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扫天途》——呆愣
1 柳姓少年
柳夜白盯着手中扫把尖,神色平静如古井。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前两日还会有些神色不善的武馆弟子应战,到了今日,人数就少了。
一大清早,柳夜白就来到镇子唯一武馆的大门口,手执一把样式古朴的扫把,静静地立于武馆门前。
也不扫地,就是呆站那里。过往的路人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会有一些行人对着柳夜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小镇子名叫柳家沟,是一个地处偏僻,在大燕国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不过,没有标记,并不代表着不被人熟知。前些年,这里并不叫柳家沟,还是近几年才更改的。这里原本叫做刘家沟,有一家姓刘的乡村恶霸,欺男霸女,豢养恶奴,无恶不作,当地居民哪敢说个不字?家里有个女儿都得提心吊胆不让外出,生怕哪天被刘家饿狼瞧见捉了去,家境殷实的尚还能举家搬迁,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家境一般的或者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就遭了大殃。
不过,要是追溯镇子建立初期,这刘家因出了大力,为了表达谢意,才推举刘家做了初代镇长,而刘这个姓也理所当然的添加到了镇子名称上。这刘家过了一代又一代,仰仗着自家有财有势,逐渐暴露出了凶恶面目,弄得镇子乌烟瘴气,村民苦不堪言,却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刘家做着土皇帝到处兴风作浪,当地居民见不到一丝曙光,心死如灰听天由命时,那姓柳的爷孙俩不知从何处冒出,不仅三两下将刘家恶狗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毫不费力的把刘家这个在镇子扎根极深的恶霸给撵出了镇子。
大英雄,救世主,神人等等称号从镇子居民口中蹦出,解救居民于水深火热,这柳姓爷孙成了这个镇子的恩人,于是那镇子名称由刘改为了柳。
走了豺狼来了虎豹,这话没毛病。
众人没有想到,刚走了刘家饿狼,新来的柳姓爷孙也并非善类。虽没有像刘家那么过分,但也让他们在当地人心中的评价大打折扣。
这不,那姓柳名夜白的小子没个天高地厚,居然堵在半山武馆的门前,看那架势,像是在砸场子。
半山武馆成立也有两三年时间了,馆主包半山是个大半辈子都奉献给武学的痴迷家伙,奈何资质平平,终身只在凡境徘徊。不过,既然敢开武馆,就说明人家还是有几分拿得出手的本事。刘家离开一年之后,他才在柳家沟定居下来,没有经历饿狼欺辱,也没有亲眼目睹柳姓爷孙的强大,所以,一直把这些当成是当地居民的添油加醋的夸张说辞。
经历了刘家饿狼,当地人痛恨自身的无能为力,纷纷送儿孙辈去半山武馆习武,不多求什么,只求能有个自保之力。
习武的大多是些十一二岁的孩童,正值幻想力十足的年纪,习了几天武功,就开始目中无人,傲气得很,天老大包半山老二他老三。走起路来都是不拿正眼看人,一副睥睨天下我为王的高傲表情。
见到柳夜白堵门搞事,谁能忍?不说包半山沉不住气,就连他门下弟子都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出去跟柳夜白较量较量,却正好掉入柳夜白的阴谋中。
打架可以,一次一个铜板。这是柳夜白定下的规矩。武馆弟子气不过也没办法,赶是赶不走了,也只好照着他的规矩来。
但他们只不过学了几招三脚猫的把式,对付一些小蟊贼还可一看,用在柳夜白身上就不行喽。
没有过多的动作,仅仅是手腕上下摆动,手中扫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那些自认不凡的少年孩童一一拍倒在地。
索性力道不大,要不然打坏了,那群少年家人可又该指桑骂槐了。
前两日有十个少年败在他手中,再加上今天早上的那个自称包半山大弟子的少年,一共十一人。也就是说,这几天下来,一共赚了十一个铜板。
