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南北》：前言不搭后语

前言不搭后语

电视里放的是蜡笔小新，电脑桌前面是个二百多斤的胖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没有笔帽的黑色圆珠笔，在电脑桌上随便扯过来几张A4纸，用了大概十分钟画了个傲娇的肌肉男。

仔细画了阴影和细节，放下笔后陡然无聊。

打开电脑……

你好，我来自1993年的北方小城，现在在2018年的某省会城市呆得无聊，失业之后，风不是风的，又赶着天热，怕是难以熬过这个夏天，不如留点什么，刻画一下。

1.香水

我发现橙颜色和白颜色混合起来是粉色而不是黄色的时候，已经开始学简笔画了。

今天看书的时候，突然在书上看见了香水信纸的字眼，那么今天就说说这个吧。

小时候被我爹送进朋友开的书法培训班，硬笔写成屎了之后，软笔也成了屎，言而简之，家里二位怕真觉得我没有天赋，草草了之。

却也没想到，现在的我字写的这么漂亮。

当然，这也是后话。

被老师批评，作业本上的字像蟑螂爬的……

下定决心洗心革面，又进了校长开的书法培训班，潜心修炼，这一学，就是七天……

当然，校长并不是被教育局找去喝茶了，只是我自己受了打击，前功尽弃。

说说香水信纸吧。

（一）

第一次看到聚斯金德的《香水》是刚刚上高中的时候。

没有手机，找人全靠喊，约会要在周五晚上一起回家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约好，然后第二天如期而至。

和初恋女友的记忆大部分是在高中旁边的书店留下的。

书店不大，但是书柜很密。

只够她坐在中间，后背靠着一边，鞋子定在一边。而我只能蜷着腿，才能坐在旁边。

他家赖着看书不被人撵。

所以很好，也很适合。

这个人先一笔带过，以后可能会套上复仇者联盟的外套再拿出来说说什么叫草长莺飞，什么叫逾期不候。

总之，在她看这些外国小说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总侧着头看电视机里放着的双语动画片，索性跟着看了很多这两排书架上的小说，比如再很想写的《小王子》就是这么坐在地上看完的。

而《香水》，一个并不是现在流行的译本的《香水》，我也认真的看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在后来的日子里没再见过，该是被什么人买了去。

十年后，我骗大哥一起去打篮球的时候，直接原由天气太热，把他拽进书店，然后我找着我想看的那本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译本。

带回了家里。

然而聚斯金德只描绘了上百种味道时，香水信纸的字眼勾起了我对那个写字异常难看的青葱岁月的回忆。

（二）

在我还穿着红色运动校服的时候，还是个正直不阿的班长的时候，我的价值观索性没那么崩坏。

班里有个姑娘，胖的能装下当时的两个我，和我一样，脸上永远带着高原红，但是和我不一样，她的身边总是没有朋友。

第四组第三排那个女生，被老师调到和她一桌的时候，那个女生理直气壮的站了起来，没有举手，在落地可闻的教室里大声说出，“老师，我不换，她身上有味。”

胖子身上多少有些汗味很正常，北方小城，那个年代的孩子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像我这样的，两个月洗一次……

但是不同于汗味，后来问我妈，我妈说，那是狐臭。

而她还是自己一桌。

索性我们后来成了邻居。

我同桌璐璐也是个人才，笨到我恨不得把她的作业拿过来一起写，尽管长得很好看吧，笨其实也算是特权，可她还是个小结巴。

我也结巴了很久……

两个小结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拥有着空间最大的座位，甚至于要避免放浪形骸的时候，不要让椅子背靠在墙上……

然而我就是那种典型的放养的男孩，璐璐是那种典型的富养的女孩。

（三）

我的屁股底下是光秃秃的木板凳子。

她的是妈妈缝制的，图案漂亮的坐垫。

我的裤子总是破着洞和封着补丁（并不是说家里多穷，实在是太他妈的淘气了，以至于根本不想给我买新衣服让我祸害）。

她的总是公主裙和精致发卡。

我的铅笔盒里有一支钢笔一支中华2B铅笔，橡皮总丢。

她的铅笔盒像是百宝箱，有各种水笔，自动铅笔，高级钢笔，还有能一按自己能出来的自动橡皮，还有小贴纸。

我的水杯是饮料瓶或者矿泉水瓶。

她的是卡通人物的保温杯。

总而言之，相形见绌体无完肤。

还好，我还不是攀比的年纪。

索性，做了许久朋友。

我买了一盒亮晶晶的，各种颜色的水笔，滚珠的那种，带到了学校。

在本子上画了许久，突发奇想，又在自己手上用绿色黄色红色蓝色画了个青龙，还是那种盘踞着的，洋洋自得。

然后给身边的人画，都在手背上画，又画了很多个人。

璐璐说，这个笔好香啊，我有好香的纸。

（四）

然后从书包里掏出来了香水信纸。

不同于A4纸的篇幅，似乎是四比三的大小，印着小女孩喜欢的碎花和小熊，摸起来软，像是谁家放在窗外的百合，蜜蜂飞过舔了一下。

是香的，我拿过来深深地问了问，鼻子不太好使的我也能闻到强烈的香味，是花香，什么花却说不出来。现在想起，那就是很普通的薰衣草。

即使，那个时候都没听过薰衣草。

我很不要脸的要了一张，蓝色的边框，中间是米黄色的，黑线做了信纸的格子。

璐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

虽然每张信纸各不相同，这张恰巧是第一张，我却是最喜欢。

后来这张纸写了什么写给了谁忘记了，没忘的是我小结巴的同桌。

而那个时代流行的香水信纸，也伴了我那么多年，却没就在往后恋爱的记忆里。

那个胖胖的同学还是没有同桌，小学没毕业就退学了，回部队大院了。

后来听说过，似乎过得很好。

我也很好。

也惊异过那天那个女生拒绝的话，也辩驳过自己没有挺身而出的原由，也想过璐璐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也怀念过，那些年收到过的香水信纸，和香水信纸上面的字。

（五）

初恋送我一瓶兰蔻的女士香水。

我把它一直放到丢了所有颜色，又放到颜色变成了茶色，也没来得及用，搬家时，不见了。

连同我那盒信纸。

（六）

今天颜色充裕，味道也是。

2018.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