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祭水》——狸猫先生的鱼

第一章 你回来了啊？（求收藏）

“你回来了啊？”

玄夜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但自己不是死了吗？死得很憋屈，死得很奇怪。又或者，自己不会还没有死吧？玄夜想了想，摇摇头自嘲一番。

这里是冥界吗？玄夜环绕周围，不见一点生机，迷雾弥漫，看不见远处到底是什么，很黑。自己之前也是随口乱说，这个世界真的有冥界存在？

“你还是回来了，但却迟到了十多年。”

这次玄夜真切地听清楚了，他迷糊着脸，左顾右盼探寻着，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声音。

玄夜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渐行渐远地走着，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寂静的环境让玄夜很不适应，他不知道他到底要走多久，但冥冥之中，似乎前面有什么呼唤着他自己，内心深处掀起点点波澜。

陡然间，一缕轻微的火光浮现在玄夜眼前，他大气直喘，可真的需要继续前去，因为有一种血脉的力量让他的内心缓缓沸腾。

玄夜走到了光源深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巨大的铁栏杆，将这边的世界和栏杆另一边的世界彻彻底底地分开。栏杆里面，有着一群恶魔，冷冽的银眼，犹如冰封的利刃，无情而冰冷，黑色眼底犹如幽黑的潭水一般，却泛出粼粼红光，似是混合着血腥荡漾开来，它们正对着铁栏外面的玄夜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玄夜默然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那么害怕，似乎还有什么催促着自己过去。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如此熟悉。

“你还记得吗？”

玄夜听见声音，才注意在自己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眼睛不现一点波澜，雪白的须发相接，脸色青润，没有褶皱的纹理，手上杵着一根龙头拐杖，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玄夜，嘴角挂满微笑，很和蔼，但却显得诡异。

“你是谁？”玄夜看见此人，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害怕的感觉，似乎心灵深处在深深地颤抖。

“我吗？这里是冥界，那么我应该是什么人呢？”老人没有回答玄夜，反而将这个问题再次抛给了玄夜。

远边有座梁父山，魂到了梁父山。

而又有个蒿里山，魄去了蒿里山。

神魂灵气归于天，精魄形骸归于地。

凡天地万物，不免归于尘。

这里就是万物归于息的地方。

阴曹地府。

那么此人就是阎王？

玄夜心里已然有谱，但还是不敢相信，不过却也不难懂，毕竟自己是真的死了，但灵魂体却居然还在吗？真的是玄妙之至。

“不要这样子惊讶！事实本该如此。”阎王见玄夜迷茫的样子，又淡淡地说道。

抬起手，指着铁栏外那些正龇牙咧嘴的怪物：“看见里面的深渊恶魔了吗？”

“他们怎么被关在里面？”玄夜开口了。

“关在里面？哈哈哈哈，也可能在它们眼里，我们才是被关住的人啊！”阎王笑了，笑得很酣畅淋漓。

玄夜感到古怪，但却感同身受。

这话也并不难理解，因为铁栏像一条无边无际的分界线，难以捉摸，更分不清哪里是里边，哪里是外边。

“我为什么会在这？”玄夜看着阎王。

“因为你已经死了啊！”阎王似笑非笑地说着。

“但我现在却在这里啊！”玄夜依旧不依不饶，目光炯炯。

……

“所以说你来到了冥界！”

“但我还有意识！”

“每个人到这里一开始都有意识，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那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游荡？”

他们一前一后，一问一答。

阎王看着玄夜不紧不慢地，他明白，玄夜依旧不能想象自己已经死了。是的，在玄夜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了，而且死得也糊里糊涂。

阎王冥想着什么，是叹息道：

“还想得起饕餮，梼杌和穷奇吗？。”

玄夜不明白他说什么，眨巴着眼睛。

“好吧！是太勉强你了！”

“人头羊身并且腋下长眼睛的“饕餮“、生有翅膀的大虎“穷奇“以及人头虎腿长有野猪獠牙的“梼杌“。”

