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玄奇》: 少年唐缺
第一章 少年唐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唐缺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气,轻声念出这句诗。
这是他师父南星子时常教导他的一句话,意思是说天地间正气不灭,流转长存。老实说他并不认为固执地去区分“正义”或者“邪恶”有什么意义,也不觉得自己一定就非要站在“正义”的那一方。南星子是个读书人,耿直书生,一身正气,而唐缺比起自己师父来,无疑就要油滑得多。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如果眼见有人欺负弱小,霸凌同宗子弟,应当如何处理?
“所以说啊,我只想平平静静、自由自在地混日子,不想去惹麻烦,怎么麻烦事儿偏偏就找上我了呢?”
唐缺伸手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唐家堡的演武堂,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还未及落山,演武堂内仍然聚集着不少家族的年轻子弟,零零散散分聚几处,或是研讨功法武艺,或是交流修炼心得。
东南方角落,一面藏青色的围墙下,一个柔弱的少年抱头跪倒在地,低声啜泣,瑟瑟发抖。他旁边站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同龄少年,不时在那个跪倒在地的少年身上踹上几脚,哈哈大笑不止。旁边的几拨唐家子弟都远远地躲了开去,生怕被这里的麻烦事沾上。
“唐少钦,你一个唐家的旁系远支,家族里最不中用的废物,也敢在背后说我们唐雄少主的坏话!”
“我……我没有。”跪在地上的唐少钦双手抱头,声音中带着颤栗,绝望地望着周围远远躲开的人群,想要呼救,却又不知道应该向谁求助。
“你还敢狡辩!唐雄少主是什么人?唐家堡堡主唐开战大人的独生公子,唐家堡未来的继承人。唐雄少主的坏话也是你能说得的?”那人狠狠一脚踹向唐少钦的肋部。唐少钦肋下传来一阵剧痛,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张着嘴,浑身颤抖不止。
旁边几步远的距离,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靠在一株星桂树下,斜睨着眼,脸色阴骘地看着地上的唐少钦,脸上浮现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麻烦,真是麻烦。不过要是师父知道我对这种事袖手旁观,视而不见的话,一定会更加麻烦的吧。”
唐缺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眼神,走上前去,朝施暴那人吹了个口哨,不紧不慢道:“我说唐仁,差不多得了,真要弄出人命你也不好收场吧。唐雄是唐家少主兴许不会怎样,但你觉得你逃得了掌刑长老的责罚吗?”
唐仁一怔,不由停止了脚下动作,看向唐缺的眼中有几分忌惮。
唐缺是唐家堡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天才,族中菁英,就连家主唐开战对他也很是器重,不是这个只敢跟在唐雄身后耀武扬威的小马仔可以轻易招惹的。所以当唐缺出声喝止他时,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地望向身后的唐雄。
“唐缺?这里不关你的事,有多远给我走开多远!”唐雄冷冷哼了一声,“继续打,打死了算本少爷的。”
“我叫你住手!”眼见唐少钦躺在地上,眼神渐渐涣散,此时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唐缺都忍不住冒出了几分火气。
“唐缺,这是唐雄少主的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唐仁得了唐雄的许可,一下子信心爆棚,面对唐缺也不再有丝毫忌惮,扬头高声道,“唐雄少主身份尊贵,是唐家堡未来的主人,就算你是我族中第一天才,将来晋升为家族长老,也不过是在唐雄少主手下听命受用而已。”
唐仁名字里虽然有个“仁”字,但做起事来却是心狠手辣,没有半点仁义之风。他顺势一脚向唐少钦咽喉踩去,这一脚,又准又狠,丝毫没有留下余地,若踩实了只怕唐少钦的喉咙立刻就要碎裂,当场毙命。
刹那间,唐缺凌空一脚,后发先至,仿佛一道凶锐的劲光一闪而过,只听唐仁一声惨叫,“嗵”地一道巨响,他人已经重重撞向围墙,半边身子镶嵌在破碎的墙壁里,哼哼唧唧不知是死是活。
“你他妈的,真当老子不会发火?”
