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往事》： 噩梦

第一章 噩梦

“啊！……”

公元2015年9月20日凌晨3点多，华夏国鹭岛市的一栋居民楼中突然传出凄厉地惨叫，一道人影猛地从床上坐起。

“见鬼！”陈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事先放在床头的冷开水，喝了一口，将吃剩的半片安眠药顺下。耳边则是楼上楼下，左右邻居被吵醒后的谩骂。

“哎??”

做这个噩梦已经有三个月了，期间试过各种办法，从药物到心理医生，从物理疗法又到化学疗法，甚至三个巷子外的老神棍都去求过。可是，根本半点改善都没有！

至于他现在吃的这种超强效安眠药，是移民米国的舅舅给他寄的。据说，普通人吃下半颗，足以让其如冬眠般昏睡7天以上。可是，这半颗安眠药却只能令陈不凡安稳地睡4个小时。而且，药效一过，他立刻就会被噩梦惊醒。

陈不凡缓缓躺下，等待安眠药起效，心中却不由得想起这段时间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噩梦：

那还得从陈不凡30岁生日那天说起。

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按理说应该可以大肆庆祝一番。可是，陈不凡并不在家乡工作，他的家乡是与鹭岛市同省的石头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所以在鹭岛市他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而同事间的关系也未好到会陪他过生日。在他奋斗了两年的城市里，在汹涌的人流中，在琳琅满目，光彩艳丽的城市灯光下，陈不凡却只能形单影只，不知做什么，也不知去哪里好。

于是，陈不凡决定去他常去的小影院--真实电影院，看电影，以熬过这个无聊、悲催的生日。

真实电影院成立于1983年，是一个很小的电影院，只能坐近五十个人，而且装修老旧粗糙。三十多年来，风风雨雨，生意时好时坏，勉强维持。但是，一直是周围工薪阶层娱乐休闲的实惠场所。

这天，小电影院里播放的是《黑客帝国》，已经算经典老电影了，陈不凡当然看过，实际上三部他都看过数次了。不过，为了耗时间，也为了排解寂寞，他花两个小时，又看了一遍。

按理说，已经看过几次的电影，无论多么经典，情节多么扣人心弦，都不可能再给人以特别的触动。可莫名其妙的是，当晚，陈不凡就第一次做了那个恐怖的噩梦。

那种感觉很奇怪！陈不凡在梦中缓缓睁开双眼，却感觉像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睁眼，上下眼皮之间竟然有一种疼痛的撕裂感。周围灰蒙蒙的，没有阳光，他想抬头看看远方，但脑袋重若千钧，只得移动眼珠子扫了身边一眼。突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罐子里，周身浸泡着淡蓝色的粘稠液体，身上还插满导管！不禁将双眼撑得溜圆！

然后，他就醒了。当晚再也睡不着！

从那晚以后，陈不凡就开始不断地做类似的噩梦，这一系列的噩梦像连续剧似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内容越来越丰富。

第二次，他注意到自己的上方和左右都是一样的玻璃罐，而且似乎都有一团人型的阴影。

接下来几次，他的视线逐渐清晰，并且确定了周围的确有大量相同的巨大玻璃罐，玻璃罐里都有人。而在他面前，紧靠玻璃罐的地方是一条宽达一丈的道路，不是砖石砌成，也不是水泥或者柏油铺成的。陈不凡认真观察，再三确认，终于肯定，这条路是在石壁上直接雕刻而出！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他不由得思忖到。

当他终于可以挣扎着抬起头时，他猛然发现数千米外竟然也是同种类型的玻璃罐，两三圈一层，从上到下，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上则仰头不可见顶，下则云雾缭绕亦不见底。无数的玻璃罐紧靠崖壁，围成无数的圆，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紧箍在中间，让陈不凡喘不过来气。

远处的石道上还有很多黑点，每一条上都有几个，都在慢慢移动。难道是机器人巡逻兵？！我的天！

直到一个月前，那晚，他刚刚从“梦中”醒来，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同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沿着石道缓缓从百米外移动到眼前。就在影子掠过陈不凡的罐子瞬间，他终于看清“巡逻兵”的真面目。

那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啊？没错！的确是生物，绝对不是机器人！

那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啊？！身高达三米，全身披甲，脑袋似戴了一个菱形的头盔，没有脖子，直接接在长宽高相同，显得矮墩厚实的身体上。眼睛极小，透过头盔上的小圆孔往外瞧，目光犀利。还长着三对如寄居蟹一般的长腿，一对和螃蟹一样的大钳子，粗壮有力！

这样一个生物走在路上，把整条路都占住了，一点空隙不留，就这么平推过去，无可阻挡，凶气横溢，似乎可以将面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之后，陈不凡还在“梦中”看到过“巡逻兵”数次，偶尔还见到“巡逻兵”把某个玻璃罐从崖壁上取下，直接粗暴地扔下悬崖。玻璃罐掉到云雾之下，却久久没有别的动静传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陈不凡在玻璃罐坠落的瞬间，不禁忘记自己是在“梦中”，忍不住挣扎，忍不住害怕，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自己，是否会摔得粉身碎骨！

总之，三个月以来，噩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刚开始是三五天一次，后来变成隔天一次，最近两个星期已经是一天一次了，甚至中午在公司睡午觉的时候，也会偷袭他一下！因为失眠，陈不凡到了崩溃边缘，打算再这么下去，只得辞职回家养病。

想到这些时，安眠药的药效已经逐渐起来了，虽然脑子里还是思绪纷飞，但是陈不凡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不该去看那部电影啊……”

