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鞋》——小黑鸭

第一章：惊魂之夜

在十一年前，我们村子边经常有狼出没，在夜晚时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凄惨又悲凉的狼嚎声，再加上我们村子周围有很多树，经风一吹呼呼直响，有点像乱坟岗鬼哭的声音。晚上七点过后，没有人敢出来，门窗收拾得严严实实的，甚至会用麻绳把小孩子绑在炕头上，避免他们溜出去被狼逮去，打了牙祭。

这一天，还没过六点，天突然一下黑了，村子周围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听起来怪渗人的，使人胆战心惊。

村里的古钟被敲响了，这钟是当年打鬼子时留下来的，距今也有很多年了，它是用来通知乡亲的，当鬼子来了，以便做好撤离工作；它也是被村长用来召集村民议事的，人们听见了钟声都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村里的祠堂，祠堂被挤的满满的，简直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村民们此刻在祠堂里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我们进山砍树，惹怒了山神；有的说这是我们没把老祖宗安顿好，祖宗来报复；有的还说这是命中的劫数，上天安排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照他们这样下去会扰乱人心的。这时村长急了，赶紧站出来稳定人心，他告诉乡亲们，不要乱说，更不要惊慌，不管是怎样的劫难都会过去的。

村长的一番话过后，乡亲们渐渐平静了许多。正当村长准备和乡亲们商量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祠堂后面的门被一阵风给吹开了，从里传来了几声呼唤的声音，仔细听好像是叫生子，这时村长立刻跑了进去，更奇怪的是又有一阵风把门关上了。“生子”这是我们村长的小名，村长的爷爷经常这么叫他。

村长的爷爷在家排行老三，因会看点风水卦术，所以人称马三仙。说起这个马三仙，他当年还当过民兵队长，可在一次战争中被打坏了一条腿，后来一直瘫在炕上，什么也干不了。

村长进去的时候他爷爷靠着墙躺着，手里拿着一个将要灭了的烟锅，他的眼睛半醒半睁地说道：

“生子，这是狼群来报复来了”。

村长有些疑惑：“报复？”

马三仙嘴里不停喘着粗气，很费劲似的给村长讲述当年发生的事。他告诉村长这是他当游击队长时发生的事，有一个夜晚他去村边巡逻，忽然碰见了一只白狼，他当时是拿枪的，他怕这狼去村子里伤人，于是他就开枪打死了它。

村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狼群要来报复了？”

马三仙说：“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说是这白狼是狼群的首领，它管着整个狼群，我杀了狼群的首领，狼群自然是要报复的”。

村长听完他爷爷的话后，脸色变得凝重，整个人就像木头人似的矗在那，一句也不说。“狼来了”，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村长寻声嗖一下就跑了出去，结果祠堂里一个人也没有，祠堂的大门也敞开着。

他去祠堂外看是怎么回事，竟然发现一只眼睛透着血丝的黑狼嘴里叼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孩子，村长打量了一番，这竟然是他自己的小儿子狗蛋。这只狼正想要走，就被村长给拦了下来，他见狼不注意一下抱住了狼头，在这只狼准备反抗的时候，他一把从狼嘴里拽下了孩子。这孩子的身上被狼咬的血淋淋的，此刻已不醒人事，多半是死了。村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狼群跑进了村子，村子里全是饿狼，它们见人就咬，有好几个人都被它们咬死了，地上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大人们抱着孩子四出逃窜，生怕孩子被叼去了，整个村此时一片混乱。

