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武记》: 逆换阴阳夺天基
第一章 逆换阴阳夺天基
衾朝国,含封州。
戍威侯府,坐落在含封州中心最繁华处,此时戍威侯府中,丫鬟仆人身影显得很是忙碌。
侯府大厅中,十二州府府主颔首分坐两旁。
今日是戍威侯两个孙子降生之日。
戍威侯,衾朝国三大王侯之一,曾以一人之力挽国家于倾覆之难,战功卓绝,威泽天下,手中掌控衾朝国十三州兵马,又是三朝元老,手执丹书铁券,连当今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虎父无犬子,戍威侯一生育有三子一女,个个非凡,尤其是老大老二,更是衾朝国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
老大李擒笙,人称血衣将,功勋卓绝,戍妖族,震四方,初出茅庐时便带领一千家将深入妖族领地,斩首妖族大妖二十七,无数小妖,归来之时,震动天下,整个含封州子民如排长龙般自五十里外相迎。
归来时李擒笙一身战袍被妖血浸红,从此血衣将之名名动天下。
老二李乘仲,同样不凡,年不过二十八,便在整个衾朝国军队中拥有不下于李擒笙的威望。
李乘仲于十年前领衾朝国五十万大军与邻国八十万大军于两国边境掀起烽烟。
以五十万兵力斩首敌军将士三十余万,四十五万敌军将士被其俘虏,仅有五万人丢盔弃甲逃了回去。
然而,最让人谈之色变的是其铁血手腕,四十五万俘虏,被其坑杀,最后李乘仲以七十五万敌军将士的尸骨在两国边境处筑起一道尸墙。
当时此举轰动天下,震惊无数王朝,冷魔将之名,一时间,成为诸多王朝心里的梦魇。
衾朝国流传一句话:“生若为人当为戍威侯,生子当得血衣冷魔将。”
名震天下的两名绝世武将,在今日,双双血脉将生,不仅是戍威侯府,整个含封州,乃至于整个衾朝国亿万子民无不欣喜若狂,翘首期盼。
“报——”
伴随一道尖声从门外传来,众人将目光移将过去。
“报——衾帝使者到。”
话音落下,便见一术士装扮之人由大门而进,看着其人随意踏出几步,却已从门外三十米的距离来到厅内。
厅中人见,纷纷起身相迎。
“哈哈哈,恭喜戍威侯,贺喜戍威侯,今日双喜临门,虎门再添虎子。”
身影刚入厅内,道贺声便响起。
“原来是焚臣老弟啊!王都万里,老弟不辞辛苦而来,有心了,有心了。”
戍威侯看着这术士,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戍威侯见外,此次前来,一为衾帝带贺,二也是来见见孙儿。”
焚臣,衾帝当今身前红人,天下有名的大术士,一身术法本领号称国士无双。
其女焚衣衣便是下嫁于戍威侯二子李乘仲,今日焚衣衣生产,他自然是要来的。
“来人,上坐。”
戍威侯声音响起,便有下人抬上紫木椅,焚臣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上去。
焚臣才刚刚坐下没多久,从大厅西面走廊匆匆忙走来一壮年。
身高九尺,浓眉鹰鼻,面若寒冰,行走之间,虎虎生威,仿佛其周围有一股血煞之气围绕盘旋,让人不敢接近。
这便是传说中的冷魔将李乘仲。
不过此时,他却一改常态,在他脸上,冰冷间带着焦急。
戍威侯与焚臣眼尖毒辣,见李乘仲神态不对劲,连忙起身。
“乘仲,何事如此?”
李乘仲见厅中人多,连忙向戍威侯与焚臣行礼。
“岳父,你快随我去看看衣衣。”
听此话,戍威侯与焚臣同时皱眉,李乘仲在百万敌军面前都面不改色,此刻却犹如打碎玻璃的孩童,眼中尽是无奈与担忧。
“好,快。”
焚臣连忙应道,戍威侯心里想着,莫非是焚衣衣生产不顺?
