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剑情缘》——墨剑晨羽

第一章 龚州求学

龚州城（现今广西平南），蜀王朝南部一个繁华的古城，因为这里有着人才辈出的王朝学府——才云学院。

才云学院，乃一代天才楚才云所创，他文能定国，武可安邦。蜀王朝开国时，楚才云是第一批科举进士，入朝三载，文韬武略，为官清廉，深得皇帝欣赏，官攀直上，斩尽朝廷奸臣贼子，后又直赴边境领兵带将，安定了蜀王朝的基础。晚年退朝养老于南方开创学院，为王朝培养人才，主张“文武双修”。

今天的龚州城热闹非凡，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因为今天是才云学院开学招生的日子，多少父母长辈带子女来报名：有附近乡镇的、有王朝各地的、也会有其他王朝的......

拥挤的街道上，一七八岁左右的少年手拉着一小妹妹穿行在人群里，少年似是欣喜却又有点踟蹰，小妹妹天真地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手紧紧握着少年的手，感觉到他手心满是汗水，轻轻地问：“哥，我们没钱交学费，学院会要我们么？”

“惜儿，哥听说今年学院新增了考核入学，只要得满分就免学费呢！我们去试一下！“少年为了让妹妹安心，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欣喜，是因为有希望；踟蹰，自然是因为知道考核不会那么容易就能通过。

“哥，那要是不得满分就不能进学院读书了吗？”这个叫'惜儿'的小妹妹追问道，显然是很在乎这次机会。

“那样可是要花很多学费才能进学院的，所以，我们都要努力。到时会有很多书看，还有很多同学朋友一起玩呢！”少年作为哥哥，相当懂事，给妹妹一些信念。

“嗯！”惜儿轻轻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少年身后，打小开始，有哥哥在，便不会感到害怕。

少年带着妹妹往报名地点走去，两人个子不高，人群里穿梭，奈何快到的时候人群更加拥挤，小小的身子都挤不进去了。

“哥，挤不进去了，怎么办？”惜儿在人群里都热得冒汗了，脸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少年都不由得皱起轻淡剑眉，这里人太多，那些报名的小孩都有大人带着挤进去的，自己身板小力气也不大，带妹妹进去也是个问题啊！

少年对惜儿微笑，表示能有办法的，随即左顾右盼地找缝隙，看看哪里能挤。

“静儿！”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两兄妹举目望去，只见一小女孩被挤得晕了过去，一位大叔似是他父亲，将她抱起挤出去，“大家让让！我女儿晕倒了，让让！请让让！”后面虽然很挤，却怕出人命，纷纷让开放出一条道路让那大叔走了出去。

少年顿时想出一计，在惜儿耳旁低语了几句，惜儿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看着面前的'人墙'，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少年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狡黠一眨眼，惜儿会意，倒地晕倒，少年忙扶住，'急切'大声地喊道：“惜儿，你怎么了？快！大家让让，我妹妹晕倒了，我要找空旷地方。”

少年背起惜儿往里挤，前面虽然有人咕哝“怎么又有人晕倒？”但还是不得不让路，挤到报名处前空旷的地方，把惜儿放下，惜儿才'悠悠醒转'，两兄妹相视偷笑。

两小的一举一动，武识敏锐的人都留意到了，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暗自点头：这两个孩子挺机灵的。

人群外面很拥挤，里面报名处却是有空出来的，总共有三位导师摆台放笔墨纸砚在记录报名资料。

左边是位女导师，年过四旬，和蔼的脸上不乏皱纹，却也能隐约看出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痕迹，她是院长的学姐罗绮霞。

中间是个精壮大汉，严肃不苟言笑，浓眉如刀，不怒自威，名字倒是挺霸气，叫龙搏苍，与苍天搏斗不屈服命运。

右边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儒生，总是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名为吴昀谦。

报名的人都是左右两边居多，估计是因为中间那大叔长得太凶煞了吧。

龙搏苍看着左右两边的人越来越多，那张脸似乎越来越黑，那正在报名的小孩看得害怕，报资料的声音都在打结巴。

“名字？”龙搏苍声如怒雷突炸。

“俺......俺叫......俺叫牛......牛......牛.......”那小孩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得清楚。

“牛什么？说清楚点！牛逼哽喉咙了吗？”龙搏苍不耐烦，爆了一句很雷的话，一边正在喝水润喉的吴昀谦差点把水喷出来，好不容易咽回去，呛得直咳嗽；另一边的罗绮霞也不由莞尔。

