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侠影》:第一话:重病缠身
第一话:重病缠身
夜深露重。
打更声在潞州城的街巷中穿过,更夫那破锣一样的声音在这深夜中听着犹如一只夜枭,又随着梆子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夜半三更,平安无事。”
忽然天上一道惊雷,炸在这寂静的午夜,吓得那更夫手中梆子一错,打出了声闷响。
“寒冬腊月的,怎么还打雷。”更夫扶了扶头上的毡帽,前方那摇晃的红灯笼让他总算有些定了心,“这莫不是有什么妖邪过路引了天雷吧。”
低声咕哝着,更夫看着两个写着赵字的大红灯笼就在不远处,于是他思索着要不要找赵府值夜的家丁讨杯热水。等他快走到赵府门口时,又是一声惊雷,吓得他脚下一趔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更夫拉起衣领子,小心走到侧门的时候,声音收在了喉咙里。
赵府大门洞开,一道猩红的痕迹,从门槛下缓缓渗出来,在门口的灰色石路上蜿蜒开。这更夫朝里望了一眼,吓得一声惨叫,连手中的梆子都丢了,没命往前狂奔。
又是一道落雷,正好劈在那红色之上,忽然就燃起火来。顷刻之间,大火笼罩了整个赵府,本就已经死寂的赵府,里面那些残留着的证据,也随着一地的陈尸化为焦炭。
随着就是一阵寒雨绵绵。
远在城西的白府,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白家老仆白忠,端着碗药佝偻着身子从窗下经过,那刺鼻的药味让几个在这里偷懒的小厮忍不住捂着鼻子退到一边。
有个小厮忍不住叫道:“忠老头,你家主子也活不过几天了,你还是省点事吧,别折腾人了。”
老仆听这小厮的喊声,顿住脚步朝那小厮看了一眼。那小厮对上白忠那双浑浊的眼睛,竟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便立刻住了嘴后退了几步。
白忠没有说话,只是迈着巍颤颤的脚步慢慢向偏屋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园子后,刚刚那说话的小厮才敢唾出一口道:“在人家不要脸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还出去狐假虎威,活该早死。”
白忠自然听不见这小厮在背后说了什么,他端着药碗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准备给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却忽然顿住了手。
“少爷,您醒了?”
“嗯。”床上的人轻轻应了声,又伸手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那双从被子里伸出的手看上去十分惨白,甚至透出几分青气,再加上他一副皮包骨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已经活不久的病鬼了。
白忠立刻拿了水过来,想要服侍床上的人喝下,却被那人伸手阻止:“你先下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听到这话,白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应声退下,将床上的病公子一个人留在了房里。
见老仆已经离开,床上的人伸手在药碗中点了点,将沾着药汁的手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傀儡丹,看来这老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病公子白枫轻轻叹了一声,又举起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将喝完的药碗放回床头柜上,白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先在自己的脚腕处一挑,挑断双脚脚筋后,又挑断自己另一只手的手筋,最后将匕首咬在嘴里,把自己四肢的经脉尽数挑断。
吐掉匕首,白枫整个人缩回被子里。他虽然挑断了四肢的经脉,但伤口处竟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等白枫以胎儿般的姿势将自己在被子中蜷起来的时候,从他心口处居然透出一道红光。这红光像脉搏一样跳动着,似乎想挣脱出白枫胸口的那层皮膜,从他体内破体而出,却又被什么东西牢牢捆住,只能挣扎。
而白枫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对他来说,此刻的感受简直犹如被千万支烧红的针在身上扎一样,刺痛中带着灼热。也亏得他身体太虚,现在没什么力气,否则他只要叫出一声,那守在外面的老仆就会立刻冲进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枫胸口的红光正慢慢减弱,那种万蚁噬身的感觉也跟着消退。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从喉咙中忽然传来另一种剧痛。这痛楚就像是他吞了把小刀一样,仿佛有利刃在那里切割绞动,在剧痛之中,仿佛有什么想撕开他的喉管,从那里爬出来。
不行,还不是时候!
