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天》——烂衫修士

第一章 不择手段

“妈的，都动起来！”

“靠！燃烧瓶呢，弓箭呢，快打呀！”

“草！谁再跑老子砍了谁！”

陆子安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灿烂的火光眩得他大脑一阵疼痛，。

“啊！”

又一阵焰浪席卷而过。

陆子安抬头，几步外一个火人跑了几步后摔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又一个燃烧瓶刚点燃就爆裂的倒霉蛋。

“都他妈是猪吗？老子什么时候教你们燃烧瓶把油灌满的！”陆子安扭过头去，左纹青龙右纹白虎的壮汉咆哮着。

陆子安此时神志已经清醒了许多，忙站起身来，但还是晕晕乎乎的。

“砰砰砰！”前方十几米火海人潮涌出，径直撞上了横堵在街上的车阵，但先前燃烧瓶引起的爆炸导致车间间距极大，还是有大批人闯了过去。

扼守车阵间隙的几人虽卖力地挥斩着斧子，但还是被瞬间包围扑倒。

刚刚恢复清醒的陆子安见此情形，忙不迭地转身就跑。

十几个人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层两层地冲了上去，呈半圆状围住了间隙，趁对方刚逾车阵还未展开便进行了狂轰猛击，一时间竟然真的将战线压了回去。

“对！就这样，保持住。”龙虎壮汉眉头此时也是稍微舒展了一些：“康子，快去再开辆车把口子封住。”

“得嘞！”康子屁颠屁颠的跑向停在路边做备用的车。虽说这次战斗事实上出了不少意外，但他们的确准备了不是应急方案，尤其是对车阵这个核心部分。

陆子安也是跑了几步就停下来了，他没想到他认为已经崩盘的局面就这样被生生压下来了。

他扭头看看屁颠屁颠的康子，又扭头看看正在艰苦维持的车阵，纠结着是不是该回前线。回去的话，太危险，现在的平衡一触即溃，那时候顶在前面的人谁都跑不了；但不去的话，要是被那个龙虎壮汉发现，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怕什么来什么，龙虎壮汉真的向他这个方向开始扭头，陆子安虽心里大惊，但下意识在对方扭过来之前便瞬间佝偻下身子，捂着头盲目乱走。龙虎壮汉只扫了他一眼，便扭回头继续指挥。想必是认为陆子安是在最开始的爆炸中受了伤吧。

陆子安松了一口气，便安心站在那里观望。

“吼！”虽然对于这些强烈且渗人的吼叫声陆子安虽然已经基本适应了，但脱离了战斗无所事事的他内心反而滋生出了浓浓的恐惧。

这种吼声从来都是伴随着鲜血与死亡的。

随着新的车封住了车阵的缺口，一行人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陆子安漫无目的地扭头张望。扭到后方街口的时候突然一个寒颤，拔腿就跑。

他们的后方突然涌出一群人来，就像被挡在车阵外的那群一样，狂猛且迅疾。

“嗯？”龙虎壮汉也是第一时间发现背后的变故。

“跑！”龙虎壮汉丝毫没有犹豫，抓起扩音器朝着在车阵收割的人喊道。

但前面的人背对着后方“咿咿呀呀”乱叫着杀得正爽，大部分人都没听见命令。

一小部分人听见了命令扭头，看见后面黑压压一片人影后吓得立马拉扯身旁的人，然后拔腿就跑，身旁的人重复这个过程，半分钟后才提醒到最后一人，此时人潮已经近的可怕了。

但由于车阵防守力的缺失，从缝隙挤出的人顺势扑倒了两人。

龙虎壮汉最后才开始跑，他要招呼所有还有战斗力的人先走，尽量确保自己的有生力量不被浪费。

当然，只是指那些有用的人。至于那些慌不择路乱跑的，自己把自己搞伤的人，他不想浪费精力，比如此时还困在车里的康子。

“震哥，拉我一下。”康子还坐在驾驶位上，玻璃被打破，两个人将胳膊伸进车里乱捞。

康子上半身靠向副驾驶位，下半身还被挡在驾驶位，但他想要将整个身体移到副驾驶位的话巨大的身体摆动必然使他会被抓住。

龙虎壮汉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继续按既定逃跑线路小跑着。

很快穿越车阵的人便又堵住了了副驾驶位，毫不留情地撞击着窗户。

片刻，龙虎壮汉感觉滔天的嘶吼中似乎听见了一声惨叫，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步伐没有慢下半分。

