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山》免费试读_乡仁心
一
再一次回到文武村这个平凡无奇的小村庄,记得上一次回来是九年前了。到了村子口,村子还是没有多大变化。一亩一亩的甘蔗还是那么挺拔,好像当初我离开时的那样。旁边有一条黄狗对我狂吠,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狗。
“喂。小子等一下。”
从甘蔗地里钻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我站定朝向他。这是一张受过生活洗礼的脸,整个胳膊晒得比那甘蔗要黑,平头和锐利的眼光表明他是一个靠谱的人。他还有一点跛脚,但幅度很小,这个动作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忘。他是文武村的村长,也是我的一个远亲。他叫陈半生。
“嘿,还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看走眼了,咋样大学读完了?还认识我不?”
一路上不曾说话的我面对突然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当然,怎么不认识嘛。生叔嘛,连你我都不认识我还回来干什么。”
一抹红色的日光晃过,我拿出来手机看了下时间。
“生叔,这都六点多了,怎么还在这里啊,肯定不会是等着接我吧。”
“唉,还不是我那儿子.....都六点多了?!你快回去吧,你外婆早就开始等你啦。”生叔对我摆了摆手,我也知道他会这么说,但是我也不想多问。
“那,生叔我先回去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回去罢,不容易回来一次,走吧走吧。”说着望向村门口那座长满野果树的山,村民们都叫它野果山。在夕阳的昏红下,野果山绿的发黑,黑的神秘。生叔没有钻回甘蔗地,拿个小马扎坐了下来,他望着山,山俯着他。
夕阳沉沉的落下,外婆是该着急了,沿着似乎很熟悉的泥洼小路,伴着浓厚的乡土气息,我又一次敲开了多年未变的红漆大铁门。给我开门的是我的大姨。
“你可算来啦,哟,都这么高了,长得可真快啊。渍,真是长大了。”
我傻笑着,神经质一般地把手放在了脖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吧,没长多少。”
“怎么会,都高出姨妈好多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样子了。”
大姨的这句话把我的思绪暂停了,我眼前是小时候的我。一种感觉从胸部向上顶。我聚了聚神,把背包放在地上。
“大姨,家里都有谁啊?”
我虽然早已通过电话知道都有谁在家,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遍。感觉这样是符合常理的。
“家里,家里当然有你外婆啊。”
“小舅不在吗?”
“他临时有事回城里了。”
“喔。对了姨,我刚进村的时候看见生叔还在那。”我突然又想起了生叔,人的好奇心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引起的。
“还在啊。”
“嗯还在。又怎么了?”
“还不是陈晨又犯事了,这小孩怎么和他爸就不像呢。”
陈晨的确和生叔不像。生叔是一个典型的好人,属于从不让别人吃亏的那种。而陈晨正好相反,从小不知怎么的喜欢偷别人家的东西,没少给他爸惹麻烦。但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至少在我的记忆中。
“来喝汤吧,别在院子里站了。”
“嗯。”我踮起背包往屋子里走,回头瞟了一眼,看到的只是大门,不知道生叔还在村口不在了。
二
外婆家是典型的农村自盖楼。天花板及其的高,悬在上面的电灯所散发的光就显得暗了许多。不时有蚊虫的影子映在天花板上,显得十分晃眼。跨过门槛,高门槛可以挡一些虫子,同时也很碍事。对于搬东西,携带东西的人都十分不便,不注意就容易被绊倒。外婆就在这里,这个又高又大的“客厅”。她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她的变化似乎并不大,但可以明显感觉到时间带给她的伤害。
“外婆,你怎么不坐在那啊?”我指着离她不远的安乐椅。那把椅子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前后摇晃确实舒服。
“什么?”外婆耳背的更严重了。我贴近了些。
“你怎么不坐那个,那个多舒服。”
“噢噢噢,那个那个。”外婆真是老了,想要站起来,刚起来就有些不稳,但外婆是个典型的农村妇人,一生要强。她也不大会说普通话,我也听不懂他们的乡语村谈。但是却不妨我们表达情感。
“嘿呀呀,真是个男子汉了啊。”大舅端着一盆炖鸡进来了,鸡子溢着香气,充满了整个屋子。
“真香啊,大舅,我爸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打过啦打过啦,你放心,你跟着我就行了。也让你妈别操心你。”
“嗯,我来的时候就说了嘛。跟着大舅不会有问题的。”
“哈哈哈。喝汤吧。”
这鸡是外婆家散养的,和那些市场的肉鸡一比,果然肉质好了许多。白米汤也是南方人家饭桌的常客,外婆家几乎一天都离不开大米。七月南方的天气走向了最炎热的时候,这地界时常下雨,屋子里都特别的潮湿。这一顿饭吃得我是大汗淋漓,大舅他们看着我揩汗,他们看的不亦乐乎,我揩的手忙脚乱。
吃完饭,小舅还没回来。照旧的话,估计他又在城里找人喝酒去了。屋子实在闷热得很,就算开着空调也忍受不了潮气的味道。我穿了件白色背心搬了个小马扎坐到院子里透气。大舅也在这里。我突然又想起了生叔,掀起裤腿挠了挠被蚊子叮的位置。
“大舅,刚才生叔在村门口呢。”
“还在啊,陈晨又上山去了,唉。这天可真闷,真够受的。”
“生叔不会还在等他吧?”
“谁晓得呢,兴许还在吧。咳——明天我去城里你去不去?”
“去,反正我也没事情干。”
“好,你也好久没吃市场门口的烧鸭了,明天大舅管饱。”
“谢谢大舅,我最近饭量下了许多,可能吃不了多少了。”
“这天实在闷热,你这身子就别减肥了够瘦了。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我看着他把手电和一包香烟带在身上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这样闷热,黑夜也显得更加的黑了。大舅手电的光如同一根银针刺破了这静默的黑布。也不知道陈晨在山上怎么忍的,还真是有股子拧劲。
这点倒是他们父子俩挺像。“嘭嘭。”这都八点多了,还有人来敲门。周边的蝉鸣都被这敲门声打破。我不情愿地站起来。
“谁了?”
“昂哥?是你吗?是我喜子。”
打开门,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也是陈晨的小表弟。多年不见,他这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让我感觉有些不适,很不耐人听。
“哥,你见晨哥没?”
他的眼睛很明亮很有神,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对我似乎多了些尊敬,我却是不习惯的。
“没有啊,他不是上山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他挠挠头
“倒也不是多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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