周围哄笑一片，不少人想'这样的导师，会不会教坏小孩？'有好几个本来在龙搏苍这边排队的，偷偷地移步插到旁边去，引得被插队的人不满地咕哝了几句。

龙搏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有伤学院声誉，脸色缓和了不少。

“俺叫牛斗天。”小孩看到导师的脸色没那么黑，终于不打结巴了，大声报出名字。

“斗天，这名字不错！龙兄，这不是跟你名字意思一样么？都有点恨天不公的桀骜韵味啊！”旁边的吴昀谦微笑道。

“看来这小子的父亲跟我一样，也是性情中人啊！”龙搏苍自语，不由对这叫'牛斗天'的小孩产生些许兴趣，随口问道：“孩子，你父亲呢？”

一说到这，这怯弱憨厚的牛斗天顿时眼圈泛红，泪水直在眼里打圈圈，他仰起头，咬紧牙齿，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流出。

本来周围人多，有点吵杂，当看到这一幕，不用说什么也能知道这小孩的父亲估计出了什么事，一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牛斗天的呜咽声。

“俺.....俺爹在城外被......被强盗围住，俺爹为......为了救俺，回不来了。呜呜......”牛斗天极力忍住，可泪水却还是开始不断划落。

“俺爹说不让俺哭，俺不会哭的。”牛斗天强颜欢笑，怎么看都让人心酸。

“孩子，这都过去了，节哀顺变。你父亲希望你快乐地生活，所以才不让你哭。”龙搏苍出声安慰，“作为男儿，身边有太多的人对我们都很重要，所以我们要变强，要用我们的生命去守护这一切......你父亲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而你，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你要坚强快乐地活下去，不要让他失望。”

“嗯！”这一个才八岁的牛斗天，伸手擦干眼泪，眼神里产生了一种叫做'坚强'的微光。

龙搏苍感到欣慰，此子可教。

“三天后考核，到时记得早点到。”

“知道了.“牛斗天径自离开了，看着小小的身影，似乎成长了不少。

现在是报名时间，一个个报完名就离开了，回去调好状态，为三天后的考核准备。

少年带着妹妹挤到了前面，自然不多时就轮到他们了。两人走到了右边报名处，吴昀谦微笑问道：“什么名字？”

“我们姓黎，我叫俊风，这是我妹妹惜儿。”少年回道，'俊风'便是他的名字。

自从古黎国被灭后，幸存者都逃到了西边的哈藏王朝了，在蜀王朝很少有姓黎的，据说黎氏皇族扎根在哈藏王朝边境隐居，后来招惹了该王朝的破剑密宗，惨遭灭族。

“三天后再来吧！到时考核，你们回去好好准备。”

“嗯，知道了。”黎俊风本来想问问考什么的，可想想这是作弊行为，也就不敢问，拉着惜儿离开了人群。

此时已过了正午，太阳被浓厚的白云遮住了，地面总算没那么火热了。

第二章 山雨欲来

才云学院的开学使得整座龚州城都热闹起来，酒楼、茶馆、客栈......人满为患，各行生意红火，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惜儿，肚子饿了吧？哥带你吃东西去。”黎俊风最疼爱自己的妹妹了，即使自己饿得肚子疼，也不会让妹妹跟着挨饿。

“哥，惜儿要吃燕草如碧丝。”黎惜儿一听到吃就美滋滋的，女孩子毕竟都是吃货的多。

'燕草如碧丝'出自李白《春思》里的首句“燕草如碧丝，秦桑底绿枝。”这道菜是用豆芽丝、青椒丝、香菇丝三丝炒的，既美味又没油脂，深受蜀王朝广大妇道人家青睐的一道菜。

“走，跟我来。”黎俊风拉着惜儿走向最热闹的酒楼。

这一酒楼座落在龚州城中心，高有三层，一楼散桌、二楼雅间、三楼据说没有一千两是不开放的；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可见生意相当兴隆。楼名取自“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诗，便叫'风满楼'，门外左右贴了一幅还算不错的对联，上联：美味招来天下客；下联：酒香引出洞中仙。

