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门之诅咒》——张三十lay
(一)
我叫张栋,是个开书店的,主要经营的就是旧书的回收和买卖,每到周六周日,我都会在朝阳桥的桥洞子底下支个书摊,让店里的伙计挑些典型的旧书来卖,钱挣的不算太多,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我是个孤儿,被二叔抚养长大,我从没见过父母的样子,甚至连他们的照片也没有。二叔告诉我,父母是在我满月没多久,出车祸死的。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的原因,再加上二叔对我疼爱备至,我对自己是孤儿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生活的也很快乐。
可是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有一种困惑,这种感觉很怪,很难表达出来,如果硬是让我说出这种感觉是什么,我会说:我的家族很诡异,或者说,很悲惨。
你比如说我,我从小就父母双亡,连面都没有见过。再说我的二婶,也就是二叔的老婆,我也是没有见过的,听二叔说,二婶是因为难产大出血,最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还有生活在贵州的三叔,在我很小的时候,三婶就和他离了婚,小妹被法院判给了三婶,留下三叔一个人在贵州的大山里,孤独终老。
而我的奶奶和姑姑,我也是没有什么印象,据说那是在二叔很小的时候,奶奶便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姑姑,离家出走了,具体是因为什么,二叔也不清楚,也从来没听爷爷说起过。只是知道二叔和三叔当年问过爷爷,结果换来了爷爷的一顿鞭打,从那以后,谁也没有再提过此事。
我对爷爷还是有印象的,爷爷只要一见到我,他往日脸上的威严与凶煞,瞬间就会变得温暖与慈祥。小的时候,爷爷总是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带我去华联超市坐电梯,我们坐到最顶层,爷爷还会给我买个糖人儿,然后我们再从楼道里跑下来,累得爷爷在后面满头大汗的追不上我。
可是好景不长,爷爷在我上初三那年,突发心梗,去世了。
像我家族这样的遭遇,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恐怕是不多吧,我感觉我生活的周围,都是灰暗的、不幸的。可是,可是就在一个星期前,更加离奇,使我更加困惑的事情发生了:二叔失踪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线索,二叔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带任何痕迹的消失了,无影无踪。
记得那天下午,我在客厅摆弄刚收回来的几本旧书,保姆孙姨过来告诉我说,二叔晚上约客户吃饭,叫我们晚饭别等他,这种事儿我见怪不怪,因此也没在意。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二叔仍然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刚开始是关机,后来竟变成了空号。
我心里开始着急,一连给他发了N多条微信,这老小子依然没有回音,我开始担心。想了半天,决定去他公司看看。
我平时很少来二叔的公司,除了几个老员工,他们这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一进门,就被他们的美女前台给拦了下来,问我找谁。
此时我内心焦急,匆匆说了句找张义东后,就往里面进。
“哎哎哎,找我们张总得提前预约,你有预约吗?”
呵呵,我心里暗笑,这个美女妹妹还挺尽责,不过有点轴,没听说过我找二叔还要提前预约的,之前这老小子,可是我说见就见的。
“妹妹,我找你们张总有急事儿,真的”。
“来这儿找张总的,有几个说他没有急事儿的,没有预约,你不能进去”。
美女妹妹的脾气还挺大,显然有些生气了,面对这样的情景,我倒觉得挺好玩,内心的焦虑也平复了几分。
“好好好,我预约,请帮我约一下你们张总,行了吧!”
“对不起,现在只能帮你约魏总,张总好几天都没来了”。
“什么?你是说,你们张总好几天都没来了?”
“是的”
二叔果然没在公司,其实在我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以二叔的做事风格,如果他看到了我给他发的微信,那么他肯定是会回复我的。难道?难道二叔真的出事儿了?我不敢再往下想,内心的焦虑到了极点。
我掏出电话,打给了二叔的副总老魏。
“喂——魏叔,我是张栋,现在在你们公司的前台……”
也就不到半分钟,从楼梯上匆匆忙忙跑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西装革履的梳着一个背头。
“张少,你来了,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要来?”
