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杀》——言灭

第一章 黑夜中死亡

何直觉从旅游车走出来，他高一米八，一身黑风衣，戴着一副墨镜。他拎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对着夏日微微遮一下阳光。

他深深吸一口气，活动一下筋骨，心里一阵舒畅。突然，一个人拍一下他的肩膀，微笑着说：“直觉，再不让开，我们就真的出不来了。”

直觉拉行李箱往右靠，微微一笑，那笑容加上这俊俏的脸简直能迷倒千万女生。抱着歉意，说：“抱歉，祤哥，刚刚实在是太兴奋了。”

祤是直觉的结拜哥哥，他长得很老实，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和运动裤。他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抬着一个大行李箱，然后放在地上。他挑衅地说：“自家女朋友的表演，能不兴奋?”

另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他穿着十分时尚，头上带着方巾，八分宽松裤子。虽然长相不如直觉，但十分有范，有种霸气美。他霸气十足地说：“祤，这样调侃人家，即使和婉茜姐是青梅竹马，也会被教训的。”然后轻弹一下他的胸膛，翘起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

祤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

婉茜摸索着门，直觉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说：“小心点。”

婉茜闭着眼睛，温和地说：“刚刚你们是不是又调侃直觉了？”

后面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刻意喊：“敢欺负婉茜姐的男朋友，可是会被教训的喔。”说完，她们捂着嘴，相互看一眼，嘿嘿地笑着。

突然，一辆跑车开到他们面前，车窗开了。里面坐着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子，一身黑色运动服，拉链略微落下，显得风流又霸气。他说：“表哥，好久不见。”

那个时尚的男人Masic走到他面前，脱下墨镜，笑着说：“真是好久不见，变得越来越帅了嘛。舅舅呢？”

“爸有事，让我来接你们。后面还有一辆车，你们都快上车吧。”

他们六人陆陆续续进到车里面，直觉紧紧握住婉茜的手，然后吻一口。有点惋惜地说：“婉茜，这次最后的演唱会……”

“直觉，自从三个月前我的眼睛看不见后，我就下定决心了。我已经完成了梦想，等落幕后，我们就过平凡的日子。”

婉茜把手放到直觉脸上，轻轻一吻。祤坐在前面，看着前镜，微微遮住眼睛。说：“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虐我了？”

直觉轻轻翘起嘴角，凑过去，淘气地说：“祤哥，你都二十八岁人了，赶紧找一个吧。你看，婉茜的闺蜜爱不是很喜欢你吗？你就不要避开人家了，主动点出击嘛。”

祤用手指弹他额头，沉静地说：“小孩子滚一边去。”

直觉摸着额头，不满地说：“还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六岁人了！”

婉茜捂着嘴轻轻地笑着，她笑得非常迷人。每一个举止都散发出古典的气质。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哪怕现在眼睛失明了，也不妨碍她的美散发出来，反而添加几分色调，让人觉得更加美丽动人。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经过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Masic的舅舅家。那是一栋非常大的别墅，有专属的喷池，游泳池，花园，还有十亩大的森林……

他们看到这些，都露出惊讶的表情。Masic的女朋友彤叶兴奋地说：“真是想不到，你舅舅家这么大，真是太棒了。”

他把彤叶搂入怀中，翘起嘴角，得意地说：“你不知道的还多呢，咱们进去吧。晚上舅舅他应该就回来了。”

“好的。”然后亲吻他的嘴唇。彤叶就喜欢他酷酷的样子，总会让她无法违抗，想要紧紧粘住他。

他表弟伈走到门前，背对他们，招招手，酷酷地说：“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

——＊——

夜色撩人，他们一行人与家主坐在同一张长檀木桌上共进丰盛的晚餐。家主吃了一会，招招手，保姆向前倒上红酒，然后轻轻地退下去。他抿了一口酒，品尝着它其中的奥秘，再缓缓地吞下去。