在一个牛棚里的玉米秸秆堆里，母亲紧紧的抱着我，她用手轻轻捂住我的小嘴，她害怕我一出声就把狼引过来了。

狼和狗一样嗅觉都非常的灵敏，有只狼闻着人的气味跑了过来，它纵身一跃扑在了母亲身上，而我却被重重地甩在另一边的秸秆上。这只饿狼的两只大爪子搭在母亲的肩膀，用血盆淋淋的大口撕咬着母亲，母亲的左胳膊被咬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母亲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智，用右手发疯似的抡打着狼头，可能狼被她打疼了，一下放开了母亲的胳膊；忽然狼发觉到了正在嗷嗷大哭的我，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了母亲，从母亲的身后一口咬住了我，向牛棚外跑去，母亲见我被狼逮去了，似乎也忘记了疼痛，从牛棚里拿起了用来砸泥块的木槌撵了出去。

狼在前面奋力的跑着，母亲在后面拼命的追着，眼看狼就要跑远的时候，母亲把木槌丟了出去，说来也巧刚好砸在了这只狼的后腿上，狼腿被砸的有些疼，因此它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可就算这样母亲距狼还有七八米的距离，这时母亲体力也快透支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母亲把自己的脚上穿的布鞋扔了出去，一点都不偏，刚好砸在狼的眼睛上，由于眼睛的疼痛，狼放下了我，然后落荒而逃。

母亲把我从地上捡起来，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慢慢的**着我，我身上除了擦破点皮，什么事也没有。我冲着母亲高兴的笑了，母亲也笑了，此刻的母亲如拾珍宝，跟吃了蜜似的一直在笑。

母亲没敢再回牛棚，而是抱着我去了我家后院搁菜的地窖，那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在地窖里藏着，地窖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儿亮光，母亲和我都没敢睡觉，眼睛一直瞪得跟牛眼睛似的瞪了一宿，等到天刚亮的时候听见有人喊：“狼群走了……狼群……走了，大家都出来吧。”才敢从地窖爬了出来，爬出来时看见亮光，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昨天晚上我们村死了不少人。有腿脚不便的老人，有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甚至用来看家护院的狼狗都被狼咬死了。

人们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身体也不受控制，倒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以悼念死去的亲人。

“咚咚……咚咚……”村里的古钟响了，人们纷纷去了祠堂。

第二章：离奇的黑影

和往常一样，乡亲们又赶到了祠堂。这祠堂是很多年前建的，距今至少也有一百多年了，里面除了一些老祖宗的排位，什么也没有；祠堂本来就不大，之前乡亲们来议事的时候，总是把这里挤的满满的。原本被挤的密不透风祠的祠堂，如今却空落落的。人们的脸上的表情此刻是凝重的，都像打了败仗似的萎靡不振，没有一个人说闲话。

村长站在大家的中间，他身上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衣服早已烂的不成样子，他的身体绷得像拉直的皮筋，手里紧紧攥着那沾满他儿子血的红肚兜铿锵有力地说：

“乡亲们，一定要振作起来，齐心协力保护好咋们的村子——狼村。”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叫“狼村”，可能是因为村子周围的狼多吧！我的猜想是错误的，这个问题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找到了答案。

村长含着泪“这是我儿子的红肚兜，昨晚我儿子被狼咬死了。我知道，不仅是我的孩子，而且村里大多数孩子在昨晚都死于狼口。”

说到这很多乡亲都哭了，眼泪一道接一道的划下脸颊，用手根本来不及擦，滴在地上犹如一个个小雨点。

村长看乡亲们都闷闷不乐，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安慰道：“既然这是命中的劫数，我们无法躲避，就要站起来去面对。”

乡亲们好像已恢复了斗志，一个接着一个的嚷嚷着，有的说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另找个地方重建个村子；有的说我们去把狼杀光，它就不会再祸害我。

其实村长在召集大家之前就考虑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村长很受乡亲们拥护，在村里也有一定的威望，他说的话乡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过了一会儿，乡亲们吵闹的声音也逐渐没了，村长犹豫了一会儿说：“从今天开始，我们村成立一个灭狼大队，专门用来杀狼护村。”

