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释天机》：（一）前缘轮回

（一）前缘轮回

老翅寒暑几度春秋，枯枝上站着几只乌鸦，崖下一座残破的小庙，一个青袍男子负手而立，向上注视着清月。身后一位老僧结跏趺坐，双手合十道：“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庄子先生。”

青袍男子缓缓地移过身子，说道：“竺法兰高僧，不必介怀，君子之交淡如水。”忽又两行泪缓缓滴落，一阵无言的苦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道家在哪里，人又在哪里。”

竺法兰说道：“贫僧从西域龟兹国来中原弘法的路上见过梦蝶姑娘。我问她去哪里，她说要去昆仑。

庄子哭道：“当时鼓盆而歌一句戏言，酿成今天的惨剧家破人亡。”

天空中闪过一道流星，向东方飞逝。老子背伏青牛，闭目盘坐于瀑布下钓鱼，尹喜匆匆赶过来，说道：“师父，出大事了，庄子大师终于出山了。”

老子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浩劫，浩劫，中原佛道两家的浩劫，庄子可以为了妻子和孩子去死，在寻找妻子和孩子的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道士和高僧陨落。”

尹喜急促道：“我们是不是需要去请孔子和孟子两位大师一起来制止这场浩劫？”

老子摇摇头：“孔子、孟子两位是儒学大师，不会插手我们道家和佛家之事。两位大师开经讲学，后云游天下已不见踪迹，也无甚可查。”

尹喜顿足磕首道：“现在如何是好，求师父指条明路，弟子愚昧，求师父成全。”

老子向西方望去，缓缓说道：“昆仑。”闭目伏于青牛脚下昏睡。

皖南的山村，孔子和孟子凭栏而眺，孟子道:“今观星相，天下大乱，孔丘先生，精于易学，可否为天下苍生卜此绝世一卦。”

孔子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自古皆然，天命不可违。庄子遭此噩运，如能以身殉道，自可破镜重圆。”

孟子道:“当今五大贤者，老子垂钓于终南山渭水河畔，墨子隐于闽瓯精修造车之技，你我二人远离尘世，沦落荒野。庄子本是樵夫，落魄于北海，在鱼鳍上自学成材，或许这是每个人在修道路上必经的劫难。”

敦煌玉门关外，守城的老兵呷了口烈酒:“此去西域路途遥远，前方黄沙漫漫，凶险万千，小人身无杂物，唯有一壶烈酒赠与先生，路上充作御寒之用。”

庄子笑然:“好一个酒鬼，我知道你将来会有一个孩子，他叫令狐冲，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会收你孩子为徒。”

老兵大喜，叩首拜道:“我代妻子腹中的襁褓先行谢过先生。”

庄子回首向竺法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竺法兰说道:“西域小国战火连年，唯有中原物华天宝，民以安居乐业，我佛释迦摩尼就让贫僧来此中原弘法。”

庄子抚掌赞许。竺法兰又道:“西域小国部落林立，弱食强凌，我从大师的眼中看到隐怒的仇恨，万望大师不要迁怒于天下，在西域纵横捭阖掀起战火，贫僧还有一事相求，贫僧从天竺临行时，燃灯古佛密授于贫僧，释迦摩尼的大弟子鸠摩罗什七年后将转世于龟兹国，还望大师海涵帮贫僧查证此事。”竺法兰又从怀中捧出一本绢纸:“这是贫僧参悟金刚经从中演化出的胡笳十八拍，如大师能遇上鸠摩罗什师弟，还望大师能将此书转赠师弟，贫僧现行要去嵩山少林面壁七年。七年之后将亲自前往龟兹国迎取这位师弟。其内若有不便，还望大师海涵谅解。”

庄子说道:“大道废，有仁义，仁义出，天下兴。弘法本是佛道两家共襄之举。我必守信，七年后鸠摩罗什定将如期现身嵩山少林。”

望着庄子远去的身影，竺法兰突然向旁边的守城老兵不怀好意的一笑:“墨子，你这条老狐狸要装到什么时候?”