转角，二十几人堆在门口，互不相让地撞着、挤着，竟一个人也没进去。

不过他跑到门口才发现，不是一群人挤得进不去，而是门内有人正在全力关门，想要将所有人阻到门外。

此时的门离关闭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

而背后远处已有人影闪现了。

龙虎壮汉暴躁地拨开了外面几层人，用肩膀全力撞上了门，门缝瞬间大开了许多。

他顺势挤进半截身子，看见了正死力推门的人。

陆子安。

”妈的敢害老子，看老子进去怎么弄死你！”龙虎壮汉恶狠狠地威胁道。

陆子安闻言，又立刻加大了把劲，拦胸夹住了龙虎壮汉，使龙虎壮汉此时有力用不出。

“草！还不赶紧推，在外面都等死啊！”龙虎壮汉见凭一己之力不能脱困，对外喊道。

门外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但陆子安借着墙一时依然能压制着众人。

“快快快快快快！”门外传来了着急的催促声。

“靠！赶紧跑啊，在这磨叽等死啊！”又有人喊。

压力瞬间减小，原本将要打破的平衡继续下去了。

显然门外大部分人都逃跑了，只剩龙虎壮汉一个人被压在门缝。

“老陆啊，你看这么着行吧，你放我进来，我绝不报复你。”龙虎壮汉见人都跑光了，内心也是有一些恐惧，连忙换上了笑脸。

“这话你留着对老林去说。”陆子安寸步不让。

他至今还难以忘记在楼顶吊了整整一天的老林在被放下时虚弱得仿佛已经死亡的面庞。

“那你他妈放老子出去！”好言相劝不成，龙虎壮汉脱口而吼。

“我相信我松开的一刻你是会进来，而不是出去。”陆子安很挑衅地将脸靠近了些：“你进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我扔出去。”

“靠！你想怎么着！”纷乱的脚步声此时已经很清晰，龙虎壮汉已经慌了。

“再等半分钟。”陆子安面目扭曲，用极尽嘶哑的低音说：“世界上就会少一个人渣。”

“吼！”

“草！陆哥，哦不陆爷，求……啊！”龙虎壮汉的挣扎力度陡然增强，惨叫声凄厉刺耳。

陆子安稍松了一下推门的劲，龙虎壮汉便被拉了出去，紧接着陆子安急加力关门，上锁。

陆子安紧靠着门缓缓坐下，呼吸沉重且急促，狰狞的神色也被迷惘所代替。

惨叫、嘶吼，回荡于耳。

我……杀了人？

我是逼不得已的……

我只是要自保……

是他犯蠢来和我挤的……

不对，我这叫惩恶扬善，这种人渣不该活下去……这是正义……

对……我没错……

待得惨叫声彻底消失，陆子安方才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楼道深处。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凭什么是我错……

第二章 幸存者们

“咦？这东西还能用。”少女鼓捣着一支录音笔，惊喜的说道。

但房间另一侧的少年却抱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嘿嘿，这不是在外面呆久了嘛。”少女嘿嘿一笑，免疫了对方的眼神攻击。

少年耸了耸肩，继续翻箱倒柜。

他们在野外呆的太久，以致于失去了时间概念，以为城市这些真正的人类世界会和电影里的末日那样一样荒废，所以才会对一件能正常运转的电子器材很惊奇。

“听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播放的是宇宙第一女神凌越及她的男仆王承的生化危机历险故事。”凌越突然用纯正的播音腔说道，一本正经地将录音笔摆在嘴前。

“咳，别闹了。”王承依旧一脸严肃：“想想晚上吃什么。”

凌越翻白眼表示对王承的毫无娱乐精神的行为的抗议。

“红烧牛肉，鲜虾鱼板，香菇炖鸡……”王承一样样点着。

“红烧牛肉。”凌越继续保持翻白眼：“你说你这唯一一个会讲的笑话还是我教的，还用了好几个月，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啊。”

王承翻出一桶黑色的泡面：“黑胡椒牛排，你当初没说过。”