站起身来:“我也去看看。”
见戍威侯起身,焚臣道:“戍威侯不要着急,待我先去看看,你先留在这里陪诸位同僚。”
戍威侯因担心焚衣衣,一时失态,幸好焚臣提醒他。
这些人因是听闻李擒笙与李乘仲生子,不远万里前来祝贺,自己做为主人家,虽事态情急,可抛下他们不去理会,倒不是怕落人话柄,而是此间众人,皆是关系要好之人,这样的心意,若此刻离去,怕是要寒了他们的心。
“好,有你在,我也放心。”
焚臣术士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而且还是这种关系,戍威侯自然信得过他。
戍威侯重新坐了下来,可心里却是越来越紧张。
焚臣与李乘仲一路急走,终于来到焚衣衣产房门外。
焚臣站在门外身体却颤住了,术士者,通六感,开灵眼,在他眼中,整个产房全被黑气笼罩,一丝丝凶煞之气汇聚。
“不好。”
焚臣推门而入,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凶煞之气仿如跗骨之蛆,围绕在焚衣衣身体周围。
焚衣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似有一朵幽黑色的彼岸花若隐若现,其双目狰狞,惊声惨叫,很是痛苦的样子。
“岳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乘仲看着焚衣衣痛苦的表情,心中焦躁难熬。
“黄泉路上三千里彼岸花,传说额头出现彼岸花者,怨魂索命。”
出现在焚衣衣额头上的彼岸花与围在她身体周围的那些黑气,李乘仲自然看不见,只有像焚臣这样开灵眼的术士才能见得到。
焚臣看着那些凶煞之气涌来的方向,顿时明了。
“造孽啊!造孽啊!”
焚臣一指指向李乘仲的眉心处,李乘仲双眼瞬间像是开了光,满屋子的黑气突然出现,他虽身经百战,手上染血无数,可这突如其来的黑气,也不由的让他惊心。
“这,这些是?”
李乘仲口不择言,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在他眼中,仿佛看见,那无数的黑气中,游荡着无数厉鬼。
那些厉鬼见李乘仲,纷纷向他扑去,可却被李乘仲身体周围的血煞挡住。
李乘仲如今正值壮年,阳刚之气充足,而且他常年在外杀伐,身上累积的血煞之气浓郁,这些厉鬼遇血煞之气犹如火遇水,伤害不了他半分,所以便改朝着焚衣衣扑去。
“这是恶鬼索命,凶怨之气。”
焚臣眼中露出一副惊恐之色说道。
“岳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乘仲问道。
“所谓恶鬼,就是人死后残留在世间的一点真灵,不愿消散,最后化作无灵识的怨魂,索人偿命。而凶怨之气,便是人死前口中保留一口气,不愿消散,待尸身腐烂,那口气便从身体内冲出,专附在体弱多病之人身上,吸人阳气,让人色衰,最终逝去。”焚臣皱着眉头说道。
“那这些恶鬼与凶煞之气为何会如此多的出现在这里?”
李乘仲不由替焚衣衣与她肚中孩子担忧起来。
“这还不是怪你。”
焚臣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说道。
“怪我?”
李乘仲指着自己问道。
“你看看这些凶煞之气涌来的方向便知。”
李乘仲往外看去,西北方,那是他十年前坑杀七十五敌军,筑尸为墙的方向。
“这些凶煞之气正是当年那些被你坑杀的七十五万敌军所形成的怨气,虽然他们奈何不了你,可你身边的人,却要因你遭殃。”
焚臣话语中尽显无奈,十年前,李乘仲如杀神般崛起,一役名扬天下,当时的他才不过十八。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英雄,而李乘仲当时就是天下少女心里的英雄,那时还不满十八的焚衣衣便是其中一员。
焚臣虽是衾朝大术士,位及人臣,可他也有担心,若不找一个靠山,说不定那一天不受宠了,就无翻身的机会。
而当时年少成名的李乘仲便落入他的眼中。
李家戍威侯三朝元老,手握十三州兵马,天下人无不畏惧,而自己女儿又对李乘仲心生爱慕,所以他就顺水推舟,以女家身份到李家联姻。
果然,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他在衾帝面前就更有话语权了,衾帝也因李家的关系,对他有求必应。
现在倒好,没想到当初这小子年轻气盛,坑杀七十五万敌军,如今那七十五万敌军的怨魂回来报仇,却是苦了自己的女儿与那未出世的孩子。
“岳父,可有什么办法将这些怨魂消灭?”
焚臣摇了摇头道:“怨魂之所以有怨,便是死前不甘,你看这些怨魂里,有三分之一的怨魂怨气并没有那么深,因为那些是在战场中战死的士兵怨魂,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那些怨魂对你并没有多深的怨气。”
“可那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怨魂,都是被你坑杀的将士,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们尽数坑杀,还拿他们的尸骨筑起尸墙,他们本以为投降你可保住性命,没想到你会如此对待他们,你让那些死去的冤魂如何心甘?”