守城老兵突然私下脸上人皮:“哈哈哈，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竺法兰笑道:“连我都能够看出来，你认为庄子大师能不能看出来?”

墨子说道:“今天庄子出关，我不得不来相送，独往独来，是谓独有，独有之人，是谓至贵。庄子这样的妙人，即便知之，不予道破。”

竺法兰说道:“可是他刚才已经道破天机，你的孩子叫令狐冲。”

墨子的心头戛然而止:“看来庄子是不会回中原了，他会在西域一路杀下去，直到杀到昆仑为止。”

鲁班突然骑马赶来，下马扔下马鞭，在墨子跟前抱拳道:“恭喜师弟，师妹生了，师妹还给孩子起了名字，叫令狐冲。”

竺法兰和墨子两人面色猛地凝重起来，对视了良久。

昆仑山玉虚宫苍柏奇崛，仙鹤唳鸣，虎啸猿奔，怪石嶙峋，元始天尊盘膝而坐，姜子牙与申公豹两位侍从站立左右，镇元大仙、广成子、南极仙翁、太乙真人、云中子、杨戬、吕洞宾等众仙依次落座。

元始天尊问道：“子牙，至周王伐纣，众仙都已归位，澹台封神已过去多少年？”

姜子牙恭敬答道：“禀师尊，成汤灭，封神至今已1000年。”

原始天尊一阵叹息：“商纣残暴，民不聊生，鸿钧老祖命我等三清弟子下山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只可惜现在道家三清只剩下师尊一人。大师兄道德天尊封神后化为终南山的老子，道可道，名可名，这些经文都为仙界不传之秘却已在凡间广为流传，三师第通天教主，亦正亦邪，独来独往，亦不屑置辩，摆下万仙阵，阻挡我教伐纣，如今化生为庄子，又遭此劫难，行事会更孤僻绝傲。他往昆仑来，一切都是澹台封神造下的定数！”

姜子牙躬身禀道：“弟子愿代师尊再入凡尘封神，制止这场浩劫。”

杨戬也上前俯身叩拜：“弟子也愿同子牙师伯一起下凡到人间，迎归庄子大师复归大统。”

底下众仙一并跪下附往：“弟子也愿偕同子牙师弟，前往北海，恭迎庄子大师回归本位。”

元始天尊道：”阐教为天下第一大教，我师弟通天教主天性慈悲，门下多为精灵鬼怪，修仙无门，幸蒙师弟怜悯不弃，传授道法，修成人身。万仙阵后，阐教精英弟子损失大半，这是我有负于他之处。”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身上的袈裟破……。”一阵清脆的笑声在大殿回响。

元始天尊额头紧锁，道：“这疯子又来了，又是边走边唱。”

殿内一班仙人躬身行礼：“陆压师伯。”

陆压道长摇手道：“免礼，免礼，我现在改法号了，以后叫我济公。”

元始天尊怒道：“陆压师弟，你每日在昆仑山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陆压道长道：“我听说通天教主要回来了，心里开心，现在已改名叫济公了。”

原始天尊面有愧色道：“师弟，难道你也对我当初在万仙阵的所为不满？”

陆压道长说道：“我生性最不喜繁文缛节，最喜通天教主的豪迈洒脱，你看我头戴破乌毡帽，身披破袈裟，手执破蒲扇，道不道佛不佛，现在何等洒脱豪迈！”

元始天尊焉能听不出陆压道长的挖苦之意，遏不住怒火：“滚，以后不要再踏进昆仑山。”

太乙真人劝慰道：“师尊，切勿动气，陆师伯心直口快，上逞一时之气，澹台封神都是天道的定数，非我等可为。”

元始天尊叹道：“混沌开天辟地来，鸿钧老祖共收下四位弟子，大师兄太上老君，为师为二弟子，通天教主为三师弟，陆压师弟排末为四师弟。太上老君持事秉重，与世不争，通天教主独来独往，偏执孤傲，陆压师弟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现如今，陆压师弟下山去寻庄子，道门四圣就剩为师一人。”

