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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来者不善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什么人？”

塞外某处一座废弃客栈，传来一声冷峻喝问。

问者乃一位年已五旬的小金棋牌网站银发老翁，看穿着打扮，是中原人士无疑。

老翁发问之时，四个随从旋即抽刀在手，将老翁护在身后，四下观察动静。

此时一个人影才在暗处缓缓现身。烛火惺忪，依然无法看清其样貌穿着。

客栈之外，北风骤起，飞沙卷石，撞着木头“啪啪”作响。

“接着。”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从暗处飞来。一个随从伸手便接，哪知砸在手中竟隐隐生疼，差点拿握不住。

——来者不善！

这随从自恃也有几年功夫傍身，但在此人面前，恐怕也就是花拳绣腿而已。想至此，右手不自觉地把刀握得更紧。

再看那巴掌大小的物件，竟是一块通体呈暗红褐色，蛇纹附身，油亮沁透，精雕细琢的腰牌。

朝上这面，以楷体刻字八个，以金漆之：生杀予夺，天恩浩荡。

众人一看，顿时面如土色，背脊一股凉意直通脚底。

毕竟都是在中原生长的人，这块腰牌所代表的身份以及蕴藏其背后的力量，恐怕……。

“咕隆。”四个随从竟不由自主地同时咽下一口唾沫。

“你们，有两条路。”就在这边几人面具惊骇之色时，那边人影渐渐从暗处走来，“反抗，死！”语气故作停顿。

这边众人都不自觉地开始缓缓往后倒退。

“还，还有一条呢？”另一个随从瑟瑟发抖问。其他人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该多此一问，显得他们毫无骨气。

此刻那个接牌的随从正在盘算：我们好歹四个人，一起上未必没有胜算，万一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呢！

“嘿嘿。”那人终于完全现身，可还是看不见他的模样，因为他带着面具，“另一条，等死！”

话音刚落，一个随从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大喊一声冲杀过去。结果可以预见，尚未近身，只见一道寒光划过，随即一声惨叫倒地。

“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条路。”面具人诡笑道，语气再次停顿。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比起直接血淋淋的残杀，在杀死猎物之前给他们制造适当的心理恐慌，才更好玩。

“呀——！”接牌的随从冲过去。

这次面具人并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将他挟持在自己手里，逼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后退。

“你们，可以自裁。”说完，他翻手将一把短刀插入随从脑袋。

这边剩下的人被逼到退无可退，面具人也停了下来。

“你放了他们，老夫的命随你取。”老翁发话。

“好！”面具人应答的同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出刀，两颗随从的人头顿时离身，接着“咚咚”两声，间次落地。

老翁吓得瘫坐在地，无力地指责：“你，你不是答应老夫，放，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哼，我可没说放他们生！”

“哎，也罢，老夫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又有何能力保他们。”老翁摇头叹息，“恨只恨悔不当初，来吧，给老夫一个痛快！”

“嘿嘿，成全你。”说罢，面具人双手握刀已高举过头，正准备一刀劈下，突然感觉左后方位有杀气袭来。他抽身先躲，幸好及时，只见一枚苦无擦着面具飞过，“噔”的一声扎在旁边的木柱子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暗算官差？”面具人一边喝问，一边四下观察。

这时有人从二楼纵身跃下，冷呵一声：“我还以为是土匪呢，带着面具见不得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的小金棋牌网站血滩里捡起那块腰牌。

“‘天督府’，还真是官府的人，那就好那就好。”他自言自语一阵，然后抬头看向那老头，问：“老头，这‘天督府’是干什么的？”

“放肆！”面具人大喝一声，挥刀来杀。这无名氏也不示弱，提刀应战。

霎时间，双刀相拼，电光火石。

此时栈外，狂风已然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月。

不知何时，烛火已灭，金属碰撞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嘿嘿，不错嘛，既然能接我几招。”面具人冷笑道。随即反手将长刀藏在身后，左手拔出短刀在握。

——长短刀！

这不仅是天督府众的武器编配，亦是其杀伐节奏。

双刀出鞘，对手必然是功夫不相上下者。

无名氏并不搭理他，反倒跟老头说起话来：“老头，我们做笔买卖如何？”

