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湖之梅雨夜》——想叮当

第一章 梅影

似夜，非夜。

天黑了，人心也跟着黑了。

日月皆被吞噬，唯有怨残存。

天上没有一丝丝光点，地上便点起一缕缕火焰。火光如蛇将梅庄包揽，整个梅庄现已是火蛇的囊中之物。

梅庄中走出一个人，慢慢走近，才能瞧得此人的模样。

梅庄的少主，称不上俊朗，谈不上端庄，眼角还带着几分沧桑，添一道疤，诉说着他的潇洒。

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个模样，一生让无数女人着迷，可最终，他也迷上了一个女人。

他的名字，早已没人记得了，就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因为他的在江湖中的称号实在是太大了。

刀风剑雨，笔墨弓心。

此八字代表当世最有天赋的八人，他们与尘世巅峰所差的，只是时间而已。

而他则是这八字中的刀，他的刀说有情也有情，说无情也无情，对象不同，刀的威势也不同，但他出刀的速度却不会因外物改变。

有这么个词，叫刀光剑影，可他的刀，却根本没有光影这么一说，你可以看的见他的人，绝不会看见他的刀。

出刀如此，收刀也是如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看得清。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刀究竟藏在哪里？

但他确实是用刀，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道疤，那样式，那弧度，那裂痕，绝对是从刀上留下来的。

江湖人皆称他为梅影，不仅是他的刀，没影，亦是说他人，说没影，就没影。毕竟位列八绝之首，梅影轻功也不是吹的，与他齐名的，也只有风雨二人，能在速度上能胜过他一筹。

折一枝梅，梅影踏雪而来，吹掉梅上积雪，问到：“各位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梅……”

“嘘……”

梅字刚一传出，梅影就闪到了那人身后，按着他的肩，在他耳旁嘘了声，道：“抱歉，无论你们有何事相求，都得让你们失望了，江湖中事，我早已不再过问，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为首的男子瞬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江湖中关于梅影的故事一个个都传的神乎其神，今日得以一见，才知道这绝非虚名。

光是那一压，就足以让自己头皮发麻，跟别提看到他的影子了，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梅影就摸到自己的后背了。

冷汗直流，郑南天的心跳速度也不禁加快，这次可以算是把脸丢到家了，自己身为镖局的总镖头，连招都没出，就被治的服服帖帖。

丢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丢完脸就要丢命，好在郑南天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就要凉在这里罢。

松开手，梅花落下，梅影又回到了刚刚折梅的地方，拍拍梅枝上的雪，头也不回，道：“各位请回吧。”

郑南天连吸两口气，喊到：“你若不赴约，这八绝之名可是要易主了。”

“八绝？虚名而已。”

梅影一只脚踏入梅庄，又听得一句，“难道你连你兄弟的命也不要了？”

脚步微顿，梅影皱起眉来。

皱眉，这是他思考的表现，他一般很少皱眉，都随性而为，对梅影来说，事情越简单越好。

梅影已经没影了，好在梅庄的门还开着，这事便还有转机。

郑南天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镖十万两，只要传一句话，现在总算成了。

郑南天点了几个人，说到：”你们几个好好看看，梅大侠若是出门了，立刻汇报。”

梅庄内，梅影已回到屋内，看着自己的妻子，那个自己心中最美的女人，不忍心不把叫醒，也不知如何开口。

轻抚她的秀发，直到她的面庞，在梅影心中，她如同美玉一般无瑕，倒不是说她完美无缺，她也有缺点，她也爱闹，她也会娇羞，可她的这些只在他的面前展示。

而他，作为男人，所做的自然是包容，包容她的缺点，包容她的任性，包容她的一切。

梅影对他的爱，用宠溺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而她，作为女人，也明白什么是轻重，懂得何为分寸的女人，才是男人的最爱。

凑近，梅影轻吻她的脸庞，打算不辞而别，待把事情解决之后，再回来。

可这一吻，便直接把她吻醒了，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梅影知道，她也知道。

那双眸，是那么清灵，那双眼，是那么另人迷离。

她能看清她人的内心，不是因为她的眼，而是因为她的心，夜无心，说是无心却有心，天地下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容易接触到别人的心。

