音变得冰冷，“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你什么也不会失去。如果就这样离开，以后你就是没有动力，没有追求的行尸走肉，如果把握住机会，你就多了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洛雨笙再一次沉默。
“你是甘于一辈子做一个山野村夫，还是想步入仙途，一窥长生天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的确，有什么好犹豫的，上天已帮他做出了选择，他已然成了孤儿，本就没有牵挂，有何须害怕失去更多？何况洛雨笙本就不是甘于平凡的人，修仙，也许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如果这是我的机遇，我当然不会放过。”
“好！你有资质有志气，假以时日定能报仇雪恨！”
“前辈，您说我有机会修仙，是要收我为徒吗？”
“正是如此。”
“师父在上，请受雨笙一拜！”洛雨笙急忙胡乱朝一个方向拜去。
“慢，在你拜师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洛雨笙本还欲再拜，听到这句话后僵住了：“什么条件？”
“替我报仇。”说了这么久，老人竟只有这句咬得最清晰。
第二章 井中日月
“我本是化神期修士，道号辞疆，因自小炼丹天赋优于他人，难免有些心高气傲，于是结下不少仇家，但他们大都碍于我炼丹师的身份，没有向我寻仇，偶尔有人找上门来，也都被宠溺我的师父和师兄们打了回去，就这样，我平安地修到了化神期。
“可后来我的师父师兄们飞升的飞升，仙逝的仙逝，最终我成了孤家寡人。我因没有经历修仙界的险恶，依旧我行我素，而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因忌惮我化神期的修为，不敢贸然寻仇。
“然而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华家长老华通请我帮他唯一的儿子炼制洗经伐髓的九阶丹药云骨丹。我应邀前往华家，期间华通有事离开一趟，我闲来无事便四下逛逛，谁知竟正好碰见一个轻浮的男子调戏侍女，我本想教训教训他，谁知他身子骨这么虚弱，竟……死在了我手下。
“巧的是，那人就是华通的独子……”老人边说边叹气。
“所以华通来向您寻仇了？”洛雨笙问道。
“没错，华通也是化神期，他没了儿子，悲痛至极，立刻就要和我决一死战。虽然害死了他的儿子，可我认为我没有错，便与他大打出手。我没有想到，同是化神期，我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意识到与他的巨大差距后，我只能且战且逃，一直到炽莲雪山，华通竟直接向我丢出了本命法宝。”
“那您是躲过了？”洛雨笙听得有些紧张。
“没躲过。”老人似乎也有些不平静。
“啊？”
“他那一剑有震天撼地之能，炽莲雪山直接被劈成了两半，就算是化神期的我又能怎样呢？所幸我元婴及时离体，再用上秘术，得以在他眼皮底下保命。我虽一时不死，却也命不久矣，一路寻觅，还是没找到续命的法子，最终坐化于此……”
“那个……坐化是……”
洛雨笙虽然方才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他隐隐觉得坐化不是个好词，若真和他想的一样，那辞疆岂不是已经……
“就是我已经死了，现在和你对话的，是我留下的一缕神识。”
换作是从前，有个死人和洛雨笙对话，他一定会吓个半死，但今天他意外地淡定，辞疆既然有求于他，必定不会害他。
“我在坐化前在这井壁之中设下禁制，只有身怀灵根但无修为的人触碰井壁才会进入我这秘境之中，由我的神识引导，方能得到我的传承。”老人说道。
“身怀灵根？这么说我有灵根？”洛雨笙实在有些激动，他的亡父就是修仙者，他如何会不知灵根为何物。灵根是修仙的必要条件，只有拥有灵根的人才有可能修仙。
“你不仅拥有灵根，还是万中无一的变异风灵根。”
“变异……风灵根！”洛雨笙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他在心中狂喜，变异灵根啊，万中无一啊，难不成自己还是个天才？报仇有望了！
“你很高兴？如果你是个大家族的子弟，那你很幸运，你会被保护得很好，你可以高枕无忧地修炼而且结婴前都不会有任何瓶颈。可你只是个乡下的小子，你无权无势无靠山，你的天赋能带给你的不一定是幸运，而更有可能是厄运。向你这样没背景却很招风的，通常都会死得很惨。”
