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螺旋》免费试读_王者如心
第一章 残酷擂台
“咚咚咚……咚咚咚……”
王修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血红的世界,粗重的喘息,对手们山羊一般险恶的眼神。
是车轮战,王修站在擂台上,他正在打一场车轮战,对手有五名,已经干掉了两名,再干掉剩下的三个,他就“晋级”了。
“白边,上去和他打!打倒他你就是状元了!”台下有人高喊。
王修动了动眼角,瞄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左边的那人,白边,九丘镇白家的公子,这场车轮战的始作俑者,一个真的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呀!”还没等白边出手,站在中间的对手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只见那人大叫一声,提着一把砍刀就冲了上来,毫无章法地挥舞着砍刀,企图将王修从擂台边缘逼落。
王修的武器是一对铁拳套,面对砍刀十分吃亏,但是他没有退路,他能感受到身后看客们冰冷的眼神,每个人都在指望着他跌落擂台,他不能退,不能让这些人如愿。
自尊心迫使王修不退反进,抓住时机左拳突刺,正好击中了砍刀的刀柄,来者攻势一顿,王修沉腰发力,右脚全力踢出,正中那人胸口,只听咔嚓两声,砍刀脱手,人已跌落台下。
砍刀忽地戳在擂台上,位置正好就在白边面前,他紧了紧手中的红缨枪,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的敌人,只见那王修满脸是血,宛若凶煞一般,让人背脊发凉。
一寸长一寸强,红缨枪是十分容易寻找对手破绽的武器,而且拳套是短手武器,更容易露出破绽,但斗了三轮,五人中已经折去了三人,白边始终没有找到王修的破绽。
“你也该累了吧!”白边在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力气用不完!”
白边尝试性出枪,却被王修躲过,为了防止王修近身,白边也不敢过分追击。局面于是陷入僵持。
望了一眼站在自己左边的“同伴”,白边喊道:“你的剑是摆设吗?上去刺他!”
使剑那人显然十分紧张,“他反应太快了,我前两次都没有刺中他!”
“妈的!”白边怒骂一声,扎稳马步,挽了一个枪花向王修刺去,只见王修侧身而立,在白边出枪的瞬间就伏下了身子,枪头顺着王修的耳根擦过,红缨飘动,白边看见了王修的眼睛,狼的眼睛。
“嘭”的一声,王修直拳击中了白边的右脸,血液从鼻孔中喷出,白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了擂台周围看客们的惊呼。
长久的耳鸣让白边找不着方向,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好奇王修这一拳竟然没把自己打晕。
抬眼一看,王修居然中剑了,使剑那人犯规出击,在王修和白边打斗之时出手,一剑刺中了王修的肋下。
“卑鄙!”台下一个小个子少年大喊。
王修向左翻滚,剑尖拔出,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他护体元气已散,白边,刺他!”台下那人又喊,白边镇定精神,抬枪就刺。
此时王修已然力竭,眼前景物模糊晃动,先前躲避刀砍枪刺全靠护体元气感知,现在内脏受伤,元气再也无法调动,白边乱枪袭来,王修已是避无可避。
自知无法闪躲,王修干脆向右飞扑,白边的枪围不过一丈出头,根本无法扫中王修。
王修这一扑,径直飞向了使剑那人,那人没想到王修会在白边进攻之时转攻自己,一时慌了阵脚,抬手拿剑去挡,却被王修一拳砸下,“噗”的一声,剑刃嵌到了肩膀里,顿时惨叫响起。
“降了,我降了!”眼泪鼻涕一道流个不停,使剑那人一边惨叫着一边投降了。
王修撑起身子,从那人身上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右手捂着肋下,左手支起拳头对准了白边的方向。
还差一点点,再把这个使枪的家伙收拾了,就是完全的胜利了。
但是内脏传来的疼痛让王修难以集中精神,深红的肝血从豁口里不断流出,他撑不了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
王修箭步前冲,白边却避而不战,他舞起枪花四处躲闪,只等王修流血晕倒。
快一点,再快一点!
王修不断催促自己,但是越是想快,眼前的光景却越发缓慢,他甚至看不清白边的动作,终于,白边一枪刺中了王修的肩膀。
但还不待白边高兴,王修就大吼一声,双手抓枪突然发力,将白边往擂台边缘逼去,白边力薄,居然被直接推出了场外,跌落在擂台外。
五名对手全部败落,这场车轮战终于结束了,结果是王修获胜。
惨胜。
裁判看了眼白边跌落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高喊道:“比试结束,胜者,江州王修!”
“修哥!”一个小个子少年飞快爬上擂台,扶住了跌坐在地的王修,用白布捂住了王修肋下的伤口,“大夫!大夫快来啊!”
然而医生却没有出现,少年四下望去,却发现数名医生都在为其他几人治疗。
“大夫!这个人出了好多血!先救他吧!”少年大喊,几名医生却不为所动。
“医者救人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小孩子,你懂不懂规矩?”一个富态老者走了出来,问了问白边的伤势,接着道:“这里只有五位大夫,六个人都受了伤,总要有一个人忍一会的。”
少年气不过,骂道:“你放屁!你那好儿子就流了点鼻血,算什么伤!”