八绝之末为心，这心，说的便是她，以读心而闻名。

曾经，她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骗的了她，直到她遇见了他，她的克星。

那个时候，夜无心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不仅是人被骗了，就连整颗心也骗没了。

现在，无心刚一睁眼，便知晓了梅影心中所想。

依偎在他的怀中，无心感觉是那么的踏实。她没有开口，因为她清楚没有开口的必要，有的事是必须去做的。

这一场鸿门宴，梅影是赴定了，不为什么，就为自己的兄弟。

当看见设局的，请得起火月镖局来压一句话，梅影就知道此事麻烦，不让那镖师开口，已表示梅影不想搅和，可那镖师还是开口了。

行走江湖多年，梅影所结交的朋友不计其数，可兄弟只有一个，他予己有恩，救命之恩，他与己有情，过命之情。

这些事情无心也都知道，梅影这位朋友什么心性无心也清楚，所以无心知道此事，拦不了。

梅影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轻按在手上，道：“这次，你就不要跟来了，这玉佩你收好，待那小家伙出来，替我将它系上。”

夜无心收下玉佩，点头轻嗯了声，确实，她现在身体的状况不适合随意走动。

起身，梅影又吻了她一口，面带笑意。

出门，无心开口了，一句等等，又让梅影回到床边。

夜无心说到：“这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就先借你几天。”说罢也拿出了一枚玉佩。

一枚换一枚，可彼此早已不分你我。

松手，只听得一声幽怨。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倒是怎么腻都不会腻够，可外面的一干镖师这会已经等疯了。

郑南天蹲伏着，观察着底下的那朵梅花，想着自己与他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作为火月镖局的总镖头，自己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号了，前十排不上，前百还是有的，可还是跟梅影没有一点可比性。

在梅影面前，自己只有被碾压的份，还是那种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碾压。

凝视着那朵梅花，郑南天的眼前突然黑了起来，梅影又来了，就在他的身后，他来了，没有一个人有注意到，但他确确实实来了，梅庄的门也已被他带上。

雪中没有留下任何他的印记，他就这么忽然到了。

“还看什么？快点走吧。”

郑南天站起身来，连声附和着，这第二趟镖算是接到了，把梅影带到那地方，这事就算妥了。

郑南天心想着，等干完这一票，就可以收手了，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自认为也见过不少风浪，可直到今天，郑南天才知道之前那些根本不算什么，这片江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平静，而面前这位男人才是真正的见过世面的男人。

况且等这一票干完，所得的报酬完全够自己度过余生。

林中，有点点火光。

郑南天正盘着心中的小算盘，剩下的镖师则将梅影团团围住，在他们眼里，梅影不仅是当世一绝，还是一笔重金。

不只是他们在盯着梅影，梅影也在打量着他们，只不过不是太过于明显而已。

火月镖局，一行十八人，包括郑南天在内，给梅影的感觉就是一般，一般，真一般，简简单单的一般般。

放在外人眼里，这一票人可能算的上强，各个都是开辟出灵海的好手，可放在梅影眼里，这些根本就不够看。

根基不稳，底蕴不深，脉池灵力也尚为充盈，若是少些轻浮急躁，过几年这些人还能有些作为。

但现在已经晚了。

搭着郑南天的肩膀，梅影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问道：“说说吧？我们这是要去哪？”

郑南天摇了摇头，道：“大概是在云岭那边，具体什么位置我也说不清楚。”

云岭，这地方梅影还是有点印象的，早些年，自己初入江湖时，就是在此地成的名。

而云岭的主人，云山海，也算自己的老朋友了，记得那是他一百二十岁大寿，家父差自己送礼，梅影本来是很不乐意的，可后来又听说云山海的儿子的女儿，长的甚是可爱才去的。

那一趟，梅影送了个礼，又顺手拿了个比武招亲的第一，又顺手跑路，再顺手找回云山海的亲生儿子，还顺手破了他人设的局，最后顺手救了云山海一命。

就这么顺着顺着，顺出了梅影这个大名。

一问，没问出所要到达的地方，梅影心中疑惑甚多，又问到：“他怎么样了？”

他，指的自然是梅影的兄弟。

“这个……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不过是传个话的。”

梅影摇了摇头，第二问还是无果，又问到：“那个叫你传话的人有什么特点吗？”

郑南天回忆起来，道：“我见他时夜色渐晚，他还披着层黑，相貌什么的也看不太清楚，有什么特征也不太清楚。”

得了，三问一不知，梅影也没再打算从一枚棋子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慢慢。

梅影看着这一十八人，眼中开始带有一点不忍。

第二章 江湖

一枚棋子若是没了价值，便是弃子，弃子又会有什么价值？

既是弃子，已没了它的价值，仅有的只能是归宿，这也是所有人类，乃至所有生命共有的归宿。

这归宿可以有很多名字，像是没了，逝去，终结，他还有很多很多名字，最现实的那个……

死亡。

好算他们现在还能走，还能带个路，还算有点价值。

可这一路自然不会一直走下去，累了，还需休息的。

喝口水，歇口气，这是常态。

倚坐在树干之上，听着碎叶沙沙，这是梅影的姿态。

没把玩一会碎叶，梅影便望向不远处的青石台，问到：“你们，认识他吗？”

