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海之无尽的夜》——枫飞望
云起天谷
1 迷失
昏黄的天空中,残阳染遍天幕,漫天散布着殷红的血霞。缥缈的远山,似乎漂浮在云巅的深处,摇摆不定,亦真亦幻。
大地升起一层层炙热的浓雾,密密地围绕在自身边缘。
真是醉人的黄昏。
然而扶星并没有余力再去欣赏万物的变化,因为在他的心中,将他深深吸引住的唯有那神秘的至高境界。
他在凌云谷所修炼的轻功已经出类拔萃,但是必须寻得凌霄之柱,完成踏柱而极的挑战,才可突破自我。
在他的眼中,世界就是一幅辽阔的画卷,可以无为而行,任性而栖。当年选择修炼方向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此的毅然决然。
“只能选择一种本事,才能精益求精,成为一行中的前列。”是无坚不摧的利刃,还是坚如磐石的肉身,亦或是灵活自如,飘忽不定的身法?
不是没有犹豫和彷徨。极其认真地思索着,望着天边的彩霞,多么绚烂和美好。他不愿萌生伤害他人的想法,也不甘成为众矢之的,那么就藏匿在众人之间,既不过分独特,也不多么平凡,逍遥自在,闲逸自得。
出谷到如今也有不少的日子,再飘逸的轻功也有疲倦的时候,千里之行,却仍了无人烟,不如好好的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整装待发,重启征程。
却不知这一夜,竟是如此的漫长,静谧。
2无眠
半睡半醒之间,一缕柔光流向了自己的睡眼。不知不觉间,外界已是白昼。
身体已经能量充沛,可是精神上还有些慵懒。
继而,一段兵刃相接之声传向耳畔。
顷刻间,一群人练兵地点的一旁已隐匿了一个青年。
大概是练兵,不,又不是练兵,因为一人步步进击之后另一人已命在悬线!
扶星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一念之间,一条生命可能就要陨落。
然而双方又为了什么相争,是否可以化解矛盾,自己又是否该掺入其中,如果自己会暗器,而——
“砰”的一声,攻击者的脖颈处已架着一把刀。
原来架刀者正是先前步步被击之人。“看来你的身手不过如此,如果我不还手,你恐怕还要自以为是很久,这点伤权当练练自己的防御了。你走吧,还是好好练练自己的武功,再来暗杀我吧。”
杀手抱拳而敬,顺势迅速离去。
扶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这一幕却引发了他心中一直被忽略的疑惑:轻功可保自己无恙,那么还要不要管别人了呢?
寻柱的路途尚且遥远,还是先动身再说。
刚要踏尘而去,却发现不远的路边躺了一个人,甚是奇怪,这不正是刚才的胜利者吗?
只见他重重地趴在了沙土之上,发辫无力地耷拉在肩旁,脸埋进了大地,一只手却死死地压在了身底。
翻过身来,只见上身一大片血污,这不正是刚才被击中的部位?看的出他还活着,因为压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3失衡
没有地图的指引,寻医的他心中如此焦灼。
虽然背上一个人行动起来仍身轻如燕,但鱼终是难逃大海,自己又是否能及时逃脱这荒芜之地?
谷中的修炼使他极其在意时间,一分一秒的错过也许就是失败。武功唯快不破,轻功却也求快,快到无声无息,快到不能察觉,才算是接近了令人满意的地步。
天幕中的星辰似乎又换了一次位置,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在脑海中只留下了夜晚的印象,因为白天的修炼常常使人感到麻木。没有了直觉,就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无悔的汗水与泪水,忘记了荆棘丛生的试炼与挑战。而到了夜晚,一切终于变得真实,能够想我所想,做我所做,没有了白昼不放过任何角落的监管,能够倾听自己的内心。
“扑通,扑通……”就如睡觉时,心静了,自己的心跳声于是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容不得虚妄与幻影。
前面依稀的人烟,恐怕也是幻影吧,因为它与梦境中想象的城镇或是村庄,真的挺像的……
迎面一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来,细细凝视着这里,是看他还是看自己?
