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与仙本一家》——包头陈仓

第一章 假成亲

平水王朝，凉州，宁川城。

“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府内，大殿中央一青衫少年摇头又摆手，看着模样不过二十，面目清秀，看得出来是个书生。

屋内就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那人就是青衫少年，坐着的则是一位官老爷，年纪不大，就是胖乎乎的，配合着此时笑眯眯的神情，颇有几分青楼老鸨招客时的和蔼。

官老爷盯着青年和蔼和亲的说道：“淡然啊，我可是很欣赏你的才华的，毕竟你可是这次秋闱的第一名，我还期盼着你在下个春闱中代表我宁川城拿个好名次。”

青年叫陈淡然，是个书生，也是个孤儿。本来在这座宁川城内，他算是无根之萍，无依无靠。好在这座城的城主，也就是眼前这个官老爷收留了他。官老爷人很好，陈淡然是这么觉得的，他收留了他也不让他干活儿，反倒花钱让他去城里的书院读书，这一读就是好些年。

官老爷不姓陈，姓古名勤，城内的老百姓都管官老爷叫古大人。

提及秋闱一事，陈淡然反而有些羞涩：“大人，其实......其实我那根本算不上第一名，跟我一起参加考试的都是一些十二三的小孩儿。我，我这......”

宁川城重教育，鲜有不读书者，再者宁川书院的先生是个贡士，面见过平水王朝的皇帝，殿试中颇得皇帝赏识，至于为何潜隐于此就不而知，有猜测犯了什么事儿来此躲难，也有猜测得罪权贵指派至此。反正传闻千奇百怪，先生也从不理会，对于书院里一些调皮小孩的追问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先生教的好，自然每三年一次的秋闱就会送走大批大批的青年才俊，几届过去了，年岁大些的都被送走了，一些年岁稍小的也通过了乡试，只是家中父母不放心也就缓个几年再去参加春闱，而这秋闱自然无须理会。

今年的秋闱比往届有些离谱，参加者除了陈淡然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虽说陈淡然往届考的不尽人意，但好歹比小孩儿们多读那么六七年的书，另外陈淡然已经参加过了三次乡试，他也算是摸清了一些门门道道，有些经验不是那些小孩儿知道的。

故此陈淡然被选上了，更是夺得解元称号。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官老爷古勤摆摆手道：“也不能这么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为官十年，此间道理早已了然于心，陈淡然，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说着说着，古勤带着一番感慨的语气，陈淡然心中默叹，官老爷还在劝说。

依着陈淡然的性子，古勤让他什么他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今天天刚亮，陈淡然便被唤到此处，古勤苦口婆心劝了他一上午，只让他做一件事。娶古勤远房亲戚的女儿为妻。这可得了，在陈淡然心中这事做不得。他只想着报恩，却不想着与古勤攀上关系，原因无他，只因在幼时一个算命先生告诉他，说他自带煞气，对自己的亲人有害。

他不信这些，但怕。

“大人，您别说了，反正这事儿我不做。”陈淡然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记忆中，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强硬的态度，第一次则是自己懂事时拒绝古勤对自己的照顾，说白了就是内心古怪的自尊心在作怪。虽说后来他怂了，但心里总记着。所以他努力读书就是为了好为古勤分忧。奈何他资质不算出众，好在勤能补拙。

古勤楞了一下，陈淡然的脾性，他也不喜欢强求，叹了一口气道：“那这样行不行，你和她假成亲如何？不是真的，等你把她送出去了你们的婚约也就没了，如何？”

“假成亲？难道是要跑路？”陈淡然回味过来，如此看来之前的成亲也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出城。放着有私密的官路（也就是利用职能特权）不走反而大路，这意味着官路有人蹲着，大路进出又需要出示户籍，自然，二人出城出示一个人的户籍以及一张证明就够了。

古勤咬咬牙，似乎挣扎了一番：“我全部告诉你吧，这次你假成亲的对象是我一位故友之女，她这次来宁川城就是来和我商讨一下要事，而铁岩王朝的探子们闻风而来，估计现在城中就有探子在蹲守着我故友的女儿，所以我得确保她的安全。淡然，我知道这样是有点不顾你的安危，是我疏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大人，我答应。”

“我事先说一下，这件事情很危险，你确定吗？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陈淡然作揖道：“不用考虑了，大人，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松了一口气，危险的事情他怕，但是他有勇气面对。官老爷照顾了他十几年，他为他分忧是应该的。

古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送出这份缘着实不易。古勤面不改色的说道：“淡然，你只需要将她送到见阳城就行了，路途有些遥远，本来我是打算让别人做的，但年关将至，春闱也在见阳城举行，你两刚好同行，我也好放心些，你放心，我会派出暗卫确保你们安全的。”

“大人，我就先下去准备了。”

官老爷点头道：“去吧，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我会把证明给你，事不宜迟，你们明天就出发吧。”

陈淡然应声，随后走了出去。

“大人，不知此事要派遣哪一对暗卫？”古勤身后突然现出一人低语，紧身黑衣蒙面。

古勤看着陈淡然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笑：“这小崽子读书领悟慢，这反应力倒是不慢吗。”

起身缓了缓身子，久坐后身子有些发麻，似乎才想起身后暗卫问的问道，官老爷又笑了笑，摇了摇头。

“派什么？不派！”

皇宫也没有他的身边安全。这话他没说出口，也不需要说出口。

跺了跺脚，官老爷遣走了暗卫，心中却在嘀咕着，该怎么跟她说呢？

第二章 师傅

“哎，陈小二，你就不能走慢点吗？这马车颠的我屁股疼。”

