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茗》——洛城晓风

时间:2019-02-03 13:01:17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洛城晓风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楔子

仲夏的黄昏,毒辣的太阳刚偃旗息鼓,乌云便开始肆虐、聚拢,南京城的石板路在暴晒后散发出阵阵余热,与浑浊的空气营造的闷热环境更是令人更觉焦躁不快。片刻,大雨倾泻而下,雷声隆隆,还留在街上的人只能四散奔逃,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怨声载道也就是图一时的口舌之利,大概意识到了这雨并不会这么早停,于是在城南街边避雨的行人与商贩们便开始了随意地交谈,谈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还是对城南街上的茶馆掌柜就像未卜先知似的,赶在下雨前就已早早打烊觉得有些邪乎。

其实他并不知道会下雨,只是今天他不太想开到太晚,索性就早早打烊了。尽管隔着落雨与雷鸣,他凭自己的本事也可以听到些许路人的言语。不过也许是在茶馆几十年间听过了太多南来北往的闲言碎语与奇人异事,原先对评头论足颇为敏感的他早已对此能做到气定神闲。

现在的他看上去还真像个茶馆的老板,他自己也这么想。

南京城是个一点也不规整的城市,不像别的古城一样棱角分明,反而让人感觉杂乱不堪。纵观整个城市,就可以发现皇城独占一隅,而整个偌大的城市杂乱地挤在了这个龙盘虎踞的一方天地中,山水恰到好处地与城市融为了一体。也正是在如此的一座城市,在这个城南的小天井中经营茶馆有种莫名的平静感。

如果它仅仅是南京,不是应天府的话。

打烊后他就坐在柜台后算账,算盘的脆响仿佛和着雨声的韵律。也许是帐算久了,他暂停了手中的活,活动一下略酸的手腕,偶然间瞥见了一眼种在柜台前的那株小小的茉莉,只长到及腰高,雪白的几朵小花随着雨点在跳动,让他有些恍惚。他收回目光,回头看着摆满了大大小小罐子的茶柜上面的一角,像个老人般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这个年过五旬的懒散掌柜在下一刻突然变了气息,猛地侧身站定,右手所及的一件物事已然化作一道黑影,划破雨幕向院落另一头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飞去。从站姿到出手,缊袍敝衣的茶馆老板似乎已变成了蛰伏已久、伺机待发的猛虎,藏在他左手衣袖中的短刀早已在右手有所动作时就滑落至掌心中。他身体微倾,紧绷的脸上浑浊已久的双目中寒芒闪烁。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下一瞬,看起来本空无一人的昏暗中一道身影突然暴起,向他突刺而来。他双目微眯,左手短刀在握,整个人突然就像失去重心般“塌”了下去——就在暴起的对方手中的刀刃正要触及他脖颈的那一刻。而就在他将要倒地之时,他翻身一掌拍向地面,在借力起身之时左手挥刀直指对方此刻暴露的手腕。这一时机抓得恰到好处,正是袭击之人前冲之势未已,而刀来不及收回之时。

而不速之客也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反应,突然借余势化刺为劈,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身,躲过短刀的挥击后,手中长刀顺势直指掌柜暴露的胸前,看似已胜券在握。

不过还没有等长刀砍向掌柜,来者便在下一秒被踢飞了出去,砸在了院墙上。掌柜缓缓起身,揉了揉因刚才那式“铁板桥”而有些酸痛了的腰,平静地看向身着黑衣的来者。

“明知自己胸前有空当,顺势化而为利,看来这么多年来先生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学啊。”来者缓缓起身,话语间竟带着一抹笑意。他摘下了漆黑的面罩,露出一张白皙而俊朗的青年面庞,目光炯炯有神,只是更应长在姑娘脸上的的那对柳叶眉并不像他眉宇间的气息般刚正,反而更添了一丝柔和。

掌柜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并不再看他。望向雨势暂歇的外头,只是长叹一声:“是你没长进罢了。真不知道你这么差藏身的功夫怎么进的锦衣卫,竟然还被御赐蟒袍。“

青年一愣:“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掌柜拿起了柜子上的一把剪刀,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饶有兴致地开始拨弄起那一株茉莉的枝叶:“我那一枚茶针是象牙的,你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青年顿了顿,默默地摸向了藏在夜行衣中刚被击中的玉带钩。那一枚只是用来拨弄茶叶的茶针竟然险些在那时击中了他的腹部,若不是那条玉带,恐怕他也反应不过来。

蟒袍配玉带,乃天子御赐。他若不是赶得急,应该也不会忘记将玉带换下。

“此次前来南京可是为陛下驾崩?”