他轻轻擦擦嘴角，微笑着说：“你们还习惯吗？当自家就好了。当我听到外甥说你们的事时，心里无比激动。这里真是聚了一群人中豪杰，这是外甥的女友彤叶小姐吧，真是漂亮。这位想必是世界有名的科学家祤先生。”说着，他上前去和祤握了个手。然后走到直觉和婉茜中间，接着说，“你是知名极高的钢琴家婉茜小姐，旁边是助理爱小姐。还有这位颇有成就的年轻人，企业公司的接班人何先生。”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您真是过奖了，这些不足为道啦。”

突然，他的宠物狗体体跑过来，用脸蹭着直觉的脚踝。直觉低头看到一只娇小的雪白的宠物狗，用手抱起它，它“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吐着小红舌，真是可爱极了。

“看来体体很喜欢何先生啊。”

“体体？你叫体体呀，好可爱啊，你们看，它想要舔我的脸。”

“哈哈哈……”

伈全神贯注地盯着祤，一口饭也没有吃。祤意识到对面有人盯着自己，半眯着眼睛，微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伈正经地看着他眼睛，专重地说：“祤先生，久仰大名了，在科学领域我十分崇拜您，您的每一样作品，都令世人惊叹。”

“伈对这方面有兴趣？”

“是的，我是一位外科医生，对祤先生的某些作品特别感兴趣。不知能否与你共谈关于最新的因子量改装技术？”

祤拿纸巾轻擦嘴角，举起酒杯，与伈对碰。微笑着说：“想不到你连这都知道，能有人一起探讨何乐而不为？”然后喝一口酒……

“话说，祤先生今天拎了个大箱子，不知是否带了什么发明？”

“是的，等等给你看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可不一般啊。”

——＊——

时间将近凌晨，祤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出神。刚刚他和直觉聊了几句，心里总是闷闷不乐的，内心特别复杂。

他回忆起，直觉坐在他旁边，有些羞涩地说：“祤哥，你说婉茜和我在一起会幸福吗？毕竟我父母他们在职业场上，是没有过多时间在一起的。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也继承公司了，我怕到时候没有时间陪她，怕婉茜会孤单……”

祤没有说话，怎么说婉茜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婉茜，虽然她平时显得很好强，其实骨子里是很脆弱的，每一个孤儿都害怕孤单，都希望有陪伴。就算口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他相信婉茜不会因为陪伴这问题而妨碍直觉，一定会说没事的。

“祤哥，怎么办？如果她没有失明，也不会下定决心放弃钢琴……”

祤摸摸直觉的头，温和地说：“别说了，这件事大家的心情都一样。别想太多，睡觉吧。”

祤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年幼的时候。自己母亲那被社会现实折磨的，成天寡弱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总会抱着他说：“孩子，你的父亲不要我们母子了，你说，他为什么不要我们，我哪里不好……”

有时抱着他痛哭，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邻居们都把她当成疯子，只有自己抱着她，哭着说：“妈妈，不要哭了，我不要爸爸，只要妈妈就足够了。”

“都是妈妈不好，以为有了你，他就不会离开我，都是妈妈不好，都怪妈妈……”

……

妈妈她成天疯疯癫癫，从一个漂亮的女人变成瘦骨嶙嶙的妇女，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她可怕。

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来，在厨房里切猪肉，会在雨天里游荡，失魂落魄地行走。在他被人取笑是私生子时，会变得跟野兽一样保护他……她每一天都过得极其痛苦，天天都在讲父亲的事，喝酒买醉成了日常生活一要事。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自己了断生命，留下五岁的他。那时候，他站在离母亲一米远的地方，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红红的眼睛像充满了怨恨，死死地盯着前方。她死去的那样子永远刻在他心里，成为了最深的阴影。警察抱着他离开，他一动也不动，目光未离开过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直到最后离开那里。

从那一天开始，祤就暗地下了决心，终有一天，他要找到他的亲生父亲，然后报复他，慢慢折磨他至死。

之后他进了孤儿院，他每天都阴气沉沉的，没有孩子的童真，乐趣。大家也不愿和他玩，他的眼神充满杀气，令看到的小孩都避开。在那样的日子里，他都忘记自己是活过来的。在他六岁的某一天，一个三岁的女孩走过来抓着他的手，对着他笑，那笑容就像天使，照亮他的世界。