子牙道:“师尊，西域乃佛门传教重地，若是弟子贸然前去，恐会生起佛道两家纷争。”

原始天尊淡然一笑:“此事已无可避免，只要庄子踏入西域，佛道两家必然在西域有所相争，为师也望庄子师弟能在西域融合佛法奥义化解心中戾气。”

子牙道:“万仙阵后，准提和接引两位西方教主归隐西方，我教与西方教素无往来，而今西方教更名为佛教，教中由燃灯古佛、释迦牟尼两位主持教中事物。虽然两教旧情仍在，但我教从无踏足西域传教，弟子担心此事会引起佛道两家前所未有浩劫。“

元始天尊说:“子牙，你的所虑不无道理，但尽人事知天命，从庄子师弟踏入西域一切都已命中注定。”

西方极乐世界大雷音寺，殿内梵音缭绕，释迦牟尼佛端坐于莲花宝座，迦叶尊者与阿难尊者左右二侍站立，燃灯古佛列于席下首座，文殊、普贤、观音、地藏王四大菩萨赫然在目，大小三千诸佛，五百罗汉金身环立。

释迦牟尼道:“诸菩萨诸佛想必已听闻庄子已前往西域，千年前准提和接引两位祖师受元始天尊相邀，共破万仙阵，而今劫难已至，当求化解之道。”

地藏王拱手而道：“弟子愿代迦叶尊者转世为鸠摩罗什，在西域重修佛法，用佛法奥义化解这段浩劫。”

释迦牟尼佛道：“菩提本无根，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地藏王欲言又止。

释迦摩尼又道：“不立文字，惟求心吾，昔日灵山大法会，迦叶尊者拈花一笑，已得我佛真传，我佛选择迦叶尊者去往西域和中原传教，一切也是天数。望能结合我教思想，创立太平世道。”

地藏王合掌而退：“弟子谨遵教诲，世间诸事，万法诸相，皆由缘起，迦叶尊者与庄子在前世有段夙缘，前世之因，今世之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二）沙漠遇盗

出玉门关，便是黄沙遍野。伸手不见五指，荒无人烟。路上偶有行人与商队，皆是带伤。

庄子叹道：古来熙攘皆为名利，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这些人不修善道，为求钱财，兵戎相见，枉自造孽，实是可恨。

通往西域的路，也叫丝绸之路。万里之遥，全是沙漠且有盗匪横生，能到达中原的商队十去七八，但因丝绸路上所运货物皆为暴利，每年都有众多商队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夜阑星空，庄子抱剑在草丛里睡下。西域客商在不远处燃起篝火，胡女弹起竖箜篌载歌载舞，骆驼与马匹显出疲态，蹲在地上。孤零零的几只野鸟和兔子在夜间出来觅食，发生沙沙沙的作响。修道之人，素不喜喧杂，庄子侧过身子，用袖袍遮住耳颊。

在大地喧嚣过后，篝火与胡人歌舞都自行散去，众人都昏昏入睡。沙漠日炎夜冷，庄子已三日空腹，未尽一粒谷梁。饿了寒了就饮一口墨子相赠的烈酒抵挡饥寒。

远处鬼火闪晃，西域的路上到处有白骨皑皑，时间久了就会自燃。路过的商队见了会以为触怒神灵，遂遣随队的巫师作法泯除灾难。

宁做太平犬，莫作乱世人，是老百姓能体会到的辛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到头来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堆白骨而已。庄子俯身抬眼看了看远处的法事，弯下身子掩面昏睡。

突然，地面开始晃动起来，骆驼与马匹和兔子惊恐不安，四处奔窜，野鸟在空中尖叫。动物若是狼奔豕突，必是山洪暴发与地震等灾害的来临。沙漠中没有洪水和滑坡，但肯定会有地震，如果此时有地震，所有人都会被风沙掩埋，无一幸免。