宁川城外，无名小道，一辆马车上，车厢里传出悦耳的声音，只是语气充满着不满。

车头，马夫陈淡然假装听不到不作答，只是稍微控制了一下马车的行进速度。对于车内的少女他有了一些怀疑，今天清晨官老爷为自己送行时，他从官老爷伤心的脸上瞧见了几分雀跃。这不是躲避吗？再者他从少女身上没有看见过一丝惊慌，似乎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旅行罢了。

在陈淡然思考的时候，车帘突然钻出了一棵小脑袋，有点点婴儿肥，但是皮肤水嫩水嫩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灵动，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眉脚还没长开，此时可爱占据了大多数，担当不起祸国殃民一说。

姑娘瞧见了陈淡然的走神，顿时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哼哼道：“小二，你这是思春了吗？哼，男人长大都变坏。”

似乎还不解恨，她用手戳了戳陈淡然的后背。

“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古人诚我不欺”陈淡然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回应。这几个时辰，车里的小姑娘每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冒出头来刺一刺陈淡然，无聊憋的。

陈淡然也抱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回应一两句。小姑娘似乎很识趣，怼一两句便气呼呼钻回了车里。陈淡然不骂人，但说的话让人恨恨的，小姑娘有一次虚心向他请教他为什么这么厉害，陈淡然眉头一挑，主要你书读少了。好嘛，这是在说她没文化，小姑娘气急，再一次气呼呼的钻回了车厢。

似乎是怼人也无聊了，小姑娘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掀起车帘，凑向了陈淡然，眼珠转了转朝着陈淡然笑眯眯的问道：“陈淡然啊，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呗，古勤那小老头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姑娘，你......”

小姑娘眼睛一眯，直直的望着陈淡然。

陈淡然反应过来，顿时改口道：“古月，你，知道咱们怎样出的城不？”

小姑娘叫古月，陈淡然知道，小姑娘才十四五岁，陈淡然心想自己好歹快满二十了，也就喜欢叫她小姑娘。只是小姑娘很骄傲，她不喜欢陈淡然叫她小姑娘。

古月眯着的眼睛放松了：“为啥不知道？小老头说咱两假成亲呗，咦.....难道你不知道？也不对啊，出城门时你拿出的不就是证明吗？”

提及此处，小姑娘警惕的瞥了一眼陈淡然道：“该不是你讹上本姑娘了？”

陈淡然尴尬一笑：“呵，你放心。古月，你不是我的菜。”

古月直呼官老爷的名字还叫他小老头，这透露出一个信息，古月的地位或者她背后的势力很厉害。显然官老爷对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一是古月是在躲，但不是躲探子，二是古月和官老爷的关系是假的，但绝对有关联，不然为何都姓古？三是这事儿对他没坏处。

他相信官老爷对待他还是不错的，再者他和官老爷也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开玩笑，官老爷对他还有重恩，所以陈淡然也决定此事他不深入了解。

古月不满的白了陈淡然一眼，这话什么意思嘛。若是一个时辰前她铁定气呼呼的掀下车帘，但此时百无聊赖，她换了一个问题问道：“陈小二，你为啥一定要去见阳城考试呢？那么远那么累，反正搁我我就不会去，待在城里多好，有城主罩着，啥都不怕。”

陈淡然摆正了脸：“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学成归来替大人分忧。”

古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什么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真的，我不骗你，在我们那里，书生是最没用的，空讲大道理没有一点实际作用，他们那样的，我一个能打一百个，怎么样我厉害吧。”古月伸出一根手指，傲娇的说道。

陈淡然不为所动，他有信念，不过他有点好奇：“你们那里，哪里？不在平水王朝吗？难道是铁岩王朝？”

古月打了一个哈哈：“哈，反正不是这里。”

陈淡然撇撇嘴，有秘密。

古月似乎有点心虚，看了看陈淡然说道：“陈淡然，我是认真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想的也没错，但是太平以文治国，乱世以武治国。平水王朝要乱了。你现在考取功名，意义不大！”

“你没骗我？”陈淡然皱眉，古月的语气全然没有之前的轻飘。

古月撇嘴：“骗你干嘛？本小姐觉得和你挺投缘的，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师傅，我让你学我的本事，到时候你也会很厉害的，遇见那些书生，一个打一百个。真的！”古月再次傲娇了。

陈淡然明白了，这小姑娘就是在忽悠他。他也有点点生气了，索性眼不见为净，摆正了坐姿，马鞭一抽，突然加速。

古月来不及反应，哐当一声向着车里滚去。

“陈小二，你惹怒我了，我要生气了。”古月揉了揉自己可怜的屁股气愤的大叫。

陈淡然毫不在意，他敬重的是古大人，这个小屁孩，刚刚竟然敢毁他信念，不抽她都算是好的了。

古月适应了马车的速度，掀起刚刚加速垂下的车帘，看见陈淡然对于自己的话不相信，顿时气急。右手轻拍车延，在陈淡然震惊的目光中她悬于正前方。马车在疾跑，小姑娘也在半空中飘着。衣袂飘飘，小姑娘虽然才十四五左右，但身体可不像十四五岁的身材。

陈淡然呆住了，任由马车前行着。

“陈小二，你傻了吗，快点停下来啊。”飘在半空中的古月有些惊恐。

陈淡然回过神来，拉住马缰，然后有点愣愣的盯着小姑娘。

“快叫我师傅，跪下，磕三个头！”

“什么？”

“快！”古月声音焦急。

空气突然变得压抑，他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行动变的很艰难。不疑有他，陈淡然使出全身的劲儿跃下马车，朝着古月飘着的半空跪下。

“师傅！”

他作揖，而后磕了三个头。

小姑娘释然。

“噗！”

喷出一口鲜血，小姑娘如断线的风筝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