也是那一天开始，他开始有了欢笑。他心里只有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念头。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为梦想奋斗。他以为婉茜不会离开他，直到某一天，她牵着一个男生的手跑到他面前，她的笑容是那么甜，幸福，说是她男朋友。

他明白，婉茜已经长大了，会离开他的。他当时真心的祝福他们，如今，他们将要结婚了，自己的心却很复杂。果然，自己还是很在意婉茜的。

他知道今晚注定睡不着了，然后坐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祤来到森林里，悠闲地走着，这片小树林叶子很密，月光根本透不进来，乌漆嘛黑，阴森森的。

他听到后面有声音，刚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扑过来，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某样东西拌倒了，他感觉到那东西牙齿紧贴自己的脖子，还没等他叫出声，顿时就失去意识了。那东西咬断了脖子的血管，瞬间，红红的鲜血喷洒而出。

寒风中，只听到野兽撕扯的声音，还有它发出的咕噜声。

清晨，露水还未成形，有一个黑影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六点了，大家还没有起床，就听到管家悄悄地跟家主说：“不好了，森林里有具尸体。”

家主闻言色变。自建立起这别墅多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命案啊。他喝一口水压压惊，从床边抽几张纸擦着冷汗。慌慌张张地问：“尸……尸体是……”

“是祤科学家。而且死法离奇古怪，面部已经分辨不清了，身体全是抓痕，怀疑是被野兽所伤。”

“野兽？这院子里哪来的野兽？”

“确实，这儿只有您养的宠物狗体体而已，它不可能伤人的，更不可能咬人。”

家主叹出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第二章 落泪

祤的尸体依然躺在那里，他的面部破破烂烂的，无法分辨出脸。他脖子旁边的血滩还没有完全干涸，沾染的草黏黏稠稠的。他的衣服是破烂不堪，身体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是撕咬的痕迹。皮裂开来，肉里夹杂些泥土或是碎布……

彤叶捂住嘴巴失声痛哭，Masic紧紧抱住她，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哭。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啊。爱站在旁边，双手一直在颤抖，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尸体是祤，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她对他大叫一声，“啊——”然后跪坐在地上，身体就像抽搐一样不自在发抖，捂着脸失声痛哭。

昨晚，婉茜来到她房间，跟她说了祤的事情，还鼓励她等表演结束和祤表白。

“爱，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祤，你为什么不表达心态呢？”

爱支支吾吾了很久，也没有说话，手一直抓着衣角不断揉搓。婉茜看不到她的神情，不过还是笑了。她握起爱的手，温和地说：“这是我们的意见，到时候我们会为你们制造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们……我……”

“好了，不要犹豫了，就三天后跟祤表达心意吧！”

“好……好吧。”

明明昨晚才鼓起勇气，决定表演结束后跟你表白的。可是现在，你却离奇的死了，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抬起头，两泪汪汪地看着旁边的人，是Masic的表弟——伈。他沉静地说：“我理解你们的痛苦，这件事交给我吧。”

爱有些质疑，想要提问时，Masic开口了，他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婉茜姐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演出，就让它完美落幕吧！”然后他看向伈，接着说，“因此，我拜托了表弟，尽量不惊动警察。”

伈走向前去，看了一眼尸体。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外科医生只是我的副职，警察侦探科组长才是我的要职。所以，这件案子交过我，你们放心吧。”

直觉跑过来，焦急地说：“我已经稳住婉茜，没有让她知道。祤哥他……”当他一看到尸体的样子时，肚子一阵沸腾，对着地面呕吐。

这是祤哥吗？尸体怎么会这样。一想到那个样子，直觉还是忍不住呕吐。管家递上手帕，问：“何先生，你还好吧？”