嘟囔着这句话，他终于重新进入梦乡。愿他去见周公，别再见“巡逻兵”了。

第二章 觉醒

第二天，陈不凡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吃早饭，挤公交，上班，开会，下班，又挤公交--和昨天一样无聊的一天，和前天一样疲累的一天，和大前天一样毫无意义的一天。

当陈不凡从站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上挤下来时，已经精疲力尽，晕头转向。他一边过马路，一边试图打起精神，心中还忐忑不安地想着今晚例行的噩梦。

突然，他侧面路上，一辆小货车闯红灯，冲出停车线，歪歪扭扭的如蛇行一般撞向他。

“小心！”

旁边有人大声喊到。

可陈不凡勉强反应过来时，小货车已到面前，这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见鬼！我还不想死呢！”

从记事起的一幕幕回忆在他脑中闪过，但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十五岁之前的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能十五岁才记事啊！难道我失忆了？还是……”

就在这个瞬间，小货车停住了！就停在陈不凡面前二十厘米的地方，没有刹车声，就那么突兀而莫名其妙地停在那，一只后轮悬在空中，却没有转动。

有人按了暂停键吗？！

陈不凡震惊地瞪着小货车，心里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咕嘟嘟冒个不停。

相反的，周围是一片令人感到压抑的绝对寂静，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不，是真的！整个世界都停住了！

陈不凡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瞧，只见小货车司机惊恐到极点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大声喊叫时，从嘴里喷出的口水也飘在空中。其他车辆和行人一动不动，所有的行道树都不再随风摇摆，实际上，似乎连秋风都被冻住了。

再下一个瞬间，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无数黑色的裂纹从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点迅速蔓延开来，在十秒之内就笼罩住陈不凡眼前所见的一切！那裂纹的黑色比黑夜更黑，比最纯的黑色还要更黑，就如同黑洞一般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无法被忽视半点！

然后，整个世界崩溃了，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变成了碎片，就这么像粉碎的玻璃镜子一样，掉到下方永不见底的深渊里去了……

………………………………………………

现实世界，虫历132年（公元2305年）6月23日，地球，亚洲的某个角落，一座巨大的火山矗立在昏暗的天空之下。

这座火山，是虫族地球殖民地超自然力量研究局的第十一号火山基地，专用于培养有可能觉醒超自然力量的地球人类，以促进虫族对超自然力量的研究，从而加快虫族个体的力量提升和虫族整体的进化。

依思特12138，虫族分支种族依思特（虫语：智慧）族的普通底层成员之一，现任十一号火山基地二级观察员。其主要工作是，实时监控基地培养的人类的觉醒情况，并根据不同的觉醒等级决定处置方法，联系通知墩克（虫语：力量）族重甲步兵（也就是陈不凡看到的“巡逻兵”）对觉醒的人类进行正确的处理。

这天本来是普通而平静的一天，依思特12138悠闲地坐在靠背椅上，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几乎遮住她整个纤细上半身的茶杯，里面装满浓茶。

“嗯……”她享受地喝了一口浓茶，喃喃道：“人类的东西就是好啊！尤其是茶叶，简直是奥西妮丝①的恩赐！”

依思特12138正想再喝一口，却发现墙上的警告灯亮了，而且是同时亮起三盏红灯！红灯旁边的小屏幕上还显示了一个数字——182。

“哎呦……三盏红灯，这两年来可是第一次诶！”

她急忙拿起桌上的通讯器，大声问到：“喂！喂！墩克12536944，你在182层巡逻吗？到底怎么回事？我这边亮了三盏红灯呢。”

“我是墩克12536944，我在182层。”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我看到一个培养罐全身都在闪烁红光，我现在就去查看！”

“我的天！”低沉的声音顿了顿，“我第一次看到培养罐能这么亮！”

然后就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轰隆隆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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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不凡终于从无尽的坠落中苏醒过来，而且真正地离开迷梦，回到现实世界。

是的！真正地回到现世！

刚才那个一切化为碎片的世界，明确而不容反驳地告诉了他，何为现实，何为虚假。哪怕这个现实是多么的令人恐惧，甚至绝望！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巨大的玻璃罐中，就如原本“梦中”所见。唯一不同的是，此刻有一圈红灯围着玻璃罐拼命地闪烁！

“我必须尽快逃离这里，否则肯定会被处理掉。”陈不凡很是着急地想着。可是，身上却没什么力气。仅仅为了拔掉身上的几根导管，他就挣扎了近五分钟。

“这样下去太慢了！”当他又费力地把数十根导线，从自己的全身主要肌肉上拔下来的时候，轰隆隆的巨响已经从远处传过来了。

陈不凡心里着急，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玻璃罐的罐体有一寸厚，而且比钢铁还要坚固。身周的液体又明显是非牛顿流体②，黏黏糊糊的，包裹着他的四肢，让他使不上力。

又过了两分钟，墩克12536944已经走到陈不凡的培养罐前，不禁用他的大钳子轻轻敲了一下培养罐，一双小而犀利的眼睛则好奇地望着他，看他还在那奋力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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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奥西妮丝：虫族历史上的第一位母巢，永生者，最强的女皇，所有虫族的母亲和唯一的信仰，如神灵一般的存在。

②非牛顿流体：指不满足牛顿黏性实验定律的流体，即其剪应力与剪切应变率之间不是线性关系的流体。简单的说，当有物体试图在非牛顿流体中高速运动时，只要速度稍微提升，流体对其产生的反作用力就会有极大的增加，从而迫使物体只能以极低的速度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