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狮王》——新酱1
第一章 老狮王
对于草原来说,一场大火也许意味着数年的死寂,一望无际的荒芜,大火如同一个巨人将一切它可以看见的生物吞噬殆尽。但有一天,会有一抹生机重新出现并不断扩大,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与草原形成以来所度过的光阴,这只不过是过眼浮云罢了。
可草原里的动物可不这么想,只要数日的时间它们便会因饥渴而死去。在大火中死的死,伤的伤,火中逃出去的没有再回来,活下来的没有食物也纷纷离开了。
这片土地的国王——这只雄狮在看着自己的“子臣”陆陆续续的离去,它也无能为力,甚至连它也不得不离开它原来的领地。它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它自己的下场——昔日高傲的国王在自己领土之外的地方苟且偷生,这真是讽刺。但它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它必须这样做。
它带着它最后的“亲信”——两只老雌狮,一只年轻漂亮的雌狮,还有几只小幼师踏上了旅程。这些“亲信”中本还有两只小幼师,但有一只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另一只被烧成重伤,挨不过饥饿,与前一只同去了。
它们一路往南,苦苦寻找着水源,但大火那可怕的高温如同一张大嘴将周围的水都“喝”掉了,饥渴折磨着它们的精神,只有求生的本能使它们继续迈着沉重的爪子。
已经几天没有足够的食物下肚了,雄狮原本耸高的毛发塌了下去,黯淡无比。如果再没有食物,它就必须杀掉一只幼师来让它的家族饱餐一顿,但昔日王者的尊严不允许它这么做,它就算饿死也万分不愿去做这冒犯它体内高傲血脉的事。
终于,它们走出了大火所触碰的范围,水源开始出现,这个“贵族”家庭补给了水分,延迟了死神的到来,但这并不能消除它们的饥饿,它们需要食物,它们需要猎物。
可有足够猎物的地方那里这么容易找。就算有,正如富饶的地方通常都会有王国,而王国中通常都有一个国王。它们曾两次进入别人的“王国”,有一次还被当地的“国王”被发现了,被迫进行了一场“战争”,只有两只雄狮的“战争”,毫无疑问,它输了。
在输掉后,它们被赶出另一位国王的领地,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再被赶出来后,这位狮王显得更加憔悴,正处于壮年的它提前走入生命的末端——它老了,原本高贵的眼睛中因大火后的折磨多了几丝杂质。
漫无目的的迁徙还在继续,它们必须重新找到一块适宜的领地......或等待死神的降临。
行进了几日,饥渴折磨着它们。
忽然它们看到了什么,让它们的血液都为之沸腾————它们看到了它们发现了一头野牛,这头野牛很明显是落单的。这对于这个饥饿的家庭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它们无比兴奋,即使是数日的饥饿也无法覆盖它们作为猎食者的本能,它们再没有指挥官的情况下立刻排好了攻击阵型,那极高的默契,如果有某个善用兵术的官员在场,那么也一定会惊叹于这群狮子的默契配合的。
三个雌狮借着干草的掩护从三个角度包扎这头野牛,可怜的野牛丝毫不知自己的厄运即将降临。
当它们与野牛之间只剩五十米的距离后,它们采取了行动。强大的力量从它们的后腿迸发出来,这五十米距离在一瞬间便缩短至尽。野牛终于有了反应,一声低哞,向前冲去,试图逃离雌狮的包围。
可雌狮可是天生的捕猎者,哪会这么容易被它逃走,后腿向侧一蹬,立刻便改变了自己的方向,一只老辣的雌狮再顺势一跳,向野牛扑去,一双有力的狮爪拍在它背上。
“哞”野牛吃疼,歪头想要用尖锐的牛角刺身后的雌狮,可雌狮何等灵活,向后一跳便躲开了野牛的攻击。野牛在雌狮躲开攻击后顺势改变方向,可它不知道,在它前面,有一双凶狠、等候多时的眼睛看着它。
“吼————”一声狮吼响彻天空,如同一只远古巨兽要苏醒一般。雄狮从草丛中跳出来,尖锐的虎齿从嘴唇漏出来,就像电影院中的幕布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枪口正对着你的枪一样。盆子一般的巨口中,血腥味涌出来,朝野牛冲去,两对利齿插入它的喉咙,鲜血如喷泉一般,野牛带着眼睛中的不甘和绝望倒下了。
它们可以美餐一顿了,这无疑可以支撑这个家庭继续撑不久时间。
可是,雄狮闻到了一种对于它来说代表着不详的气味,一个因兴奋而忽略的气味——某头狮子的粪便与毛发混合的味道,它们闯进别人的“疆域”范围了。它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拖着野牛的尸体立刻离开;而是吃掉野牛,等待一场战争。无疑,后者是最好的方案了,即使拖走野牛的尸体,这片领域的主人也会循着血腥味找过来,一位骄傲的君主是不会放过闯进它领土的家伙的,即使无心的也一个样。
这个家庭终于饱餐了一顿,但这并不能代表它们可以忽视接下来的“斗争”。
这片领土的主人很快便找了上来,幸运之神还是没有眷顾老狮王,这片领土的主人是一只意气风发、正值壮年的狮子,它身上高耸的毛发和硕大而结实的肌肉便是真名。这位年轻的狮王瞪着老狮王,清澈的眼瞳就像一个池子,名为“愤怒”的涟漪在其中荡漾。
老狮王缓缓起身,毫不畏惧地与这位年轻“国王”对视,两道目光连接在了一起。
“吼————”一声狮吼从年轻狮王的巨口中爆发出来,眼前的入侵者进入自己的领地已经很让自己感到气恼了,它还作出直视自己眼睛这种挑衅一般的举动,怒气瞬间爆发。
老狮王没有被吓退,胸口微微起伏,“吼————”这吼声犹如一把巨锤,重重地敲击在每一头在场的狮子,这比起年轻狮王的吼声多了一丝稳重,多了一丝沧桑,更多了一股内敛的帝君气场,那是只属于“贵族”的东西,是只有最高贵的血脉才能爆发出来的气息,这血脉是它坚持活下来,不屈服于死亡的力量,是它如此高傲的本钱。