突然的变故让唐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阴冷着脸,咬牙切齿:“唐缺,你又要跟我作对?”
“欺负弱小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我来陪你玩玩?”唐缺冷笑道,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何况唐缺和唐雄两人不对付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唐雄怔了一下,干巴巴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唐缺今年十七岁,十五岁便已踏足凝神初期,是唐家的第一天才,修炼速度冠绝唐家堡,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唐雄虽是唐家少主,天赋也算得上优秀,却也只是在半年前才勉强踏入凝神期,算起来,他的修炼进度比起唐缺落后了差不多三年,差距着实不小。
“你给我等着,”唐雄咬牙切齿,“明天下午就是家族大比,到时候我一定要你好看!”然后扶起唐仁,头也不回地去了。
你也就一张嘴厉害,唐缺看着唐雄远去的背影,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你没事吧?”唐缺上前扶起唐少钦,为他检查过伤口,似乎裂了两根肋骨,需要好好静养几天。
“我没事。”
“可你伤得很重。”
“这种程度的伤我都已经习惯了。”唐少钦咧开嘴,不知是哭是笑,声音里透露着一股悲伤,“对了,唐仁呢?”
“他?他比你伤得更重。”唐缺估摸着那一脚踹断了唐仁几根肋骨。
“多谢唐缺公子,要不是你救了我……”
唐少钦话音未落,唐缺连连皱眉道:“打住打住,我叫唐缺,可不是什么公子,我跟你一样只是唐家旁系而已。”
“可是以你在族中的地位,比起唐雄来也不遑多让啊。”
唐缺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不说这个。我问你,唐雄和唐仁为什么找你麻烦啊?唐仁说你说唐雄的坏话是怎么回事?”
唐少钦眼里泪水涟涟,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那唐仁仗着交好唐雄,肆无忌惮,经常欺负我。刚刚我路过他们身边,听到他们说起你和赵家小姐新定的婚事,那唐雄不知怎的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唐仁便在他身边溜须拍马。唐雄为人气量狭小,又喜欢仗着唐家少主的身份胡作非为,我当时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赵小姐貌美如花,你哪配得上人家?’没成想到被他们听见了,然后就……”
“噗……”唐缺哈哈大笑,“你这可真是自己撞枪口上了,这唐雄仗着是家主独子,未来的唐家堡之主,事事都要争先好强,结果十几年来一直被我踩在脚下,年年家族大比从来没有胜过我,早就跟我势同水火。而且据说唐雄爱慕那位赵家小姐整整四年,如今听说赵小姐跟我订了亲,当然急得跟红眼的兔子似的。见鬼,四年呐,那时赵月茹应该才十二岁吧。”唐缺耸耸肩,接着道,“你也是的,被人欺负也不懂得反抗,我记得上次家族大比,你的实力比起唐仁来,也差不太多吧。”
“可是我……我不敢。而且唐雄也在……我越是反抗,他们只会越欺负我。不只是唐雄和唐仁,唐家堡里许多人都欺负我,我又没招他们惹他们,他们凭什么,凭什么欺负我!呜呜呜……”唐少钦性格一向懦弱,只知道逆来顺受,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这种性格最容易引发连锁反应。这时听唐缺这么一说,唐少钦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一样,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啊呀,你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娘们儿似的哭鼻子,羞不羞?”唐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得,我再帮你一次。”
“帮我?”
“喂,你们这帮家伙给我听好啦!”唐缺忽然冲着演武堂大喊一声,声如洪钟,身旁的唐少钦被这嘹亮的声音一震,差点吓得腿软跌坐在地。演武堂许多唐家子弟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唐缺,只听唐缺高声道,“从今天起,唐少钦就是我唐缺的朋友啦,有谁敢欺负他的,先来问问我唐缺答应不答应!”
