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浮沉录》——苦僧丶
第一章 诺斯山上
北境气温寒冷,幅员辽阔,自是地广人稀,更是不提自斯坎迪亚山脉以北,除了满目的冰雪与桦树,寻不见一处人家。林凡与季大爷却偏是奇人,觅了处极北之地——诺斯山围了篱笆,起了火灶,劈木翻土,居于山脚。
今日似是老天给了面子,一早起床,那连绵数日的大雪竟是停了。只见一少年打开屋门,看那阳光铺盖在冰雪之上,照射得满地晶莹,不由心情愉悦。“季大爷,季大爷,雪停了!”床上季大爷显然是还未睡醒,启了那寻不见的眼睛,迷糊得说到:“停了就好,去砍些柴火来,这几日下的怪雪,出了太阳可是要冷。”说罢大爷缩了缩脖子,又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自顾自得睡去。林凡似是早就习惯了大爷这般,不予言说,披上厚实大衣,将柴刀扣于腰间,找了两块已冻成冰石头的干粮,便行了出去,出门还不忘大喊了句:“季大爷,锅里有我刚煮的野菜汤,记得起来吃了,暖暖身子。”
林凡今年已是17,据季大爷所说,他们是在林凡2岁之时来到诺斯山,想想这都已经15个年头了。林凡自幼没了父母,如何没的,季大爷从不细说,只道那草原马贼杀的,也不明白是哪批盗匪。林凡也不加追问,与这季老头相依为命了15年,他早就将季大爷视作父母。可惜季老腿脚受过重伤,行动颇为不便,林凡自小就是要打理家务,砍柴生火那肯定再熟练不过了,偶尔猎得些野味,也会露两手烤肉的技艺,厨艺方面那是备受季老推崇。
诺斯山并不是一座多高的山,可是这过膝的雪也让林凡举步维艰,行至山脊已是晌午。说也奇怪,诺斯山除了山脊处,其他地方虽谈不上草木茂盛,但也不见这大批大批的枯树,唯有这山脊,似是鬼野,不见一点生机。林凡大部分的柴火也是在此地伐去,今日自是要多伐一些,免得这连绵大雪,又开始下个不停。
正在林凡准备挥动柴刀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刀剑声乒乓作响,心中疑惑,这荒郊野岭,平日杳无人烟,今日怎会传来刀剑之声,林凡借着声音寻去。抬头便看到一紫袍老人与一白衣青年斗得正是火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时还传来,灵力相撞的闷声,白衣青年的造诣颇为了得,手持一把覆冰长剑,挥舞间,碎冰迸溅,寒气四溢而出,连那身边空气,都凝结出了些冰屑。虽是如此,紫袍老人显然非泛泛之辈,眼见马上便是不敌,凌空退后,褪去了那紫袍,弃于一旁,而后运起周身灵力,紫焰翻腾而起,自脊柱两侧蔓延至双臂,恐怖的温度,连相隔数十米的林凡都感到了一丝炽热。紫袍老人邪笑说到:“冰宫小辈还真不可小觑,竟然逼得我使出冥炎真身,我来替沐峰看看,他冰宫后辈修炼得是否了得!”白衣青年眼眸净是坚毅,手握冰剑迎敌而上,剑法凌厉无比,每一剑都直逼那紫袍老人的要害,劈划刺砍间,剑光四射而出,四周桦木连翻倒下,林凡望了一眼那切口,居然平如镜面,锋利之处,可见一斑。但紫袍老人的紫炎却是无孔不入,白衣青年稍有不甚,护体寒气保护不周,那紫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得钻如其中,不多时,青年白衣已是多出破洞,焦黑一片,连那剑身上的寒冰都是化了去。
“此乃老夫本命之炎,冥炎,老夫还取了那西海幽焰青鲨的精血炼化,冥炎已能虚化成烟,无所不及,小辈,你死于我手,不冤啊。”
白衣青年大声喝到:“邪魔歪道!今日我魏澄就要替天行道,冥炎老祖,今日谁死谁生,还有未可知!”白衣青年凝起一身寒气,周围空气仿佛又都凝成了冰屑,山间白雾缭绕,看似仙境,却是杀机四伏。
二人又斗了几十回合,白衣青年开始渐渐不敌,毕竟年事偏小,剑路直来直去,不懂如何防身,而那冥炎老祖,出招尽是些阴辣狠毒的手段,虽然无耻,但可以看出经验上更为老到,再加上,本就因为两人修炼时日相差甚多,灵力方面无论是精炼度还是力度都相差甚远。冥炎老祖开始哈哈笑到:“杀冰宫之人真乃我一大乐趣啊,放心,小子,我不会让你死太快的,毕竟冰宫人的元丹可都是好东西啊!”