“所以,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他们,唯一的办法只有,你死。”
李乘仲听完,再看着床上躺着的焚衣衣,二话没说,就拔出剑来,准备割颈自刎。
焚臣出手,夺过李乘仲手中的剑,一巴掌打在李乘仲脸上。
怒吼道:“你若死了,便让我女儿成为了寡妇,我孙儿成为了孤儿,你要让他们今后如何活?真是没脑子的东西。”
“可是,可是。”
李乘仲转眼看向焚衣衣,见着焚衣衣痛苦哀嚎的样子,心中备受煎熬。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焚臣接着说道。
“莫非岳父你有办法?”李乘仲看着焚臣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找一个人为容器,将这些怨魂之气封印在他体内,这样,才保得住衣衣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焚臣说完,李乘仲转身:“岳父,您稍等,我这就去找一个人来。”
焚臣一把将李乘仲拉住道:“你以为任何人都可以吗?我要找的这个人,他必须是心甘情愿做这些怨魂容器,如果有一丝不甘,便会封印不住,到时候在这怨魂中,便又多了一个怨魂,衣衣母子也会受到反噬,尸骨无存。”
李乘仲脸瞬间黑了下来,想找一个人不难,可要找一个心甘情愿充当怨魂容器的人,这天大地大,他该到那里去找?
人生下来,分三六九等,可就算是九等人,为何宁愿在底层苦苦挣扎?那便是只要是人,都有活下去的愿望,就算生得再卑贱,也要苟活下去。
“这只是其一,其二,这身为容器之人,必须拥有大气运,简单点说就是他的身体可以容纳得了这庞大的怨魂,这样才有可能封印得住这些怨魂。”
“所以我才说只有你死,是唯一的办法。”
李乘仲的心瞬间凉了,天下之大,想找一个心甘情愿充当怨魂容器之人已经是异想天开了,还要找一个大气运之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这个方法比让李乘仲自己死还要难上万倍。
李乘仲握紧手中的剑,心道,自己死了,衣衣母子才能活,正在他准备再次自刎时。
突然,天降异像。
湛蓝如洗的苍穹之中,七彩祥云不断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戍威侯府上空,瑞气绵延千里,一头如山岳般大小的麒麟圣兽虚影从东方踏空而来,霎时间天花坠落,梵音袅袅,传遍整个含封州。
坐在大厅内的众人见如此异像,心脏咚咚跳。
戍威侯更是惊得站起身来。
“恭喜侯爷,正值两位小公子诞生之际,天降异像,祥云笼罩,瑞气千里,麒麟送子,看来两位小公子中必有一人当为我衾朝人中龙凤,圣贤之资。”
戍威侯见天空中麒麟庄严肃穆,步步生莲踏空而来,再听座下之人一说,心中甚是激动,麒麟送子,人中龙凤,千古圣贤之资。
“有办法了。”西厢房内,焚臣猛的跺脚。
“真的?”李乘仲紧握焚臣手臂。
焚臣喜道:“你看,麒麟送子,天运之子。”
李乘仲摸不着头脑问道:“这和救衣衣母子有何关系?”
焚臣笑道:“你看,那麒麟是朝着东厢房去的,那就说明东厢房内,你大哥的孩子,必是那天运之子,那可是麒麟啊!天运加身,妖魔鬼怪退避,乃是传说中的至阳之体。”
“而我孙儿出世,却是万鬼夺命,怨气加身,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焚臣说道,脸上眉开眼笑起来。
“贤婿,我有一术,名为《逆换阴阳》,可夺天之基,传你入儿体内,不仅可以保衣衣母子平安,还可让你儿子出世后六感自生,灵眸天成,从此后天资过人,万古无一,修练武道,一日千里,举世无敌,并且还可修练术道。”
焚臣说道,双眼变得无比期待与火热起来。
“岳父,那你快快施展。”李乘仲有些迫不及待了。
焚臣看向李乘仲道:“我若施展这《逆换阴阳》术,那你大哥的孩子从此后就要成为你儿子身上这些怨魂的容器了。”
“这,这。”
李乘仲之前因为焚衣衣母子身上的怨魂而昏了头脑,做事说话都不曾思考,直到此刻才清醒过来。
“那孩子满足我之前所说的两个条件,一:那孩子尚未出生,意识处在混沌之中,没有自主,所以这些怨魂进入他的体内,很容易封印;二来:那孩子乃天运之子,一出生就为大气运之人,别人的身体,就像一条小溪,而他的身体,却是大海,足以容纳这七十五万怨魂。”
焚臣看着外面天空上的麒麟,眼中透着火热。
“可是,可是,他是我大哥的孩子啊!”
