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剑且歌》——盛二公子

楔子

滴答。

滴答。

他负着剑。

望月。

一柄芙蓉之华，列星之光，琐石之断，冰释之才的剑。

一轮盈缺无常的皓月。

一晌白华。

远处似有人抚琴。

弦上如凝霜，踪迹心迹皆薄凉。

琴剑若问，何人作答？

这月影风华再皎，

照得街上的玉再澈，

映得亭中的花再艳，

衬得楼里的歌姬舞姿曼曼，

也有它洗涤不清的罪恶。

于这座偌大的城内。

黑暗中的野兽依旧潜伏。

有人在角落里霍霍磨枪。

碗口粗的枪。

嘴里却发出野兽咀嚼之声。

仿若有人，在深处的地底，微微抬眸。

发出锁链交接声。

有人于远方的碧萍处踏歌而来。

取一朵莲。

有人于寂静的食肆拾起了厨刀。

削下一块肉。

城门隆隆打开。

青骢马月下嘶鸣。

深夜一人一骑出城。

负剑之人，目光不经意般逗留于对面的一家客栈。

客栈中微微亮灯。

万家更漏之时，客栈中老板娘一双妙目，不曾闭过。

摇晃的昏黄烛火下，似有两人，闭目把臂，坐于桌前。

桌上一方日月轮，一把硬骨刀。

静等。

远处。

城上抚琴之人，止。

琴声，止。

回笺两行。

——遗辰星舞楼唐梦姑娘

——风流剑客纵横剑

琴旁一花。

妖红至极。

妩媚至极。

负剑之人，忽闻琴声止。

微微回眸。

一人立于身侧。

“公子。”

“嗯。”

“诸位大人已到位，天将明，烦请公子回府休息。”

那青年顾首，望向更深更暗的地方。

有一人一剑。

人已气息奄奄，腕上的血不住地滴着。

滴在那柄剑上。

那剑，

愈赤，

愈红。

如血一般。

他负手，笑了。

“有劳了。”

前言：人生何处无英魂？

世人需守望英魂，英魂者，高洁之德，鸿鹄之志，君子之品质，才俊之自信，忠国之心，坚忍之意念，即浩然华夏之风也。

丙申之冬，成崖余相与百里登风纵孤舟一页自江浙发，山岳峨峨，两岸高山奇石若伫南天之灵柱，镇海之神针，矗神州而指苍穹。砯崖之上时从猿鸣，但见熊经鸟伸，凫浴蝯躩，偶有黄鹤引颈而鸣，舒翼而舞。深谿微宕，然亦有急湍高翚，速瀑壁相豗，中作霹雳，隐有风雷。

崩腾相排拶，龙凤交横飞。

游龙负云飞，风华绝天下。

登风为山水所振，翼张臂扣舷歌曰：“露华染清息，飞霜点墨兮。流音拂云息，雾漫漫兮。扶鸾摇风息，轮回往兮。被明月兮佩宝璐，戛然兮长啸，掠艳兮采桑。”

成崖余惑矣，谓之曰：“何也？”

登风笑答：“吾观江山而心不拘于时者之尽泻也。追忆英豪，相肖高山之巍峨，巨人之雄壮。八荒战，宇内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凌苍穹，荡千野。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嬴者，千古第一人也。北飘筑万里长城传狼烟青锋，南渊鬯灵渠千丈扫荒原大漠。使蒙恬却狼族匈奴因秦兵戎马，统文字小篆，是故齌千秋帝国不衰而诸侯俱振于赵政也。然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数豪杰悉焌于众州县而爌九州。知进退，明得失者若沛公也。虽草莽鄙人，然风兴云蒸，龙虎之气也，假鸿鹄之志，终成伟业。毒酒自酌何堪韩信胯下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志比精金，心如坚石。此所以淮阴侯出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歼楚垓下矣。嫣然武帝，所以善治国者，步云登月，容董仲舒之言，东方朔之策，是故以伉统思辨兵军一体也。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分天下，孟德东临碣石，兵财倚叠，号为魏武。关侯纵马，单刀赴会。子龙携枪，救子坂坡。驾一骑超尘逐电，划方戟斩破渊堑，叹江山不绝若线，笑英雄来鸿去燕。昭烈帝乃中山靖王之子，皇室刘裔之后，距荆益而溃于乱世，卧龙于帐内观天下星河而运筹帷幄，五虎于乱军八荒逐战而驰骋疆场，遂为西蜀之王，刘室之帝也。究其因，玄德之仁义，当世无双也。玄武变，兵戎替，贞观歌，治世起。破蛮夷，天下定。太宗忧国忧民，兼济天下，善听直谏而纳之，使天下复达元盛之世，再届五帝之荣。仓廪虽满，不偷于农，海内民生，帝前而荣之，是故古之治天下，至谶至悉也。”