那些唐家子弟有不少都曾或多或少欺凌过唐少钦,所以这时听到唐缺的话,不由得一怔,许多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朋……朋友?”唐少钦看着眼前这个清逸俊秀的同龄少年,就像太阳一般灿烂耀眼。人人都在欺负他,只有这个少年肯放下唐家堡第一天才的身段,称自己是“朋友”,他不由得充满了钦佩和感动。
“走吧,我的名头应该能唬住这帮家伙了。”唐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呵欠,心道,师父常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也只是举手之劳,反正以我们的差距,以后也很难再有什么交集。
“朋友!”唐缺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能在唐少钦孤独的心中留下怎样的痕迹。
第二章 恩师诀别
清源大陆北方有三大国鼎足而立,开元县隶属紫梁国安平郡,唐家便是立足开元县的世代豪族之一。
开元县当下被三家势力瓜分,唐家和赵家长居开元县数百年,两家恩怨纠缠自不必说。前些年不知从何处又杀出来一个风家,几乎在风驰电掣间便打破了原本维持了数百年的势力平衡。
风家无论财力、物力还是族人实力都强过唐、赵两家不止一筹,因此,在根基稳定下来的风家行事越发霸道跋扈的情况下,近年来,唐、赵两家抛却过往恩怨,逐渐亲善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赵家家主有一女,名叫赵月茹,正值二八碧玉年华,容貌、修为俱是一流,虽说是庶出,但赵家家主膝下只这一女,因此颇受宠爱。为了拉拢唐、赵两家关系,正式确立两家联盟共抗风家,前些日子赵家家主决定将女儿嫁到唐家,寻一位合适的唐家子弟联姻。
而唐家方面,联姻之事自然落在了唐缺身上。
唐缺告别了唐少钦,离开演武堂,回到自己居住的星杓别院,一如既往打坐冥想。他每日早、晚例行修炼,踏上修真之路十来年,少有过间断。唐缺能在两年前以十五岁之龄迈入凝神期,震惊唐家堡,这份坚持功不可没。
直到入夜时分,清逸恬静的别院深处忽然有一阵淡淡箫声传来。虽只是几个平淡的音符,但幽幽寂寂的箫声却引人无限遐思。唐缺微微一笑,出了门,果然看见师父南星子正斜倚在别院角落一株茂密的星桂树下。
唐缺的师父南星子,来历颇为神秘,唐缺只知道他是自己父亲唐典的挚友,之后不知什么缘故留在唐家堡做了客卿长老。南星子有筑基中期实力,在整个开元县也是排得上号的强者,正因为有了这个坚实的助力,才使得联盟后的唐、赵两家能够和风家分庭抗礼甚至隐约压过一头。然而南星子终究是外姓长老,不是本家子弟,唐家尚不能对他如臂驱使,而且南星子本人性情又恬淡清和,对三家的势力争夺没有半点兴趣,十多年来,几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对唐缺的培养照料上。
可以说,如今唐开战之所以对唐缺抱以足够的重视,除了唐缺本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天赋外,拉拢他背后这个客卿长老的师父占了更大因素。
所以,当赵家提出联姻时,唐开战第一个想到的联姻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唐雄,而是这个堂侄唐缺。既能促成两家联盟,在家族的争斗中获取更大利益,又能拉拢一个少年天才,更能把筑基中期修为的南星子通过唐缺牢牢绑在唐家这条船上,一举三得,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南星子相貌约莫三十来岁,丰朗儒雅,飘然出尘,既有儒士风采,又有道家风范,一袭青衫在夜风中猎猎摆动。他放下竹萧,抬头仰望着明朗的月空隐约叹了口气,儒雅的身影在初升的月光照耀下,仿佛也陷入了沉寂。
“师父。”唐缺略微颔首,师徒俩倒没有过多拘泥礼节。
“嗯,你来啦。”南星子略微点了点头,“家主今天跟我说了让你和赵家小姐联姻的事,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唐缺愣了愣:“听说风家这些年来势力膨胀极快,行事也越发霸道,我们和赵家联盟的确是最佳选择,否则若是唐、赵任意一家单独对上风家,恐怕……”
南星子摇摇头:“我不是问你对开元县事态的看法,我是问你对联姻一事的看法,对那位赵小姐的看法。毕竟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那位赵小姐我见过数面,印象还不错,”唐缺沉吟片刻,忽地有些脸红耳热起来,“不知师父对这事有何意见?”