他？

一行十八人看向梅影所指处，那是个青石台，石台上有一人，正在擦拭着他的剑。

三刀，三剑，双环，一弓，三枪，三斧，两鞭，一锤。

在看见那人的一瞬，十八人便把自己的武器抄在了手上。

翻身而下，衣裳飘摇，梅影站在了最前面，站在两伙人之间。

见镖局的人开口没说话，梅影便直接道：“既不认识，就先退下吧，看他样这子应该是来找我麻烦的。”

剑客扔掉手上那片手帕，起身站仗剑，直面着梅影。

梅影这才得以看到这剑客的全貌。他没有带斗笠，也没有带披风，已是隆冬，他却只穿着件单薄的衣服。

他的模样，绝对能用俊俏形容，梅影不经感慨，年轻真好。

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志，可以看到神，那双幽然的碧绿的瞳孔，正诉说着他的孤傲。

剑客起了，梅影却蹲下了，接住那片手帕，道：“好好的一块手帕，怎么就扔了？”

剑客眼神先是一暗，道：“身外之物罢。”

梅影点了点头，道：“也是，这世上身外之物可不少。”

说这话时，梅影还不忘多看他几眼，看的自然不是他人，而是那所谓的身外之物。

譬如那把剑。

梅影在看着剑客，剑客何尝不再打量着梅影。

但他却看不到梅影的刀。

“你可是刀绝梅影？”

“你可是剑痴碧瞳？”梅影笑问，看着眼前这个后生，自己的兴趣不禁浓了起来。

碧瞳认识梅影，完全是事先有人告知，而梅影认识碧瞳，则是因为他那双翠绿色的瞳孔。

梅影虽然有几年没掺和江湖中事了，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聋子，近些年有点名头的人，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碧瞳把剑立与地上，弯腰握拳，道：“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在确定对方的身份后，他身上的傲气很自然的少了几分。

礼到了，剑也到了，礼数是一会事，剑招则是另一回事。没等梅影回答，碧瞳便握住剑柄，一剑刺去，直逼人心。

剑上有灵，剑上有光。

就在剑入手的时候，碧瞳便将自身灵力赋予剑上。

这一刺，很简单，也很纯粹。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其他攻击对象，心无旁骛，这一剑为的只是诛心。

剑未到，附近的树叶便先扬起，旁人的心也跟着开始悸动。

但梅影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看着剑刃一点一点逼近，他依旧处之泰然。

闭上眼，梅影已经捕捉到剑运动的轨迹了，已没有看的必要。

梅影闭眼前，碧瞳心中只有剑，可当梅影闭眼后，碧瞳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恐惧，就连步伐也不禁慢了一拍。

可剑已然出，现在要想收手，已是不可能了。

“唉……”

只听得梅影一声轻叹，碧瞳的剑便断了，整整齐齐地断了，断成了四截，干干脆脆，每一截的裂口都是那么完美。

这一声轻叹，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剑的速度慢了，偏离了自己原本的预期。

还是不够老道啊，梅影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到。

剩下的，差不多只有一把剑柄，碧瞳还在前冲，可梅影已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待回过神来，碧瞳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十八个镖师亦是如此。

没有人看见梅影出刀，但剑确确实实断了，那个缺口，以及地上印刻着的刀痕，都证明了一件事。

他的刀，早已快到没有影子。

归去来兮，剩下的只有惊艳。

落叶飘飘，在梅影消失和出现的地方。

把玩着碎剑，梅影又拿出手帕包住碎剑，放于石台上，道：“东西我就放这了。”

转过身来，碧瞳看着梅影，手中虽只剩剑柄，但握的却比刚才还要紧，手如此，心亦如此。

那突如其来的震感，那鬼魅般的身影，还有那看不见的刀刃，所给自己带来的震撼，远高于自己心中的预期。

碧瞳眼里的恐惧已然没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狂热。

有一个对手本就该是个令人狂热的事情。

一缕缕青光从其身上冒出，现在不只是碧瞳的剑上有光，他的身旁也有。

断剑重铸，灵气化剑，碧瞳轻晃两下，便熟悉了这柄由自身灵力所幻化的利剑。

疾驰着，溅起地上的扬尘，碧瞳再次攻了过去，他的心中已无所畏惧，可这次，却败的更快了。

自己的步伐是更快了，可还是比不过梅影。

看着那飘散在空中的灵力，映照着的幽幽绿光，碧瞳知道自己败了，彻头彻尾败了。

落叶萧萧，树写着什么哀愁。

梅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太灰心，你还年轻，你要走的路，还长着。”

