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救援》:父亲的告别
父亲的告别
“蓝叶安!”抽血的一位护士叫到我时,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医院的走廊。
“在!”我自小是怕打针的,更别说抽血了,那位大嗓门护士用止血带绑住我的手臂,看着身体里红色的血液被针头吸进管子里时,居然有种不舍的情怀。
“拿着检测单,周四下午两点去门诊大堂打印报告单,”大嗓门护士全程板着一张脸,问她厕所在哪,叫我自己找,问她大夫怎么还没回来,她也只说了句在开会不知道结束时间,就把我给打发了,去医院还得看脸色。
想了想,将来忙活大半辈子,还要把钱砸进医院里,一辈子的血汗钱!
想想就气,走到医院外,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橘红色,如火焰般地燃烧着,那时的我,没有顾虑,只考虑当天,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走在楼道街口,耳畔响起自行车的铃声,清脆刺耳,格外引人注意。
“蓝叶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背着书包,向后望了望。
“妈,你不是早下班了吗?”我无心问了句。
我妈把自行车停在楼梯口一旁,大包小包往下拎,我上去帮她拿了些菜,楼梯有点潮湿,朝北,光线阴暗。
“安安,今晚想吃什么?妈刚去农贸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我妈看了看我,手上的大包小包有点往下掉,只能用手托着了。
我看了看袋子,想了会:“妈,晚上随便吃点吧,这房子当初为啥买在四楼啊?又没电梯,很不方便。”
我妈听了我的抱怨,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爸非要在这买,学区房,又贵环境也差,安安,夏天要过去了,开学东西准备好了吗?”
我的学校算不上好,在这个小乡镇是唯一的中学,我爸常年不在家,一年只偶尔回来拿一下换季衣服。
在学校沉默寡言,在家里唯唯诺诺,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家庭的原因,还是生来就这样。
还在房间里发呆的我,听到一阵滋滋的声音,一阵油烟慢悠悠的飘了过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油烟。夹菜时,母亲瞟了我一眼,“安安,你爸下周回来,有事情要商量,你……到时候待在房间里,”话毕,将头埋在白色瓷碗里,嚼着半软不硬的饭。
我猜的到,妈,跟您相依十几年,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你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庭,我不清楚当初的海誓山盟,不了解你和爸的依稀往事,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证明着,我们三人,都错了。
吃完饭我安静地坐在窗台,看着白天记录的笔记,“铃―铃,”自行车拐弯的声音,行人的脚步声充斥着这条巷道。
夕阳的余辉洒落窗前,一缕缕橙色的光斜着躺在书桌上,手里攥着检测单,明天就是周四了。
周四的课程,繁重沉闷,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提前请了假跑去医院,说实话,紧张、匆急已经不能形容此刻的心境,不一会儿骑到三院大门口。
扫了报告单,纸条打印的声音响起,从那个细小的缝中间吐出四张体检报告,血液检测上有几项箭头或上或下,都是超出或低于正常范围值的标志,我看不懂,只能急忙挂个专家号,前面排队的人形形色色,背景情况各不相同,原因只有一个,好好活着。
好不容易挂上了号,排了很长时间,终于显示屏里叫到了我。
“你哪里不舒服?”眼前的医生,******,半头银白色的发,穿着白大褂,手边泡着一杯茶。
我把报告单给了他,医生扶了扶眼镜,凑近细看,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血小板太低……”
“医生,我的问题严重吗?”
