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旧事》免费试读_兰亭序李雷雷

时间:2019-02-02 21:10:38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兰亭序李雷雷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发轫

从去年开始算起,我已经被软禁了两年左右了。

我太老了,老到没有兴趣逃离这个牢笼。事实上,我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适应这里的日子了,这还是我自己亲自监督建设的修道院呢,这么想反而有些命运的意味在里面。修道院的日子很难熬,毕竟是强制圈禁,不过好歹吃穿不愁。修道院的主祭拉比总是在劝导我,要我看开一点,放下过去。我明白的,他是我儿子安插在我身边的处刑人,一旦我有什么异动,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就地处决。

这样的监视大可不必,那一战之后,我早已经是失去了所有的权势。不过主祭拉比说得对,凡事应该往前看,既然冥冥的那位命运的君主没有了断我的残生,那么我总得有点事情做。于是,我开始提笔整理记录关于自己多年来的旧事故人,定名为《西行旧事》。

--------------------------------------------------------------------------------------------------------------------

按照大梁的历法,那是永安十年的秋天。对东大陆来说,那个秋天意外的短促。南方的大梁帝国,初秋时节就开始出现连绵阴雨,入冬之后,大梁13个行省有4个出现雪灾。而帝国势力在北方的极限——梁北七十二塞,还没到当年的三九隆冬,即使依屏玉龙脊的群山,这七十二座坚城的戍卫士卒仍旧遭到了雪霰的强攻,屯田歉收,士卒节衣缩食勉强维生。大梁天子为了赈灾从南方腹地调来了七十万石粮食,水陆并进运到受灾地,但即便如此也是收效甚微。

东大陆沿玉龙脊与淳河一线划分为南北两部分。大梁帝国所在,向来温润的南方都是如此,更别说苦寒的北地了。向北跨过玉龙脊-淳河一线,就是大梁帝国并不友善的邻居,雄踞北方的游牧民族——兀库特汗国。很可惜牧民尚武不崇文,也没有修史的习惯,老一辈牧民们的说法相互也有一些出入,不足取信,所以并没有太多关于雪情和财物损失的具体描述。根据我的粗略估计,兀库特原有二十四万户,这一个冬天折了八万户,更何况牲畜和奴隶。直观可信的例子也有,我遇见过一个老牧民,他那年是大可汗的信使,曾冒着风雪为可汗传令,那个冬天以后他的双手永远僵成紧握缰绳的样子了——这也是一种幸运了,毕竟与他同去的人中,只有他活着回来了。

刚入冬,大汗国诸部俟斤头人就自四面八方聚拢到大可汗冬季的驻牧地——白帐城。为了弥补人口财物和牲畜的损失,兀库特人在此组织了一支大规模的劫掠队。据说有大概将近十二万名劫掠骑手加入到大可汗乌云讷尔*鄂都的狼纛下。当年的三九隆冬,这支队伍开拔南下了。大梁的边军困于风雪,难以相互驰援,兀库特人驱散了几拨零碎的边军后,抵达淳河下游。淳河虽然宽广,但已经封冻结实,根本挡不住兀库特人,短短四日,他们已经兵临大梁帝都宁京城下。

然而,兀库特人并没能攻陷宁京,只是围困将近半个月后,他们就跟着大可汗的狼纛撤围了。这是相当难熬的半个月,宁京驻军不过5万,虽然水粮充足,城池坚固,但兀库特人靠抓来的匠人造出了攻城器械,又有人数优势,战斗一度胶着。最危急时,大梁的天子冒着箭雨亲自上城墙指挥兵马,才使城头失而复得。兀库特人久攻不下,南方还有随时会杀到的勤王军,长期围困不现实。所以他们只是在附近未设防的城镇大肆劫掠一番,心满意足的向北退却了。

与此同时南方勤王军先头、北地边军精锐终于会军残阳谷。大将赵无忌从中调取八千士卒,啮雪穷追,最终在淳河边追到了正在渡河的兀库特人主力。此时淳河封冻以经有所消解,兀库特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押运战利品过河上,难免有些松懈。赵无忌一面设疑兵佯装势大,一面亲自率领士卒偷袭,制造混乱。兀库特人不知是计,渡河的部众出现了大混乱,赵无忌则乘乱杀入敌阵。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大可汗鄂都*乌云讷尔战死。最终兀库特人丢下了万来具尸体作鸟兽散。