白枫忍着剧痛,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喉咙里的痛感让他十分想吐,甚至都有什么碰上了他的牙齿,在他的口腔中划出咯吱声。
他只是死死咬着牙,感觉那东西在嘴里慢慢软化,最后化成一摊水,又顺着他的喉管流回胃里。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只见这口气凝而不散,最后变成一团乌黑的东西,落在枕巾上。
白枫强打精神,伸手将枕巾揉成一团,丢进床底下的炭盆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枫啊白枫,若你不是我,只怕现在不是变成任人操控的傀儡,就要变成上祭坛的人祭了……”他举起手看着自己那双手,之前被挑断手筋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子。而那青白的皮肤下面,已经渐渐透出了一丝血色来。
就像他自言自语的那样,如果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还是之前那个灵魂的话,只怕这个身体,现在已经不能再被称作为人了。
而这个身体里原本的灵魂,早已跟现在这个灵魂合二为一。
他既是白枫,却并不是原来的白枫。
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白枫,是来自四千年后,从天地大劫中侥幸飘出的一缕幽魂。只是他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回了四千年前。
只是,重生后的情况却和他的记忆有些出入。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无依无靠,在江湖漂泊多年后终以武入道,最后成功破境飞天。而这个年少的白枫,却是一个生活在大宅中的纨绔子弟,虽然只是寄人篱下,却衣食无缺。
白枫自忖他对四千年前的事情记得不那么清楚,但他绝不会记错自己的出身。可是这个白枫的躯体跟他的灵魂无比契合,就连身体原本的灵魂,也与他的灵魂完美融为一体。
这个身体只能是白枫自己的。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枫叹了口气,暂时放下心头的疑问,眼前的局势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虽然这个年轻的白枫寄住在白家,而白家对他真的很好。不仅吃住用度跟家里的少爷们一模一样,白氏家长对他的骄纵,比起白家的少爷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个白枫,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一直被药吊着。现在白枫已经明白他身体不好的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在白枫的伙食中,长期混入着三种草药合制的一种毒。
筋虫藤,血皇草,乌茶籽。
这三种草药若是与别的草药同用,都是补气血的上好药品。如果将它们的药力抽出,混做一团,则会抑制人的精气运转,使人渐渐虚弱。
即便如此,这种药物也不会致人死地。如果白家只是想控制住白枫,不让他有所作为,使用这种方子就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血皇草和乌茶籽,都是价值不菲的药物。
对于白家的用意,白枫现在是清楚的。这三种草药合成的化精散,并不单单只是让人虚弱的药物,而是用来培养人祭的最好材料。因为这种化精散能生生掐断人的自然循环,又可以保持人先天的一口气不散,培养出至纯的体质,又因为生机不继,孱弱得如同羔羊般,最为适合献祭。最重要的是,很多拥有上古族裔血脉的人,正是因为自然的生息循环,导致血脉逐渐淡去,这种化精散,正好就能保留住人祭的上古遗血。
能用到这种精心养成的人祭的地方,只有一些上古禁地了。
这白家,图谋不小啊……
为那个还以为白家真心对自己好的白枫叹了口气,白枫又扭头看着床头的药碗。
傀儡丹。
在白枫的记忆里,白忠是个寡言少语的老头,平时做事也很木讷,很不讨主家的喜欢。好在他做事还算老实本分,就被安排在白枫的院子里,做些杂活。
而那个纨绔白枫,因为跟人斗气,图一时嘴快,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落了个半死不活。他本来在白家就不讨人喜欢,这场重伤让院子里的小厮都不愿靠近他,怕沾了晦气,就只有这个叫白忠的老仆愿意为他煎汤熬药。
然而这老仆熬的,竟是傀儡丹。
白枫差点就笑了起来,不过他想到自身的境遇就有些笑不出来。
这老仆喂他傀儡丹是想做什么?他一个行将就木的病秧子,有什么可以被做成傀儡的价值吗?除非这老仆知道傀儡丹一定程度上可以化解化精散的药性,但是这老仆……是绝不可能知道这点的。
傀儡丹药性十分剧烈,如果不像白枫这样先废了自己的经脉,一旦药性游走全身,就算大罗金仙出手救治也无能为力。就算他服了傀儡丹,这化精散的药性也可能抑制住傀儡丹,将它排斥出去。
而且药力两厢冲撞,以白枫的体质,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
所以这老仆也许知道白家想用他白枫做人祭,开启某个上古遗迹。所以他只是想趁虚而入,先控制住白枫,好暗中进入那处遗迹吧。
想到这里,白枫开始心痒难耐。
他还从来都不知道,他竟有能开启上古禁地的资质。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自己能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去搞清楚白家和白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阵头晕目眩让白枫的兴奋冷静了下来。
是了,他已经不是四千年后的那个白枫,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白枫,只不过是个刚刚以自废经脉为代价,从鬼门关逃回来的白枫。
“啧……”白枫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啧了声。先不说他现在功力全无,以他这个经脉尽废的身体,要重走以武入道的老路,似乎已经不可能。
不过这也难不住白枫,那四千年的修炼道路,他可不是虚度过去的。不要说他经脉全废,就算他天生绝脉,也一样可以修炼。
这天下有一门功法,不论资质,不论年龄,只要是活物就能修炼。不过白枫也只知道前三章的内容,若要获得完整的功法,他这次必须拜入那门派之中。
沉沉的倦意终于席卷而来,理清楚了头绪的白枫拉过被子,打算把自己扔回黑甜乡。也不知道白枫睡了多久,那老仆白忠又走了进来。他看到床头柜上那只已经空了的药碗,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精芒。
然后白枫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进门时那巍颤颤的脚步声逐渐变得稳重起来,直到房门合上的那一刻,白枫才真正睡了过去。
第二话:算命先生