青年默然,不过眼中的不平静确是瞒不过掌柜。青年看向两鬓斑白缺精神矍铄的掌柜,突然回想起从初识起掌柜就一直带给他的许多惊讶。

“……南京还并没有消息,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青年的语气并不平静,哪怕早已知道消息的掌柜亲耳听到证实,也不禁叹了口气。

“所以你到这刚安顿下来,没有去当好你的钦差,陪着御史向应天的官员宣读遗诏,为什么却来找我呢?”掌柜仍然在修剪枝叶,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先帝驾崩前留有口谕,说是……给您的。”

掌柜的手一顿,缓缓起身,却是背对着他拂了拂袖,淡然地问道:“燕王殿下有何遗命?”

听到这对先帝突然变更的称呼,青年不禁挑了挑眉毛,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卷玉杆黄绢的画轴,递给了掌柜,接着说道:“先帝遗命,向先生索要此物。”掌柜只手接过了画轴,却只是低声地笑了笑,向青年说道:“乾四。”

青年赶忙走近柜台,看向偌大的茶柜上密密麻麻的格子。格子是按卦象与编号来区分的,他很清楚这一点。不经意地悉数着这陌生而熟悉的阵阵茶香,很快,他便在“乾四”的格子上找到了一个与茶罐有些不同的黑漆盒子,古朴的暗纹与沉静的黑漆透着一股岁月的压抑感。

“先生……”青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掌柜摆了摆手,“把这个盒子带给太子吧……不,现在是陛下。”掌柜悠悠地说道,“你不用管我,也无需多言,天命如此。”

青年深吸一口气,放下漆盒,后退半步,向掌柜行了一礼,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最后还是拿起了漆盒,疾步离去。掌柜无言,回到柜台后坐下,为自己斟上了一杯明前的新茶,不动声色地将柜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块令牌收进了袖口,慢慢地打开了那一杆画轴——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刀刺破天空,在氤氲的云雾中斩向了天空中盘旋的巨龙……

雨停了,天空就像打开了阀门般,如血的残阳透过乌云遮蔽的缝隙将南京的上空染成红一块黑一块,雷雨洗礼的城市又将迎来一个夜晚。

永乐二十二年八月,朱棣驾崩,庙号太宗(注:嘉靖年间改为成祖),谥号文皇帝。(注:其实完整的是“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嘉靖改为“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

洛城晓风说

大家好呀,这里是菜叽晓风--

喜欢历史大学却是生科的学生(-w-、)

其实跟文学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老是想要把自己平常瞎想的故事记录成文,这个人好烦哦!

总之是个新手,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第一篇:【横刀】 序章

洪武二十年秋,玄武湖。

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漫天的星辰与月光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恰如其分地将玄武湖朦胧却又精致的秋景渲染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玄武湖乃是数代王侯将相皆青睐之地,更有许多文人墨客留有诗句。“名目胜境,掩映如画”,也怪不得南唐大臣冯谧会有想把玄武湖作为自己私人园林的贪念了。

可尽管这景色如此钟灵毓秀,程兴也无心观赏。并非因为此地的湖心乃是存放有全国各地记载有户籍赋役信息的黄册的当朝禁地——他本就是为此而来的,而是他今天在圣上的迷奏中读出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加快了自己翻阅的节奏。

客观的说,他算是一名锦衣卫,却并不像人们所熟知的那般风光——肆意抓人,刑司典狱,威风八面。事实上,他只是负责许多无法见光的工作——与一些其他的同僚一起,他们称自己为暗卫。换句话说,杀人监察,由暗卫来做,而明面的那些人基本上从不出手,却能领到御赐的不少好处。

实际上,与程兴共事的人基本都属于死囚,多出身于牢狱,有杀人之才,仅此而已。他们多是为了不死在官府手里,且有一份稳定的差事而不得不接过这份差事,所以不用说赏赐,哪怕是身家性命,也捏在明面上风光的那些人手中。以前他想到这里,都不禁冷笑——有杀人的本事,却畏惧自己的死亡,可共事久了之后他也渐渐明白了他们苟活下去的苦衷。

生从何来,死往何处,为何者存,向何者死?