看着茶杯冒出的丝丝热气,我焦急的等待着回复,“你这个情况可能要复查……”,我整个身体紧绷起来,之后的话也越听越弱。
回到家里,妈还躺在沙发上,疲惫了一天,眉头紧蹙,我不敢把糟糕的结果告诉她,起码,捱过这段时间再说。
很快,到了爸爸回家的这一天。
早晨我吃完了饭,踩着脚踏车,向学校驶去,一路的尘土弥漫着,有一天我会不会也一样,碾落成泥,或深埋尘土。
学生的一天很具重复性,早读、主课语数英,选修史政,试题错题轮番轰炸,今年高二了,考试的压力压的我根本喘不过气。
中午的铃声响了,乌央央一片人挤着楼道奔向食堂,通常为了节省时间我都是推延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再去,还可以多向阿姨打点肉汤。
吃完饭有几十分钟的时间稍微休息,趴在桌上,班里的人寥寥无几,出奇的安静。
下午我挪到停车位,推着自行车,心里百个不情愿,今天他回来了,可以结束了?
骑在熟悉的巷道,正值晚饭时间,一路上飘着香味,有肉糜的诱人浓香,鲜蔬的清甜甘香,小镇在这时最为喧闹,几架电线杆上托着长乱的电线,在风中摇晃着。
“妈,我回来了。”一边关上有些吱吱声的木门。
一个熟悉而生疏的音调响起,“安安,过来,看爸爸给你带来了什么。”
印入眼帘的是他,深邃的眼睛旁多了几道青丝。
“爸。”这一声叫的有气无力,痛入心底。
一旁的母亲擦了擦围裙,拿了碗筷说道:“别站着了,快吃晚饭吧。”
这一顿饭静谧无声,大家都沉默不语。
这时,父亲突然开口:“安安,以后爸爸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身体不好,别让她太操劳。”
一旁的母亲依旧沉默不语,憋着泪水。
“知道了。”
“生活费会定期打给你,学习上也要好好跟紧。”含着半分的亏欠,不舍。
他把所剩无几的衣物整理好,托着行李箱走出巷道,外面的余辉还未褪尽。
我躲回房间里,只能从窗户前看最后一眼,或许再也没机会相见。
这一天,他穿着很日常的衣服,头没有回,未停下半步。小镇的嬉闹还在继续,外界的声音渐渐平息,随着夜幕降临,静寂无声,唯有树响虫鸣。
母亲当晚跟我说,会将我的名字改掉,拿去“叶”字,叶是爸爸的姓,蓝是妈妈的姓,几年前分居后就一直姓蓝,为了让我顶天立地,加了铁金旁,以后就叫:蓝铵。
这一夜,我睡的很晚,可能,母亲彻夜未眠。
梦到了很多,幼时趣事,伤心往事。
这时,一个神秘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咚咚连续三声,窗户被打开了!
一个木匣子静静的立在桌台上,朱红色带有细密花纹。
好奇心作祟,我慢慢地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卷泛黄纸,用细绳捆扎着。打开后,上面写到:生死无常,人各有命,人生百种,漫漫修兮。
这种东西我并不在意,用打火机烧了,第二天想去处理灰烬,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在洗漱时意外地发现,右手臂上多出一条花纹,好像在哪见过。
突然想起那个木匣子,果不其然,与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那句话也代表了什么?
一切都正常无奇,想不出所以然,便接着睡了。直到再次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眼睛迷迷糊糊半睁开着,一个白色花瓶里插着几枝草,点缀了些许白花,白色的墙壁,被单看的眼睛酸痛,揉了一会,发现这不是我房间!
怎么回事?被绑架了?穿着拖鞋,走出房门,这一切布景都陌生的很。一侧的厨房里滋滋的声音此起彼伏。
沙发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蓝铵,怎么醒的这么早,你妈饭要做好了,去帮她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穿的笔直工整,好大的身影,发际线略低。
我满满地走向厨房,好像对这个房间很熟悉一般,甚至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发生了什么,我原来的家在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陌生的记忆从何而来?难道与那晚有关?