“你无需过问我的意见,路是你自己走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你来决定。就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的事情也要自己拿主意。记住,行事之前无需害怕,行事之后不要后悔!仅此而已。”
“是,”唐缺忽然发现南星子似乎面有异色,不禁问道,“师父有话要说?”
“你最近修炼怎么样?我有些时候没检查你修炼进度了。”
唐缺挺了挺胸膛,有些骄傲地道:“师父传授的‘南星心法’如今小有所成,预计短则半月,长则月余,弟子便能冲击凝神中期。五招‘南星剑法’,以弟子如今修为,也能使出三招。托师父高阶功法的福,若是对上同阶的唐雄,弟子自问胜算超过九成。”
唐缺修炼的南星心法浩瀚精纯,而那南星剑法,虽然目前只使得出三招,但威力绝对远超常人想象,即便历数唐家堡收藏的众多功法秘籍,也决计找不出有南星心法和南星剑法这般出类拔萃的。虽然唐缺也弄不明白为何这类高深功法会出现在自己师父手中,但南星子不说,他也不敢多问。可以说,有了南星子的这些栽培,唐缺跟唐雄从一开始就不是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还算不错,”南星子道,“不过修真炼气一途,是为寻仙了道,长生逍遥,不是拿来让你跟人攀比斗气的。”
唐缺忙作了一揖,口中道:“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心想,长生仙道什么的,实在虚无缥缈,唐雄几次招惹我,若不是遵您老人家吩咐,不得轻易在人前显露您传授的功法,我早揍死丫了。
南星子摇摇头,心知自己弟子年轻,听不进这些话,于是道:“同我切磋一下吧。”
南星子在唐缺身上耗费心力颇多,唐缺虽然勤奋,但毕竟年少,南星子未免他偶有疏懒,因此时常会和他交手切磋,顺便借此机会教他些实战事宜。可以说,唐缺在唐家堡中的优秀表现,与此关系甚深。
唐缺深深吐出一口气,体内真气运转,上身略略前倾,脚下往后用力踩出,跟着一拳轰了过去。
南星子曾经交待过,他所授的功法不得轻易在人前显露。心法还好说,隐匿性较强,但剑法这类技法一旦施展出来几乎顷刻间就会被人识破,所以唐缺专门去唐家堡藏功室中挑选了一门“天罗拳”习练,以掩人耳目。
天罗拳在唐家也属高级收藏,配合唐缺凝神期的修为施展出来,威力自然不弱,拳拳击出,就如同天罗地网,教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却见南星子面色风平浪静,左手执萧负于身后,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向了唐缺拳影的缺漏处。唐缺一惊,心知这一指看似轻缓无力,若被点中了怕是要拳瘫手软,吃大亏了,于是拳势一沉,将将避开南星子这一指,同时脚步跟进,欺身上前,另一记天罗拳跟着便捣了出去。
这一拳去势未尽,离南星子尚有一尺距离,南星子先前那一根手指仿佛鬼使神差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唐缺眼前,屈指在他额心轻轻一弹,“砰”的一声,竟将唐缺击飞数丈远。
“师父好过分,您是筑基中期,我是凝神初期,你我差了一阶一级,居然还下手这么狠,也不知道让着弟子一点?”