“哈,想当状元,当然要多流点血了!”白边用手帕捂住鼻子,医生正帮他擦拭着伤药,他的左颊高高隆起,是被王修那一拳打的。
“你!”少年还想还嘴,却发现白布已经整块濡湿。
“救命啊!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哥哥!”少年无奈,只好向擂台周围的看客呼救,面对冷冰冰的人群,一股悲凉顿时从少年的心头涌起。
富态老者冷笑,他提前收买赛场医生,为的就是这一刻,那名使剑的少年也是他老早收买好的,犯规不过三年禁考,他出价白银二百两,却是寻常人家几十年也挣不来的。和他白祺公的儿子做对手,就要做好面对这一刻的觉悟。
久久无人回应,少年已是哭得涕泗横流,他把外杉脱下来给王修止血,泪珠吧嗒吧嗒滴落在擂台上。
“小少年,请你让开一下。”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少年抬头望见了一袭青衫。
少年站起后退,那着青衫之人便席地坐下,扶王修躺下后便拿出银针,小心封住了几处要穴,问道:“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抹去眼泪,坚强道:“我叫王缮。”
“王缮,你哥哥修的是哪种功法?”青衫人问。
“风门功法。”王缮小声道。
青衫人听了笑道:“你一个小孩子还有门户之见么?”说罢便用取出一块白绸,隔着白绸用手指抵住了王修的伤口,此时伤口的出血量已经减少很多了,青衫人指尖蓝光闪动,不一会儿就把血止住了。
“我运劲引动了他的元气,护体元气运行,他已经没事了。”青衫人拔出王修身上的银针,小心收起,“扶他回住处休息吧,记住,七日之内不要走动,一月之内不可与人打斗。”
青衫人起身就走,王缮赶忙追问其人姓名,又怕白祺公知其姓名暗中陷害,于是赶忙说“不”。
那人回首笑道:“我姓郝名天扬,一介江湖郎中罢了。”
白祺公怨恨的眼神,王缮感激的眼神,同时落在那郝天扬的身上,郝天扬却神态淡然,掸掸肩膀,背起行囊扬长而去了。
第二章 红药姑娘
“修哥,粥来啦!”王缮端着两碗菜粥走进了屋子,招呼着王修用饭。
王修正坐在床边,也不起身,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问道:“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
放好食盘,王缮小声应道:“就是药店里买的嘛……怎么样,好用吗?”
“上等金疮药,当然好用。”王修把木盒往床头一放,再问道:“你哪里有钱买这个?”
“我……”王缮声音越发得小。
“好了!”王修突然打断道:“是不是一个女人给你的?”
王缮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那天我扶你回客栈后,就出门想给你买药,但是却发现附近的药店都关了门,一定是白祺公那个老不死的搞的鬼,我当时无功而返,正好在客栈门前碰见了那个红衣姑娘,她看到我就招手,让我把这个拿给你用,还叫我不要告诉你……你认识她?”
“你不用操心这个。”王修缓缓下床,王缮赶紧上前搀扶。
“郝郎中说了,你七日之内不能走动。”王缮扶王修坐下,把粥碗挪到近前。
“无妨。”王修只说了一句,就开始吃粥了。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王缮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也低头吃粥。
过了一会儿,王修的粥吃完了。
“武试不同文试,只待结果送审朝廷,皇帝的批复到达之后就立刻开榜,九丘镇是神州帝国三十一考点中离京城最近的一个,从我打完最后一场那天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五天了,再有五天,批复应该就到了。”王修把碗一推,说道:“开榜之后立刻启程进京,一刻也不停留。”
“嗯!”王缮问道:“你不见见那个姑娘吗?”
王修叹气道:“见什么见……”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是店小二,“客官,有人找!”
王缮看了王修一眼,见王修点头,便喊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店小二往旁边一站,来者竟然是白祺公。
“王修小兄弟,别来无恙啊?”白祺公满脸笑容,关心道:“比武的伤恢复得怎么样啊?需不需要我差人拿点金疮药来?”
王修笑道:“白老爷关心,伤好得差不多了,比武之时不知轻重,伤到了贵公子,还望白老爷见谅。”
“嗐!”白祺公摆摆手,道:“别提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才没有什么伤,他就是一个不争气的窝囊废,还请王兄弟别和他一般见识!”
见白祺公如此态度,王修不禁心生疑惑,自己顶多算是一个未述职的地方武状元,官衔撑死了也就是个七品,白祺公朝中有人,还是九丘镇望族之首,自己又得罪过他的儿子,两人不说血海深仇,过节总归是有的,白祺公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自己这么客气……
“白祺公所来何意啊?”王修抱拳问道:“王修一介粗人,还望白祺公明说。”
白祺公见王修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抚了抚胡须,笑道:“王兄弟真是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客套了,请问那天擂台上为王兄弟医治之人,那位‘郝郎中’可还好啊?”