永安十一年春天,在白帐城,鄂都*乌云讷尔的兄长阿赤黑*乌云讷尔接掌可汗大纛。同时,大梁天子陈仲康集结全军亲征兀勒帖,希望以这一仗永绝北患。可汗和天子在敕勒原交锋,梁军先头部队虽然勇猛,但不够灵活,兀库特人一直在和他们打游击,骚扰军士,劫夺辎重——直到梁军踏入大草滩。在大草滩,阿赤黑*乌云讷尔汗发起了大和围,这一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结果梁军大败,折损过半,但兀库特人也忌惮于大梁的后备兵力,不准备继续作战。

次日,双方在大草滩阵前会盟,一番讨价还价后,大燕答应付出一笔还算可以接受的钱财,但不是岁贡而是以聘礼的形式交付——大梁天子希望迎娶可汗的女儿额奇迷失*乌云讷尔公主,借此掣肘北地,可汗最终默许,双方停战。

那一年冬天,额奇迷失*乌云讷尔公主远嫁大梁宁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到北方。她在那里做为妃嫔为天子生下了一个儿子,在那个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她就病死了。天子并不喜欢这对母子,所以她死的时候很孤独,身边除了无能为力的御医,就只有几个派来侍奉她的宫女太监。而那个孩子,长到七岁时,因为大梁的礼法,进入稷宫学习,不再与母亲同住。直到她病故,被秘密下葬之后,侍奉过她的宫女才将这个消息连同她遗留下来的一只金臂环一起交给那个孩子。而我——那个孩子的故事也就此开始了……

第二章 陈怀远

我曾经用过陈怀远这个名字,很明显这是个大梁风格的姓名,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字号来着,我已经忘记了。这没什么奇怪的,截止到我提笔写下这段文字为止,我已经有将近六十年没用这个名字了。反正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时光如名字本身一样可有可无。

从我出生开始算起,直到我长到七岁。这段时间,我和我的母亲被一同软禁在宁京朱禁宫的晗光殿里。晗光殿一直都是用来处置不受天子宠幸的妃嫔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我的母亲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父亲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而我也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会有我也只是因为一场始料未及的酒后乱性。尽管我的“天子父亲”承认了我的皇子地位,并且“大发慈悲”地赐予了我姓名,但母亲对此并不买账,她给我起了北方的名字——阿尔泰*乌云讷尔。我随我母亲额其迷失*乌云讷尔的姓氏——兀库特九贵姓之一,而“阿尔泰”在兀库特语中意为勇士。

随着我一点一点长大,我的母亲开始教我说兀库特语、唱北方的牧民歌子和一些兀库特的英雄故事。这使我向往重重宫墙外的世界——辽阔无垠的草原,还有那些纵马驰骋驱鹰猎狼的草原英豪,不知多少次,我听着母亲的故事安然入睡。关于草原,她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只要我想知道,她就一定会知无不言,即使我总是一遍一遍地问诸如“马儿是怎么睡觉的?”“骆驼真的背着两座山吗?”“勇士是怎么打狼的?”之类无关痛痒的傻问题,她也一样耐心地一一解答。她讲了如此多的故事,除了她自己的故事——关于那只她最珍视黄金臂环。我不止一次问过她黄金臂环的故事,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一言不发,眼神悲戚地望着我——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最终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但那就是后话了。

伴随这故事和歌谣,我终于长到了七岁。按照大梁礼法,我不再与母亲同住,开始进入稷宫学习。临别前夜,她一直守在我身边直到深夜。第二天,我没有见到她。内侍将我领到我在稷宫的房间,两年之后,就如先前写的一样,她病故了,他们秘密下葬了她,我连她遗容都没见到。