老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去我办公室说”
老魏搂着我的肩膀,朝他的办公室走去,临走时,没有好脸色的瞪了美女妹妹一眼,留下她一脸委屈的搓着衣角,低着头。
“魏叔,你知道我二叔去哪了吗?”
刚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我就急切的问道。
老魏打开门,问我想喝点什么。
“我说魏叔,我现在都急死了,你有我二叔的消息吗?”
老魏让秘书给我拿了一瓶我常喝的矿泉水,递到我面前。
“我不喝,你倒是快说呀”,我没好气的说道,此时显得很焦虑,情绪也很激动。
老魏对我说无礼并没有在意,“张少,你稍等”。
说完,老魏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和一张银行卡交给我。
“这是什么?”
“这是张总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如果你来公司找他,就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
一个木盒,一张银行卡,这老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老魏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二叔为什么要给我这两样东西?他那时候为什么不亲自给我?一个木盒,一张卡,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月前他准备的这些东西,竟是为了他这次失踪的安排?那他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突然间玩起失踪呢?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无数个为什么在我的大脑里闪现。
“你知道二叔去哪了吗?”
“不知道”
“魏叔,你是二叔最信任的人,在他刚创业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一起干,风里来雨里去的近二十年,这次二叔的失踪,对我来说很突然,你之前发现过他有什么征兆吗?”
“张少,其实半年前,你二叔就把公司的大部分业务交给我打理,不是什么非他露脸不可的事儿,他基本不怎么出面,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他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可能会去好久”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个月前,他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就是这些”
“他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
我靠!什么意思?我看着桌上的木盒和那张银行卡,又看了看老魏。
“魏叔,你确定二叔就和你说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老魏回答得很坚定,他的眉宇间竟有些凝重。
“张少,你二叔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别看我是你二叔的下级,可是私下里,我俩更像是哥们儿,好哥们儿,以我对你二叔的了解,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儿,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想让你知道,也一定有他的时候,回家吧,孩子,踏踏实实的”。
(二)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二叔依然杳无音讯。我躺在沙发上,抽着闷烟,那天从二叔的公司出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我决定要和三叔商量商量,总不能任由二叔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不管吧。
我拨通了三叔的电话,把二叔失踪的原委,还有我去他公司找他,他交给了我那两样东西,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叔,并且我还跟三叔说了,我想去找二叔的想法,我本以为三叔听到这件事后,会和我一样着急,至少也应该表现得很紧张。
可是三叔没有,他很平静地对我说:“我知道了,你别管了,这件事儿交给我去办,还有,你记住,那个盒子一定要保管好,一定。”
三叔说完,没等我继续问,他就把电话挂掉了,我回拨过去,那头关机,我再打,还是关机。
我靠,这都什么情况?三叔也和我玩起了失踪,至少让我把话说完吧!什么叫我别管了?什么叫让我一定要保管好那个盒子?我内心的疑惑、担心、焦虑、紧张,瞬间转化成了愤怒。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和孙姨两个人,我的亲人都逐渐地离我而去,这哪里像个家?空荡、寂寞、失落、无助、孤独,这些负能量的情感,瞬间压在我的胸口,朝我的全身袭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压抑,我挥起拳头朝墙砸去,那挫痛的感觉使我很兴奋,我越用力砸,拳头就越疼,我就更加兴奋,一边砸,一边笑,一边哭。
二十五年了,我从未像今天这样病态,孙姨在后面抱住我,把我拉了回来,“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是干啥呀?”