从小李乘仲就以李擒笙为目标,而李擒笙自小就很疼爱他,如今,要用他大哥孩子救自己的孩子,于心何忍?
见李乘仲犹豫不决,焚臣当即怒道:“混账小子,我女儿生性活波,端庄淑德,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爱慕,而她却偏偏选择了你,委身下嫁,而今又因你年少气盛惹下的祸端遭受这般痛苦,你身为人夫,可有责任?且不谈我那可怜的孙儿,还未出世,就要遭受此恶,你身为人父,于心何忍?”
李乘仲心犹如番江倒海,若同意,衣衣母子平安,却将大哥的孩子推向地狱:若不同意,衣衣母子命丧当场,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焚臣催促道:“快点决定,否则那麒麟走到东厢房时,被戍威侯发现,为时已晚了。”
李乘仲却还是下不了决定。
焚臣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保住你大哥妻儿性命。”
“真的?”李乘仲紧紧抓住焚臣的手。
“真的,再怎么说你大哥的妻儿也同你是血亲。”焚臣给了李乘仲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
李乘仲紧咬牙,终于吐出一个字来。
心想,只要保住大哥妻儿平安,我想大哥知道后也会理解我的。
无奈,李乘仲还是不忍见到焚衣衣母子因他丧命。
七十五万怨魂的力量何其大,岂是一个凡夫俗子承受得了的,可是若是要在自己骨肉与他大哥骨肉里做一个选择,李乘仲选择了自己骨肉,或许,这就是人心。
今日他的做法对他大哥一家人来说是及自私,大错特错的,可对于焚衣衣母子来说,却是对的。
他有错,错在当初不该坑杀那七十五万敌军,他做的也没错,对于一个父亲而言。
而李擒笙的孩子,也有错,错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生降世。
第二章 一十二年送魂归
经李乘仲同意,焚臣当无所顾忌的施展出《逆换阴阳》来。
“逆换阴阳,夺天之基。”
此刻房间内,便只剩焚臣,李乘仲,焚衣衣三人。
焚臣双手结印,额头出现一道月牙银光。
那月牙银光很神奇,从他额头上散发一点点星光,那些星光像有生命和意识一样,纷纷朝着焚衣衣体内里钻去。
随后,一道猩红的月盘出现在其身前,焚臣面向那空中的麒麟虚影,顿时那月盘向那麒麟射去。
那麒麟正向东厢房踏去,可突如奇来的一股阴暗力量落在身上,麒麟本是虚影,天地幻化,没有灵识,而那阴暗的力量与他身上炙热的至阳之气接触。
他人发现不了,可焚臣身为大术士,而那力量正是他所发,所以他很清楚的看见那麒麟的双眼开始变化,由紫阳变得昏暗起来,仿佛迷失了本性。
原本已经快要走到东厢房,却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西厢房走去。
一身天运之气,在焚臣的引导下,天运之气慢慢化作一股股精纯的能量,融入焚臣的结印之中。
麒麟幻像彻底消失,西厢房内,焚臣将那股能量输入焚衣衣身体内,只见焚衣衣体内不断排出黑气,不用引导的向东厢房飞去。
就在这时,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突然乌云盖顶,电闪雷鸣,吓得整个含封州的子民惊慌失措。
“夺天之基,乃逆天之举,天降雷罚。”
焚臣心乱如麻,看着天空乌云里雷罚正在酝酿,他此举被天认作罪人,故雷罚为九,九为极致,九雷轰顶,势必要将他灭杀。
大厅内,众人原本看着那麒麟幻像是朝着东厢房踏去,可却突然换了方向,化作一股股能量飞向西厢房。
有人不由叹道:“还以为那麒麟是大公子引发的,没想到麒麟送子也会迷路,真正引发麒麟异像的却是二公子的孩子。”
不过这对戍威侯来说,都是一样,那都是他的子孙。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又发生了,一股黑气不知从何处出现,朝东厢房飞去,顿时乌云盖顶,电闪雷鸣,惊得一些人一个踉跄不稳,从椅子上摔倒。
万里晴空突然变化,乌云盖顶不说,电闪雷鸣也就摆了,可随即天空中,那一团黑气一分为二,一股冲向东厢房去,一股盘旋在含封州上空,一时间含封州出现无数怨魂,于含封州上空哀嚎,哭泣,只瞬间将正个含封州化作鬼蜮。
无数蛇虫鼠蚁从地穴中爬出,横死在街上。
含封州方圆十里动植物瞬间死去,枯萎。
百姓惊恐,出现万民祈祷的场面,无数子民虔诚的跪在含封州街上,磕头念经。
戍威侯府,大厅,有人惊呼:“乌云盖顶,电闪雷鸣,万鬼齐出,鼠虫俱死,不详之兆,不详之兆。”