伈回过头看向他们两人，摇摇头，然后蹲下来看看尸体。彤叶也回过头，看到直觉这个样子，弱弱地说：“直觉，你没事吧？你还是不要过来看了，你对这很敏感的吧。”

直觉摇摇手，回答：“没事，只是胃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管家扶住直觉，转身走了两步。直觉心里暗骂自己：果然还是无法直视尸体……混蛋，这么对祤哥的尸体不敬。

“表弟，凶手到底是什么？对祤实在是太残忍了，连面部，身体全是皮开肉绽的。”

伈来回走了两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镇定地说：“不是野兽所为，倒像是是人为的，他应该是把脖颈的血管弄断了，才导致祤先生死亡的。至于为什么破坏尸体，有待研究。”

全场一片寂静，气氛变得很凝重……

伈命令两位手下把尸体搬到自己实验室里，然后命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他换上衣服，带上手套，拿起手术刀对心脏部一刀刺进去，暗红色的血溅红了他的衣服。他用手指沾一点血轻轻挫了一下，然后闻一闻，确实有种怪味。他拿针抽取二十毫升的血注射到试管里，然后放好。他再拿起手术刀，割开他的胸膛，用各种器具把开口固定住……

——＊——

婉茜坐在桌子旁边吃着早餐，她喝一口牛奶，微皱眉毛。不解地问：“好安静啊，你们大家怎么了？感觉气氛好像很抑郁。”

直觉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什么事也没有，你多心了。”

“是不是又为我的决定烦恼了？真的没事的，我已经实现梦想了，退出音乐是我自己的意愿，不要觉得可惜啦。”

直觉抱住婉茜，紧紧闭上眼睛，咬住唇角。彤叶扑向Masic，发出轻轻的抽泣声。而Masic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爱的眼睛红红的，她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对着喷泉痛哭。

“怎么了？”

“哦，爱去洗手间了。”

体体从门外跑进来，绕桌子跑了一圈，然后停在直觉旁边，吐露着小舌头，用身体蹭他的裤腿。

不知是不是因为何家公司开动物爱心中心院，直觉总会去和收养的流浪狗玩，身上有种狗狗的味道的原因。导致体体特别喜欢他，或许这就是狗狗们的世界吧。

——＊——

家主嘴里叼着一只烟斗深深吸一口，接着吐露出来，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很是伤脑筋的样子。突然，听到敲门声，他看向监控，然后按一下遥控器，门开了。管家走进来，问：“老爷，用何吩咐？”

“你先让那些女保姆全部回家，叮嘱男保镖加强夜里换班巡逻。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有辱我们颜家的风气。”

管家鞠个躬，应了一声。突然，伈走了进来，挡住管家，说：“管家，先别走。”

“儿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事。爸，还是千万不要那样，一切按照正常就好了，叮嘱大家夜里不要出行就行了。”

“这……要是再发生什么……”家主拿手帕擦擦冷汗，然后想到了什么，问：“难道你查到了什么？”

只见伈对管家斜翘起嘴角，阴冷一笑。“谁知道呢？或许是这样吧。”然后把手搭在管家的肩膀上，说：“管家，麻烦你叫几位人把仓库里，最右边的仪器搬到我的实验室门口。谢谢！”

管家依然保持着冷静，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伈走到他父亲前面，说：“我需要确认一下，因此需要借助父亲的一样东西。不知可否一用？”

每一次看到伈这个阴险的样子，家主都不自觉冒汗，心里感到可怕。问：“什么东西？”

“体体。”

家主吓了一跳，心里感到疑惑，想：没有听错吧，体体？看到自己父亲这疑惑的样子，伈背对着他，郑重地说：“借不借？”

“好吧，你拿去吧！”

“这就对了嘛，到时候再克隆一只不就行了。”

“……”

家主知道自己儿子每一次提出，八成是牺牲品。虽然体体跟了自己三年，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家里，他总觉得儿子才是掌管这个家的人。他的权威，每一个举止，都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思。

伈轻轻地走出房间，得意地翘起嘴角。这个案子或许很有趣，这三年来，还没我破不了的案子呢。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