“哟！客官，您这边请，风满楼清凉舒意、酒香怡人，保准让您满意！”门口小二哈腰引客。

“喂！小孩不许进酒楼嬉耍。”小二把客人送了进去，看见黎俊风兄妹走来，拦住道。

“小二哥，我妹妹饿了，我想进去找点事做，就为一顿饭，让我们进去好吗？”黎俊风恳求道。

“好吧！现在忙得热火朝天，人手正不够呢！”小二见黎俊风一脸诚实，又疼爱妹妹，心生好感，放他们进去。

“谢谢小二哥，你人真好。”黎俊风忙道谢，欣喜地带着妹妹走了进去。

酒楼里非常阔大，仅仅一楼就摆了好几十桌，四五个小二忙上忙下，一小男孩也在忙着收拾桌子，满头大汗，不时拿肩上擦桌椅用的毛巾擦汗。

“小羽，快点！这边还有三张桌子没收拾。”一个小二对那小孩催道。

“好的！看少爷的。”小男孩动作越来越快，非常熟练，想来经常做这些事，三五两下便收拾好一张桌子，接着又换一张。

“青龙卧雪三两钱、绝代双骄二两五文钱、比翼双飞五两钱......”掌柜在柜台上手拨算盘，口中念念有词。

“掌柜叔叔，我妹妹饿了，想吃燕草如碧丝，您这里有么？”黎俊风来到掌柜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燕草如碧丝三两五文钱一份，米饭随意，不收钱。”掌柜抬起头说道，手上的拨动没有停下。

“我身上没钱了，留下来帮洗碗，可以做给我妹妹吃吗？”黎俊风接着问道，语气略带恳求，眼巴巴地看着掌柜。

掌柜看了看可怜巴巴的两兄妹，沉吟片刻，迅速拨了几下算盘，觉得似乎挺划算的，于是说道：“可以。朱康，你带他进厨房帮忙。”

“好嘞！掌柜。”一个长得很健壮的小二应声过来。

“谢谢掌柜叔叔！”黎俊风忙谢过，转身跟妹妹叮嘱道：“惜儿，等一下吃饱了别乱跑，等哥做好事情再一起找地方落脚。”

“嗯！”黎惜儿甜甜地答应。

“跟我来吧！”这个叫朱康的小二带着黎俊风向厨房走去。

酒楼里酒香菜香四飘，让人闻到都不由直吞口水，这让一整天没吃过东西的黎俊风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不过，都给吵杂声掩盖了。

进到厨房，切菜声、炒菜声、指挥声声声贯耳：

“喂！这边火小了，添柴！”

“老周，空心菜切快点！”

“菜好了！端出去。草！猪鞭毛，你菜油溅到老子了！”

“喂！朱康，你带这小孩来干嘛？”切着空心菜的青年注意到两人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上的刀'嚓嚓嚓'切菜更快，问话切菜两不误。

“来帮洗碗的，他姥姥的！总算来人了，杨知青那货病几天了，咱这没人洗碗，堆两天了，再不洗，估计等会就没得用咯！”朱康大大咧咧回道。

两人走进了厨房最里面，真是碗碟堆积如山，“洗完这堆，除去燕草如碧丝的钱，估计还能多给三两你。”朱康对黎俊风说道。

“我会尽快洗完的，谢谢！”黎俊风并没有因为看到'碗碟山'而吓到，为了不让妹妹跟自己着挨饿，这种活可没少干。

朱康走后，厨房里开始'砰砰乓乓'响起密集的碗碟碰撞声，黎俊风白嫩的小手非常迅速地动起来洗碗，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夹杂着温馨与自信。

一直洗到傍晚时分才洗完，其间惜儿来过几次厨房玩，想帮忙，当然，黎俊风心疼她，不让她帮太多，后来她就在一边干净的地方睡着了。

黎俊风刚想唤醒惜儿，但看她睡得正香，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小孩子总是一觉忘忧，即使再多不开心，一觉过后，就都淡忘了。

不忍吵醒惜儿美梦，黎俊风疲倦地坐在一边，脱下外衣给惜儿盖上，这丫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皱着眉头梦呓了几声“哥，我们能通过么？惜儿好想上学。”黎俊风轻轻地将她额头上的乱发理好，低笑道：“当然！”惜儿似乎梦里听到了哥哥的回答，眉头舒开，嘴角又挂上了笑容。

夜幕沉沉落下，白天匆忙还未退去，夜，似乎更热闹。天上星星点点，星空下的龚州城街道灯火通明。

有诗云：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空地上被比赛风筝、轮车、药线的少年们占满，仰望夜空，欣赏火药对和平的利用，巨响傍随五光十色打破了暮色沉沉的星空。

绚丽的烟花，短暂的美，不断地在夜空里绽放又消散。灵魂的绽放撕破沉重的深蓝，燃烧的生命温暖孤寒夜空。夜晚是烟花的舞台，烟花升起那一刻，群星沉默。

不久，烟花炸开、滑翔、散失、淡去、坠落......夜，又被夜幕遮蔽，“繁花落尽月又西”，一切重归于平静。

掌柜来过厨房一次，看到睡熟的两兄妹，想到他们没有地方落脚，于是就留他们睡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