白枫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那老仆白忠估计是干活去了,白枫的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这倒是合了白枫的心意,现在已经在缓慢回复气血运转的他,在睡了一晚之后已经有能力下床活动下,顺便把他扔在床底的傀儡丹药渣给清理掉了。
要解化精散和傀儡丹的毒其实不必如此折腾,只是因为这个白枫既无功力,也无丹药法宝傍身,而情况紧急,他只能走这下下之策。
虽然解了眼前的危机,但白枫知道,化精散的毒被解除后他的气血会渐渐旺盛,这点他不能长久瞒住白家人。一旦白家人发现他已经不能再做人祭,只怕他会立刻被白家人除去。
还有那老仆白忠,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傀儡丹没有起作用,就怕他身上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施加在白枫身上。
三十六计,当然走为上。
但是……白枫实在是对白家的图谋好奇得不得了,更好奇白家是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他的来历的。毕竟他的来历,连已经活过一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肚子里传出咕噜的一声响,总算把白枫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现在他体内的生机已复,为了补充身体恢复需要的能量,吃的东西绝对不能少,也不能太差。
为此,他必须先离开白家才行。
白枫摸了摸肚子,走到门边朝外面瞅了瞅。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包括白忠也不见人影。不过这正趁了白枫的意,白枫在衣箱里摸出点铜板碎银,沿着墙根从角门溜出了白府。
因为时辰尚早,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这种感觉让白枫觉得有些奇妙。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样走在人间的街市中,这不曾在记忆里出现的画面,让他感觉到颇为新鲜。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就在他迎面的拐口那里匆匆走来一人。这人似乎急着赶路,也没注意看前面正在走马观花的白枫,就狠狠地与他撞到一起。
脂粉的香味冲进白枫的鼻端,还没等白枫站起来,那人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跳起来,飞一般地跑掉了。
白枫看着那人飞跑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地揉了揉鼻子。但下一秒他忽然眉头紧锁,眼神如电般看着那人消失在街头。
这女子身上,有劫火的味道!
劫火是大凶之兆,而且往往伴随着的是惊世奇冤。
而沾着劫火味道的人,往往就是这冤屈的源头。
白枫忽然开始恼怒这身体太不争气,否则他一定要追上那女子,再将这里的事情摸个水落石出才行。
这潞州城,当真有趣。
肚子里的鸣叫不断催促白枫要快去觅食,白枫有些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那女子消失的拐角,转身朝着一个早点铺子走了过去。
坐在条凳上,白枫先点了碗小馄饨。他正着拿起调羹准备对着小馄饨下手的时候,旁边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赵府太惨了,一家四十多口人全被杀了不说,整个宅子都烧没了。”说话的汉子含着一口粥,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汉子应和道:“是啊,刚我路过那边看了一眼,我的乖乖,里面真是惨,但凡是活物都已经化成了一块黑炭。”
“听说没有,昨晚有个打更的看到赵府里面的样子,现在已经吓疯了。郡守派人连夜找了几个老大夫去治那打更的,你说他那时候看到了啥能吓成这德行?”喝粥的汉子道。
另一个汉子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这犯事的,搞不好不是人。”
“这话怎么说?”喝粥汉子奇道。
另一个汉子神秘兮兮凑过去低声在喝粥汉子耳边说道:“据说这赵府以前是山贼,靠杀人劫财起的家,现在是报应来了。”
喝粥汉子一脸不屑挥手道:“去去去,你这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的传闻。姓赵的一家在潞州城都住了好几十年了,做的就是些矿石生意,哪来的什么山贼从良。”
“这不是听我那在郡守衙门当差的妹夫说的吗,赵府一家人死得蹊跷。”这汉子眼珠转了转,向着某个方向指了下,说道,“赵府里还有两三具尸体只被烧焦了一部分,从这几具尸体上的痕迹来看,仵作说这些人都是被活活咬死的。”
“我的妈啊……”喝粥的汉子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衙门里有人说,这是不是那边的魑灵峡里的冤魂来作祟了。”说到这里,那汉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鬼气森森。
喝粥的汉子丢下几个小钱,说道:“不听了不听了,我去晒会太阳,省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白枫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到那些人是被咬死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头,将手中的调羹放了下来。
火灾?可是昨晚雨势不算小,如果有火灾发生,以昨晚的雨势来看,应该不至于会让一处宅邸烧成焦土。
白枫听着这两个汉子的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从那两个汉子的话语中听来,赵府的人还未必是死于火场。这天下也只有劫火会遇水不灭,且来得快,去得快。只要引发,就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女子身上既然有劫火的味道,她是不是和这赵府有些关联?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圈,白枫吃着小馄饨更是觉得味同嚼蜡。就在他打算先去赵府那边看看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郎君,不介意老朽拼个桌吧?”说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穿着长褂的道士模样的人。这老道手中提着个招子,上面写了卜卦算命几个字,看起来就是个走江湖的算命先生。
白枫看着这老道,本想就此离去的他坐了下来,又叫了一碗汤圆。
“郎君可是想让老道卜上一卦?”老道见那汤圆摆在了自己面前,抬头看着白枫笑道。
“怎敢劳您为小子卜卦,倒是不知道先生坐到小子身边有何见教。”白枫笑着回答。
这老道走过来的那一刻白枫就能感觉得到,老道只是一缕魂念化作的实体。白枫毕竟是二世为人,对于魂念的感知,竟比前世的他更为敏锐。
这是好事。
只不过这老道的手段,不像是普通修士能使出来的手段。能将魂念化虚为实,只有已经飞升天外的仙家才能做得到。
只是仙家不能轻易干涉人间事务,这老道出现在人间,又是想做什么呢?