动物们惶恐的看向天空，正北方向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涌过来，一颗巨大的火球从乌云中钻出来，化作一道道流星扑向地面，有人尖叫起来：“快看，是陨石雨。大家快逃命啊！”陨石雨远比地震还要可怕，陨石带着火光砸向人群，有些人畜当场死亡，有些人畜身上火蛇翻滚，地上一片哀鸿。仅在恍惚之间，庄子也被热浪扑倒在地，刚一转身，又一颗陨石砸过来，震得庄子飞出去，耳膜胀鼓五脏六腑翻滚，心一撅就昏过去。

数日后，过往的车队经过这里，发现地上焦黑，只有几具尸体烧焦的焦臭味，剩下的尸体已残肢断臂面目全非。惟有他心口焦黑，尚有一丝跳动，就把他拉入囚车。醒来他问同车的囚犯：“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里。”车内臭气冲天，大小解全在里面。

车内有人答道：“这是贩奴车，我们都是被抓来的奴隶，卖往西域楼兰做苦力！”

庄子淡然一笑：“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不用担心路上吃喝，又能尽快赶往西域，即便被抓又何乐而不为呢。”

车内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答道：“我们是给楼兰的贵族做奴隶，去养牛放牧果园种植葡萄，终日戴着沉重枷锁，永无出头之日，直到老死异乡。”

庄子微微一怵：“车到山前必有路，缘起缘灭还自在，如果命里无此一劫，老人家，你的担心就属多余。”

华衣老者问：“敢问阁下是谁？谈吐见识过人，但又有些高傲，这是何故。”

庄子答道：“在下庄子，敢问老人家是谁？”

华衣老者慌忙起身叩礼：“原来是庄子大师，果然是谈吐不凡，气宇恢弘，老朽苏武，本为出使西域的汉使节，无奈出关就遇上这伙强盗打秋风，把老朽当肥羊宰了，通关文牒也被贼人掠去，现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言语中满是尴尬与愠怒。

庄子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待到楼兰再行脱身之计。”

苏武愤恨道：“老夫到楼兰，必要亮明身份，要楼兰王严查此事。”愤懑之下已不再谦称老朽。

一位黑衣小头目策马扬鞭赶过来，一鞭子抽在囚车木柱喝道:“都给我老实点，你们在沙漠都是将死之人，是我把你们救起卖到楼兰，是我给了你们活路，我就是你们的救人恩人。都给我打起来精神来。到了楼兰，别忘了我是你们的救人恩人。”说完得意地对一旁的小卒说道：“这次沙漠伏击斩获颇丰，抢了官队大量财宝，还俘获了不少青壮年，历来扫荡肥羊都不敌这次斩获。”

苏武叹道：“人命如蝼蚁，抢劫我们的财物，却偏偏说成是我们的恩人，可见厚颜无耻到何等地步。”

庄子打了个哈欠：“苏大人，可否还有干粮，我已多日未有进食。此前身上还有一壶烈酒御寒御饥，现已不知去向。”

苏武道：“老夫身上尚有些许干粮，只是藏在怀中日久已经发霉，未知还可食用。”

庄子道：“可御饥，还夫复何求。”

说罢，苏武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散开绳结有两个麻布包裹的小团，说道：

“庄兄，莫见笑，此次出使西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长安，走时我包了一点长安的泥土和米粟，敦促在下不忘使命，早日回到长安与家人团聚。”

他乡遇故人，是人生一大幸事。几句的攀言，拉进了两人关系，苏武对庄子已改称“庄兄”。

庄子笑道：“我们还未能顺利到达楼兰，眼前又有灾祸了。”

苏武道：“庄兄，何解？”

庄子笑道：“你抬头看我们头上，成群结队的大雁惊慌地从我们头顶飞过，要么就是有大批猎户在捕杀它们，要么就是有大队人马在追赶它们，这茫茫沙漠前无人烟，哪会有大批猎户群起而动，要么就是大队的盗匪。看情形，应该不是同路中人。”