想着武馆应该没有人再来,柳夜白眉头轻皱,有些不够尽兴啊。半山武馆的弟子水平参差不齐,各有特色,想来是包半山那厮为每个门下弟子制定了不同的练武方式,这是好事,只是他眼光太低,想法虽独特,却仍起不了太大功效,再加上门下弟子一个个拽得很而小瞧了柳夜白,落败也是正常。
摇头哀叹一声,声音中满是孤高寂寥,柳夜白口中低声自语:“高处不胜寒啊。”
说着,还学起了爷爷的常用动作,故作深沉,虚抓了一把胡子,尽显高人意境。
一旁的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少年年岁不大,怎的那架势如此老气横秋,唉,又一个不学好的混账小子。
柳夜白当然不清楚别人在想什么,即使知道,他也只会翻翻白眼,说上一句,关你屁事。
又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武馆有人出来应战,柳夜白也开始不耐烦了,前两日是打完一个,不出一时半刻,就会有另一个来找场子,打完这个来那个,哪里像今天这样,打完一个,半天也不见一个鬼影子出来。这是打算做缩头乌龟了?柳夜白坏坏的想。
炎热七月,已是入伏天,柳夜白可不想一直在太阳底下暴晒,热的心里发燥不说,晒黑了以后怎么好找婆娘呢?还想靠着这一身白净吸引俏姑娘小媳妇的眼球,柳夜白可不愿意浪费了自身这点优势。毕竟,现在找个媳妇,哪个不是先看皮囊?
打定主意,柳夜白稍微收拾一番,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一文铜板,终究是高兴不起来,又叹了口气,看来这赚钱的勾当以后是不起作用了。
过了一会,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怯生生的露出了一个脑袋,见武馆正门口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向武馆里大气都不敢喘的诸多师兄弟报告去了。
……
柳家沟规模不大,仅有三条交叉的主街道以及十几个弄堂街巷,错综复杂。
穿梭在其中,柳夜白目的明确,东一拐,西一拐,来到了一个酒坊。
白旗黑字落着一个白字,白家酒坊。柳家沟唯一一个酒坊,这的酒就叫白酒,甘醇清冽,回味无穷。刚入口一股烧心辣意,但一旦上了瘾,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到了这时,就会有一股别于辛辣的微甜返上舌尖。
正如柳家沟流传的一句话,说好的能将白酒捧上天去,是神仙一流才能举杯交盏的美酒;说不好的也能将它踩到地底,说是阎罗老子撒的一泡尿。两极分化严重。
柳夜白不会喝酒,也不会喝。他来买酒是因为还有个嗜酒如命的老爷子在家里焦急等待,若空手而归,柳夜白怕自己又要遭受爷爷的大道理。
说起爷爷,柳夜白认为那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不论什么事,就没有爷爷不会的。文的可以,武的也行,就连那些下九流之杂之乱,在爷爷手里也是小菜一碟。
跟厨子比烧菜,跟裁缝比裁布制衣,跟满口子曰的书生文人比天下经纶学典,跟常年累月杀生无数的屠夫比杀猪切肉。
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柳夜白这一手堵门也是跟爷爷那里借鉴来的。
酒坊铺子里站着寥寥数人,或蹲或坐或站,端着一碗清酒,小心翼翼的往嘴里送。喝上一口就要吧唧吧唧嘴的感慨半天,让人好不心烦。
那打酒伙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则敲打在柜台上,枯燥乏味的看着面前这些个又穷又吃嘴的街坊邻居。
柳夜白走进铺子里,将手中的一文铜板重重的拍在柜台上,声音很大,充满傲气:“伙计,给我来一文白酒。”
那些吃酒的都是一呆,纷纷痴笑起来,其中一人眼神微熏的瞅了柳夜白一眼,哼哼唧唧的说道:“没钱吃啥子酒,有钱才能吃酒哩。那谁家娃子莫学这个,浪费钱……”
他话还没说完,那伙计不乐意了,用酒勺舀了点水,泼在了那人身上。那人也没躲,只是微弓身子,将还剩丁点清酒的瓷碗护的严严实实,生怕兑了水淡了酒味。
柳夜白是这的常客,但往往都是买完就离开,所以跟这些赖在酒铺讨酒吃的懒汉们并不相熟。跟这打酒伙计倒是熟的很。
“呦,昨天还很阔气的,今个咋又打回原样了?”打酒伙计脸色古怪,忍着笑意,打趣道。
柳夜白深知他明白一切,也没回答,眼睛一个劲的向上翻。
伙计无语,哈哈笑了两声,倒也痛快的摸下那枚铜板,拿起一个酒葫芦丢了过来。
