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柱戏》——成珺缘

第一节 神秘短信

“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粗糙的手掌握着我的手，无数的老茧和皱纹，很用力，抬起来看他的脸，目色阴冷，有凶相，似乎身上透露着怨气。这就是我的上司精神病院的院长。

我，李峰，曾任市中医院的心理科医师，现在被调往郊区的一所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很陈旧，到处就是掉漆的白墙，一进去就是似乎没有尽头的监狱，一个连着一个，楼梯在最后一间监狱的旁边，上楼就是办公室。楼梯的质量不是很好，踏上去发出吱嘎的声响，似乎踏错一步都会坠落。二楼比起一楼的过道略短，昏暗且有潮湿的霉味。

院长走在前面，旧皮鞋踢踏踢踏发出声响，似乎地面也会跟着一震。

“办公室到了，二楼的每间办公室你都可以使用。”

低沉沙哑的声音，吸入我的耳膜。

“每一间？”

“整个医院就你一个医生。”

“就我一个人！”

“也不是，这里守卫和护工比较多。你以后会见到的。”

“这真的是一家医院吗？”

院长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

我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说来到这里像是被总医院发配过来的。

但是，二楼几乎都是我的空间，不用想着人际关系，不用每天加班，平常的工作也就是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他们的精神状况也几乎是极差和无法治愈的状态，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医患纠纷。

虽然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只烟，落寞寥寥，氤氲的轻雾中，还是神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也不是有瘾，就是觉得似乎会舒服一点。

窗开着有点冷，裹着衣服，忽然门响了，咿呀地被推开，一片落叶飘落进来，天空阴郁。

“谁啊？“

我只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

一个短发的少年从门后面探出脑袋，他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很有灵气。

“你就是是新来的医生吗？不是怪叔叔嘛，挺年轻的。”

少年似乎声带没有开始发育吧，很清亮，不过就这样和我说话，让我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不是怪叔叔，但我的年纪对于你来说也是叔叔了。”

“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多。”

眼睛忽上忽下，打量了我一番。透着一股机灵劲。

“没有，我已经三十五了。”

“诶！”

他眼里有些失落，不过一秒钟又透出光来。

“反正你也是这里除了我和精神病人最年轻的，好歹是可以和我说说话的。我就叫你大叔好了。”

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不这么说了，被人第一次叫大叔，还是有些怪异的。

“你还是礼貌一下吧，我姓李，叫李峰，你直接叫我李医生好了。”

“不要，叫大叔，大叔你不知道这个称呼现在很火嘛。”

“……真不知道。”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杀手不太冷，很想有像里昂那样的大叔，能不能完成一个少女的夙愿。“

“少女？！”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

完全没看出来……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瞪着看向我。

仔细看看却是是一个清秀的少女。

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瞟了一眼我，又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然后她的身影很快地离开了，消失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女孩。

突然觉得这里的生活也不是太过阴郁和无聊，起码还有一丝微光。

刚刚想到微光，手机就泛起了光芒发出了短信提醒。

谁啊？我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我不是疯子！救救我，把我从精神病院解救出来。”

这是谁？我回拨回去，被马上挂断了。

短信回复“他们来了，我会再联系你的。”

这算是惹上什么麻烦事吧。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外面一片漆黑，只听见整齐有规律的韵律打击着地面。看来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第二节 是他

烟吸尽了一根又一根，手指在桌上打击了不知道到多久，我甚至无聊到开始听自己手表的走字声。

明明不想去管这件事情，但是内心里面还是想要去等待，因为好奇吧，这是人类的天性。

有点讨厌这样等待的自己，越是多管闲事越是会让自己陷入危机吧。这种预感现在很强烈。

在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中，屏幕再次亮了，信息提示来了。

“来到一楼，拨打手机。”

要照做吗？我觉得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的功夫，脚已经迈出了办公室走到了楼梯口。

摇摇欲坠的楼梯如同我这颗心一般颤颤巍巍的。但是我还是照做的下了楼，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回拨了电话，硕大的空洞的监狱走廊里面回响着声音，手机打通了。

不过我忽然意识到，现在的一楼没有什么人，别说护工不在了，连监狱里的病人都不见了？

我本能地寻着电话声音走着，在黑暗的过道里走着，一切太过诡异了，太过于难以理解了。我有太多的疑问，虽然只是黄昏末到的，来这里时已经是晚上了，也就短短几个小时，但是这里的气息真的是很奇怪。

皮鞋踏步的声音已经是走道唯一的声响，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禁呼吸开始急促了，平常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唯物论者，如今心中涌现出慌意，果然未知的才是恐怖的。

我看见了手机发出的光亮，在九号监狱里，患者的名字是什么？

突然想起来今天都没有拿患者名单，也不是突然就是恐惧去拿。我想我医久了病人自己都快疯了。

得出这样一个结果，算是被人放了鸽子吧，不过也真是头一次看见求救人把救援人给放鸽子的。不过，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也罢苦衷不苦衷的，也不该现在想，一天的车下了，真的是困了。

第二天早晨，我睁开眼睛感觉大脑一片模糊不清的，昨天的影相不是很清晰，昨天我干了什么来着。好像也不是想不起来似乎就是不想回忆起来。

“喂！大叔，你醒的好早啊！都十点了。”

昨天的少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手里抱着叠纸。

“昨天就想给的，这是我的工作，可是昨天…那个…是我不好，这是病人的名单。”

她把一叠纸放在桌子上，弯下腰时我在对面镜子里看见了她的胸卡。

“你叫莉莉周？这个名字是真名吗？这个名字很电影啊。”

“……你回过头看我。”

镜像相反，所以她的真名是……周莉莉。

她快步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拿起那叠资料，寻找九号的病人。

“严明，男，三十五岁。”

手没拿稳，纸全都散落在地上。脑袋嗡嗡地响。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我们这一届学生里面最出色的人，他可是出国了不可能在这里的。

我连照片也没敢看，一路冲了出去，不可能，我要眼见为实，我不相信这世上同名同姓同年同月同日的大有人在，肯定就是那么巧。

我冲到九号监狱前面，里面有一个胡子拉碴，头发长长的男人，正低头坐在椅子上。

“严明！”

我叫了他一声，他愣了愣，抬起了头。

真的真的是他！

即使他的身形长相发生了变化，但是他还是他，就是他。

那个天之骄子，那个我崇拜敬仰的对象，那个我在大学里唯一的朋友，对我来说他是终身的好友。

我一直以为他出国后，我们不会再见。

即使再见之时也是他衣锦还乡之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我是医生，他是病人。

我被这个事实打的措手不及，一下觉得整个人内心垮了。

我鼓起勇气，进行最后一次询问，我的内心还不相信，我带着侥幸。

他不可能疯的，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错了！

问话噎在喉咙里面，过了良久，才感觉到了声带有了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