此时,我回过神儿来,内心却从未有过的舒畅,仿佛所有的阴霾,瞬间都转化成了晴朗,再看我的右手,早已肿成了馒头般的大小,几处破了皮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孙姨找来了纱布帮我包好,不停的问我:“孩子,你这是咋了?要不,姨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有理会孙姨,此刻我的大脑正在高速的旋转,我决定要做点什么,这时,在我的头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昌子。对,我要去找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俩在一起无话不谈,他的鬼点子特别多,就算他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分析分析,出出主意也好。
说起昌子,这小子绝对可以说是个人物,吉林大学考古专业,上到大三,他的同学有的准备考研有的准备实习,他觉得这些都没啥意思,不顾家人反对跑去当兵,本来他还想在部队考个军校,转个士官啥的,可是新兵连还没结束,就给人家老兵打了。
他现在也说不清楚,当初是因为什么打人家老兵的,只记得他当时虎了吧唧的,在炊事班拎出一把菜刀,满连队的追着那个兵砍。
这件事给他们连队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他也被记了一个大过,当了两年兵,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学校,继续完成了学业。
毕业后,昌子被家人安排到省博物馆当管理员,这小子到哪儿都是那个臭脾气,看谁不服抡起拳头就削人家,他的同事都怕他,领导对他也有几分忌惮,再加上博物馆的工作本来就清闲,他更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总是摆出一副天,老大地、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
晚上6点,我约昌子在南湖大桥见面。我双手搭在的桥梁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悠闲的注视着湖面上的小船,几个喜欢野游的爱好者,穿着浮标在远处比赛。
夕阳的余晖把湖面映得通红,远处的火烧云此起彼伏,一会儿,像奔驰的野马,一会儿,又向温驯的小羊,不一会儿,一大片云遮住了远处的半边天。
耶稣光,太美了!余晖透过云的边际,散发出一道道笔直的光束,那光束,让人敬畏、让人向往、让人迷恋……
“栋子,栋子,醒醒,栋子”
昌子一边用力的摇我,一边使劲的喊,周围站满了人。
“咳咳”,我咳了两声,心脏跳得厉害,头疼的如针扎一般。
“栋子,栋子”。昌子使劲地摇我,我想说话,可是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说不出来,我向他做了一个“不”的手势,意思告诉他不要再摇了,头都要爆炸。
昌子应该是看懂了,没有继续摇我,他从围观的人群中,接过一瓶水递给我,我压了一小口,瞬间感觉好多了。
我大口的喘着气,周围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昌子一只手拍我的后背,一只手捋我的胸口。
我费力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我靠,刚才,刚才你他妈想跳下去。栋子咱咋滴了?你告诉哥哥,可不许想不开呀。”
我抬头望着四周,天已变黑,北方天空的那轮弯月,此刻,显得那么的皎洁。
“昌哥,扶我起来,走,去我那”。我有气无力的哼道。
“哦,哦哦,好好好,我说大伙都散了吧,谢谢啊。”昌子一边扶着我,一边向围观的人群致意。
昌子扶我上车,他把空调开到了最大,我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已没有了刚才的不适。
“昌哥,你刚才说,我要跳下去,是怎么回事?”
“我靠,我说弟弟,你还问我咋回事儿,你快跟哥哥说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自杀?我刚才要自杀?”
“幸亏哥哥我及时赶到,要不这会儿,你早就淹死了,你到底是咋的了?”
“昌哥,你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具体点。”昌子被我问的一脸错愕。
“就是当时吧,我大老远就看见你杵在桥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儿,也不知道你在看啥,我叫了你几声,你没答应,我为你没听见,就没在意。谁知道这时,你开始傻乐,在桥上手舞足蹈,那模样,就像个二傻子。我正纳着闷,就看见你爬上桥,准备往下跳,我一看不对,冲上去就把你拽了下来。谁知道你躺在地上,两眼发直,布满了血丝,我摇了几下,之后你就昏过去了。”
“我说兄弟,你不会连你想要自杀这件事儿都不记得吧。”
“我没有自杀”
“那,那这是咋回事儿?”
“先别说了,好好开车,到了我那,跟你说件事儿。”
从那一刻起,我的内心,开始变得恐惧。
“什么?二叔失踪了,三叔也联系不上了?”昌子听我给他讲完,也是一脸的惊讶。
“我靠,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呐,这要是让媒体知道,肯定能上头条,题目就是:我省著名企业家神秘失踪,留下侄子何去何从?哈哈哈。”
“少扯淡,请你过来是让你帮忙拿个主意,严肃点。”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你刚才说二叔给你个木盒,拿出来我看看。”
这几天我把那个木盒看了无数遍,就是一个空盒子,我以为二叔会传递什么隐匿的消息给我,为了防止外人看到,会在盒子里设置一个夹层或者机关之类的东西,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我把盒子拿给了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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