自己感觉犹如躺在一块巨大的海绵之上,真的是够虚脱了,连这人的表情也看不真切了。他倒是手舞足蹈的,硬要招呼其他人把这人从自己背上拉走,倒也罢了,拉走就拉走吧,反正我也困了。
什么?想把自己也拉走,这个不行!可是四肢无力,精神恍惚,身体不由得自己控制。
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4生门
这缕流光倒是似曾相识,它曾开启过一段奇怪的记忆。
那么这一觉醒来,望见的终于不再是沙土,而是绿洲。
一跃至大门之外,一片宁静祥和,这里的人们分明是安居乐业,哪里有所谓的武林纷争,勾心斗角?
身后的大门被推开,扶星一闪又回到门内。
那人往门外左右张望,再一回头,终于露出了恭敬的笑意,说道:
“刚才去屋里没见到人,这才终于找到你了。你醒了,这里是周府,多亏了你的相助,少爷才能及时回到这里受医,老爷请您到大厅一坐,他愿亲表谢意。”
扶星迟疑了半刻,说“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闪已到门外,回眸一望,朱漆饰染着门柱,一片富贵之气,门内繁花似锦,古木依傍,绿树成荫,繁荣与典雅共存。
看罢,扶星转过头,准备告别这个是非之地。
“请等一下!”身后传过一句话,这声色倒是似曾相识。
正是被背回来的那个男子。他步履蹒跚地朝扶星走过去。
扶星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心中重回矛盾。
“真是多谢你的帮助,我才能再站回这里。”
“没事。我也真的是不愿忍受有生命消逝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不过我还真是自作聪明,作茧自缚了。故意让他们几拳,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狠毒到用剧毒,真是玩不下去了。
”
“是吗。那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你?”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能否回府一叙?”
“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吧”
“阁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我……”
5深宅
三人端坐于椅,一下人为三者各倒上一壶温茶。
“阁下能带犬子乘风一日返家,真是轻功出色,不知师从何处?”那说话之人轻捋胡须,面容和蔼,语气容缓,凝神望向扶星而问。
“恕小辈……无从奉告。”
那人面容不改,笑容依旧,眼神露出真诚与包容。“依老夫之见,阁下莫非是凌云谷薛前辈的高徒?”
“这!”扶星猛然站起。
另一人站起走向扶星“我是周桓,还未请教……”
“扶星。”
幸会。
……
“令尊怎么知道我师出何门。”
“恩公有所不知,家祖曾讨教四海武学,轻功却必败于令师。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凌云谷的轻功无论如何强大,却也只能为自己所用,不能成为保家卫国的手段。”
“是吗……”
扶星被周桓带着去园林里四处逛了逛,发现这园林虽并不大,却也历经沧桑。
房屋的棱角带着磨损的痕迹,已经不再尖锐,风尘的扫荡,雨雪的冲刷,以及烈焰的炽烤使得其虽不比断壁残垣更加颓圮,却也远不如新建时那般宏伟与气派。
“为什么不重修一下?”
“虽然它承载着我们家族的历史,但我们本来的确有此打算,只不过这时正被一件紧要的事情所耽搁。”
“究竟是什么事?”
“小星你此时也并非外人,这正是可以说的时机了。”
“桓兄请讲。”
周府依靠正经的生意本领而立足,无奈一件奇物打破了安宁的氛围。并非神兵利器,也非武学秘籍,却无端挑起了无限争端。
此物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光辉,也许它只是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珠。
然而有一天,它竟然自己燃烧起来而不轻易熄灭,无奈只好将其装入水箱中,准备将其永沉海底。
这件事却被外界知晓,各界不怀好意者蠢蠢欲动。
“我于是奉家父之命保证其不被心怀叵测者夺去,酿成更大灾祸。”
6命数
门外爬进来一个汉子,浑身是血,朝着周桓伸手,眼睛中血丝密布。
周桓见状连忙扶住他,听他吞吞吐吐,知晓宝物已经被人夺了去。
“我能帮什么忙?”