崖余亦兴起，举杯与登风痛饮之。

登风又言：“然古之云成王败寇者，吾未见其明。韩九公子非少负凌云之志，为司寇掌律令，立流沙创诸法，而败韩奸佞姬无夜及夜幕百鸟四凶将，收兵财于中央则富韩。及至秦，虽李斯妒而诬之入狱，然法之举不亡也。陈涉起于阡陌之中，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为小人所害，然鸿鹄之志不坠也。屈原自沉于汩罗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霸王崛起于项氏一族，霸王者，西楚万人敌也。时楚就覆顶，会天雨雪。羽当风雷震阵而默然，俄而湿气倾然而下霑衿，羽亦不泣下霑衿矣？天地知罢。羽参乎己焉。兵甲皆润洗诸风雨而锃也，然黍离霸王起而愤未阙也。是故亡秦必楚以霸王之气也。方其破釜沉舟陷百二秦关，语成王败寇，道剑破千山。金樽对月，铮铮铁骨。秦兵怔忪。甚矣，籍之豪壮！然乌江踏月也，似大泽一梦，楚歌四面起，籍拂铁甲落尘。亭长谓之曰：〔江东子弟今犹在，肯为君王卷土来〕。羽笑，拔剑仰天而殒。嗟夫！千秋月别西楚将，汉兵略地英魂逝。昔河畔或高歌，叹英雄却为何。亮六出祁山，设阵图伐魏，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后人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岳飞以初年之学，执干戈领兵，上则直捣黄龙府，下则江河湖海山川寇尽平。逢时局奸佞盛，鹏鸟陨，葬于风波亭因莫须有之罪，然其精忠报国之心，传一代佳话。留英魂于史册，故古之豪俊，非成败功过可论也。”

及舟出巑岏，水气相缭，登风燔薪。两岸江表，广阔无垠，有骍有骐，闰驖驰骋。江如白锦三千绵延，舟似聚墨集砚挥笔染点，溓溓然，濾濾然也。崖余道：“苍茫自邹鲁，儒家门生三千，孔丘布道数载，及今闻名遐迩，老庄出宋楚，法家生三晋，中原有张苏，鬼谷者，纵横也。时人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墨子兼爱非攻，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谪仙人霓为衣兮风为马，驾回日六龙以仗剑之长安，譬如〔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袭白衫鎏金鞍，出峥嵘蜀道又游华夏五陵。杜子美之情，亦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颠沛流离，不夺忠君之心。三苏词工之狂，且今勍者，未有之敌也。王勃〔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诸大家文章典韵，登千古关隘。是故伟人英豪非为政革者，沙场战将，亦囊括文学大家及众类也。”

登风然之，撞杯相饮。

至于舟锐出平原，两岸市井，各有茶坊酒店，且望贵人出行，驷马高车，八音迭奏，然涂有饿孚殣者而不顾。成崖余见状，取箫奏之，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其声惋然，如愤如诉。登风愀然，肃而问曰：“何故？”崖余抚膺长叹：“昔英豪才俊辈出，而今之众人，善诡玩也，好虚荣也，常隐匿似魍魉也。伛偻垂髫逷墬而漠然焉，或无隐也，或惧也，何惧？乃防厥炸也。呜呼哀哉，不良风气，因而瓜生。”

登风曰：“英雄何用声声叹？纵观千古江山，天高虽已逝，岂无所留？始皇统一之盛，太宗贞观之风，武穆精忠之情，丘礼仪之举，桃园结义情深，精神永存，英名修风不朽矣。夫庸外界之冷嘲热讽乎？今时之日，淡泊如青蒿之桂主，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今有嘉宾，德音孔昭。英勇似官东之入水，集天下英雄气。仁义好若苍凉开腔之王宽，是故而今，人间悲欢，世事无常，仍有君子豪俊存焉。人生须臾间若暮春之草，年华悄逝，是故愈以热血之纫乎胸腔，负凌云之笔而当千难万险，而吾与子之所共希守望英魂也。”

崖余笑，与登风取薪枕诸舟中，鸿北去，日西匿，然热血不减。

后记：

一个不崇尚英雄的民族，是一个绝望的民族，从古至今我国涌现出了很多的英雄伟人，他们在各个方面推动了社会的发展，竖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标榜，如坚韧不拔，如胸怀大志，如治国有方，如淡泊名利，如治学严谨，如心忧天下，如旷世经纬，如从容不迫，如胆识过人，如谦虚好学，如精忠报国。不管他们还在不在，他们是成是败，他们的行为是否被世人所理解，他们是否闻达天下，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英雄。他们的魂灵都是英魂。现今我们社会存在一些问题，如老人跌倒不敢扶，电信网络欺诈，投机取巧，更甚有许多人争做网红而不踏实工作，许多人追寻物质的欢愉而没有志向，整日碌碌无为，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有责任，有担当，各司其职，守望英雄，更是守望英魂，守望一股正义的华夏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