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往事》——某君未名
一 入学
辞别千叮万嘱的父母,少卓坐上高铁独自踏上了前往无名学校的路程,他随身只有一个背包,里面一个小盒子,就算带上了所有行李。
他望着窗外景色,感觉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一回头看见一个与他岁数相仿的少年,少年戴着一张面具——笑嘻嘻的样式,穿着一身适合行动的铅白色袍服,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笑着说的:“朋友,你也是去无名学校的新生吧。”
少卓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余生。”
“我叫少卓。”
余生很自来熟地与少卓搭讪,说他是心怀理想要努力改变家境贫寒的现状,所以独自一人来学校,一路上四处打工挣钱,立志不给家里添加经济负担。
“我家中双亲已死,只有哥嫂二人工作贴补家用,养活我们弟兄好几个,我身为老二,都那么大了,也要承担家庭责任啊……”呜呜……
这个……很难让我感动地样子……少卓心中想着。
很快,高铁就到站了,余生和少卓结伴而行。
夹竹桃花丛中,无名学校的校门门庭若市,新生大多都由家长陪伴,住的近就是好。
在拥挤的人群中,少卓和余生走散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少卓对着地图来到宿舍楼下,无名学校随着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是一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说明书,只是按顺序说了要去的地点而已。在宿舍中庭,他看见有好些学生坐在椅子上休息。
少卓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环顾四周,一位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配以琥珀色的花纹,看起来很好人的样子。
少卓过去和他搭话,确实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一个好人。在和他的对话中,少卓渐渐知道他叫辰祺,家住得离学校很近,所以不是住宿生而是走读生。
“少卓,你在哪个宿舍?”
“不知道。”
“你还没入宿?”
“通知上没说啊。”
“你去那边找那位老师抽宿舍吧,有缘再见哦。”
少卓很苦逼地去抽宿舍,嗯……A502。
在一番艰难的寻找中,少卓终于找到宿舍,他看了下抽到的床号,在宿舍门前的名单上3号的位置写下了他的名字。少卓意外地发现本宿舍的6号就是余生,心中顿时有一种亲切感,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他默默地走到了他床边,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应用品,收拾完之后把盒子放在3号桌的抽屉里,随意地坐在床上。
“上床的兄弟什么名字?”
“烟华。”
“这名字很……诗意的哈。”
烟华从上床下来,碧色的衣服:“你是去过报告厅探路了吧,帮忙带个路可以吗?”
“我刚才在跟人聊天,然后就比较迟了。”
“我带你们去。”
来者不苟言笑,戴一副黑框眼镜。
少卓起身,背起包:“这位兄弟是?”
“舍长花灼,走吧。”
绕来绕去,不知走过多少门楼,穿越各种神奇的建筑,花灼带着二人在一个古铜色的落地大门前停下。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人潮涌动,一群穿着水手服式校服的新生在古典的报告厅内谈笑。花灼领着他们来到一排较后的座位,这里只有一个白色长发的学生静静坐在角落听歌,突然冒出的这一“撮”白色不免显得扎眼。
“寂殇,宿舍东西收拾好了吗?”花灼问。
白发少年取下耳机,看了一眼花灼:“你说什么?”
“啧。”花灼翻了个白眼,叫寂殇的白毛见花灼没再说话,就自动屏蔽了他的存在继续听歌。
“就坐这吧。”花灼冷淡地对少卓和烟华说。
“这个白发小姐姐好漂亮呀!”少卓一脸花痴笑地说。
花灼回过头:“他是我弟,宿舍5号。”
“……”少卓的表情显得很微妙,“亲的吗?”
花灼看了眼寂殇,不知何意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少卓很不想和这位难以琢磨的舍长坐在一起,忽然旁边发现了辰祺,比起这三位很难搭话的人,他更愿意去辰祺那,更他们简单打了招呼就坐去辰祺旁边了。
“辰祺,他们那群人吵的那么厉害,怎么巡查的值周班不扣分?”