白衣青年深吸口气,自知如若不使出绝技,今日肯定杀不了他,说到:“冥炎老祖,你这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冰宫之人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今日我魏澄,必将匡扶人间正道!”言罢,青年将冰剑抛至空中,而后御起那满地冰霜,尽数聚在一起,但显然如此这般极其耗费灵力,只此一刻,青年已是面若金纸,气弱如丝,只是那眼眸却是依旧坚毅。
冥炎老祖看着这般声势,本是吓了一条,他人不知道这招,他冥炎老祖可是知道,这招乃是冰宫宫主沐峰成名绝技——冰剑·山河怯,只不过见那魏澄,显然是不到火候,使不出这招,不然今天还真要栽在这里,于是也不慌乱轻笑到:“冰宫小辈果然惊才艳艳,年数不大,竟是能学会这招,但以老夫看来,你还不够火候使出这招,老夫再提醒你一句,你若执迷不悟,经脉尽碎,元丹被毁是小,丢了小命,可就造了孽了。”那青年,却是眼眸如炬,大喝到:“冥炎老祖,你这一生作恶多端,若能让你继续残害天下苍生,才是造孽!”白衣青年一掌打入小腹,击碎元丹,一指点于左胸,封了心力,而后运功将体内精血全都逼出了身体,与那丹田四溢而出的灵力融为一团红雾,到此时,冥炎老祖才明白这青年已抱了必死之心,惊慌喊到:“小子,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急忙御起身法,向外飞去,但显然已经晚了,天空中燃烧了青年所有命数的冰剑早已凝结而成。“冰剑·山河怯!”长达数十丈的巨剑遮天蔽日得砸向冥炎老祖,惨叫声相传几个山谷,由有回音。做完这些青年就如断了翅膀的鸟儿般从空中直飞而下,落入雪中不知生死。
冰剑击中冥炎老祖的身体的同时,已经将冥炎老祖冻成了一座冰雕,而后直直得向诺斯山插去,冥炎老祖自是粉身碎骨不必多说,但那诺斯山一时间也是地动山摇,山体剧烈的得晃动惹得积雪全部松动,而后便是,大雪崩!
漫天白雪,像是洪水般从山峰开始倾泻而下,汹涌之势,推木覆林,林凡见状,只得飞也似的狂奔,但这天地之能岂是人力所及,大雪飞速之间已经到了山脊,与那林凡只有数米之遥,林凡发了疯一般的甩腿狂奔,自小活在山林间的他,更是知道,一旦被那雪崩吞没,那断然是没了活路,只是顷刻间,雪崩已至少年脚跟,林凡几乎是要放弃,听天由命。
眼见这毁天灭地的雪崩正要吞噬了少年性命,忽的,林凡的身体不由飞空而起,眨眼,便是到了山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凡不知所措,起身正要思忖为何自己会突然飞至山脚,耳边却传来了季老的声音。
“小凡,为何会突发雪崩?”
林凡还在想如何与季老解释的时候,却看得身后雪崩已至,拉着季老的手大声喊到:“季大爷,回头再和你说,先走,雪来了!再不走,就......”
林凡目瞪口呆得望着这一切,仿佛见了鬼一般,季老左手轻起,在二人身前,立起数丈冰墙,雪崩轰然而至,却全部被冰墙阻于半路,激起一片白烟,反观冰墙,竟然纹丝不动!刚刚还摧枯拉朽的雪崩,居然就这么停下了,而做到这事情的,居然是平日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季老!
“季,季老...你”
“怎么,很意外么,更意外的还在后面呢。”季老目光凌厉,似乎如临大敌,诺斯山雪崩之后,在山脊上升起大片红雾。恐怖的咆哮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红雾震动,一道磅礴的冲击波自山脊横荡而出,积雪瞬间被吹散,树木被连根拔起,凌空飞起,由这灵力气浪推着一路冲射了出去,激起大片白烟。尘埃落定,季老定睛一看,这诺斯山竟成了座秃头山!而唯一没有动的只有季老画地为圆的那方寸土地,至于林凡,早就被那声嚎叫震晕了去,口鼻出血,似是内伤严重,如果不是季老及时纳他入怀,怕也是惨死的命运,季老双手一抬将昏迷的林凡送入不知何时制好的冰棺,轻放于一旁,眼眸却直盯那山脊之处,双拳紧握。
伴随着邪风吹扬起红雾,一个沙哑却幽邃的声音自山脊传来“百年之后,季羲,仅凭你一人,拿什么再困住我饕餮!”