白枫敛去惊讶,微笑着直接询问了老道的意图。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小郎君真是爽快人,老道来找小郎君,只是为了昨晚的劫火一事。”
“先生是什么意思?”白枫听老道提到劫火,语气也谨慎了几分。
知道劫火的人不多,哪怕是天外境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也不一定知道劫火到底是什么。这老道提到劫火,明显是对它有些了解才会这么说话。
老道笑道:“老朽知道这潞州城会有场大危机,只可惜天网之下我不能直接干涉。我卜到小郎君或者有应对之法,只是不知道小郎君是否愿意出手解决。”
“先生抬爱了。”白枫嘴上谦虚着,心中却开始思忖。
为什么这老道会觉得他有应对之法?他的确知道劫火是什么,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这老道要示警,也应该向此处的修道门派示警才是。
难道是因为他的人生轨迹已经不同,这老道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毕竟这老道功力深不可测,白枫自忖即便是四千年后的那个武圣白枫在场,也未必能在这老者手上讨到便宜。
可是这老道竟然说他也许有应对的办法,白枫不信这老道是在病急乱投医。
那这老道为什么笃定他能干涉劫火带来的灾难呢?白枫又没了头绪。
老道见白枫似在苦恼,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他看着眼前这少年人,那远在天外的本尊透过这丝魂念也在仔细观察着这少年人。
他看得出来,这少年人身体孱弱,资质欠佳。但他在天外境卜得的卦象,却直指这少年人正是解铃之人。
真是有趣。
就在老道观察着白枫的时候,白枫终于开口了:“先生既然觉得我可以帮上忙,那这个忙小子就帮了试试。”
“郎君真是高义,不知小郎君师从何门?”老道对白枫拱了拱手,说道。
白枫摇头道:“小子无门无派。”
“那,小郎君可能回答老道一个问题?”老道问。
得到白枫首肯,老道敛去神情,严肃问道:“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老道这句话问出口,只见几道金色咒纹在白枫眼前一闪,眨眼之间就消弭无形。白枫听到这个问题,又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咒纹,不禁睁大了眼睛。
问道心!
这个老道,在问他的道心!
“小郎君不需要立刻作答,你可以慢慢思考,再将答案告诉我。”老道这么对白枫说道。
白枫点了点头。
他重生之前也被问过道心,那个答案在他嘴边差点脱口而出,但白枫知道那一世记忆中的答案,已经不是他现在的答案了。
他相信这老道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资质是废脉,却依然向他问道心。如果这老道不是来寻他开心,那就是说老道有意招揽他入门?
敢将一个废脉资质的人招入门,这世上只有那唯一一个门派有这样的底气。
而在那门派之中,精于卜卦,又有如此功力的人,也只有那一位。
这老道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天外境第一仙门,离尘圣殿主君——冯师同!
一个念头闪过白枫脑海,白枫差点就惊得站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曾经有一位故人,传授了他一道功法,而这功法现在是他唯一可以修炼的功法。故人在授艺于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应该跟自己的师门有缘。
但他白枫,那一世至终都只是个散修。
是了,这就是原因。因为那个浪迹天涯的白枫未曾在潞州城停留,所以没有遇上这老道。
前世他曾想拜入离尘圣殿,却被告知他早已和离尘圣殿的入门机会失之交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在前世离开了潞州城的他,就已经错过了冯师同的青睐。
白枫站起来,对老道深深一揖:“小子白枫,见过冯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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