“他们是正朱学校的学生,在无名是一大势力,各个层级都有正朱的学生,所以他们会很嚣张,即便是学姐学长们也不会计较,学校里有很多人穿以前的校服,这证明有人罩着,其中以他们人多势众,不要和他们起争执,毕竟……”
后面的话没说,也不需要说。少卓联想了很多,也许,学校的教职工里的很多人都与他们有关系。
会议开始,全场新生基本安静下来,一位学姐走上舞台,打开幻灯片。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四层级一班的沁山,也是负责一层级的学生会第一分会的负责人之一。现在给你们人手发一本学生管理手册,别称校规。”
少卓从值周班手里接过校规,放在腿上,这形如字典的书……
“各位安静一下。”沁山看着正朱学校的学生,这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
会议进行得很艰难,所幸还有幻灯片,扩音器的声音也很大。
“下面请第一分会另一位负责人讲话。”
从舞台下走上来一位学长,面目和善,自然长着一张笑脸,虽然好像完全没准备上台的样子。
少卓低声问辰祺:“这位是......”
“四层级四班的水白学长,也是学校纪律部正部长,挺......慈祥的,学校出名的老好人,但是偏偏是管纪律的。”
“这和善的纪律部长......”
“都是为了和稀泥啊,为了平衡正朱学校和普通学生,校方也是费尽心思。看到正朱学校中间的哪个人没,他是这一届正朱毕业生里的老大,记得叫做鹤琴的,恨他的人都叫他焚琴煮鹤。”
“是很焚琴煮鹤。”
水白温和地一笑:“我简单地说一句,学校会在给个宿舍发一张宿舍纪律行为规范,不是很长,就比门长一点,大家有兴趣了解一下。”水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朱学校的学生,“大家记住,同学之间要要包容些,要是没有严重到侵犯人格尊严之类的,就不要特别深究了。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如果做得太过分,大家都没办法了。”
嗯,又在旁敲侧击了,正朱的水手服真麻烦,以后躲着点。少卓暗想。
沁山接过话筒:“等一下你们可以先吃饭,现在各层级都没下课,饭堂没什么人,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在校园活动,散会。”
二 意外
回到宿舍,少卓见到了完整的六个人,其实这里面只有一个人他没有见过,就是2号床,一个叫凌焰的少年。
少卓很愉快地与余生玩在一起,宿舍其他人都各做各的事,似乎完全没有要午睡的样子。
花灼坐在桌旁,很认真地在那里翻看那本厚厚的校规,少卓心中长叹一声,如此勤奋好学的舍长啊……
“我跟你们说件事,”沉浸在校规中的花灼抬起头,很严肃地推了下眼镜,“招生考试还没结束。”
“什么?”和少卓八卦得正愉快的余生一脸夸张的震惊。
“也就是说在现在的四百多人在还要筛去三百多人。”花灼低头看了下校规,“校规招生细则的备注。”
“难怪从一开始就没分班,连宿舍都是抽签的。”烟华沉吟半晌,“那么复选不合格的考生会更丢脸……也许,复选考试已经开始了。”
宿舍内一片寂静。
“哦!我这么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孩子,如果被扫地出门,何面目以对父母啊……”余生悲痛地叫了一声。
“喂喂,有你这么高调宣扬自己穷的吗?”少卓很无语地看着他。
余生自动无视少卓的吐槽,眼睛里闪着光,“几位,看在我们同宿舍一场,就帮帮忙呗。”
“……我觉得你笑得很奸诈。”少卓忍不住再次吐槽。
“哪里哪里,只是这面具带来的错觉。”余生坐到少卓床上,“烟华说得很有道理,恐怕复选第一关就是认真看校规,舍长,你说说复选要求吧。”
“1、以三人为一组参加,可能单人淘汰也可能集体淘汰。2、过程中如要退出,只需要交出校徽香牌,香牌会在考试前分发。3、不能置人于死地。考试时间是明天晚上。”花灼推了下眼镜,“也就是说,考生允许内斗。我想我们必须立即分组了,毕竟能早到熟人的可能性不大,以前的同学也许已经组队了,那么就在宿舍内部分吧。”
烟华点点头:“这恐怕就是学校的用意所在,考验学生在陌生环境下与陌生人组成团队的磨合能力。”
“总之,我想我们各自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以便实现最优组合。”
没有人表示异议。
花灼对寂殇道:“寂殇,你跟我?”