程兴与他们不太一样,他虽然在阴影中工作,但他除了替上面处理过几个目标之外,出身是“干净的”——干净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指挥使毛骧收养他,教他武艺,授予名讳,并把他送进暗卫。他本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并不会对所接的任务想要穷究到底——他深谙身为暗卫的生存之道。他更是个懂得报恩之人,毛骧视之为子,他自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但自从与其他的暗卫有过短暂的交流之后,他便开始对自己的身世与存在感到了些许迷茫。

他也想知道自己平庸的名字背后的存在是否有意义,尤其是在毛骧死后,留他一把佩刀与他自己,孑然一身。

于是在某次监察户部官员的时候,他记下了通向玄武湖湖心禁地的路。由于是禁地,玄武湖附近都有不少守卫,但也正是因为重重设防,内部他们是不会查看的,只由户部负责。身为锦衣卫他自然有潜入之法,就像潜入如此多的贪官藏匿罪证的地方一样。

就着月光在昏暗的库房中,他仍然没有放弃寻觅和自己有关的信息。几年前他刚开始时毫无头绪,如同大海捞针,便只能从应天府开始挨家挨户的查。但最近他从毛骧的遗物中发现了像是家徽亦或是图腾一样的物事,绝对不是毛骧自己的,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前来玄武湖,想抓住唯一的线索。

他习惯了等待与寂静,但今夜却莫名有些漫长。他放下了翻阅完的又一卷黄册,揉了揉因为出神而有些发涩的双眼。但就在他合上眼片刻,他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声响。

像是呼吸声,又比人的呼吸急促但又安静的多,不像人,难道是……野兽?

他警觉地睁开双眼,右手按住了腰间的刀,身体贴着一排排安放着黄册的柜子,悄无声息地向窗口边走去。

窗外月华如练,却并没有看到往日巡查守卫的踪影,连火把的亮光也没有。

双目微眯,程兴空踏几步,迅速从来时的天窗翻身而出,但就在他将要踏上房顶的下一刻,一团巨大的黑影带着一阵阴风在他背后放大。虽然已经有所防备,但程兴还是为黑影的速度有些吃惊,右手拔刀横在胸前,只能硬生生地接了这一击。

从房顶强行被拍到了地面上,程兴险些没能站稳,右手的刀也差点脱手。可就在他准备调整之时,对手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从房顶上向程兴扑击而来。

没错,确实是“扑击”。电光火石之间,程兴已经就着月光依稀看清了那个不能称作“人”的东西——虽然有一具人形,但早已干枯腐朽,带着披散枯乱的白发,紫黑枯槁的皮肤与巨大佝偻的骨架在月光瞎格外可怖。

看来那奇怪的呼吸声是从那怪物而来。

程兴敏捷地侧身闪过这一扑,在闪过扑击后迅速向其作为武器的手臂挥刀砍去,却猛然发现自己平常削铁如泥的绣春刀竟然被它看似枯槁的皮肤弹了开来。怪物似乎也没有痛觉,落地受了一击没有任何损伤,反而继续用自己腐朽的“手”——眼看着已经变成了爪子——对着程兴疯狂挥舞。

在怪物一次次快速的挥击中,程兴只能奋力用刀格挡,完全被压制,握刀的手也因被怪力所迫而不断震颤。终于,在将要把程兴逼至湖边的围栏前,怪物的最后一击把程兴的刀拍飞了。程兴也在这一击中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程兴虽大骇,刀一脱手的瞬间也做出了决断,猛地向扑过来的怪物横起一记右脚,把它横踢飞了出去,同时借力飞身翻滚,捡起了自己的刀。

怪物并没有因为被踢飞而失去战斗力,它很快便爬了起来,嘴里发出阵阵低吼。程兴半跪在地,双手长刀在握却止不住地颤抖,却有阵阵冷汗冒出。他刚才在踢飞怪物之时被怪物的爪子砍中了右腿,深可见骨的伤口中血流不止。