“嘭”两个狮王之间的战争开始了,那脚踏大地的声音就像发令枪声一般,两头猛兽冲向对方,粗壮的后腿猛一发力,前爪就那么举了起来,用尽一身力气向对方拍去,若是它们之间任何一方是人,在那两对爪下必定被拍得粉碎,尸骨无存。而在这一爪下谁更胜一筹便显露无疑,年轻的狮王仅仅是身子一侧便稳定了身形,可老狮王虚弱的本质立刻就暴露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勉强正住身子。
年轻狮王哪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纵身一跳,爪子像利刀出鞘一般,狠狠向老狮王拍去。
老狮王的经验何等丰富,向侧一跳,卸掉了大部分的力,可老狮王不是鼎盛时刻了,这一跳的距离不够长,而不够长的后果便是侧身留下了几条血痕。
“吼!”老狮王吃痛,血脉高贵的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眼睛充血,狂躁的情绪冲上头,后腿一蹬,站了起来,想给这年轻的后辈一点教训。
可惜,它已经不是全盛时期的它了。
年轻狮王在它的身下跳起,尖利的牙齿瞄准老狮王的咽喉。
“咔嚓”清脆的断裂声从老狮王的咽喉发出来,年轻狮王松开了它的脖子,老狮王就那么倒了下去,这昔日的老国王,就那么、那么......陨落了。无论这位老国王如何挣扎,还是被死神带走了。
雌狮带着幼师离开,年轻狮王没有阻止,但有一头狮子反常——那只年轻雌狮,它没有跟着老雌狮和幼师离开,它跑到年轻狮王身边,用头亲昵的蹭年轻狮王的脖子。两只老雌狮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带着幼师离开,它们不是人类,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弱肉强食,自己不强大只能投靠强大的人(动物),美人只配强者有,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身为动物,它们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也会这样做吧。
年轻狮王也很欢迎这位美丽而年轻的雌狮,正如每一位枭雄都爱美人一样。
目送老雌狮和幼师离开,年轻狮王也带着年轻雌狮离开了,它没对老狮王的尸体做什么。放过它的家人,留它全尸,这似乎是年轻狮王能留给这位老国王的最后的尊重了,而这尊重也是老国王自己争取来的,它证明了它的血脉有多高贵。
在不久的将来,老国王的血脉将和它的身体一起融入草原,它那不屈的狮魂将在这片草原上一直、一直发出王者的吼声。
第二章 雪地中的流浪者
在雪原中最糟糕的境遇莫过于碰到风暴,这个考察小队显然被一个名为“倒霉”的不速之客按响了门铃。
狂风在夜晚的雪原上肆无忌惮地肆虐着,雪片和冰块在空中旋转前进,像是一个灰色的巨人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优美的舞姿和身段,不过可没人想去欣赏它的“舞蹈”,看这场秀的票价不多不少,只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够了,但恐怕连世界首富都不想支付票钱。
雪原上,一朵帐篷孤零零地屹立在平地中,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只要用指尖一碰就会瞬间散架,虽然不至于但也相差不多了。
狂风似乎因这小小帐篷胆敢挑战它的权威而感到了愤怒。一瞬间,大风卷地而起,疯狂地撞击着帐篷,企图将这可怜的小玩意粉碎,整个雪原都充满着狂暴的气息。
三个年轻人此时正在这小小帐篷中,即使他们缩在睡袋里,可怕的低温还是使他们禁不住地发抖,他们尽可能地蜷缩着,不去听外面的风声,不去看颤抖着的帐篷,好像这就能使外面的狂风消失或是脱离这令人绝望的现实。
“轰!”狂风宛如一根远古巨人的手指,将帐篷硬生生按塌了。这本就在预料中的声音来临时给人的第一心情竟不是恐惧或是绝望,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狂风没有退去,仍在雪原上肆虐,像是炫耀着这场压倒性对抗的胜利。
终于,风声渐渐隐没,太阳从东边升起,气温一点点地回升。可怜的帐篷此时已四散零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它原本的位置上,雪层已覆盖过它的一半。
“噗”一个滑稽而又微小的声音从雪下传来,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雪地里伸出来,它挣扎着,费力地按住周围的雪,猛地发力,睡袋像破壳的小鸡一样窜出,接着另一只手从睡袋里伸出来,两只手一起撑着雪地发力,整个睡袋都钻了出来,睡袋的主人有些粗暴地拉开睡袋口,把整个上半身都漏了出来,坐在睡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呼吸道,接着他急促地咳嗽起来,咳到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还是难以止住。
他慢慢止住了咳嗽,扯开睡袋,把下半身都漏出来,又猛地挺身,把头上破破烂烂的帐篷给顶开,然后在原地挖起雪来,一边挖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可是老天总喜欢戏弄不如意的人。当他把同伴挖出来时,两人的脉搏和呼吸都停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做到他的手都没有知觉了,可是两个伙伴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