这一切都很蹊跷,想要揭开谜底,只能慢慢找寻答案。
突然想到了那句话:生死无常,人各有命;人生百种,漫漫修兮。
蓝铵啊,蓝铵,你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木头匣子
客厅的装饰偏欧式,富丽堂皇谈不上,却也独具匠心,餐桌上方正对着橘黄色灯饰,明亮的灯光照在精美的器具上,食物也显得格外诱人。
坐在右手边的是一位女士,优雅端庄,一袭淡蓝色碎花裙与微微卷起的秀发相得益彰,脑子里好像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她是你的妈妈,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宛若梦境般虚幻,随手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真实的难以置信,在前几天抽血的手上使劲按,酸麻疼涨也都有。
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了?或者跟谁换了身体?
这时,厕所里的抽水马桶被按了下去,很快父亲出来了,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铵铵,吃饭前要洗手,快去。”
“好,”我径直走向卫生间,一个大胆的预测在脑中不断浮现,会不会是一张陌生的脸?
轻轻关上门,朝着镜子看,视线慢慢齐平,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对面,果不其然,这是张陌生的脸,头发齐短,额头似乎高了些,脸的轮廓分明,鬓发也过了耳垂,嘴唇一周是剃须留下的痕迹,发育这么快!
“好了没?快出来吃饭了。”外面的母亲催的急,当我重新坐回凳子上,开始仔细端详着这两个人,一对夫妻,相敬如宾,偶尔为对方夹菜,挑挑拣拣寻觅着最大块的肉,一边谈着工作上的事情,不时夹杂着片刻笑语。
对于这个家庭的记忆不断涌现,或模糊,或清晰,总是被幸福围绕着,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铵铵,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一旁的母亲看着我,意味深长,仿佛在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虽说我大致了解这个家庭的情况,毕竟生疏,挑不出重点是非,杵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妈,哪件事?突然记不大清了。”
“出国留学啊,妈妈想把你送到英国,在那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是国内教育条件无法比拟的。”
“我不想去,”说不上原因,只是心里百个不愿意,好像很多东西无法割舍。
妈妈停下手中的筷子,左手抵着下颚,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给妈妈一个理由。”
“舍不得学校的伙伴,爷爷家的狗,太多太多舍不得,不想出国。”这些话仿佛印在脑子里一样,脱口而出未加思索。
一旁的爸爸也停下了筷子,说:“这样,你再考虑考虑,爸妈都是为你的将来打算。”饭吃完了,自己回了房间呆呆的坐着。
这个孩子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这一切与我有何干系?
越想越不解,这时,窗台前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不是,当晚看到的木头匣子吗?怎么会在桌上,起身走到书桌,那细密的纹理,朱红色的匣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心里开始焦虑起来,会不会再多出一张纸条,这次会写什么?
缓缓地打开木头匣子,里边是个青色的贝壳,半个手掌大小,表面干燥,内部也是空的,谁没事把贝壳放在匣子里。
贝壳口是一圈圈白褐色的晕,好奇的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淡淡的香味夹杂着大海的腥与涩,闻着有点头晕目眩。
“你闻够了没有!”突然贝壳发出一声斥责。
这一声吓得我丢开手中的贝壳,不得了了,今天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离奇。
“你……,你是海螺姑娘?”看着奇怪的贝壳,不敢靠近,也不能离远,万一又说话了呢。
“你才是海螺,你全家都是海螺!”
“哎呦,这个大号螺狮脾气还挺暴躁,小心我炖了你!”一边威胁到一边想打听出些所以然来。
“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人了?难道我穿越了?”