洛雨笙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他只当有了变异灵根是修炼的优势，倒是没像辞疆一样想那么多，听辞疆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恐惧。
“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让人看不出你的灵根。你若答应替我报仇，我便收你为徒，不仅会帮你掩盖这个麻烦，还能给你高阶功法、法器、丹药和我自己整理的炼丹心得。”
“好，只要您能帮我，我会尽我所能杀了华通，替您报仇。”
“回头，往后走一千步。”洛雨笙却是听到辞疆这样说道。
洛雨笙不敢怠慢，照着辞疆说的做后，果然看到远处有个方桌，上面还放着个有些年代感的小袋子。
“这个乾坤袋里就是我留给你的东西，如今我已身死，这乾坤袋也成了无主之物，你可以自行打开。”
洛雨笙打开这乾坤袋后，意外地发现，这小小的袋子里竟装下了不少东西，里面有几把玉简，好几个玉瓶，还有几样从没见过的法器。
“看到桌角那柄蝉翼小刀了吗，有了它，你就能瞒过那些测试灵根的手段。”
洛雨笙拿起那柄蝉翼小刀，发现除了刀柄上那繁杂的花纹外，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现在还是个凡人，暂时看不了那些玉简，我就姑且亲自传授你一套心法，你记好了。”
辞疆传授的是一套三阶心法清松诀，洛雨笙按照辞疆的指示，先是感受周围的灵气。起初洛雨笙也和普通人一样，什么也感受不到，但过了几个时辰，他风灵根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
寻常五灵根修仙者通常需要个把月才能感受灵气，三灵根、四灵根要好些，大概一个月内就能引气入体，双灵根最晚半月，单灵根几天也就能做到了。而像洛雨笙这样的异灵根，因为需要的灵气十分充裕，所以速度更是只快不慢。
一天下来，洛雨笙已可以引导身边的风属性灵气进入经脉，汇入丹田。
“做得不错，万事开头难，想不到你竟这么快就度过了难关，现在的你已经是名练气一层的修士了。”
洛雨笙听到辞疆的鼓励有些费解，除了刚开始感受灵气时有些茫然，之后可谓是一帆风顺，何难之有啊？
其实，像辞疆这样打小就坐在丹炉旁的修仙者一路根本没怎么离开过门派，对异灵根也不甚了解，顶多也就是刚入门时才了解了一点，自然也没想到洛雨笙会如此轻松。
接下来洛雨笙按辞疆的指示，将乾坤袋认主，又把玉简挨个扫了一遍，发现除了大部分是炼丹心得，还有一些功法，不过大多品阶很低，只有一个四阶功法残影术和一个九阶功法离合之眼还算高阶。
“师父，这个离合之眼品阶好高，威力一定很强吧？”
“强是强，不过现在的你恐怕还参悟不透，等你筑基之后再练也不迟，先练低阶的。”
洛雨笙不以为意地应着，心里却打算离开这里后便好好研究这个九阶功法。
接下来这段日子，在辞疆的悉心教导下，洛雨笙不仅巩固了修为，还对修仙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雨笙，你在这里也待了半个月了，该去外面闯荡一番了。”这天，辞疆如此说道。
“是。”
“在你出去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离开这里后，你最好先加入一个门派，你要好好利用门派的资源，但不要过于依赖门派，否则就会像我一样……还有不可插手旁人的闲事，为师就是前车之鉴……对了，若是实在报不了仇……就算了吧……修仙，还是要以性命为重。”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报仇的！”洛雨笙却像是没听到最后那句一样。
“罢了，华通没死就不要回来看我。”
随着辞疆的话幽幽地传来，一股怪力猛然将洛雨笙向上推起，洛雨笙只感到周围越来越亮，亮到刺眼。不过一弹指间，洛雨笙已出了秘境。
洛雨笙刚出来便狠狠呛了一口水，这才想起秘境是设在井壁上的，于是一个轻身术从水中跃出，正好落在井边。
虽然还只是练气一层，但洛雨笙的风灵根使他在速度与飞行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洛雨笙朝着那口古井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转头向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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