第二章 饕餮
越过斯坎迪亚山脉便是永冻之地瓦切尔,在雪国所有的记载中,对瓦切尔的描述也是少之又少,更不提绘制地图,署山名地了,一是气温低下,鲜有人居住于此,二是满目白雪,极其容易失了方向,这第三便是妖兽横行,北地虽环境恶劣,但却也是耐冻之兽的天国,据说在这北极,甚至是冰凰一族的栖息之地,当然传说总归是传说,冰凰这般天孕地润的灵兽,也只是在为数不多的记载中存在,常人更是闻所未闻。
魏元一行人在这冰天雪地中奔走已有3日。半月前,在外历练的魏澄隔了百里,使那灵言术将遇上冥炎老祖的消息传至无轩殿,魏元火急火燎得召了妻子和其余三名徒弟一路穿过斯坎迪亚山脉,直至瓦切尔,在一番无头苍蝇似得乱撞之后,终是寻见了打斗的痕迹,一路行到了离诺斯山的不远处。
“师傅切勿焦躁,师兄他天纵奇才,这般年纪便已是化境强者,在冰宫那也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即使是冥炎老祖,一时半会也未必能胜得了师兄的。”二师姐叶萱见师傅眉头紧皱,安慰到:“况且大师兄刚炼得冰心,在这极北之处占尽地利,想必现在正追着冥炎老祖揍呢。”但显然魏元还是不放心,当年冰宫与一众正道前往魔窟剿灭邪教,与魏元交手的正是冥炎老祖,虽是堪堪敌过,但胜得也是凶险。前些日子又听说冥炎老祖猎了那幽焰青鲨,显然是取之精血用于锻炼他的冥炎。再加上魏元深知他那儿子心性,遇事便迎头而上,不知进退,且二十多年来,少有挫败,难免积了傲气,此番命他下山,正是要磨他心智,可竟遇上了冥炎老祖,凭魏澄的傲气,定是要追。想到这里,魏元不禁又多了几分焦急,运起灵力,脚下冰剑更添了些速度,破空而去。
且说魏元名号,在这雪国端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冰宫七代弟子,共有七人修得冰心,并称冰宫七杰,这其中以主殿冰绝殿弟子柳宗修为最为高深,其次便是无轩殿的魏元,陆静茹二人。在围剿邪道这一行动中,柳宗为俘妖魔,祭出冰宫圣器雪湮古剑,虽诛杀邪教无数,却遭古剑反噬,冻了魂魄,不省人事。而当时的冰宫宫主沐剑年事已高,听闻这等消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连位都没传,便离了人世。如此一来冰宫大乱,而后十年内忧外患不止,眼见这宗门就要分崩离析,幸好沐剑后人也是惊为天人,一夜之间参透了冰典(冰宫绝学),一番比武问道之后,夺得宫主之位,在此之后,沐峰大刀阔斧肃清了一切阻碍,五殿方才归心,在这期间魏元也被任命为无轩殿殿主,魏元虽不善世俗,可这无轩殿本就是最为偏僻的一殿,平日与其他殿来往甚少,魏元也乐得清闲,便答应了下来。不久之后魏元与那陆静茹成婚,二人携了些子弟,在无轩殿做起了隐士。
夫妻二人唯有一子便是那魏澄,今日魏澄这般险境,二人可谓心急如焚,也难怪此行这般急切。正当这一众人御剑疾行之时,诺斯山却传来惊天嘶吼。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怖的冲击波,以诺斯山为心,漾开渗人的灵力巨浪,积雪夹杂着大量残枝断木,一路轰鸣着,以摧枯拉朽之势,铺天盖地而来,冲垮了所有桦林,伴着绝望的气息,不一会已是在众人的不远处了,众人停于空中,惊得撑嘴圆目,四师弟易有道看着这般场景,像没了魂似的,痴呆得问到:“三师兄,你见过雪做的海啸么?”老三傅浪尚未回过神,倒是魏元一声大吼惊醒了众人“收剑!落地!”魏元带领众人,直插地面,而后又说道:“静茹,助我!”,陆静茹显然也非无能妇人,当即与魏元一同撑起灵力护壁。雪海啸,转眼便已奔至众人所在之地。“轰!”灵力护壁受到冲击的一瞬,魏元与陆静茹当场体内一震,二人皆是吐了口血,护壁登时便泛起了波纹,不少稀薄之处一下子就龟裂了开来,见这般情形,三名徒弟也是拼尽全力,将灵力不计后果得灌入护壁之内,然而却是杯水车薪,护壁仍然不可阻挡得晃动了起来,魏元夫妻二人,早在冲击的那一瞬便已经将所有灵力注入了护壁,这番冲击下,显然即将面临虚脱的危险,眼见护壁前端,如蜘蛛网一样的裂纹不断扩大,魏元睁大双眼,从元丹之中抽出那早已像细丝般似有似无的灵力输入护壁,可那裂纹却是愈发分散开来,易有道,见这般情形,早已蒙住了双眼,口中一边念叨着什么神明在上,救信徒一命,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劲用着灵力修补着护壁。然而众人这般拼命,护壁依旧是不可避免的破碎了,易有道咬紧了牙关,准备接受那粉身碎骨的痛楚,然而他惊奇得发现,这粉身碎骨好像也不痛苦,想想又似乎是哪里不对,平日练剑不慎划到都这般痛苦,今日如此劫难,怎么可能不痛?睁开双眼,这恐怖的雪浪已然已在他身后。
“师傅师傅,我们扛过去了,我们没死啊!”