“不。”寂殇很果断的拒绝,装,继续装。
少卓带着一脸崇敬,家有舍长,如有一宝。
最后分组完成:凌焰、少卓、寂殇一组,剩下的人另一组。
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少卓收拾利索,到了学校规定的那片树林里集合,林中别有洞天,正中间是一片空地,一棵参天大树长在中间,树上挂着一个牌子——第一号练习场。
少卓挤过人群,到了几位舍友旁边,到场所有人的打扮都与之前有些不同,都是要打架的样子,至少在少卓眼里看了就是这样。
花灼、凌焰和寂殇都是暗黑系的衣服,莫名感觉很压抑。
烟华是一身琉璃蓝,腰悬一把剑。余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据他本人说,就是没钱买太多的衣服,其实还是哭穷嘛。
少卓尽顾着看别人,实际上他在其他人眼里才是最奇葩的。因为他并没有改换成简单利落的装束,反而是一身紫藤色宽袍大袖的打扮,仙风道骨,长袖飘飘。
空地正中间站着水白和沁山,二人而改换一新,水白依旧是之前的短摆青袍,只是将天青色的色调换成了藏青色调。沁山则是背着一把弓,身穿暗红的贴身服装。虽然颜色不一样,但在黑夜里都很很适合隐藏在树林里。话说,学长学姐,你们故意的吧……
沁山皱着眉:“这人还真多啊。看起来难度要加强了,对吧,水白。”
“嗯。”
“每队的队长上来领香牌,人手一个,这可是你们保命的东西,它能把你们转移到安全的位置。记得要保管好哦,如果在考试结束时手中没有香牌的话……就要被淘汰呦,呵呵呵……”
沁山的笑声激荡人心,当然了,少卓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队长,谁让那二位都懒得动呢。
“好了,大家跟着各位学长学姐去不同的入口吧,雾气会有点重哦,水白,你觉得呢。”
“嗯。”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词。”
“嗯。”
“唉,算了。开始进入考场。”
每个队伍都分散在不同的入口进入正式考场——第二号练习场,然而到地方少卓就忍不住吐槽了,这雾气叫做有点重吗?重点是这雾还是黑的!
穿过重重迷雾,就能看见真相,真相就是,少卓很不幸地来到了墓地,密密麻麻的老树长藤纠缠在一起,拥抱着这一片静谧的坟。原来入口还能这么玩的,他已无力吐槽。
寂殇总算把手机收了起来,忽然间,他神色一变:“断线了。”
“什么情况?”
“我和花灼的联系中断了。”寂殇看着两人,说出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穿过这片雾我们就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一片寂静,风动鸟惊。
花灼收起耳机,开始审视他周围的环境,一片如迷宫般的密林,麻烦大了……
考场之外,水白一脸严峻地拦住了准备进入考场的沁山:“沁山,刚接到学校通知,恐怕这次的考试会有一些意外。”
“学校怎么说?”