乡亲们对村长的这个决定赞不绝口，都抢着要参加灭狼大队，情绪非常高涨。

就在乡亲们高兴之余，祠堂后面的门开了，又是一阵风过后，里面仍然传来了村长他爷爷的呼声“生子”，这次的声音非常小，而且断断续续的。

村长二话没说又跑了进去，结果还是一阵风把门上了。村长进去的时候，他爷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炕上，脸呈青色，如同死人一般。村长刚走到炕边，他爷爷的眼睛一下睁开了，眼球憋的鼓鼓的，里面全是黑丝，手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村长的衣角：

“这一切都怨我，因为我打死了那只白狼，所以狼群才会来报复。别在惹狼群了。生子你听我话，你去村南边的老桑树下把那只我打死的白狼的遗骨挖出来，放在祠堂用香供着，再找两只驴蹄用红绸子包上，趁天黑时扔在山上……我死后……”

马三仙话没说完就死了，直到最后一刻也没闭上眼睛，他嘱咐村长他死后把他用麻袋裹住扔到山上，好被狼吃了还债。

村长也许是出于对狼群的仇恨，他没有听他爷爷马三仙临走时对他说的话，没有去村南边桑树下挖白狼的遗骨，也没有把他爷爷的尸体用麻袋裹住扔在山上喂狼。反而他把他爷爷按照以往葬先辈的方法埋葬了，并把灵位放进了祖宗的祠堂。

在把村长的爷爷马三仙葬完后的第二天，村长就在村子里组织了一个三十几人的灭狼大队，灭狼大队的成员都是村长挨家挨户挑的大小伙子，身体健壮的跟牛似的，一顿能吃十几个馒头。

如果把狼和灭狼大队作比较，那么灭狼大队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成员个个左手拿着用来劈柴火的砍刀，右手拿着点燃的火把。每逢深夜，正是他们灭狼的时候，一大群人冲上山去，见狼就砍，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整座山上全弥漫着狼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像这样的杀戮持续了整整三夜，狼群里大多数的狼都被消灭，死的死伤的伤，山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狼头、狼腿、狼骨扔的密密麻麻，狼血染红了半座山。

狼被灭了之后，村长在自家里摆了几十桌酒席，他宴请所有灭狼大队的成员去他家喝庆功酒。菜品非常丰盛，酒也是好酒，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很高兴，都举起被子来开怀大饮，无一不尽兴。

村长举起了酒杯高兴地说：“大家都辛苦了，这次灭狼的成功你们在坐的功不可没，我替全村的乡亲们感谢你们。”

他们以为群狼全都死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然而一切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正在所有人在院子里吃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在门口有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正叮着他们，说来也奇怪，等到村长闻讯想去门外看看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就在村长纳闷不解时，突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快来救火啊，祠堂失火了。”

村长和大家伙赶到了祠堂，刚到祠堂门口时，就遇见刚才求救的那个人急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这个人叫结巴，其实他大名不叫结巴，因为他这个人平常说话口吃，所以大家都叫他结巴，村长的爷爷去世后他就一直在这看守祠堂。

村长连忙向村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个结巴呀，一着急就结巴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说了一整，村长都没听懂他的意思。此刻村长非常着急，一把推开了结巴，带着人就冲进了祠堂。

令他们惊异的是，祠堂里的除了村长他爷爷马三仙的牌位莫名其妙的自燃之外，什么事也没有。他们仔细打量着变成一堆白灰的排位，发现不像是用火烧的，如果是火烧的话至少也该有些烧痕的，可这除了一些白灰什么也没有。所有人都变得惶恐不安，他们猜测这肯定是狼群来报复来了。

深夜，我躺着母亲的怀里吵着要听母亲讲故事，她一边用手拍着我的肩膀，一边给我讲着故事：“从前有一只凶猛的大灰狼，专门吃不听话的孩子，有一天……”

我那时还很小，只有九岁。听了母亲讲的大灰狼很是害怕，于是就乖乖地睡着了。

母亲见我睡着了，她也有点困了，刚准备要去熄灯，就发现在窗户上趴着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