稷宫的日子并不好过,并不是因为课业繁重。就好比一盘黄豆里有一粒黑豆,那粒黑豆就会特别显眼。而在一群纯正的南方贵胄子弟中,很遗憾,我就是那粒黑豆。乌云讷尔在兀库特语中意为红眼恶狼,这很形象地指出了这个家族样貌上的特点——赤红的双瞳。由于混血,我只继承了一半的“乌云讷尔”——字面意义上的一半,我只有右眼是红的。此外我的面孔也与他们不像,脸型是南方人的,五官又是北方人的,正中间还镶了一条怪异的鹰钩鼻,我的样貌本身就是抹不去的异类标签。在稷宫的日子里,少年总是直率的,所以他们很直接地孤立了我;传授知识的师范们多了防备,不会随意显露本心,可他们的双眼不会骗人,从中我只能看到对于异类的厌恶。所以,我的时间基本都用在藏书阁和演武场上了,毕竟这两个地方都用不着多说废话。当时我还只是个软弱孩子,说从不曾为此苦恼是不可能的,而如今想来,又有些释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副被孤立的皮相,我要怎么会成为现在的我呢?

提到求学的日子,就不得不提到我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父亲大梁天子陈仲康并没有像我的祖父——上一任天子那般三宫六院。他的一生只有三个女人,第一位就是皇后贺氏。我的祖父是个昏庸的天子,他因为听信谗言流放了我的父亲,可我的父亲不甘如此,他迎娶了大将贺毅的女儿贺氏以获取支持,并趁农民起义的机会,说服起义者加入他的队伍,以“清君侧”的名义进军宁京,最终践祚称帝。父亲与贺氏育有一位皇子两位公主,这位皇太子就是我的哥哥陈怀义。不过由于贺氏妒忌心很重,杯酒释兵权之后,贺家式微,贺氏也备受冷落,连皇太子也跟着失宠了。第二位就是我母亲,这里不再赘述。第三位就是宁京烟花楼歌女江氏,父亲对她是一见倾心,不惜顶着贺皇后的压力将她娶进宫中,两人育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这位皇子就是我的弟弟陈怀安。

陈怀义、陈怀安兄弟两人一直互有仇怨,仇怨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和我这个二皇子关系都比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一个是失宠的太子,一个是得宠的三皇子;一个尚武,耍马槊像挥柳枝一样轻松,一个崇文,出口就能成诗文;一个母家是达官世系,即使杯酒释兵权之后,在朝中影响还是很大;一个母家是烟花女子,谈不上达官,也谈不上世系,没有一点仇怨才叫奇怪呢。早在稷宫求学的时候,贵胄子弟们就围绕着两人分立为两派互相攻讦,成人之后关系也没丝毫和缓,朝廷中也因为两人不和而分为太子党和三皇子党。

父亲并不是个昏君,他与朝臣关系一直很融洽,可一旦涉及废立皇后、太子的问题,矛盾就会相当尖锐。他想废贺皇后不下四次,江贵妃也屡次三番地吹枕边风,结果并不如意。至于废太子,它还只是个想法时就夭折了——大内侍将这个想法偷偷传达给了朝臣们,满朝文武有一半的官员上书辞官来逼天子收回成命。天子气急败坏地处决了泄密的内侍,也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太子虽然尚武,可也不是胸无城府的蠢才,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也是为了韬光养晦,他以退为进,自动请罪守皇陵三年。

可不到两年,贺皇后念子成疾病故了。天子早年想废后时,一点没有顾念旧情,如今人死盖棺,却旧剑情深了。他没再立皇后,允许太子回宁京奔丧。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演了一场苦肉计,我这位兄长伏棺痛哭的目的是达到了——天子赦免了他,让他回到了宁京。可同时,受宠的三皇子已经有了封地,权势不同往日而语。天子子也是年逾古稀垂垂老矣,两人的矛盾似乎只有一场夺位之战才能终结。

而那时我才满十八,依旧是不被认可的二皇子,依旧被圈禁与深宫,心心念念有朝一日能够离开宁京,离开大梁,去到天高任我飞海阔凭我跃的地方,全然不知风暴将至。

收起

相关推荐

相关应用

平均评分 0人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用户评分:
发表评论

评论

  • 暂无评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