柳夜白连忙接了过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要是掉到地上摔坏了咋整,老子今天就弄到一文钱。
那伙计也算良心,懂得照顾老顾客,十文一斤的白酒,他给装了半斤。当然,这其中多多少少还含有其他意思。
柳夜白点头向他谢了声,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这也是人少时才敢这样子,要是在酒铺生意火爆做出这等事,那这买卖算是做不成了。
柳夜白手里紧握一只扫把,腰间则挂着一个红绳黄皮葫芦。将扫把扛在肩上,双手交叉抱在后脑勺,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一路上,过往行人都会为其让出一条过道,无人敢挡在他面前。
刘家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坏蛋,柳姓爷孙没那么混蛋,但也不是安生的主,尤其是动不动就想出些让人头痛不已的恶劣点子,更是让生性淳朴的柳家沟居民眼皮直跳。
镇子里大大小小的店铺商家都吃过爷孙俩的亏。
不过,爷孙俩知道轻重,所以一直都没有出现伤亡者,镇子里也就随便他们折腾而没有人背后说什么坏话。
柳夜白的家就在那条东西走向的主街道上,那里有一座青砖红瓦,门口摆放着两只石狮子的宽厚宅邸。这原是刘家老宅,现在成了柳家院落。
这可不是柳夜白和爷爷耍阴谋诡计要来的,而是镇子里的居民为表答救助他们远离水深火热的一点心意。
柳夜白的爷爷也不矫情,既然人家愿给,那咱就敢收。
这院子很大,住个三四十人都不成问题。有前后两个院落之分,前院住人,后院赏景。
推开紧闭大门,柳夜白大踏步的朝堂屋走去,才走了一半,忽听得西厢房里似乎传来了女子放荡呻吟声,他神色古怪,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骂了声老流氓。
似听到自己的骂声,不大一会功夫,那西厢房的房门打开,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出来了。
那男的不是自己爷爷是谁,那女的柳夜白也认得,是这附近隔了条弄堂的一个寡妇。
老爷子具体多大年纪,柳夜白也不清楚,只模糊记得很大很大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鬓角花白,下巴一小撮胡子黑中夹杂着几丝白,一双丹凤眼狭长迷人,时不时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惹得女人目光闪闪。
那寡妇也就三十出头,姿色尚可,正值大好年华,怎守得住空房,耐得住空虚寂寞?
两人就像那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见到柳夜白,那寡妇脸色愈加红润,低头埋在老爷子胸口,见不得人。老爷子神色如常,换上一如既往的悲悯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二人拥抱着从柳夜白身旁掠过,柳夜白还听到老爷子口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语。
“唉,天灾人祸,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尽我所能,满足你的要求。唉,我就是太善良,心软。”
腰间提溜着酒葫芦的柳夜白脸皮抖动,忽的想起昨天老爷子说他腰疼走不动路,多半是老了不中用了,现在看来,呵呵……
2 贼人欲来
是夜,月明星稀。
老爷子一身红粉胭脂,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柳院大门,脚刚迈进去,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了几声耳熟的狗吠。
紧接着就见一只毛发黑中透亮,身型矫健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狗从深邃的夜空中飞扑而来。
待到身前,那大狗人性化的露出了几分喜意,前腿一伸,后退在虚空用力一蹬,一道黑影闪过,直接抱住了老爷子的大腿。
“嗷…汪。”
大狗低声狂吠几声,老爷子似乎听懂了一般,神色微变,两道剑眉轻轻的扯了扯,沉吟道:“山那边来了盗匪,现在正在往这边赶来?三更左右到达这里?”