王修回想起那位青衫郎中,答道:“不知道,我与那位大夫素不相识,他医治我应该只是出于江湖情义。”
“素不相识?”白祺公问道:“那请问郝郎中现在何处?我想前往府上拜访一二。”
“我也不知他的住处,”王修回道:“我和他最多算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白祺公默念道,随机哈哈一笑,拱手道:“打扰王兄弟休息了,既然兄弟说不知,我就不追问了,这是一点心意,王兄弟留作进京路上的盘缠,告辞!”
白祺公留下一个荷包,离去了。
白祺公一走,王缮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荷包,只见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修哥,是银子!”王缮激动道:“起码三十两!”
王修皱眉道:“收起来。”
心中思绪万千,王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天那位郝郎中救我的时候,你有看清楚他用的哪种功法吗?”
王缮仔细回忆道:“我看他指尖蓝光闪动,应该是水门功法。”
“天下水门出会稽,此人能以水门元气替人疗伤,定是来自会稽山的前辈高人,白祺公表面上对我们客气,其实是给会稽山面子……”王修感叹道:“五行正派,果然厉害。”
王缮不好意思道:“修哥,五行正派,是哪几派啊?”
王修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些师父也没给你讲过,五行正派,自然是分别对应五行的五大门派了。”
“五大门派,坐落在神州各地,分别以各自的所在地为名,分别是:专修木门的云南府,专修土门的神都门,专修火门的英雄城,专修金门的渭水北,以及专修水门的会稽山。”
“这五大门派,代表着神州元气修行的最高水准,所以又被称为神州五最……”王修感叹道:“尤其是这几年帝国同时在北疆和南疆与外敌开战,五行正派在帝国的地位更甚以往了,无怪白祺公对我态度转变了。”
王缮毕竟是小孩,懂事不多,听完不解道:“帝国打仗,关五行正派什么事?”
“你今年多大了?”王修问。
“十二。”王缮答。
“你修行元气多久了?”王修又问。
“两年多吧,”王缮想了想,补充道:“应该是两年零十一个月。”
王修解释道:“你十二岁,修行不过三年,来九丘镇的路上就徒手打翻了一个抢你行囊的乞丐,如果给你穿上盔甲,配上长枪,你的作战能力绝对不在寻常丘八之下,如果经过训练,甚至可以和戍边精兵媲美。”
“那个乞丐又老又瘦,还神志不清……”王缮小声嘟囔。
“五行正派有多少精修弟子?这些人如果投入到行伍之中,绝对是一股难以估计的强大力量。”王修继续道:“新皇帝尚武,像我这样无门无派的散人武夫,不通骑射,不通兵法,仅凭拳脚功夫也能参加武试,真是走了时运……”
“咚咚咚!”正说着,门又响了,还是店小二,“客官有人找!”
王缮又看了眼王修,见其点头,便又喊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口站着的竟是那名红衣女子。
“修哥,你不肯按约定来见我,我只好亲自上门了。”红衣女子延伫门外,眼眶微湿。
王修叹道:“先进来吧,小二,把门关上。”
“得嘞!”小二待红衣女子走进屋子,麻利地关门退去。
王缮招呼红衣女子坐下,自己干咳两声也退到屋外去了。此时屋内只有王修和红衣女子两人,气氛好不尴尬。
“红药,”王修率先开口,“我对不起你,那日酒楼闹剧,我口出狂言,现在无法兑现了。”
“修哥,我不怪你,要怪都怪我,是我惹得你和那白边徒生事端。”红药看见了床头的木盒子,关切道:“药每天都上了吗?还管用吗?”
“管用,伤都好了,这两天不过是在静养。”王修顿了顿道:“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那一日我不过是在你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王修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那是无助却又倔强的眼神,我不是为了帮你才出手教训白边,我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没事的,修哥,”红药突然无声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但我就是感激你,你让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红药……”
“我已经决定离开九丘镇了!”红药故作坚强道:“我打算回老家云南府,用这两年在酒楼卖艺赚来的钱置办些家产,总之过上隐姓埋名,与世无争的日子,那白边总不能追我到南方,你就为我放心。”
“你是要进京面圣,要做官的人,是武状元,你可怜我,为我出头,我感激你,但我不会赖着你,我不愿做你的负累。”红药站起身来,“我也不打算久坐,就是和你随便说点有的没的,我走了。”
王修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红药刚准备出门,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把什么东西交给了王修。
“这是我在酒楼的一个常客给我的,他说喜欢听我弹琴,我觉得好看就一直带在身上,好几年了,也算我自己的东西,你不嫌弃就留着做个纪念吧,反正我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托付的信物……”红药将一块玉佩塞在了王修的手里,见王修没什么反应,眼神一暗,转身就出门去了。
待红药走后,王缮缓缓地走进屋内。
“修哥,你也不挽留一下?”
“挽留什么?”王修落寞道:“有些事情,注定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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