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序章

序章

寒冷的易水无风流淌，但就是这样无声的默然，给人带来一缕挥之不去的凉意。

一男子临着环绕的易水河，持剑在手，“水挺凉的，时间长了未免有点难受。”

“都出来吧！”

话音未落，水中荡起几道涟漪，几道人影从水中浮起。

“十二天龙？就凭你们几个。”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为首一人向前踏出一步，神色淡然，“我等自认不是剑神对手，但拖延片刻我等还是可以为之的。”

男子不再言语，信手一剑斩出。

一点银光，断易水。

.......

朴素的静室中，香炉上袅袅青烟缭绕。一柄长剑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贵客前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一个灰衣人半阖眼眸，悠悠而言。

“贵客？怕是恶客吧”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苦笑着出现在静室内，

“柳兄，别来无恙。”

.......

极北之地，万里冰封。

一个白衣女子持剑凌空，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两人无言地对视着。良久，女子呼出一口气，“请”。

男子平静地拔剑出鞘，带着刺骨寒意的摩擦声在广袤无垠的冰川上蔓延开来。

剑出鞘，天地初肃，冰河凝绝。

.......

天荡山脉，山巅之上。

两名男子对坐饮茶。茶室中回荡着煮茶、沏茶之声。

一名男子看着刚沏好的香茗出神，少顷，抬头看向对面的那人，“左兄，你请我来就是为了喝茶？”

左流云沏茶的动作一滞，旋即恢复正常，“只喝茶不好吗？”

“星辰古茶，化无尽星辉，引浩瀚星海，神韵非常。喝起来自是妙趣无穷”男子将刚喝过的茶缓缓放下，“但这九天十地大阵却妨碍了星辰光辉的流入，这茶的口感已然不能发挥极致了”

左流云闻言尴尬一笑，“果然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啊。”然后神色一正，“不过还请张兄屈尊降贵，陪我喝完这茶吧。”

......

易水河畔

白衣男子长剑飞鸿，莫之夭阏的凌厉剑气将十二天龙完全压制。一剑出，千剑气，万里长空肆虐。

“剑神果真名不虚传”十二天龙中的天侍者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天侍者撑着天杖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们这就不行了？”

“当然不”剑侍者惨然一笑，刚才双方剑势一接触，自己的剑世界便土崩瓦解，剑心也差点破碎。这就是剑神的实力吗？

“我们只需拖住你半个时辰，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刀侍者接过话头，“十二天龙当然不会只有这点实力。”

“怎么？不服气。你们应该有底牌，要不就凭你们这些连我一剑也接不住的人，龙族早灭族了”白衣男子挽了个剑花，“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你们依旧不堪一击。陪你们玩个这么久，接应你们的人再不到，你们就上路吧。”

“剑神戾气有些重啊”一个青衣人缓缓走来，“刚来就见到这一幕。”

“吾名张雨笙，请剑神赐剑。”

言罢，一柄长剑握在手心。

“张雨笙，天阙第一剑仙是吗。居然连你也是金仙阁的人。”

一剑西来，云胡不归。

......

帝子阁外

灰衣人手中长刀如怒龙出海，携万钧雷霆而来，君临天下。道袍男子手舞拂尘，抵挡着灰衣人的刀域。身形不显狼狈但也悠然不复。

道袍男子长啸一声，拂尘一挥，借着枪势暴退而去。

“一气化三清”远遁的道袍男子身形刹那之间一分为三。三名男子齐齐唤起一柄古剑，向着灰衣人迎去。

“结太乙三才剑阵”瞬间天地风云变幻，灵气狂暴旋转。

灰衣人手中刀影影影绰绰，明灭闪烁。不断挥舞的长刀将一道道裂天诛仙的剑气隔离在三尺之外。

“三才斩神剑”道袍男子久攻不下，将剑气一凝，一道斩断天地诛仙戮魔的剑光临世。

......

极北之地

“这样下去，你必死。”男子挥出数道寒冰剑气。男子飞上云端，冷漠地看着面前绝世的容颜。

女子手中的霜剑上生出层层冰雪，显然有些不堪重负了。

只听一声长叹，天地之间生出绵绵惨淡，无尽凄切内蕴肃杀。一时间烟霏云敛，山川寂寥。砭人肌骨的寒意仿佛冻结了往生轮回。

满地秋凉一夜似，秋凉一半秋声起。

秋杀剑，出鞘。

......

天荡山脉

“左兄，你们布局了多久。”一名男子放下茶杯，看着对面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张兄此言...”

“小冷动用了秋杀”

茶室忽然重新安静下来。良久，左流云低头说了声抱歉。

张秋毫目光闪烁，看着面前的茶中逸品，一言不发。

此时，兜率宫中。

“师兄，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老师的旨意吗？”

“不是”一老者摇摇头，“老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唔，金仙阁。”

下首的老者看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心里长叹一声，便行礼出宫了。

......

易水河边，血花点点。

白衣剑神的一身白衫上，猩红的痕记犹为显眼。剑神单手杵剑，“魔剑玉泉歌，妖剑妖离，还有......天剑张雨笙。金仙阁真是看得起我徐某人啊。”

玉泉歌冷冷说道：“这天上谁敢看不起剑神阁下啊。一人一剑即天涯，不负狂名十万年。端的神采非凡啊。”

“多谢夸奖。三域第一剑联手，我徐清扬今天当不负剑神之名了。”徐清扬缓缓站起。

“剑侍！”徐清扬持剑喝道，“你不是想学神剑谱吗？我没教你，神剑谱于今日绝矣！”

“这一剑是神剑谱最后一式——剑神”徐清扬抬起渗血的右臂，“这一剑，当以剑神祭剑。”

“一人一剑即天涯，才也纵横，剑也纵横，不负平生与剑名。”

言罢，那道令无数人寝食难安，令无数人默默祷告，令无数人咬牙切齿，令无数人日夜追寻的身影，如风中之烛在风中摇曳，微亮火光点亮四周。

长剑在侧，默默地伫立着。正是秋凉一半秋声起，满地霜华，谁人念春雨。

剑神，落。

......