那青螺顿了顿嗓子,说道:“你就是蓝铵?是这样,这个木头匣子是你解开线索的关键,也是你能回到原有生活的唯一途径。”
“你是说,我现在在虚拟的世界里?”疑惑心渐渐加重。
“不全是,这是一个诅咒,必须要快点解开,不然……”
我越听越糊涂,这怎么可能?“什么诅咒?我又没得罪谁。”
青螺没有迟疑,继续解释着,“你听我说,你没有,可是蓝铵有,从古至今叫蓝铵的加上你刚好百名,那还是百余年前,同姓名的一位上京赶考,路过一片古玩店,看中一木头匣子便买了下来,当天晚上他在一家旅馆歇下,不几日便开考,心急如焚,这时木头匣子开口说了话。”
“说了什么?”我好奇的问。
“它可以帮助书生金榜题名,作为代价,得把心智交给它,余生由它来操控,书生答应了。”
书生高中,金榜题名,欣喜若狂,却不知自己中了那匣子里面的圈套。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不迷失心智,他想方设法烧掉木头匣子,结果如同真金般不燃不化,里面的东西十分生气,收回了书生的一切。
第二天书生被揭发作假,入了大狱,万念俱灰,心智也易如反掌的被夺了去!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湖北宜昌有一个小村庄,里面有一户人家,世世代代务农为生,那三年人人都面黄肌瘦,饿得发晕,只能喝大量的水充饥。
这户人家姓蓝,里边的老太太姓高,隔壁村嫁过来的,当时风光无限,怎么也没有想到败给了时代,一天夜里,他们一家饿得不行,路边的野菜能挖的都挖了,新鲜的树皮也没放过。
老二在刨树根的时候发现树根下有个木头盒子,形状怪异,三个圆孔镶着两颗彩色石头,有一个被挖了出来,凹陷下去。
老二带着刨出的几根新鲜树根,打算水煮嚼着充饥,看着盒子想着或许有些用。回到家中便和高老太商议,明天的饭去哪找,高老太也只是连忙叹息。
这时,一旁的木头匣子说了话,惊动了他们,都以为是饿的出现幻觉了,知道木头匣子再次发话:我可以给予你们粮食,安稳度过难关,但有个条件。
老二满心欢喜,连忙答应,不论什么条件都行。
只要把老二蓝铵的生命给它,就可以得到取之不尽的食物,但这食物只能从现有的世间转移并不被发现,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高老太犹豫了,老二想了想反正一死,倒不如拿去救一家人的命,便答应了它。
果然从蓝家的厨房里发现了很多食物,每天都源源不断,为了掩人耳目,蓝家吃的都是味小的水煮来吃,免得引起骚乱。
这一次木头匣子提前做好了准备,饥荒快度过时,收了老二蓝铵的命,再次消失于世间。
“所以,这个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我越听越奇妙。
青螺想了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的身体好像被封印了,一直在黑暗里,连同被封印的还有部分记忆,我记不清自己是谁,只知道这个盒子的些许经历。”
“这盒子一共会出现三次,每次打开都会有不同的东西出现,那位书生在大牢里写下的:生死无常,人各有命;人生百种,漫漫修兮。第二次在高老太临别老二的时候,将一青螺放入木匣,以慰相思苦,就是我啦,对了,你还遇到过第三只木头匣子吗?”
“还没有,这匣子我只遇到过两次,第一次是一张纸,第二次就是只大号螺狮。”
“哼,既然你这么有缘分,想必谜题只能你来解开了,对了,看看这个匣子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端详着这个盒子,好像与第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锁着的东西换了罢了,慢着!
盖子上的三颗彩石为何只剩一颗?
“青螺,你知道为何镶嵌的石头就剩一颗了吗?”我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贝螺。
青螺想了好一会,好像它知道的并不多,“我的记忆被封住了大半,实在不清楚,可能与之前的两个经历有关,或许有三次机会,还有一次尚未发生。”
“第三次发生了的话,也就意味着最后一颗宝石也会消失?那会带来什么后果,灾难还是?”
青螺不耐烦了,“具体的不清楚啦,至于诅咒是关于蓝铵的,匣子里的东西冥冥中与这个名字有缘,当初对蓝铵下的诅咒间接散到了百位同名的人身上,不分时空,你想知道你的诅咒是什么吗?”
我被吓的不敢呼吸,连忙追问,“我的是什么?”
“你的是活不过二十四岁,百名同姓人,咒法各异,除非你能解开这一切的谜题,否则只能接受这一切了。”
为什么是我?又该如何解开咒语?这一切太过玄妙,不知道第三次会以何种形式发生。
尽人事,听天命。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