大狗低鸣一声,蹭了蹭老爷子的大腿,很是没骨气。
“我知道了,”老爷子捻了捻下巴的胡子,说道:“还有,以后记住不要露馅了,你现在是一条狗。”
这句话一出口,大狗的两只竖立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整个身子都焉了,抬起头颅,可怜兮兮的看着老爷子,那双饱含湿意的大眼珠子里充满了幽怨。
对于这些,老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大狗感受到了一股惊人寒意,轻嗷了一声,见老爷子没搭理它,连忙放开老爷子的大腿,四腿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去,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一只罕见大妖当平常百姓家里的一条狗,也真是难为它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它的样子太显眼,只好委屈它当一段时间的看门狗好了。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悬在头顶,很亮,周围没有云彩也没有星星,整个天际都被这一轮圆月盘霸占。
老爷子轻声低语:“看来那些不长眼的匪徒是打算借助月光来镇子里搞事情。嘿,今天心情不错。”
猎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眼珠用力往上看,正好瞧见老爷子的一方侧脸,柔和月华洒落,落在老爷子脸上,却好似落入黑洞中般,消失不见。
“嗷…不是,汪。”
猎犬心神震撼间,无意中口吐人语,吓得它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见老爷子似乎没有听到,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直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了。实在是老爷子气场太足,太震慑人心,它害怕要是一不小心忘记了老爷子交代过的规矩,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到那时可是有苦头吃了。
大狗速度很快,尤其是在这夜色里,与浓浓的黑夜融为一体,仿佛化为了黑夜的一部分,只能模糊的捕捉到一个狰狞兽头龇牙咧嘴的掠过,消失于黑暗。
老爷子目送大狗离去,摇头轻笑,来到柳家沟好几年了,也真是难为了它,待来日,可不能少了它的好。
往事浮现脑海,老爷子眼神隐现杀意,他镇了镇心神,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再多想,老爷子在脸上搓了一把,又变成了那个眼神悲悯的爷爷。
……
柳夜白坐在堂屋的红漆龙雕太师椅上,一旁的古朴八仙桌上放着那装了半斤酒的黄皮葫芦。
他眼睛中带着古怪笑意,瞅着老爷子,尤其是见到老爷子干净长衫上沾染的花花绿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爷爷,真是宝刀不老啊,嘿,也不知道奶奶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显灵。”
实在是柳夜白生了一肚子火,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跟爷爷说话。还不是因为老爷子为了个寡妇在外面呆了一整天,连孙子的伙食也忘得一干二净。
为了充饥止饿,柳夜白只好再一次当一回恶人,去附近的饭馆里吃了霸王餐。一想到那老板指着一只老鼠含沙射影的连哭带骂,柳夜白嘴里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而且是那种打厕所里刚飞出来的那种。
老爷子自知理亏,连连好话哄着,轻轻拍着柳夜白的肩膀,让他消消气。
柳夜白脖子一梗,硬是不吃这套,你舒服自在了,让你孙子饿了肚子不说,还要当恶人,这下他在镇子里名声更臭了。
几年时间,他就从大英雄沦为了镇子里的臭老鼠,烂窝头。
谁知老爷子不但没有安慰柳夜白,反而很高兴的大笑一声,叫了句:“不愧是我孙子。”
这……
柳夜白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爷爷您没生病吧!