“这……”
沙浪层层。
“如若部队中不是所有人都有超凡的轻功,他们绝不可能很快离开这片沙地。”周桓快速说道。
“所以我们很有希望追上他们了?没想到才脱离了满眼沙景的生活却又要回来了”
“真是没想到你还能再次帮我。”
“也许那根天柱就在这沙海之中,我也不清楚下一步去哪里找,说不定就能在这里找到了”
他们身旁的飞沙就那样本能而又自觉地疯狂后退着,任由扶星当做他向前突进的跳板。
不久,他们猛然停下,坠地,翻滚。因为前方的两股沙子像巨浪一样直直地朝他们扑来。
各自与沙浪迎面而立,一段翻越,一人一边,于是沙浪在两人的后方湮灭。
突然,两人的脚下各出现了一个漩涡,扶星立即把重心移至上方,顺势一个后空翻,摆脱了沙涡的束缚。
周桓的情况却并不妙。他的双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扶星见状,跃至周桓的正上方,倒立姿态,向周桓坠去。他两只手紧攥着周桓的两只小臂,他的腿力通过腰部传给手臂,刹那间身体已迅速的旋转,两个人即时升腾飞转,拔地而起。
远处闪过一个人影,并渐渐迫近两人所在地。
沙中霸王,驰骋沙场数年,沙中无敌。因为沙就是他的傀儡,也是他的武器,沙海广阔,又如何能逃得了呢?
“我的沙地是宝物运送的必经之地,宝物不归于我手的话,又有谁有能力得到它呢?”
扶星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武侠江湖,这里有宝物,有秘术,有太多不简单的东西。
以前,师父曾说凌云谷有灵气作为结界的,才成为使得那些形形色色的奇人怪物无法搅扰的圣地。
危险重重的话,并不是空口无凭的,既然如此,就要勇于面对了。
风卷残云
1灵沙
漫无边际的沙海之中,两人正与第三人对峙。
“那么两位先出手吧,这里还真的没有我玩不起的局。”
扶星自然是不会出手,也出不了手,因为他没有任何攻击力。
而周桓却不得不纠结,不出手就会处于被动,出手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出手,汲取了上次轻敌的教训,这次没有了轻敌之心,但不轻敌又怎样?
在沙霸的眼中,这不过是无数场胜券在握的战斗之中的普通一场罢了。
沙潮中暗流涌动,刹那间,两人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巨大漩涡,仿佛要将二人吞噬。
茫然间,周桓又被扶星拽到另一旁,巨大的冲击力却将二人撞落到了数丈之外。
周桓迅猛起身,急忙说道,“助我接近他身!”
“好了。”话音未落,二人已经移至沙霸的身后。
周桓身体微倾,右拳已然挥出。沙霸回身迎击。拳拳相接,猛烈的撞击震碎了四周正在汇聚的沙团。
两对铁拳连续相碰,然而一方以沙为拳套,愈打愈强,另一方却逐渐力不从心。顷刻,使沙者用气场将周围所有物体偕同沙子一同震为粉末。
而周桓已被扶星提前带离这危险气场之中。
“不跑又能如何?胜负已分,你我合力,远无法对其有所伤害。”扶星解释道。
“可是......”周桓语塞。
是啊,宝物终究还是讨不回来了,自己根本对于保护它真是无能为力……
冲天的火光打破了破晓前的寂静,熊熊燃烧的烈火已然吞噬了整座城镇,眼见所有的花鸟草木全部化作灰烬,滚滚浓烟掠过满地的弱者的尸体,所有的绿洲将还原为沙洲,成为沙霸新的领地,从此天下易主。
将来的天下之景将如上所示!
真的要这样吗,要这样无力改变?
周桓的眼神中透露着深刻的荒凉与绝望,他并不想成为一个亲手帮了毁灭者一把的罪人。
身后沙霸正不紧不慢的追来,扶星却回眸一笑。
这时已经没有了速度的概念,因为时间根本未来得及流逝,扶星就已经到达沙霸的上方。还是那一式,他又紧攥住沙霸的两臂,逆旋而转,不过这次不是升腾,而是下坠。四面八方的沙土都跟着绕着风轴旋转起来,沙风越来越迅猛,沙霸的身体在沙中也越陷越深。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来不及控制沙流,自己就被困在了沙尘暴之内,而且沙子和旋风恰恰由自己亲手提供。这看似普通的一场战斗,恐怕会将他的生命终结。
2寥落
周桓见状,想要帮扶星一把。然而风势过大,稍有靠近就会极易卷入风暴之中,只得保持距离,焦虑地观望。
扶星猛地翻身,将倒立的姿态转为正立。头朝天空,双脚狠狠蹬住沙霸的双肩。
当沙霸全身几乎都陷入沙中之时,扶星心想:“如果你不灭,受难的大概只会是更多的无辜者,安息吧。”
他正要将双腿挣脱沙坑,可惜已迟。要想将一个人送回沙的怀抱,自己也就必有损失。
沙的中心像石头一样坚固,将双腿无恙带回恐怕已经成为妄想。
凌云谷走出的高徒,一生以轻功为傲,以飞腿为豪,如今却将毕生的荣耀葬送在这里。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不就是想着能够在人世间过上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吗?有了强大的轻功,就可以永远与恩怨说拜拜,可以和人们说拜拜,因为与花鸟,山川相伴就足矣,人生亦足矣,何乐而不为?