阎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玄夜满是感慨，继续说到。

“而你就是混沌，形象大如狗的“混沌“。”

“混沌？”玄夜睁大着眼睛，眼珠子如同铃铛一样晃荡着。

“你是混沌寄生的饲主，可以理解为混沌的再生之人。”

玄夜依旧在震撼中，久久不能恍过神来。

“事实上，我在十年前就找过你，想要将你带回阴间。”

“不料你居然寄居进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在阳间久久不回。”阎王没有等玄夜惊讶过来，一口气说完。

“是你让我魂飞魄散的？”玄夜终于听清楚了，瞪着硕大的眼睛。

“确切说，是的！死得莫名其妙。”阎王并不在意玄夜咬牙切齿的表情，说得很轻松，好像让玄夜死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和它们一样的凶兽？”玄夜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在阳间所感受的温情……

阎王知道他现在的感受，但这都是事实。

一切归于宁静……

“你是要把我继续变成混沌？”玄夜恍惚了。

“可以不是。”

“既然你已经还阳了，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去回到过去！但混沌兽魂，却想要留下。”出乎玄夜的意料，阎王居然这么说。

“可以！”玄夜眼中闪露精芒，果断地说。

阎王对于玄夜的果断很满意，他不明白外边的世界对于玄夜来说是多么的渴望。

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

“走过这奈何桥！喝了这孟婆汤，你就能重新开始了。”阎王大手一挥，面前出现一座桥，其桥险窄光滑，手中端着一碗沉底浊泥的茶水。

玄夜没有犹豫，咕嘟下咽，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玄夜没有再看阎王一眼，转身踏上了奈何桥，逐渐消失在了迷雾中。

玄夜体内的兽魂却在桥墩的尽头，一点一点，如流沙一般，从身体里逐渐剥离开。

桥头，有一个声音缓缓飘荡：“我走过后，与你将再没有瓜葛。”

阎王眯着双眼，久久凝视着薄雾弥漫的奈何桥，而铁栏另一边的嘶吼声愈加猛烈。似乎释然了，长长了叹口气。

“当然！”

狸猫先生的鱼说

顶上啊，希望编辑大大看见。

第二章 质子玄夜

十五年后，武国。

玄夜还是那个玄夜，被阎王蜕去混沌魂的玄夜，当然，现在的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在这一世，起码不会再被阎王爷莫名其妙召见了。

此刻，玄夜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块巨硕的青石上，显然是在修整自身，嘴角一颤一颤，囔囔着什么。

有童谣：极地幽冥、寂寥草人、幻化玄阴、深渊巨兽。

他扬着夸张的笑意，用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朝着天空抓去，有种一叶障目，徒手抓阳的感觉。要不是本人长着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就说嘴巴里荡漾的诡异的笑也让人感到不自在。

“也不是没有道理啊！”玄夜缓缓闭上眼睛，大风扬起，飘飘飒飒的树叶乱舞，一缕长发荡漾，场景显得扑朔迷离。

陡然间，一片本该徐徐下落的树叶，却在玄夜身旁划起，并在其脸上轻轻划出了一条清晰的血痕。

玄夜并没有躲闪，依旧保持着本来的睡姿，两耳不闻窗外事，坐闲等云卷云舒。

“嘿！这就没有意思了啊。”在离玄夜不远处的地方，径直走来一名短发青年，年纪看起来和玄夜一般大小，虽然没有玄夜长得灵动，秀气，但华丽的锦衣淋漓尽致地彰显其高贵的气质。

玄夜撇了一眼走来的青年，终于也是坐了起来，哈着懒散的气咽，有气无力地。

“懒人虽懒......”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口头禅。

“然是无时无刻无不吸收着天地之精华！你是想说你在凝天地精华是吧？”青年显然已经耳濡目染了，顺着话，也能说得出。

“看来小豆子已经悟得精髓了啊！”玄夜拍拍被自己称为“小豆子”的青年的肩膀，似乎很满意他能接上自己的话，有种爱铁终成钢的意味。

青年嘴角抽了抽，脸色有点难看，深深呼了口气。

“第一，我叫凌一，极北泉国大皇子，滚你的的小豆子。”

“第二，不要感觉你什么都懂，滚你的的成熟心态。”

“第三......”