看着爷爷一边赞叹,一边坐在一旁拍大腿,嘴里也没闲着的连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有这一招,嗯,以后我也试试。”
柳夜白呆愣了,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被老爷子颠覆了,用力的掐了掐胳膊。
嘶,疼。
柳夜白咧着嘴倒吸冷气,揉了好一会。
待柳夜白气消了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火后,老爷子憨厚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很自然的拿过了八仙桌上的葫芦。然后,当着柳夜白那气的直咬牙的样子,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还是我孙子好,记得给爷爷买酒喝。”老爷子又畅饮了好几口,半斤酒直接少了一大半。
“孙子再好,也敌不过那骚姿寡妇,见人家一眼,魂都没了,连孙子都忘了。”柳夜白呛了一句。
老爷子没了话说,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下不了厨。不是不会做饭,而是古怪念头太多,做出来的饭菜也是稀奇古怪,堪称黑暗中的黑暗。
犹记得有一次做出来的饭菜,就连一向不挑食的黑狗也都嫌弃恐惧退避三舍,仅是用舌头舔了一小下,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威力甚大。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让他下厨,唯恐哪一天这小子做出究极黑暗伙食,那自己岂不是得升天见他奶奶。
“算了算了,爷爷下次不会了,行不?”老爷子举白旗认输,“体谅一下爷爷,你还小,不懂个中滋味,等你到了爷爷这个岁数,你就明白爷爷的苦了。”
柳夜白撇了撇嘴,干脆闭上眼不想再看到这个被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迷得神魂颠倒而遗忘了孙子的混账爷爷。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见到这一幕,老爷子乐呵一笑,换上了一副老实憨厚的朴实模样,在柳夜白耳边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悠悠的道:“乖孙,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所谓的实战经验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半山武馆实则是为了挑衅那包半山,逼他不得不跟你对战,只是他一直放不下脸面,不愿意与你这个小辈一决雌雄,不过…”
他话语一顿,不在继续说下去。
此话一出,柳夜白心里痒痒,的确,老爷子说的没错。他之所以堵半山武馆的大门,最主要原因就是希望借此挑战包半山,以求积累一些打斗经验,防止日后遇到其他武者也不至于吃这方面的亏。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定然会离开柳家沟这个小地方,前往那些繁华大都市,也会遇到更多的武者,万一与他人起了冲突吃了这经验的亏,断胳膊少腿不说,丢了性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这种想法并不错,可惜的是这小小的柳家沟只有除了他爷俩与包半山这三个武者。
找老爷子打斗,柳夜白不是没有干过,但哪一次不是被老爷子一拳头打在脑袋上,疼得他哭爹喊娘,叫天怨地。时间一长,他也就认清了自己与爷爷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也不是江河湖泊的宽度,而是一整个宇宙那么大。
排除了老爷子,这柳家沟能练手的也只剩下包半山这个开武馆的,虽然人家已经是凡境第三步,比起自己来多走了两步,但在柳夜白看来,两步不叫事,总比老爷子的不知多少步要好惹的多。
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自认为很棒的妙计,可是人家包半山都不鸟自己,唉……
柳夜白心里暗觉可惜,那个计划还算不错,可惜包半山那厮任凭门下弟子吃亏也不上钩。好好的计划也因此而功亏一篑。
这下听到老爷子的话,柳夜白心里一动,颇感兴趣,只是老爷子的话匣子说了一半就关上不说了。
睁开眼,柳夜白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被老爷子吓了一跳。
老爷子也是童心未泯,在柳夜白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整张脸贴着柳夜白的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柳夜白看清之后彻底无语,扶着额头,哀叹他怎么有这么一个爷爷。
“今晚会有一批贼人,正好可以让你练练手,体验一下。”
老爷子将酒葫芦喝空了,有点不上瘾,又晃了晃葫芦,仰头等了好一会,从葫芦里滴出来最后一滴酒液。
柳夜白猛的站起来,眼睛放光,拉着老爷子衣角就往外面走去。
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让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一巴掌轻拍在柳夜白后脑壳上,没好气的说道:“听我说完。”
柳夜白这才安静下来,不过,那双乌黑眸子却闪烁着火热的战意。
匪徒大多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或许不是一个武者,但多年的刀口上过日子早已让他们变得心狠手辣,凶狠残忍,并且常年合作,彼此之间又多了几分契合,说不准还会有什么战术,对一个武者来说也是相当棘手,但正好可以作为凡境第一步的柳夜白的对手。
看柳夜白已经坐立不安,按耐不住自己,老爷子摇头苦笑:“真是一个脾性。”
“待到夜半三更天,咱爷俩就在镇子五百米处等着他们,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记住,那些贼人可是真正杀过人,你记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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