这时,焚臣已经施法完毕,那麒麟幻像带来的能量已经全部融入焚衣衣体内,或者说是焚衣衣体内即将出世的孩子体内。
随即,天空中的怨魂凶煞之气朝着那雷云冲去,像极了战场上的死士,只为给另一股黑气争取一点时间。
原本这些庞大的黑气是为复仇而来,谁知被焚臣施以逆换阴阳之术,要降他们封印在一个小孩体内,可他们做为怨魂,怎抵抗得了一个大术士施展的大术,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若不然,通通都要烟消云散。
一道天雷落下,与那团黑气相撞,第一道天雷散去,黑气也被击溃。而另一面,那股黑气呈这瞬间,急冲向东厢房去。
“哇——哇——”
随即,西厢房内,传出婴孩的哭叫声来。
“生了,生了。”
这时,从西廊兴冲冲跑来一丫鬟。
“侯爷,生了,是个小少爷。”
也在这时,东厢房内,一个幼婴也随之降临。
听见那丫鬟说道,戍威侯立即眉开眼笑。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降下雷电,直冲着侯府而来。
可奇异的是,那雷电原本是冲着西厢房而去的,却在半空中略微停滞了。
西厢房原本有天认定的罪人,还有万鬼魔婴降世,可现在那魔婴却成了天运之子,一时间就连天也犹豫了。
“轰——轰——轰——”
可雷罚已成,断不可收回,八道雷罚便便东厢房落去。
但那八道雷罚却没有击中任何人,只是象征性的落下。
因为此时的苍穹中,隐藏着一双眼睛,似在笑,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状况。
鬼婴儿变天运子,天运子化鬼婴儿,这是一出好戏。
随即乌云散去。
此时,西厢房霞光瑞瑞,一道麒麟虚影从西厢房凌现。
而东厢房内,死寂一片,偶尔传出的是厉鬼哭嚎的声音,一个骷髅鬼头慢慢由黑气凌幻,与那麒麟虚影一般大小,相互对峙着。
见着这样的异像,不仅是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乃至整个含封州的子民都惊呆了。
骷髅鬼头似不甘,朝着麒麟虚影咆哮着冲了过去,麒麟虚影大口一张,便将那骷髅鬼头吐灭。
侯府内,西厢房与东厢房俨然是两幅模样,西厢房草树茂盛,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而东厢房却是瓦砾遍地,花草凋零,蛇虫鼠蚁尸体遍地焦黑。
众人缓过神来,便见焚臣,李乘仲,焚衣衣报着一哭闹的幼婴从西厢房走来。
戍威侯看那孩子肌肤如玉,双目如同宝珠,喜爱连连。
又一青年怀抱幼婴从东厢房走来,那青年身后十几名丫鬟仆人俱面色惨白的跟在后面。
戍威侯走近一看,那孩子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一双眼睛如同死鱼眼般难看,也不哭,也不闹。
不过一想都是一家儿孙,也不能厚此薄彼,戍威侯从那青年怀里报过孩子,可谁知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轰然响起,吓得戍威侯双手一抖,怀里的孩子便掉落在地上,而那孩子依旧不哭不闹,若不是看着他有呼吸的样子,可能会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
青年见戍威侯将孩子丢落地上,连忙从地上将孩子抱起,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时,一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说道:“侯爷,大少奶奶死了。”
闻言,戍威侯身子一歪,李乘仲连忙上前搀扶。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
戍威侯一生征战沙场,现在退居幕后,可身上养成的血煞之气突然爆发,一声大喝,便将那丫鬟喝倒在地。
丫鬟战战兢兢的起身道:“奴婢等不知,本来大少奶奶之前都还好好的,可快要生下小少爷的时候,无数鬼魂涌入房内,我们都被吓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大少奶奶已经死了,便看见哑奴抱着小少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躁的马蹄声。
一身沾满鲜血的将军冲入大厅。
“报——”
“启禀侯爷,大少爷,大少爷他,死了。”
戍威侯一个踉跄,双眼突出,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士兵。
“你说,你说什么?”