他跌坐在雪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天空,望到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两人的尸体都摆到一起,然后又开始挖起雪来,直到把三人的装备都挖了出来。燃料都受潮不能使用了,唯一的指南针里全是水,根本不能指明方向,手机连屏幕都亮不起来,包里只有一部分密封的食物是完好无恙的,数量也不多。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猛地把手上报废的指南针扔到雪地中,一边在口里念叨着粗口一边粗暴地把三个包里还有用的物品转移到一个包中,然后独自一人上路,希望凭着记忆找到之前做的记号走出这片雪原。
死寂,整个雪原除了风声之外几乎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头上甚至连一只鸟都不会飞过。这种地方越是寂静就越让人发毛,明明雪原是如此的平坦以至于一览无遗,可是这名遇害者却总觉得周围有东西在看着他,他不敢回头,他不知道回头会看到什么。
即使他知道这是现实世界,可是可怕的狂风已经把他的精神折磨得虚弱而又敏感,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渐渐模糊,脑中的胡思乱想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汗毛,他把全身都缩起来,围巾绕过鼻梁,只剩下一对眼睛看着前方,恐惧映射在他那浑浊的眸子里,在恐惧的刺激下求生欲反而变得更加强列。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步伐,在心中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地方。
“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摔倒在雪中。他的腿脱力了,但低温和强烈的求生欲使他一直都忘记了疲劳。此时一停下脚步,疲劳感瞬间反扑过来,脚板又酸又累,站也站不起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饥饿感,他这才知道是时候进食了。
把包装袋扔在地上,在这种境遇下没有人再会有精力去管乱扔垃圾的事了,大口大口地把面包吃完。他没有去拿下一个面包,而是捧起了一堆雪,拍了拍顶部,似乎这样就能清理掉上面沾着的泥土,把雪捧近嘴边,一口一口咬下去,他没尝出雪是什么味道的,雪在进入口腔时就将他的舌头冻僵了。雪渐渐融化成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可怕的温度似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冻成冰块。
天边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是黑乎乎一片了,黑暗迅速蔓延,这里成为夜行动物的天下了。他拿出睡袋,也没有选地方,直接就在原地休息,在这该死的平原中无论选在睡觉哪里都没有区别。
黑暗中,因为没有火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了。偶尔眼前飘过一两朵荧光,他就紧紧缩着身子,即使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但他还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躲过野兽的攻击。有时他甚至觉得那些不是动物,而是这片雪原中的幽灵。
又有两朵荧光飘过来,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无论他怎么缩着身子都没用,那两朵火焰的目标就是他。很快他意识到那不是动物的眼睛,因为那两个光点的大小早就超过了任何一种动物的眼睛大小。光点继续放大,他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两个人,但他们全身上下都只有绿色,幽幽的绿色。
他渐渐看清了他们的轮廓,那是他的两个伙伴,只是他们的表情幽怨无比,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好像在指责他为什么要扔下同伴。
唯一的幸存者受不了了,他想告诉他的两位伙伴他没有扔下他们,但他却没办法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眼前只剩下一片绿幽幽的光。
“呜呜呜”一个直升飞机在阳光下来到了这片雪原。一个黑点引起了飞机上的人的注意,“在那!”。飞机降下去。
法医第一个跳下飞机,雪地中有一个睡在睡袋中的人。法医打开睡袋,开始查看睡袋中的人。
“脉搏和呼吸都停止了,瞳孔溃散......已经是具尸体了,可怜的小伙子。”法医转身向后面追来的人摇着头说道,然后又开始查看尸体四肢和其背包。
“诶,真奇怪。”法医说到。“怎么奇怪了?”旁边一个黑发男子问道。
“这家伙既不是饿死,也不是冷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黑发男子投来疑惑的眼光。
法医摇了摇头,“现在还无法判断,谁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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