“有几位学生在招生办总部监测仪上的标记消失了。”
沁山脸色大变:“标记只有在死亡或着离开监测范围的时候才会消失,每个考场的外围都相当安全,而不同入口的学生要相遇也不只这个时间啊。”
“嗯。”水白点点头,“如果是那个地方就不难解释了。”
“可是那里在几年前就已不作考场使用了,一直加以封印,怎么会……”
“所以,”水白望向丛林深处,双眉紧锁,眼里的担忧又加深了一些,“恐怕学校正在面临一个严峻的考验。”
阴风飒飒,不寒而栗。
水白的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
“下达指令了。”
“怎么说?”沁山急切得声音有些颤抖。
“有两位学生带了通讯设备进入考场,根据最后发出的信号定位,与我们的猜测相同。学校行政区也出了意外,你立即回去,我负责进入那里,尽力而为,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声张。”
“这样吗……那你小心。”
“嗯。”
少卓一行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勉勉强强地往前走,然而这月光非但没有带来光明,反而跟显得凄凉,这片坟地似乎没有边界了。
“坐会吧。”少卓不再往前走。
其余两人看着他,心领神会,他们、肯定、迷路了。
少卓找了快十厘米多宽的墓碑,盘腿坐在上面,打坐似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少卓睁开眼睛,眼里竟是有些兴奋。
凌焰皱了下眉,这位长袖飘飘的同学在这种情况下那么兴奋实在很……一言难尽。这样的地方明显就不是正常的墓地,可以说他以前做过那么多危险的任务,加起来都不如这里让他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就是在面对一个强者时心中复杂的感觉。
“这里有一局——”少卓垂下双腿,“一位强大的布局师布下的三层局,虽然老前辈已经去世了,但这里的局还没怎么削弱。”少卓继续说,“这是一局自行独心局,也就是说此处会自行变幻,但少了局主对我们来说要简单很多,只要摸清此局行走的规律就可以解开了,而且他只有一个局心。”
“既然是三层局,你还没说变数吧。”凌焰悠悠地开口,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同学,看起来他们宿舍的人都不一般,不过也是,来无名的学生里总是能发现无限的惊喜。不知道这位寂殇又潜藏了怎样的内心。
少卓把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不知道。”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再仔细商讨,坟地的一边传来了人声,有一个人朝这边飞奔过来,看起来也是一位考生。
寂殇袖内滑出一条长绳,飞向那人,缠住他的腰,扯了过来。
定睛看时,此人双手和的一条腿已经被硬生生扯断,隐隐可见白骨,皮肉像一块破布似的。他的眼里透着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香牌……没用……”四个字说完,算是彻底没救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看来有人比自己先遇难了,不过这位同学提供了相当关键的信息,虽然不能完全确定真的是香牌失灵还是没来得及传送,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一行凶险异常,而学校估计是不管他们了。
“我们不能再耽搁,否则只能是坐以待毙。”寂殇少有地说了很长的一句话。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少卓问。
“触动局。”
寂殇说出来少卓最不希望听到的那句话。
“赞同。”凌焰点头,“队长注意了。”
寂殇袖中飞出两把小刀,插进了坟前的老树上。
不仅是周围的老树,地底也有无数笔直的树冒出地面,与其说是树,倒不如说是树干粗的藤蔓。
三人纵身跃起,寒光凛冽,藤蔓被砍得七零八落,只不过他们的生长速度远远快于此。少卓心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伤感,为什么他平凡的人生中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神奇的玩意儿?
凌焰和寂殇开始时还想关照下少卓,毕竟这位长队长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擅长身法的,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想对了却也想多了,他们其实没太大功夫分心,而且少卓短期内不会很困难。
寂殇伸出手,袖中的刀鱼贯而出地飞出,在空中盘旋。凌焰的声息已然隐去,只在悄无声息里一根细细的针贯穿数棵藤蔓,旋转而出。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位置,算是彻底迷失了方向,不过所幸那些狂躁的藤蔓只会攻击在自己范围中打扰墓地的人,望着地上一截截扭动的藤蔓,三人得了片刻休息。
少卓展开一直握着的手,手心里一团紫色的光,那团光扩散开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到处狼藉尽无,坟墓周围的树中间现出一条道路,通向外面。
少卓松了口气,向同伴们招手:“走吧,新的局已经牵制住了局的自行程序,在新局失效前赶紧出去。”
三人加紧脚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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