那士兵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少爷,他,他,死了。”
了字音刚说出,戍威侯一口老血喷出,差点昏倒过去。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
戍威侯一声爆喝,吓得那士兵瘫倒在地。
“启禀侯爷,今日大少爷听闻大少奶奶临产在即,便领着我等三百随从从南方边境赶来,妖族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既早已在半路设伏。”
“妖族公主领十万妖兵设伏,我等三百余人,全部葬身妖族爪下,大少爷被,被万箭穿心而死。”
“万箭穿心。”
戍威侯听见万箭穿心四个字,瞬间眼前一黑,便昏倒了过去。
三日后,戍威侯府,一片死寂,白绫白灯笼,全府上下披麻戴孝,大厅内两幅灵棺横置中央。
一月后,传闻戍威侯府请人替二位小公子算命,西厢房小公子在算命先生口中得知,天生阳脉,千年一出的天运之子;东厢房小公子却被算命先生断言,乃万年难遇的鬼婴儿,一生克父克母,为天灾邪星,断然活不过十八岁。
从此戍威侯大病三年,卧床不起,戍威侯府由二公子李乘仲接管。
过半年,含封州遭遇千年一遇旱灾,含封州半年滴雨未落。
于是民间开始传言东厢房小公子乃天灾星下凡,含封州遭遇千年难遇的旱灾都是东厢房小公子为他们带来的,于是万民血书上鉴戍威侯府,请求活祭东厢房小公子。
可戍威侯如何舍得,便派兵镇压,可谁知含封州子民居然上书衾帝。
谁知,半月后,戍威侯府中人传出,东厢房小公子被一个哑奴带走,不知所踪。
一开始,含封州子民还以为这是戍威侯在敷衍他们,可没过多久,含封州居然重新下起了雨,于是人们终于相信,那东厢房小公子被人带走了。
自此民间便流传:戍威侯府,麒麟鬼头婴,西为千年天运子,东做万年鬼婴儿。
…………
时光流逝,人事变迁,十二年弹指即成过往。
衾朝国,西北边境处,这里乃是当年冷魔将坑杀七十五万敌军之地,二十五年过去,此地如今俨然成了生人禁地。
想想不算衾朝国死去的兵士,单单敌国七十五万怨魂,就足已令人闻风退怯。
可离那用尸体筑成的尸墙三里外,却有一间茅舍,此刻居然飘起了炊烟。
这尸墙怨气及重,方圆五十里可谓寸草不生,地底无鼠虫敢生存,上空无飞禽敢越过,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居然有人。
“哑叔,我去尸墙那里去拿命牌了。”
声音刚落,一少年从茅舍中走出。
少年身着灰衣,一头黑发随意披散于肩,其身躯挺拔,脸部棱角分明,说不上是翩翩公子,却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衣着行头较为普通而已,若仔细观看,会发现他的眼瞳却是呈暗灰色,看着有点像临死之人的眼神,黯淡无光。
这里是衾朝国边境,生人勿进之地,众所周知,这里煞气凌聚,但凡活物,沾到这里一丝煞气便死,可这少年却好像生活在这里。
这时从茅舍中走出一四十左右的男子,看着少年,伸手比划着。
少年见,道:“哑叔,你先吃吧!我晚点回来再吃,最近我总感觉体内怨气乱串,不受控制,想来是我体内怨魂思乡情惬,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三年。”
说着少年转身离去,那茅舍门前的男子看着少年的背影,眼中满满痛惜。
少年一路向尸墙走去,感觉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捂住胸口,少年似自语道:“各位大爷,不要闹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收集命牌。”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年少那戍威侯府东厢房出生的那个婴儿。
戍威侯为其取名李清风,意喻他生得悲苦,希望他今后活得自在,如清风一样,不悲不苦。
十二年前,李清风三岁,每日病痛缠身,噩梦不断。
一日,睡梦中,一尊恶鬼出现梦中,告诉他,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来到这里,将这里七十五万士兵身上的命牌送回其故乡。
于是,他离开了戍威侯府,与当年那哑奴来到这里,一待就是十二年,如今他也已经十五岁了。
十二年里,李清风每日风雨无阻到尸墙收集士兵们的命牌,而后将其送回故乡,交给他们亲人手中。
十二年来,他已收集送回士兵命牌七十二万两千五百四十三个,如今还差两万七四百五十七个。
命牌:是士兵们出征时,家人为其所做,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上面,若死了,便由同伴将其命牌收集带走,最后再交还给那些死去士兵的家属,或许,这是一种习俗吧!