“老夫逃难之人，一无所有，拿什么跟壮士谈买卖？”老头兀自摇头，甚是惆怅。

“找死。”被充耳不闻，面具人怒不可解，又冲杀过来。

狂风已然式微，漫天黄沙如瀑布倾泻而下，好不壮观。

约摸片刻，月亮重现天际，月光透过大大小小的窟窿将客栈内照亮。

正在缠斗的两人，旋即停手。

老头，不见了。

第二章 变故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老翁，年已五旬，银发肃态，不怒自威，是为辅国大将军。

“圣上！”

巍峨皇城内，空旷的宣政殿上，一位大臣似乎正在据理直谏。

“朕意已决。”年轻的皇帝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爱卿，”他顿了顿再说，“你照办即可！”

大臣无奈地摇摇头：那个他从小教育的皇帝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只是……。算了吧，顺其自然，做人臣就得守人臣的本分。

大臣出宫之后，并未直接打道回府，径直望西门某坊去了。

时至今日，他也顾不得太多。既然皇帝那里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那就只能自己冒险一回了。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密，压在城头叫人喘不过气来；一道电光忽闪而过，在天边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是雷声，由远及近，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在最后的噬杀前发出千钧怒吼，震耳发聩。

人们开始渐渐从街面散去，接下来势必是一场弥天大雨。

大臣的马车突然停了。他以为是马夫在避让行人，可等了好久，车子仍然不动。

他掀开车帘欲斥问马夫，谁知手刚碰到马夫肩背，马夫竟然从马车上无力坠落——死了。

大臣一惊。诧然才看见马车前方不远站着一人——面具人。

“大人可是去大将军府？”面具人拱手行礼道。

“天督府”虽有独立于朝廷司法系统之外的生杀予夺大权，但他们始终只是听命于皇帝的鹰犬，面对朝中大臣，最基本的礼仪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大臣知道此人必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顿时怒从心生，大声呵斥：“大胆狂徒，竟敢擅杀当朝大臣家仆，你是要造反不成。”

哪知面具人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属下愿为大人驱马，护送大人平安回府！”面具人故意将平安二字说得大声些。

大臣当然明白其中之意：若是执迷不悟，恐怕今日此时，他便和马夫一样的下场。

大臣仰天凝视片刻，淡然地点了点头。面具人几步上前，上车执缰，正准备调转马头时，一把冰冷的短剑刺入他脖子。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而下，打在脸上隐隐作疼。还没来得及躲避的人们，此刻如鸟兽般四下乱窜。整座京城，掩映在朦胧之中。

城西某坊。大将军的私宅已经被严密监视。

老翁没想到，新皇登基，第一个要取之人，竟然是他。

何必呢？要权，我可以毫无保留的放手。不过，新皇当真了得，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抱着我哭鼻子的太子，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和主意了。他知道，如果仅仅只是要权，恐朝中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将领反对不说，以后军中令不能行、禁不能止才是最可怕的。他的皇权何在？威严何在？他又如何能踏踏实实地治理这大唐江山。

只有我死！他才能踏实。

先帝，如果您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您有当今圣上这样的继任者，大唐江山，必然千秋万代，永世不朽。

我，也该来追随您了。

“老爷，”管家领着一人匆匆而来，“陈大人来了。”

“快快有请。”说话间，老翁已离座相迎。那位陈大人见状，赶紧相扶：“段公使不得使不得。”

“你我相差不过一载，又亲密无间，有何使不得。”老翁笑道，“莫要在乎那些虚礼。”

“是是，段公之胸襟，仲台望尘莫及。”这陈仲台说话的时候始终面有不安之色，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作态。

老翁岂能没有看出，便道：“仲台今日冒雨到府，必有要紧之事，你我相交几十年，知根知底，有话直说无妨，仲台又何必畏头畏尾欲言又止呢！”

陈仲台听此一说，便不再犹豫，将刚刚经历之事一一明言，又将皇帝的打算和盘托出。

老翁听罢，倒是淡然。先是吩咐管家想办法把马车上面具人的尸体处理，然后回转客堂，在陈仲台旁边落座。

“老夫早已将家眷小金棋牌网站秘密送出关外，已经了无牵挂。”老翁端起茶水呷了一口，“只是今日却牵累了仲台，这叫老夫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