天荡山脉

“张兄，何苦呢。”左流云看着面前身影暗淡的张秋毫，不由地有些悲凉。

“有所为，有所不为”张秋毫看着面前曾经的好友，“你以为不值，因为金仙阁的目标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我此番魂归黄泉而并没有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无疑是次失败的行动。费力不讨好。但我门一向认为顺应本心远比利害关系更为重要。

而这，亦是吾道。”

清风徐来，张秋毫化为点点金光，消散而去。

第一章 伊人何处？总在寒冷清秋。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一身道袍的少年满脸无趣地用了无生机的语调念着面前的经文。

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屋内念经声戛然而止。

“师兄，你快看，这是什么？”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女孩跑了进来，小手上拿着一个小本本。

少年看看女孩手上的小本本，又看看献宝似的女孩，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哀怨。

师妹啊，这东西我看还是不看呢？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这东西秀美柔婉，细腻粉红，一看就是一个女子的啊。而整个南华阁除了面前这个小萝莉，就只有师傅她老人家一个女的了。也不知道夜月是怎么顺出来的。

师傅她居然也有小女人的一面，这里面不会是她的风流情史吧。

虽说有些危险，但我就看一眼.......不会被发现吧？应该不会吧？师傅的小秘密……

正当少年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阁楼里两名女子相向而坐。

一人名为冷清秋，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一身素色长裙，不施粉黛却已然遗世独立，顾盼生姿。孤冷的气质又平添一分冷艳。

另一人名为韩韵灵，正是双十年华，肆意张扬着绝代风华。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绝世倾城，风姿幽美。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闪。

“清秋，为师我其实也给不了你太多建议，我门大多东西都是要自行探索的。我只能领个路罢了。”

“清秋明白。”

“我也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让你来我南华阁。这些是我南华阁的道经，除了天下篇必选外，你自己再选一篇吧。”

名为冷清秋的女子扫过五十二本薄薄的书籍，目光最终集中在了最上方的七本古籍之上。

“我选这个吧”冷清秋拿起一个泛黄的古书。

“齐物论？”韩韵灵皱了皱眉头，“这一篇难度不小，你第一篇就选这个.......”

“算了，你喜欢就好，反正可以随时更换或修辅修。”韩韵灵摇摇头道，“我门向来一人自有一人之功法，都是从经书中悟出了的。要尽早找到你自己的道啊。”

“经书很重要，不过也不要拘泥于经书。我门经典传承久远，但也不是至善至美。更何况如今天地法则和当初早已不同，天地在变，时代在变，而你不变，是不行的。”

“眼界要放开，不要有门户之见。各家自有各家的道理。固步自封绝不可取。我门已经三代没有升仙的了，就是那些老顽固造成的。”

“我们这一代开变法之源，一切尚未完善。所以就要充分发挥你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冷清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先和你的师兄师姐见个面吧”韩韵灵微笑道，随即向一个玉佩里注入一道灵气。

一个房间里，一名少年和一个小女孩翻着一个小本本。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啧啧，原来师傅也恋爱过啊。没想到啊，真是出人意料。”

“残草自哀，愁思各自，飘零至今伤心。这真的是我们杀伐果断的师傅大人吗？”

“从此云烟事，难复浮光掠，仍泪盈盈。师傅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夜月啊，师傅她是哪里人啊。”

“以前听师傅说过，好像是北晶人。”夜月歪着头说道。

就在少年思考他的师傅大人的过去时，腰间上的玉佩上，一道绿光闪耀。

“师傅传讯集合。夜月，看师兄带你飞。”

“可我自己会飞啊……”

........

“所以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师妹了。”韩韵灵看着面前的两男一女。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师妹，你可真漂亮。我叫司徒朗。主修大宗师。添为大师兄。”

“张清羽，主修逍遥游。是你的二师兄。”

“夜月，主修养生主。呃.......谁是谁师姐呢？”夜月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和纠结。

“师兄师姐好，我叫冷清秋，主修齐物论。”冷清秋嫣然一笑，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斜阳洒落，满树花开。

伊人何处？总在寒冷清秋。

直到很多年以后，张清羽站在天阙前时，忽然想起当初遇见冷清秋的那个下午。想起那个背后是一片阳光和花海的女孩。

.........

三个月后。

只见一处园林之中，一个青年跟在一个女孩后面不断地说着什么。

前面的女孩满脸无奈，一言不发地走着。后面的青年兴奋地说着。

“师妹，今天南华池里新添了几条龙鳞鱼，我们去看看吧。”

“师妹，我偶得一阙词，你来评点一下吧。”

“师妹，你的齐物论练的怎么样了？我们探讨一下吧。”

“师妹......”

“师兄。”前面的女孩回头说道，“你今天没事儿吗？”

“没事儿，今天我休息。”那青年答道。

“可你昨天不是刚休息过的吗？”

“我休息两天。”

“.........”

“师妹”

“我去找师傅了。”女孩打断了青年的话，转过身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说，“我们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你别跟过来。”

青年的脸色从兴奋一下变成了泄气，“好吧。”

........

“师傅，大师兄烦死了。”冷清秋抱怨道。

韩韵灵一见冷清秋来了，把头从纸堆里抬起来，“嗯？他可能到发情期了吧。”

“那为什么针对我啊！”

韩韵灵画眉一挑，“那你让他找谁？夜月还是我？或者是张清羽？”

“厄..........”