相传,战场之上,一些将士惨死,尸身不全,又无人替其收尸,所以只得魂飘荒野,做孤魂野鬼,而这命牌,就成了他们的寄魂所,所以将命牌送还其亲人,再由他们的亲人埋葬,他们的灵魂才会得已安逸。
可当年那场大战,七十五万大军,逃走的不过五万之数,那五万人乃是败逃之兵,就连兵器都忘了拿,又怎么会记得拿走这些死去士兵的命牌。
少年来到尸墙,一眼看去,尸骨如山,尽管他已经见这样的场景足足十二年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震动。
七十五万大军的尸骨,不是七十五万只蚂蚁,就这样被丢弃在这里,筑成这座骨墙。
少年站在尸墙前,对着尸墙说道:“这次我的口袋就只有这么大,只够带走五百。”
话毕,只见那尸墙里一道道冥光闪现,向少年面前的口袋落去。
不过一时三刻的功夫,少年面前的口袋被命牌填得满满的,不多不少,五百。
少年抗起口袋便走。
一路走,他一路计算,一次收五百,半月送完,来回就要一个月。
少年径直向外走去,尸墙几里外,一群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兵们正坐在一颗巨树下乘凉,见着他背着一口袋东西,连忙起身。
“清风,今天有些迟了。”
那群人有七八十人左右,个个虎背熊腰,满脸胡茬,有的脸上有刀疤,有的缺一只手臂的,有的少眼珠的,看着都让人害怕得紧。
可李清风却丝毫没在意,也没有一丝畏惧。
他与他们相识快十二年了,这些人的脾性,都了若指掌。
十二年前,李清风出现在这里,这些人就已经在这里了,奈何这尸墙煞气及重,他们虽说历经百战,身上多少也累积了些血煞之气,可依然还是抵挡不住,近到这尸墙三里外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可李清风却可以接近那尸墙,于是他们商量着,由李清风从尸墙带出命牌,他们再分别送回。
这样一直持续了十二年的时间。
虽然这些人看似凶神恶煞,实则都是些忠义之辈,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当年那一战中的伍长,十夫长,百夫长,而这些死去的士兵,都是他们以前的同僚或部下。
要不然单凭李清风一人,十二年也不可能送回那么多士兵的命牌。
李清风将五百命牌分发给他们,自己留下一点,他与哑叔去送。
“走了,一月后后见。”
几十人拿着命牌与李清风道别,各自朝一个方向离去。
“我们也走吧!”李清风将命牌收好,哑叔点了点头,便跟着离去。
威泽王朝,便是那些死去士兵们的国家,与衾朝国接邻。
此次李清风与哑叔一共送二十三块命牌。
一路走来,威泽王朝不管官府盗贼,只要见到李清风与哑叔二人,便放任离去,因为他们知道,这二人又是来给当年那些战死的士兵送命牌回乡的。
一月下来,李清风与哑叔奔波在威泽王朝各个角落。
最后一块了,李清风看着口袋里的最后一块命牌,心里很是沉重。
当他来到一个名叫知秋村的地方,根据命牌的指引,来到了一间破落的屋子前。
只见一名老妇杵着拐杖站在院子前,遥遥看向远方,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一个名字。
李清风手中捏着命牌,道:“是这里吗?”
他手里的命牌乎的发热。
李清风径直走向老妇,看着她那枯白的头发,绉扁的皮肤,深凹的眼球,泪眼婆娑,嘴里念叨的名字正是自己手中的命牌。
待李清风走近,那老妇连忙丢下拐杖,抱着李清风道:“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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