“咳咳，滚你的的精髓！”

叫他“小豆子”似乎是触碰到了凌一的逆鳞，他接连说了一大串不着边的话，回头想想，知道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了，便又狠狠地瞪向玄夜。

“那划破我的脸又该怎么算呢？”玄夜也不管去接凌一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脸，冷冷地，如同鹰眼一般犀利，紧紧地盯着他。

“......”凌一看着他的眼睛也是瘆得慌，很是无语了。心里早骂了玄夜连带祖宗几万遍，鬼知道他为什么不躲一下。

“哎，算了，不和你来这套了。”说来也怪，似乎玄夜的眼睛就瞪不得。记忆里第一次见玄夜，那犹如冰封的利刃，无情而冰冷的目光，黑色眼底犹如幽黑的潭水。凌一心里想想就发麻得可怕。

“你还是不承认你有修为？”凌一虽然知道玄夜在外传是没有一点修为的废物，但心里总是有稍许期待，哪有什么天生的废物啊，认为玄夜肯定有藏着掖着。

“你三番五次地试探，还是不信我？我这人别的不敢说，但诚实一直是我做人的准则，没有就是没有。”玄夜仔细地梳整着自己的长发，心里也是嘀咕了，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你说你武又不行，文也不见得好，楚国派你当质子就不怕遭人猜忌？”凌一轻轻地泯笑，挥着手里的折扇，饶有兴致地问道，希望从玄夜嘴里撬出令自己满意的回复，抛砖引玉自己最擅长了。

玄夜也不在乎凌一无理的说辞，通过那么多年的接触，也多多少少熟透了这位同为异姓质子的泉国皇子的秉性。只要话里有缝，死人都能套话。

玄夜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万般无奈。没有回答凌一的话，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好像没有听见凌一的问题一样，也不怕别人多想。

凌一心里犯嘀咕，玄夜时不时表现一种委屈，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他是真的不想来武国当质子。

但......眼神却骗不了人。

回忆起自己临别泉国，出使武国，泉皇就让他要多注意一下玄夜，不无道理啊！

如果......真的是掩人耳目，那，什么时候才会爆发呢？

“玄夜莫名其妙消失楚国三年，而当再次出现楚国时......”

“楚国接回了三皇子玄青，送玄夜来到武国作为新质子。”凌一不自觉地捏着折扇，望着玄夜远去的方向......

“而那三年，他又干了什么呢？”凌一的眼睛不现一点波澜，幽远的双眸迫切希望得到真实的答案。

曾在万林争天宠，一代天骄楚家姓。

“看来老霸主也不甘寂寞了啊，何时才能轮到我泉国啊......”凌一摸着刚刚玄夜躺着的青石，上面斑痕累累，可以想象，千把锋刃划破皮肤，透过血管，直至要害。

他满满叹息地直摇头自嘲起来，不敢想，不敢想了。

“喂！别忘记了明天的朝国宴。”凌一朝渐行渐远的玄夜喊去。

“你不去的话，会很麻烦的......”

“听到没有啊？”

玄夜应该是听到了，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感觉到了......

在武国西边的一角，有一红顶高耸的府邸，显眼的玄字迎合着霞光，表现出一种寂寥的美感。

府邸赫然就是作为楚国质子玄夜的住所，因为武国严厉禁止质子们在府邸挂各国的国号，玄夜也没办法，也就索性将楚国皇姓“玄”作为牌匾挂了上去。

玄夜抽出自己的身份牌，便要“安然”地走进自己的府邸。

“你等一下！”门口的一疤脸将士呵斥着已经踏进门槛半只脚的玄夜。

玄夜停下自己的脚步，眯着双眼回望。

“身份牌拿来!”他是武国派来“保护”玄夜的，说是保护，事实上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每个质子府，或多或少都有几名这样的将士环绕在府邸周围。