南星子不由失笑:“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我的实力自始至终可都压制在凝神初期以内。”
唐缺撇了撇嘴,却也知道南星子说的是实情。南星子压制了自身实力,两人力量虽然相若,但境界实在有着天壤之别,毕竟一阶一级的差距实在太大,犹如天堑般不可逾越。
唐缺摸了摸红肿的额心,说道:“师父小心,我要用‘云泱剑’了。”说罢自腰间芥子袋中取出一柄三尺长剑来。
长剑轻灵剔透,寒光粼粼。唐缺手掐剑指一引,长剑便如同自高山坠下深潭的瀑布一般,沛然剑气灵动飞扬,携着滔滔云光,气势恢弘奔向南星子,正是南星剑法第一式——“游龙戏凤”。
“不错,也算耍出了有几分味道。”南星子手执竹萧轻轻向前送出,竹箫前端凝聚的真气与云泱剑的剑光对抵一处,锐利的剑锋此时再难进分毫。
唐缺翻翻白眼,以普普通通一支竹萧挡住灌注了真气的宝剑,这种事他和南星子交手无数次,实在见得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了。南星子真气浑厚磅礴,延绵不绝,和他硬拼只有吃亏,于是唐缺剑指一转,剑光暴涨,接连挥洒出南星剑法第二式“偷龙转凤”、第三式“颠龙倒凤”,三式剑招转换圆润流畅,浑然天成,其间竟无丝毫迟滞。
又一次剑与萧相触,唐缺闷哼一声,默然倒退,执剑的手轻轻颤抖。南星子手中竹萧传来一丝龟裂,而后“啪”地一声断成数截。
“嘿嘿,怎样师父,徒儿剑法还算不赖吧?”唐缺气息略有冲突,并无大碍,略微调息就能恢复。
“云泱剑是你父亲年轻时用过的法宝,锐利非凡,你不过是倚仗云泱剑之利而已,”南星子口气一缓,“不过能断我手中竹萧,也算你这些天没有偷懒。”
南星子向来是不吝言辞的,唐缺听得他的赞赏,顿时心喜。却又听南星子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也要勤苦修练,我以后怕是没法子再指点你了。”
唐缺心中不安,问道:“师父,从刚刚起您就神色有异,是出了什么事么?”
南星子点点头:“我有些要紧事,要离开唐家堡了。”
“要离开很长时间么?”
“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年五载,或许……总之我不在的时间里,修行也绝不能落下。等你以后迈入筑基期,我若是还没回来,你便不要再呆在一个小小的唐家堡了,试着去这紫梁国内游历一番吧。嗯,你人够机灵,性子也油滑,只是有时候做事未免吊儿郎当,决心不足,总是要吃次大亏才能磨磨你这闲懒散慢的性子。还好这次试过你的修为,我很满意,也算走得放心了。”
“师父……”唐缺心中不舍,他自幼无父无母,由南星子抚养长大,十多年来,南星子对他关爱有加,这位敦和儒雅的师父在他心中地位早已同父亲无异。以前南星子也偶有离家,往往十天半月便回,最长也不过月余,这次听说要离开这么长时间,唐缺心中的不舍不言而喻。
“我和你父亲是生死至交,我受他所托,照顾了你十七年,十七年来,我该教你的都教你了,剩下的路只有靠你自己走了。”南星子柔声道,“我明天一早就向家主辞行,你也不必送我。若你日后有缘晋级中三境,或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炼气、凝神、筑基,是修真之路的最下乘三个境界,合称下三境。突破下三境后,才能晋级金丹期,迈入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中三境。
“这个,你拿好。”南星子递过来一块精致的玉佩。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只有小半个巴掌大,晶莹剔透,温润淡雅,上面雕镂着淡淡的云霞痕迹。唐缺伸手接过,只感觉入手清凉,精神一震。
“这是‘寒香珌’,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或许也是将来寻找你父母线索的关键,现在是时候交给你了。”
唐缺含泪点点头,看着南星子的身影转回了卧房。
“我一定会迈入中三境!”唐缺在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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