师父说过,强大的轻功就是自己的第二双腿,是完全不同于第一双的圣器,有了这才有了真正的生活。出谷寻找凌霄之柱,也正是为了完善自己,以使得生活更加自由和美满。
师父也说过,第二双腿是生活的保障,而初始的那一双则是生命的保障。那么现在到底留下哪一双,内心大概已然明了。
他的目光如身法般灵活地漂移到远处。那里,周桓倒是还在迷惘地望着他,眼中透着真诚与深邃。
倒也值了!
扶星将全身气劲集于双脚,纵身翻飞,留下一股沙尘爆裂,随之翻腾纷飞。
那一跃,他的双脚已经不再有能够施展轻功的气劲了,曾经修炼的一切,也是唯一的家当——轻功,从此与他无缘。
他的身躯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的沙土之上,沙暴已经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沙海重归平静。
再度醒来之时,只见周桓正背着自己往沙霸的据点走去。
“我想,你,大概可以,把我放下了。因为,我,已经,是个……废人。我已经……再也无法,帮你了。”
“是吗?”周桓半带嘲笑地说,“但如果不是你,我已去两回阎王殿了。”
……
到达据点的入口,周桓将扶星轻放在沙堆旁,说道:“那些乌合之众就给我就完全可以了。”说罢,于是疾跑进入据点。
不愧是武功界的能手,一阵喧闹与碰撞声之后,周桓从据点走出,双手捧着一个小箱子,指着它对扶星说:“就是这个东西,差点毁了天下。”
“哦,是吗?”
3归魂
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扶星漠然地望着天空。
有些闷了,他默默地走出房门,抬头望见了璀璨的银河。
凝望着深紫色的瑰丽星野,他似乎渐渐淡忘了曾经的疑惑与痛楚。
“咳,咳……”一股血从嘴角边流出。
“今晚的月色的确是很美。可是夹杂了血,就不那么奇妙了。”周桓从一旁走出。
果然是轻功尽失,连对周桓的存在与移动也毫无察觉!回忆又将扶星拉回了苦海。
他转过身,准备回屋。
“等一下。”
“怎么?”
“有没有兴趣看一样东西?”
扶星转眼又望了一下天幕,星辰的位置又更换了。
“大概没有吧。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大概我只会对时间比较珍惜。”
“我想你不会后悔的”周桓凝视着扶星,眼神愈加坚定。
“……”
大厅之内,三人又齐坐一堂,然而态度不同往日。
扶星似乎已经没了任何性格的棱角,也没了迫人的气焰,只留下了唯一的漠然。
而周桓则同情地望着扶星,中途则多次转视其父。
而其父未捋胡须,却仍若有所思。
一批下人首先扛进了几个大箱子,打开箱盖,里面装满了珠宝。
扶星见状,却是出生后的第一次冷笑,那笑似乎带着些许的自嘲,又夹杂着的无限的无奈与哀凉。
周桓之父于是示意将其抬走,然后开口道:“阁下的为人,阅人无数的老夫也已心知肚明了。既然如此,除了珠宝敝府无以报恩,那么只有冒天下可倾的危险,请阁下将此宝物好生保存,起到护身的功效,相信阁下一定能用到该用之处。”
周桓将水箱捧出,打开箱盖,将里面的魔珠拿出,此时的魔珠似乎因为浸泡了很久的水的缘故,已经不再自燃。
“小星。如果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不要忘了找我们周府,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哪怕牺牲了所有,也在所不惜!”