但它竟然停了下来,就在那个地方原地不动。程兴不敢放松,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四下的空荡。

这是个设计好的死局。

“人称的暗卫第一高手,看来在占婆尸人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啊。啧啧,可惜了。”程兴冷漠地看向怪物的背后、这冷嘲热讽的声音的主人。此刻,来者身着蟒袍玉带,平日里阴沉的脸上此时写满了轻蔑与假惺惺的怜悯。

“蒋瓛……我就知道是你。”程兴冷笑道,“先是把毛骧大人推入狱中受死,从而自己接管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然后用这怪物把以前和你有过节的兄弟们一个个杀掉,你以为这事你瞒得住多少人!”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蒋瓛竟然也笑了,笑得令人心里一阵发毛:“哈哈哈哈,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嗅觉啊子晟,果真一条条都是办事的好狗。毛骧入狱是他自找的,胡惟庸案牵连甚广,不把他推出去你以为能平众怒?不过你们自诩暗卫的废物也就自在到今天了,明天起,你们将不复存在!”

程兴沉声道:“别做梦了蒋瓛,今夜难不成你还能杀尽所有暗卫?如果我没有猜错,几年前胡惟庸隐瞒不报的占城国贡品里面,应该就有这个怪物吧?狗胆包天,就不怕事情败露了落得一个满门抄斩?”

蒋瓛大笑了起来,话语声中掩饰不住嘲讽:“我?满门抄斩?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看看你这个狼狈的样子,这毒尸之毒无药可解,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是浑身无力,气血上涌,不出半日就将暴毙身亡。没错,我一晚上没法将你们斩草除根,可是你觉得我会做没把握的事?”

“你什么意思?”程兴死死地瞪着他,用刀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慢慢地站了起来,被血染的夜行衣的下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血腥与妖冶。

“刚接到圣上密旨,”蒋瓛不再看他,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锦衣卫滥用刑罚、权已蔽日,明日圣上将亲自督察焚毁锦衣卫刑具,将其所负责的所有案件全部交由三法司处理。既然已不要锦衣卫督办案,留你们这些死囚有什么用呢?迟早会一个个的处决的。”

“至于你嘛,倒是最干净的,不过……”蒋瓛冷笑道,“看你这样子也是活不过今晚了。”

程兴听着他的话,感觉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冷。他已身中尸毒,只能咬着牙挤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蒋大人手段高明,滥用私刑等罪名先领了便是,到时候只管过河拆桥。”

蒋瓛也收起了笑意,只是冷着脸看着他。

程兴眼中的画面已渐渐在涣散,却只管用最后的几口气接着说道:“你不会……得意太久的……苍天有眼,等着你的……是万劫不复!”

下一刻,程兴不知哪来的力气,腾身跃起,长刀朝蒋瓛电射而去,自己却失去了意识,落入玄武湖中,湖面的满天星辰闪烁,月光支离破碎。

蒋瓛大惊,飞来的长刀却是被毒尸拍飞了出去。他不禁长出了口气,向着湖中啐了一口:“要死了还想拉我垫背,真他娘的晦气!”

他拾起被拍落的绣春刀,左手扣着刀尖,对着月光端详,精致而细腻的纹路与镶玉的刀柄,刀刃淬出的那一抹寒芒摄人心魄。

“可惜了,御赐的佩刀,竟然没能和两任主人一起死。看来毛骧和程兴都不应该是你的归宿啊……”

片刻,几个身着铠甲的守卫跑到了他身后,看到了毒尸皆不禁面露惊恐:“大人……”

蒋瓛起身,把刀收在背后,转过身,淡淡地说道:“不用这么害怕,你们助我除掉偷入禁地的贼人有功,只要管住你们的嘴,好处少不了你们的!”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谢过大人!为大人效劳万死不辞!”

蒋瓛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毒尸信步离去。守卫也不敢怠慢,赶紧开始清扫现场的血迹,并不时地看着湖面上什么时候浮上程兴的尸体。

湖面只是波动了几下就恢复了平静,漫天的星辰在月光下点缀着天空,给星空下的人们带去夜晚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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