“……”凌越已无语。

王承取下挂在背包上的小锅，还取出几根木柴，错落有致地堆在地上。

柴火中间摆了两张纸，作为助燃物，然后从要带上取下镁棒，在纸上用匕首迅速的刮镁棒。刮掉最外一层氧化物之后便敲击出火星点燃了纸。

几分钟后王承彻底将火生了起来。将灌满矿泉水的锅放了上去。

然后王承便左右忙活着将调料放进碗里，等着锅里的水烧沸。

这样流浪已经多久了？

早就记不清了。

当人失去电子设备以后，时间感便不容易保持了。

时间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自己什么时候如此麻木了？

当这场用半年就将整个非洲变成无人区、一年半时间使全球各大国沦陷的疫灾降临到自己家的时候，他未曾彷徨。

当错过政府各种“避难所”救助时，他也未曾绝望。

当自己的好兄弟被“人”，真正的“人”给凌迟刮死的时候，他也未曾摈弃人性。

可现在，寒来暑往，差不多一年了。自己的生活除了走、跑、吃、睡，还剩下什么呢。

除了还活着，自己还有哪像人呢。

王承扭头看向正扒在窗台用太阳能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的凌越，无奈地笑了笑。

这简直是他的反面，一个心宽得可怕的家伙。各种生活常识没有，更别说野外生存能力了，根本就是个拖油瓶。

可自己为什么要不离不弃地带着她流浪这么久。

自己也说不清了。

她每天都会唱不一样的歌，有的时候唱的高兴还会引来丧尸，最后让他忙得团团转。

她每到不同的地方都会就地取书看，仿佛他们不是在逃生，而是在参观各地的图书馆。

她也从不抛弃自己的手机和那两个太阳能充电宝，即使里面全集的《神盾局特工》和漫威电影都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她有讲不尽的笑话，永远不会停下的笑容。

她是废物，但废得弥足珍贵，王承甚至觉得她已经成为自己生命的意义了——不止要活，还要活得像个人。

“轰！”

一声爆炸惊扰了思绪，王承连忙冲到窗户前。

楼底可见数不清的丧尸在往一个方向跑。

“是军队来了吗？”凌越将脸贴在窗户上，尽力想看见更多的东西。

聚集丧尸一举歼灭，是疫灾爆发中期时军队、警察常用的方法。但经过研究政府方面认为坚持现有的松散的城市生活方式根本无法抵抗疫灾的扩散。因此集中资源建造了“避难所”，军警资源也就此转向护送平民至避难所，维护避难所安全。

“没枪声，应该是某个倒霉蛋干的吧。”王承回去继续煮自己的泡面。

下面发生的事情显然用不着他操心。

“不是红烧牛肉吗？”凌越看着递过来的黑色泡面桶。

“创新，我在黑椒牛排的桶里放了红烧牛肉的调料。”王承一脸正经。

凌越猛翻白眼，给王承的新玩笑打了零分。

王承埋头吃泡面，无视了对方的眼神。

“吃完了好好休息，明天看能不能搞一辆车，这样方便些。”王承说。

“你有没有想过……”凌越话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咱们两个就这样住下来，不要再去找什么避难所了。”

王承依然保持低头吃面的姿势，但手中的叉子已经顿在空中了。

“危险。”王承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

“这样更安全啊。”凌越说：“专家当初不是说以丧尸的内循环来看五年左右便会死亡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每天冒着危险去找一个不知道能住多久的避难所。”

“人人家都有不少的粮食储备，又不需要我们每天出门去搜。”凌越继续说。

王承摇了摇头。

相比于等待安全，他更倾向于追逐安全。

“唔……”凌越自讨没趣，起身进了卧室。

王承依然保持着吃面但姿势发呆。

两个人的生存，他似乎一直在以自己一个人的意志进行。

方辑大步流星地奔跑着，一大队丧尸紧紧吊在其身后。

本来他只想偷偷摸摸地搜点吃的，结果不知道哪来的一声爆炸，搞得所有丧尸都和打了鸡血一样奔向一个方向。

很不幸，方辑就这样被十几只丧尸给盯上了。

“靠靠靠！”方辑全速奔跑，才勉强不被追上。

丧尸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一般人。或者说，由于不用顾忌身体负荷，丧尸在体能上能真正发挥出人类的潜力。

方辑跑出小巷，稍缓两步跑上马路，一手轻支翻过了栏杆。

身后一大堆丧尸便傻乎乎地全撞到了栏杆上。一层挤一层，除了伸手空抓向方辑便什么都不能做了。

再次很不幸的，方辑在甩掉一群的同时，又吸引了另外几只的注意。

“哎，要是个活的就好了。”方辑看着朝自己扑来的美女丧尸，心中感慨。

在美女丧尸近身的同时方辑蹲下抱向了对方的大腿，丧尸一个重心不稳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丧尸猛是猛，但毕竟没有技巧，单挑的话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脱身的。

方辑又以同样的方法绊倒剩下两只丧尸后，拿出手机打开GPS，朝最近的小区跑去。

从某种程度上此时方辑还要感谢那声爆炸，此时街上的丧尸已经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了。

在大街上直接跑，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

在一路撂倒四五只丧尸后，方辑到达目的地。

一个老旧的小区，七八栋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七层楼房。

方辑观察着楼房的情况，一层二层都有防护网，到第三层便空空如也了。

方辑离墙六七米站定，双手在衣服上使劲摩擦，擦掉手上的汗。

屈膝，缓跑，蹬墙，上。

方辑抓住防护栏，灵活地向上攀爬。

爬上防护网顶后，选好了合适的位置，屈膝跳起抓住了二楼的防护网。

但当方辑继续往上攀爬时眼前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仓促间之间屋内人影右臂一甩，方辑立刻向后弹跳而去。方辑空中反身落地时又接滚翻平稳着陆。

“铛”的一声一把短途落在方辑身后二十多米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