“不必了,多谢好意。其实,我应该也值了,交到你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能与你相识真是我的福分。”
“……后会有期了。”
4烟尘
离开了周府,以后估计再也难以见面。
扶星径自走在镇子上,想到:
“既然一切又要从头开始,那么就准备回谷重新修炼,相信重拾轻功也并不需要太久吧。只希望这以后不会再出现什么所谓的天下大乱的导火索了。”
他忽然又想到“现在我轻功已然尽失,恐怕回谷会不太容易。不如养足了精神,备好了行囊,再出发也不迟。”
想着,他于是在附近的饭铺里就坐,买了面与菜,饱餐一顿。又买了干粮,装满了包裹,还买了个体积很大的水囊,盛满了水。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接着,他又淘了一把轻质的匕首,默念道:“防身之物至少要有一件吧。”
此时,一阵哒哒声愈来愈响亮,只见一队人马匆匆忙忙地赶来。扶星再定睛一看,为首的却是周桓。
没等开问,周桓连忙下马向扶星行了礼,说:“周某真是考虑不周,竟忘恩到让您独自离去。你的轻功已……恐怕实在难以独行,我等愿意护送扶兄,直到您平安到达目的地为止。放心,谁要是伤害了你,肯定是先从我的尸体上越过!”
扶星听罢,目光下移,一只手臂悠悠地摆了两下。“不必了,唤我小星就行。你们的心意,我也心领了,我这次甘愿付出轻功尽废的代价,也并不只是为了你们家族,更多的是因你们所谓匡扶天下而动容。
至于送我,实在是会太麻烦了你们几位了。我自己,真的可以的,你难道不信吗?”
“可是横渡沙海,仅凭一无轻功者绝无可能办到!”
“……”
“难道,小星你要绕道而行,那可就要花费更多的时日了!”
“不错,那又如何?反正已经无事可做,远行不也是一种历练?”
“那,好吧。愿你早日到达。”
听罢,扶星转身而离。
无数多次昼与夜的更替匆匆闪过,扶星对沙海中的沉浮已经有些印象模糊。他逐渐被新的事物所吸引,那即是,星光照耀之下的,一只只闲游的轻舟,红火烘托之时的,一对对明艳的灯笼,以及月光留滞处的,一座座秀丽的画桥。
他,也有着,对未来的期待,有着美好的憧憬,有着对泡影的追求。纵然冠以虚幻之名,却也永远难以遮掩住内心深处的强烈向往。
那就是自由,无拘无束,那是真我,是心灵的归宿,是梦境永恒的寄托。
5忘返
客栈之内,一伙计正与扶星交谈。
“那么除了这些,还需要些别的什么吗?”
“已经足够了,多谢。”
不久,一盘盘菜被端到扶星屋内的桌子上。
那伙计说:“请慢用。”他看了一眼扶星,就匆匆离去,出门时还迅速带上了门。
扶星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于是迅速移步到门前,略微打开了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这时,已经黑夜漫漫,楼下空无一人。
突然,只见那伙计带着一伙人火急火燎地进入客栈,那伙计向另一伙人示意,接着往这边蹑手蹑脚走来,那一伙人紧随其后。
扶星紧觉不妙,原来着了黑店的道了!
他连忙试图打开窗子,只见窗外的地面上依然站着一些人,打扮与那伙人极其相似。
“这倒是无处可逃了。”扶星自嘲道。
房门打开,扶星漫步走出,伙计一行人见状停住脚步。
扶星问道:“你们究竟需要什么?”
伙计回答道:“你认为呢,将死之人?”
扶星闻言猛地打了一个冷颤,一只手移到身后隐隐抖动。
“束手就擒吧,难道你会有反抗之力?”
“的确没有吧。”
“那就好。”伙计说罢,他身后的两人立即向着扶星冲过来。
扶星仍然一只手在身后,而另一只手企图招架迎面而来的四只结实的臂膀。
其中一个人两手紧紧拉住他那只意欲反抗的胳膊,然而扶星立即用一只脚用劲地猛蹬他的腹部,成功挣脱了他的拉扯,身体也往后弹了一步。
另一人见状,伸出一只腿向扶星跺去,扶星尽力向后闪避,这一脚于是落空。
伙计吼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起上!”