苏武赞道：“庄兄真是心思缜密，看头上大雁匆匆飞过，便知来人是匆匆赶来还带着杀气而来，就可断定与这伙盗匪并非是同路中人，让在下佩服。”

庄子道：“江湖中人，拉起草头便是王，沙漠中的盗匪也是如此，谁赢了就是老大。”

苏武听了哭笑不得，想自己也是朝廷官员，居然出关就碰上黑吃黑。

领头小卒觉察前方不对，趴下身子侧耳倾听地面，脸色大变，匆匆向后方小头目禀报：“前方有大批的马步声，大约有四五百骑。”

小头目听了，神色慌张，故作镇静：“怕什么，我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没有人更比我们熟悉沙漠的气候，吩咐弟兄们驱逐囚车进入沙漠深处，他们休想追上我们。”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喉咙，眼睛睁得浑圆，至死也不明白这队人马会来得这么快。余下的小卒都被生擒或是杀死。愿意束手就擒的强盗自己走进囚车，等着自己也被拍卖成奴隶，这是沙漠强盗自己的命运也是因果。你今天戮掠别人让其成为奴隶，明天也会有人戮掠你让你变为奴隶。

这队实力强大的盗匪首领是个女人。黑衣劲装，背负弓箭，又矮又壮，满脸横肉，正在吆喝底下的小喽啰搬运财物，喝道：“都给我小心点，别弄坏老娘的宝物，不然小心老娘把你们装进囚车卖掉。”底下的人皆敢怒不敢言。

庄子看了外面，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世道，这就是苍生。”

苏武道：“庄兄，难道你想改变这个社会吗？”

庄子道：“岂敢，我也只是一介小民，哪有这等宏图志向，只是时常感叹自己并非豪门权贵，做不起善事。看到路人饿死或是病死，身无分文怜悯。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是个有钱人有权人就好了，可以做很多善事，帮助那些苦难人。我看到病人无钱医治，我恨自己没有钱去帮助他们，我看到乞丐饿死，我恨自己没有钱去买吃的给他们，没有能力让他们活下去。这些年，我始终在愧疚中度过，因为我没有钱去做善事。”

苏武道：“庄兄的仁义，在下佩服，朝廷屡次征召，庄兄为何不入朝为官？”

庄子道：“朝廷官员多为鸡鸣狗盗阳奉阴违之辈，我也不屑为伍。”

苏武面有愠红，心道：兄弟，难道你忘记了我也是朝廷命官吗？

苏武有些尴尬道：“庄兄，此次去西域，是为何事？”

庄子眼圈一红，哭道：“找人，找我的妻子和孩子。她带着孩子在西域。”

苏武道：“庄兄这样的高人，还看不透世间的来往。”

庄子道：“看透也可说看不透。我知道世间的一切皆有因果，但是我想知道我的前世是和在一起，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我们上辈子经过了几世的轮回才会聚在一起？我想知道我的孩子和我上辈子是什么关系？在这些年中，我把道家修炼到最高境界，又去修行佛学，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我的妻子，还是另有她人，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我终生都是为此而活。”

苏武道：“庄兄这样的世外高人，也为情所困，早就看穿一切，生死悟透，却也不肯放过自己？”

庄子道：“人生如梦亦如幻，缘去缘灭还自在。这个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哪怕付出生命！”

苏武道：“此去经年，都是物是人非，找到又能如何？”

庄子道：“找到又能怎样，找不到又能怎样，世间法门我懂，终究都是物是人非，我只求能远远的看一眼，满足我今生所有的心愿。”

苏武笑道：“庄兄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

庄子道：“来西域前，我曾在崖壁静坐凝神多日，从卦相而知，我今世命中有两段夙缘，我要去了却这个夙缘，她们在我上世对我有恩，我要去报答这个恩情。孩子的母亲对我很重要，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对这个男人有永远还不清的恩情，此情此恩我永生难忘。但是宿命中的另一个人，同样也很重要，我想找到这个人，了却我所有的遗憾，此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