碧瞳问到：“我若是和他比的话……能过几招？”

“三招。”梅影答到，而后淡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和他比，他前两剑皆是为他第三剑而铺垫，若是不能在两招之内结束，第三招你必被他结果，他，绝不留情。”

“我和他，究竟差了什么？”

梅影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罢，待你悟到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梅影拍了拍碧瞳的肩膀，这个后生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的，话少，直接，重要的是没心机。

和这类人聊天终究还是很舒服的，想得简单，想得开心。

一步，两步，三步。

梅影回头问到：“问一句，是谁跟你说我在这里的？”

碧瞳正走向青石台，又停住，想了会道：“他和我说，若是你问起，便告诉你，他早已是个死人，能活过来，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恩怨情仇，世人就算能逃离江湖，也逃不开这四个字。

梅影眉毛先是一皱，自己行走江湖结交的朋友不少，得罪的人也有一大票。

又旋即笑道：“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会，梅影心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究竟是哪个仇家，迟早都会知道的。

一步，两步，三步。

梅影已回到那十八人之中，可这十八人的眼睛却仍然放在自己的身后。

自己的身后，便是碧瞳，刚刚负于自己之人。

梅影皱了皱眉，他开始疑惑了，大多数人眼里只有胜者的辉煌，对败者所有的不过是冷眼或是讥讽。

可他们眼里有的东西，却有着同自己一样的东西。

疑惑。

思考实在是太费脑筋了，梅影干脆向后瞟了眼，只是一眼，他的人又没影了，只因为他的影子一下子飞到了碧瞳身旁。

此刻，碧瞳已经倒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的倒在了地上。

作为一名老江湖，梅影在接近碧瞳时便感觉到情况不对，他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灵力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就跟血对人来说一样，若是枯竭了，便只有一死。

对于眼前发生的，梅影只能想到蹊跷一词，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救人要紧。

梅影将碧瞳立起，连点其周身几个大穴，阻止灵力的进一步流失，而后又将自己灵力渡了过去。

十八名镖师此刻也没有闲着，见过世面便知道梅影这是在渡灵了，立刻赶上前去，替两人护法。

渡灵，可以算是一个江湖人士的基本操作，可即使这是基本操作，也很少人会去这么做。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可以修出来的东西，而且也不会损坏自身，可还是很少人会去做。

别人不会，不代表梅影不会，况且这种事自己也不是干一次两次了，也算轻车熟路，没过一会算是把碧瞳拉了回来。

睁开眼，碧瞳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愿说话，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

现在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

现在，一切从头开始，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灵力，已随风飘散，不知今何在。可笑的是皮囊还是那副旧皮囊，就连那仅有的，为数不多的灵力也不属于自己。

“你还年轻。”梅影说到，现在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碧瞳摇了摇头，站起，即使现在的自己连站稳都是个问题。

“可以拜托你件事吗？”

梅影点头，道：“说吧。”

这两个字很淡，就这么淡静了空气里，淡里带着愁。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是死在你的手里。”

这梅影自然不会拒绝。

得到梅影的回答，碧瞳也算放心了，转过身去。

一步，两步，三步。

虽然很是艰难，但碧瞳还是走到了青石台边，轻嗅下手帕，到了，悟到了，那是只属于他的心。

碧瞳笑了，原来自己缺的不是剑心，是心眼。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握紧剑柄，紧握剑柄。

虽然只是柄碎剑，但碧瞳只会越握越紧，因为，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握剑。

天上有一道光，霞光。

可这不是朝阳。

梅影看向天空，问到：“黑了一天，终于舍得亮了吗？”

这时，剑痴已经被自己安葬了，连同那碎剑，还有那青帕。

碧瞳死了，杀死他的，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他仅存的骄傲。

碧瞳已灰，白了谁的发？

伸手，梅影又揉了揉，也可以说是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他救的了碧瞳的人，可救不了碧瞳的心，心死了，人又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天黑了，直到现在才是真正的黑了。星光很碎，在云里茫茫闪在月光很微，在山中幽幽亮。

“唉……”

梅影终究是回来了，回到这片自己避之不及的江湖。

江湖。

这能吸引人的不是江湖本身，而是江湖中的血与泪，血与情。

江湖路，路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