玄夜也不恼怒，照着他的话做。对于这种事已经是基本麻木了，就算是走在大街上，被人叫住要检查自己也不会感觉有什么稀罕。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故意刁难自己，但照做却是比什么都好，毕竟武国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了，即便不要热脸使劲地贴别人冷屁股，起码也要有身处异境的自觉。

“下次机灵点！见到老子不要还拽个球样子。”疤脸将士恶狠狠地把身份牌朝玄夜脸上甩过去，其实连看也没有看，因为根本没有检查的必要。

玄夜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早已寒意弥漫，但却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没有多余的抱怨，不哼不响，径直走进了府邸。

“将军，我就说这小子特别怂，怎么凶他，他就是不还口，我觉得就是打他，他也会笑着赔不是！”疤脸将士笑着，朝着在一旁骑马经过的黑甲武士哈声调侃。黑甲武士紧绷着脸，看不出喜怒，剑眉下的眼眸分外凶狠，透彻刀光铁影的锋芒。黑甲武士正是武国将军之一的黑刚。

黑刚饶有深意地瞅了瞅玄府，楚国皇室，玄夜啊......

“不要大意了，好好看着，有风吹草动就报告上来，这玄夜，就是大将军也特别在意！”

“就怕装的别有用心啊！”不等疤脸将士回话，黑刚已经扬起了马鞭。

“可不就是废物啊......”疤脸将士摸不着头脑，也没有想太多。

府中零零散散也是有一些佣人丫头的，是玄夜的三弟之前当质子时留下的，都是楚国人。但玄夜对于这些都索然无味，他可不是来享受的，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他来武国也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做的......

后院。

玄夜轻轻抚摸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软甲虫，软甲虫如同白色的棉花一样在玄夜手中来回蠕动，滑溜溜的身体触感分外奇妙。

他抬起软甲虫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静静冥想......

世人都知道楚国是一个远古大国，曾经也辉煌过，强大过。而软甲虫就是楚国流传下来的秘宝，只是常人所不知道罢了。

“少爷，是不是软甲虫传回了什么消息吗？”在玄夜一旁站着个小妮子，丫头青水是玄夜从楚国带来的，府中的大小事都交由她一人料理，玄夜自己则显得自在许多。

“嗯？没有什么事情！”看着眼前丫头焦灼的样子，玄夜轻轻地笑，笑地很轻快。

“哦？”青水是一个聪慧的丫头，她才不信没有什么事情，都说：软甲出，楚家变。不过既然少爷不说，想必也是自己帮不上忙的事了。

“少爷，明天是朝国宴一定要参加，可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了啊。”青水从外边知道，明天就是朝国宴了，而自家主子是楚国二皇子，肯定也是要去的。

之前也没有从少爷那里听说什么朝国宴的啊，想来他又不想去了。青水心里犯嘀咕了的，炯炯目光直直地盯着玄夜。

“额......小青水啊！”玄夜之前确实计划着不想去了，所谓朝国宴，说得好听一点是众国皇子聚餐，说得难听了，不外乎听着武国人秀肌肉，讥讽各诸侯国人。

“少爷，不管你心里怎么的不自在，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明天我叫你嘞！”青水没有给玄夜拒绝的机会，说着一边又去安排玄府今晚的晚饭了。

青水一头青丝挽起螺旋的尖髻，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小小的个子却透彻不搭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玄夜很无语，感觉自己被强制要求了，可自己怎么说也是玄府的主子啊。

不过无语归无语，但他明天确实要去了，因为，软甲虫终于来了消息......

此时，玄夜冷着脸，不自觉得眼光闪现一缕幽光。小软甲虫在一旁瑟瑟发抖，发出轻微“撕拉撕拉”的声响。如果有修士在他旁边经过，一定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流波动，很平缓，但却蕴含着一丝不可查的危险气息。

今天的夜，是真的很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