幸好这番冲击只有一波,否则无轩殿一脉,怕是要断绝于此。这冲击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傅浪起身向后看去,依旧心有余悸,雪浪一路推行数十里方才停止,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前些时候还是北地桦林,现如今却是只有光秃秃的冰地。
不等徒弟三人回神,前方陆静茹却是崩溃,眉目之中尽是焦急与痛苦,“魏元,澄儿他...,不行,我要去找澄儿,澄儿,你在哪啊!”说罢,妇人御起宝剑,疯也似的冲向诺斯山。魏元亦是焦急,起身飞去。剩下三人,六目相望,也是互相点头,正要御剑飞去,魏元的声音却是传来“你们三人站着不许动,等我与师娘归来。”三人只好作罢,原地驻足。
饕餮一吼,威力竟如此惊人,而与饕餮近若咫尺的季羲却是安然无恙,他望着诺斯山脊,不断飘散而出的红雾,静静得说到:“百年前能封你于山内,百年后自然亦是可以。”
红雾渐渐飘散而开,将那太阳也遮蔽了去,饕餮身形自红雾中也渐渐露出身形。近百丈长的蛇身盘住整座诺斯山,龙翼横展开来,竟是将那天空完全的罩住,兽面之上一对凶目有如浸了血一般通红,而最为人瞠目的是那血盆大口,数以千计的大小利齿毫无规则得分部在上下双腭,你若看的仔细,那巨嘴之内的牙齿,居然全是万千生灵的利骨。而那浓稠的红雾正伴随着腥臭之气不断得从饕餮嘴中飘出,虽百里,亦闻之!(古籍有录:上古邪兽饕餮出现之时,血雾滔天,百里腥臭,其貌亦是狰狞,蛇身龙翼,牛角蜥爪,血目黑瞳,巨口之内,骨齿林立,平山填海之力,吞天噬地之能,问其何能闭口,饕餮死而闭口。)
季羲抬头望向那庞然大物,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轻声说到:“该来的,如何也躲不过啊。”随即,升空而起,白发长须无风自动。
“老夫,年少之时,林战曾如此相问,他说季兄,与你历练已有半年,为何不曾见你使过灵器?我未曾回答,今日之战,林兄已然不在人世,我自知若不使那灵器,定是不敌你这上古凶兽。我之灵器亦我本命之器,用之则死,但今日若是不杀了你这邪兽,我季羲便是千古罪人,饕餮,我以命相搏,你休想再祸害人间!”
“有意思,不知你这灵器味道如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之声不绝于耳,但那空气却是冷了下来,只见季羲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而一道古老符咒却缓缓得自他胸口显现出来,诺斯山气温骤降,刚停了半日的大雪又毫无防备得下了起来,饕餮血雾全被凝成了血色冰渣,坠落而下,连那饕餮本体表面都瞬间结出了冰层。
饕餮巨兽不为所动,轻笑道:“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百年之前的林战,可是死得冤枉。”
季羲却是不管不理,诺斯山的温度依旧还在下降,甚至连空气都缓缓变白,在这方自然中的所有水分皆是被凝成了冰。终于季羲身上那古老符咒开始松动,一道人形冰体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神之血印解!”
“远古冰魄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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