瞬间的反应之后,这伙人一齐涌向扶星。
扶星被一堆手强行按倒在地上,挥舞的拳头如暴雨的雨点般密集而狠毒,扶星被打得满身血污却仍努力保持面朝下,一只手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死死地护住头部。
众人疯狂挥拳了一阵,打得痛快之后,渐渐有些腰酸背痛,于是逐渐停下动作,稍作歇息。
不久,扶星颤巍巍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作无谓的抵抗,可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恩典。”
那伙计听了,与其他人相望后,露出了别样的笑意:“好啊,愿闻其详。”
扶星使出仅存的全部气力,艰难地站起。
“我想……多活一会儿……哪怕一会儿就行!”
众人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一阵之后,笑意渐渐减缓。伙计于是说道:“好啊,就给你一晚孝敬我们的机会,作为回报,这一晚就是你再见世界的最后一晚啦,哈哈哈哈。”
“谢谢,我一定珍惜这多出来一晚的时光,不会耽误你们的!”
一个人拿出绳子正要将扶星捆住,扶星连忙后退,转眼看向那伙计,欲言又止。
那伙计于是说:“算了,算了。反正他已经被打残了,连畜生都打不过啦,不捆也罢!”
其他人进屋将扶星屋内的财物洗劫一空后,大家就走上返回贼窝的道路。
一个大汉摁着扶星,走在队伍的中间。
6云涌
萧瑟的冷风吹过,飞沙走石之间,众人下意识地用一只手遮挡住双眼。
风口所在之地,就是这伙人的老巢。
正前方,昏暗的灯火之间,上百人在挪动着货物,一些人在鞭子驱打的震慑下,努力地干着苦力。
灰尘的弥漫以及浓烟的缭绕疯狂地干扰着扶星的呼吸,他不断地干咳,然而被人摁着的他越来越接近那片乌烟瘴气的地带。
接头人被示意,然后把扶星拉到工地的一端,递了一把铁锹,“看到那些人都在做什么了吧,照做就是!若有偷懒甚至逃跑者,格杀勿论!”
“好,好,不敢。”
于是扶星就在那里卖力地干着活。
随即不久,又见几路人陆陆续续地回来,随带着一袋袋珠宝与一名名苦力。
四更时分,苦力们终于被允许可以原地休息,于是扶星就仰卧在地上闭目养神。
寅时将至,天将破晓,一阵脚步声逐渐传至耳畔,扶星眼睛微睁,仍佯装闭眼状,只见一道白光正朝自己闪现!
扶星猛地一滚,刀落处石头已碎。他从地上跳起,正要后退,身体却被后面的一人紧紧地抱起,再难挣脱。那拿刀之人又缓缓向自己走来,说道,“守信,是我们的杀人原则!”
扶星终于把那只一直背后的手移到身前,拳头展开之时,手中的魔珠展示在眼前。
那人却并未注意此举,仍然继续走近。
突然,不远处的几处火焰如游龙般横空飞来,直接掠过持刀人的肩部,朝着扶星的脚底下面的空间坠落!
一瞬间,那拿刀者与抱人者身上几乎同时着了火,灼热的火焰使得抱人者绝望地松开了手。
扶星被放下之后,急速向聚集更多苦力的地带跑去。四周的监督者也纷纷拿起刀往他这追来,想要拦截住他,不料却被周围逐渐形成的一道道火墙拦住了去路。
就这样,火焰四处流窜,宛如受惊的鱼群。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惊愕与慌张并存的神色,扶星渐渐看清了那些苦力的面貌:他们大都是青壮年的人们,面容却因极度的疲惫而憔悴不堪,其中却也不乏有一些妇人与老汉。
他连忙大喊:“大家快走!快走!这些火墙会为你们,开辟……逃生的道路!”
大家闻言,连忙往后方奔跑。
扶星在这片地的中部,望着前方火墙逐渐聚拢,火场以包围圈的形态逐渐为恶贼们暂时关闭了一条又一条生路。
渐渐地,火场已将恼羞成怒却又无奈至极的他们困在原地无法移动,虽然火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断减小,但是也足够困住他们一段时间了。
扶星站在那里又等了一会,推测曾经的苦力大概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摆脱了追逃者的魔爪,于是转身将要离去。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